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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卷十 第四章 文 / 海紅鯨

.    遠離山東東路淄州鄒平縣西北方向數千里之外,客魯漣河——漢人稱之為「龍駒河」,女真人叫它「克魯倫河」,蒙古的百姓,則叫這條既令人傷心,又讓人離不開的河流為「怯綠漣河」——上游北岸的大斡耳朵(斡耳朵指都城、行宮),是大汗牙帳永久所在地。這裡,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經過了冬天嚴寒的考驗,細細的草芽有了毛茸茸的綠色,使經過一個冬天煎熬的牲畜們有了一點撒歡的興奮。

    整個上游,從不罕兒山南麓的薩裡川,到金國開挖的防邊壕西端,這一千多里的河兩岸到處都在興建各王爺、異密(最高掌權者)的定居離宮、斡耳朵。從西京路到客魯漣河,近幾年由奴隸們開出了十二條幾乎是平行的南北大道。這些路最小的有丈五,大的寬闊到能夠並排行走兩輛輪距為二丈的「輿帳車」、「飯食車」。

    蒙古人為了適應逐水草遷徙的遊牧生活,以氈帳為家。氈帳有兩種:

    一種是可以拆卸的,用交錯的棍棒做成圓形骨架作為基礎,在頂端匯合成一個小圓圈,從這個小圓圈上伸出一個煙窗用以排煙和采光,頂部和四周用白色的氈毯覆蓋,門簾也用氈毯做成。帳的大小不一,最大的可以容納數百人。在停留某地住帳時,帳門朝南,主人的床榻安置於北邊,女人起坐位於東邊,火灶則一定在帳中央。

    另一種「以柳木織定硬圈徑用氈撻定,不可卷舒,車上載行。」載帳的車用牛拉挽。這種同帳的結構相當龐大,車的兩輪間距達到二丈,車上的帳幕直徑可達三丈,需要二十頭牛分成兩列前後並排來挽。這是貴族、異密們的「帳輿」,「車上空。可坐可臥。」「輿之四角,或植以杖,或交與板,用表敬天地,謂之飯食車。」

    另外,還有一種駝車,用來拉挽載有臥具及貴重物品的氈櫃。牧民們遷徙時,婦女趕著牛車,連綿數十輛緩緩而行。「帳輿」遷徙時則更為壯觀,「派而五之。如蟻陣縈紆,延袤十五里左右。橫距及其直之半。」像是一個緩慢向前推進的方陣。

    每當停下住帳時,帳幕坐落在成行排列的東西兩邊車輛之間,「彷彿是坐落在兩道牆之間一樣」,構成一個簡單的防禦工事,以防止外來的突然襲擊。

    十二條大路上。日夜不停有牛車、馬車、駱駝車北上南下,也有數不清的奴隸肩扛、挑擔,背馱著輕重不一的貨物各分左右行進,顯得十分繁忙。除了從南方運來的蒙古軍戰利品,戰領區上繳的賦稅、實物外,這十多條路上運的既有南方來的奢侈品,也有建築所用地石灰、磚瓦、油漆。

    在這些路上走不了多遠,能看到路邊不遠的草叢內有各種食腐飛禽爭鬧打鬥,時起時落。這樣的地方必定會有幾具、十幾具,甚至幾十具倒斃後被錄光衣物的奴隸。若是有人好奇心起。不懼臭味敢走近前去探視,就可以從這些只蒙了一張皮,身上有骨無肉形同骷髏、甚至手腳、肢體都已經被凍掉的屍體上,可以看得出草原上奴隸們的命運是多麼的淒慘了。

    面對北岸大汗牙帳區域四里,緊挨著河南岸的這一片十多里寬廣地地域。是東西南北四面八方貴人大賈行商小販博易買賣的繁盛商業區。

    靠河邊東部下游一線為馬匹駱駝牛騾驢等的交易地,數十個以木條隔成的圍欄圈著許許多多的成、幼牲畜,到處充斥著各種各樣騷臭味和動物們的叫聲、動物販子的叫賣聲和買主的討價還價聲。

    此外,還有一種聲音也時不時地會傳到牲畜、人群中,那就是男女交合時全力以赴的「呼哧、呼哧」喘息,滿足人客心理需要而喊出的呻吟。以及樂到極致時地嘶吼聲。這種肆無忌憚又令人血脈賁張的宣淫聲。是由各個圍欄間的空位處蓋的幾間、十幾間數量不等高僅丈許的小棚屋成樣,蛇腰細得不成比例地婦人躬身問候:「小嬤媼安好。你的姐姐……啊,不對,你的阿媽可安康麼?是否能請可敦的鳳駕移玉內廂,讓小誕由各個變成了龜公、老鴇蒙古人所蓄的女奴充任,而且收費低廉得很,任何只要付得起一點銀錢、充抵物事的人,都可以到這裡來將慾火發洩到那些可憐地女奴身上。

    再朝下遊走上五六十丈,就是奴隸市場,這裡分佈著十六排分成二十格用小圓木、大木條加鐵釘、粗繩釘死、綁紮牢靠,七尺方大小地籠子。隔籠裡分別關有三五個、七八個不等的待沽驅口,或只是一個孤零零地奴隸,算來總共關著不下千餘大小男女。這些奴隸最老的約四五十歲,小的僅三四歲、五六歲。更小的則是由女奴抱在懷裡,須要連大帶小一起出賣。這樣母子大小一起的奴隸價錢低得出奇,只須支付一條羊腿的錢,也就是五百分之一錠銀子——每錠五十兩,按漢人的秤算,僅為一錢銀子——便可得到兩個人。也有可能賣得更低,當然,那是指帶孩子的女奴隸的身體太差、身材——特別是腰、乳、臀不合買主的意,被認為不能為主人多生出小奴隸——不好、年紀太大,或者她抱著的小奴隸是個沒法估計將來樣貌的女孩。至於一般會幹活的強壯奴隸,買賣的價錢大約在五十分之一錠至二十五分之一錠——一兩至二兩,相當於半頭羊到一頭羊之間的價錢——銀子。男的幼童小奴隸,以十來論價,用買下一個普通奴隸的錢可以得到十個左右。至於十歲以上,三十歲以下還可以生育的女奴,價錢的多寡相差十分懸殊,這要看買賣雙方對她們的喜歡程度而別。這都不過是一般百姓、較窮的小貴族、有頭臉的孛斡勒涉足之處,基本上是入不了貴族老爺們法眼的下賤之所,只是人們為了增加自己的牧奴勞力而進行交易的地方。

    現在是二月仲春,北方大地才見到姍姍來遲春天地倩影,但殘酷得要了許多人、畜性命的冬日身形,卻是遲遲還不肯離去,時不時會帶著凜冽的北風跑回來走動一番。讓人們永遠記住它——冬天,才是能讓天下萬物生死的主宰。

    這個時候,也是一年中奴隸交易最興旺的季節,經受了雪災肆虐的牧民,必須將用不著的奴隸賣掉,換成牲畜以壯大自己受損過度的畜群,讓今年的冬天可以安然度過。失去了部分奴隸的人們,要補充冬天被凍餓死去地人手,準備好充足的勞力迎接即將開始地遷徙,盡快尋找到水草豐茂的地方放牧。

    整個數里方圓的奴隸市場內人來人往、喧囂塵上。

    人們或在隔籠外對籠裡眼光呆滯、木無表情的大小奴隸挑肥撿瘦;或退到一角。頭碰頭的小聲商談,有不通語言的則伸出手指比劃。以此來進行討價還價。

    此地的奴隸市場外圍,另有四個專賣特色奴隸的地方,那是用木架、氈布、牛馬皮革等搭蓋圍起的巨大圓形篷帳。四個篷帳各有專司,北面,出售的是年輕貌美女奴,專為貴族添補充實後宮。作為下陳家妓之用。南邊,是身懷各種技藝工匠男奴的賣場,也是精明的貴族要經常光顧的帳篷。緊靠牲畜市場的西向帳篷,此處出賣的戰奴極為有名,許多家無男丁勇力,只剩幼兒寡婦的牧民家庭,經常會到這裡買幾個戰奴回去,既可作為普通牧奴使用,又能在遇上狼群、馬賊時保護牲畜及家人的安全。但到這個篷帳光顧得最多的,是些邊遠的小部族。以及藏匿於草原上的小股盜馬賊,其原因不言自明,也沒人會去多管閒事。

    位於東方的那個篷帳,這裡的人稱之為「秘帳」,每月的初一、十一、二十一開張一次。是出賣強壯男性奴隸的地方,也是貴族當家女人沒事時最喜歡來轉上一圈的所在,更是奴隸市場中最神秘的地方。知情人懂得,這裡出賣的也是男性奴隸,但卻與戰奴與匠奴那兒賣的不一樣。這裡賣出的奴隸無論相貌醜與俊,年齡大或小。他們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的男根都極為特別,是以能夠取悅女人為上品。

    到這個秘帳來的客人。有五六成是蒙古貴族的成年女性,甚至有些五六十歲、六七十歲老母牛般的老婦,也會三五個結伴到這裡來走上幾趟,把年輕人挑剩下的下等貨用很低——相對來說——的價錢買上幾個,帶回去過過她們的風流癮,再尋回一星半點她們已經不再,但卻令人念念不忘的青春**。

    今天,窩闊台合罕三年二月二十一日,正是秘帳開張的日子。從太陽升起有兩丈高的時候起,三四十架數頭牛拉、幾匹馬挽的帳車,以及十多個數十強壯奴隸手抬的帳輦,紛紛從四面八方來到秘帳東邊的空地。每到了一架帳車或是帳輦,就會有這裡穿戴得怪裡怪氣、挺著各式材料所製極誇張假**的男僕上前,引領走下車輦的蒙面女人走進外面掛著白氈的秘帳內。

    日上三竿,一個有四十個高大回回奴隸抬著的,以各色彩綢和紅白毛氈垂邊,用金銀珠翠裝飾得十分華麗的帳輦,由百餘騎武士圍護進入空地停下。二十幾個身披氈毯的回回奴隸壯漢從輦後抬了幾捆紅地毯,到輦側向秘帳的一個小門滾去,片刻間就鋪就了一條十餘丈長的紅毯路。一大群女奴也由後面的幾架牛車上紛紛下地,圍在帳輦周圍待立。

    秘帳的回回人大管領塔木忽,顛著一身亂抖的肥肉,帶了六個赤膊挎刀的胖大壯漢,屁顛屁顛地跑到帳輦側邊,小心地陪著笑臉向走出帳輦門的一個穿了白綢袍,紮了白腰帕,蒙了白色包臉羅巾,卻又有意無意地時時拉開羅巾,豐胸大得不像話,大臀翹得不成樣,蛇腰細得不成比例的婦人躬身問候:「小嬤媼安好,你的姐姐……啊,不對,你的阿媽可安康麼?是否能請可敦的鳳駕移玉內廂,讓小的們侍奉一碗奶茶,品嚐幾顆從南方販來如蜜般甜的糖果。」

    可敦,是皇后的蒙語稱呼,窩闊台大汗有六十多個妻妾,分處在四個斡耳朵居住。能被人稱為可敦的只有八位妻子,長妻孛刺合真氏和她生的皇子合失一樣早逝。而合失只為窩闊台留下一個皇孫海都。大斡耳朵現在住地是二皇后乞兒吉思氏、六皇后脫列哥那兩位可敦。脫列哥那曾是最得大汗寵愛的女人,由於她為大汗生了大皇子貴由,所以也是在窩闊台眾多妻妾中最有權勢、最富心機的女人。乞兒吉思氏則生了二皇子闊端、三皇子闊出。

    窩闊台八位正妻共生有五個兒子:合失、貴由、闊端、闊出、哈刺察兒。其中皇子合失早死,沒法講說。現在的大皇子貴由自小多病,直到近年得了一個大薩滿的醫治後,身體才有所好轉。而三皇子闊出最得窩闊台的鍾愛,大汗有意將來讓闊出接受蒙古的合罕大位。

    大斡耳朵只有乞兒吉思氏、脫列哥那這兩個女人才能當得上可敦的稱呼。雖然其他的方的可敦也能到這裡來購買奴隸,但她們住的地方遠,是不會用奴隸抬了帳輦走幾百里路到此地來地。在這裡的兩個可敦,乞兒吉思氏聽說一向不喜與人交往。也絕少外出,更不會來到這裡讓別人說閒話。也就是說。這個帳輦裡的人,除了大皇子貴由的母親脫列哥那以外,再無別人了。

    這位當先走出帳輦的婦人叫法迪瑪,是一個精通各種法術的通靈大薩滿,極得脫列哥那可敦的信任。此時聽到塔木忽的問候,不由笑著問道:「你這胖管領。想不到漢人的學問也精到得很,鳳駕,移玉,內廂的話語說得這麼順溜。對了,你剛才叫我什麼,小嬤媼?」

    塔木忽裝出一副愕然的樣子,奇道:「咦,難道小嬤媼不是法迪瑪大薩滿的妹妹,或者她的女兒嗎,我看小嬤媼和大薩滿長得極為相像啊。難道我看錯人了!?」

    「嘰嘰。嘰嘰嘰……」法迪瑪發出一串嗲得令人寒毛直豎的笑聲,更在發出笑聲的同時扭腰擺臀,將胸前一對碩大的**扭得上下左右亂甩,笑完後伸手在塔木忽的胖臉兩頰上重重地捏了一把,笑道:「哎喲。弄我兩手油,嘰嘰……小嬤媼,妹妹,又還女兒什麼的,我哪有女兒啊。嘻,把我叫得這麼年輕。真會討人喜歡。我法迪瑪願意聽你的奉承話。胖管領,前些天你說的好貨到了沒有。今天可敦來是一定要將人帶走的。」

    這婦人蒙面的羅巾沒了手抓,立時便露出她保養得極好,令人消魂,蕩魄的俏麗胡人美臉來。只見她年紀在三十五六上下,頭髮金黃色,似藍又似黑的媚目中一閃一閃射出亮光,好像一道道勾魂攝魄的令符吸引你去跪拜,也銳利得只須一掃就能看穿別人的心思,又似像在向你招呼快點上前去和她親熱。

    「阿哈,這個老婊子真能做作,只看她這發情淫蛇般的樣子,就知道這幾年買去的那些個大器壯男是怎麼死的了。嘿嘿,若是也能將此尤物制服得千依百順,再弄到胯下騎她一回,想必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心裡的鄙視與非非之想沒敢露出一分半點,塔木忽趁著回答地時機,結合他誇張地展現出一臉驚奇的模樣,再次重重地拍上一通馬屁:「啊哎,小的該死,真是沒想到才一個冬天沒見,大薩滿竟然年輕了十多歲!好貨到了,昨天剛剛送到。告訴薩滿大師,兩個好貨的偉器垂軟時與別人比稍長稍大些許,一旦起了性則可達七八寸,粗壯得緊吶。不過麼,這兩個人身子稍嫌太黑了,不知大薩滿和可敦能否看得上眼。」

    「看得看不上眼也須等驗了貨後才知道,廢話少說,快帶我們去見識一下兩個好貨。」法迪瑪用一根綢巾縛好蒙面巾,轉身掀起帳輦氈門,扶出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身材嬌小的女人,慢慢踩著早趴伏在地上奴隸的背走到地毯上。兩個女人在二三十個女奴簇擁下,朝地毯那頭的秘帳小門走去。

    距這個華麗的帳輦十來丈遠處,一架毫不起眼的牛拉帳車內,坐著三個也是將臉面包裹得非常緊密的女人。她們中的一人對其他兩個女人說:「唆魯禾帖尼,你們母女看看,她們多麼招搖,多麼得意!要我說,當年忽裡台(蒙語:聚會,大會的意思)選汗時擁載四王爺的人佔了七成以上,根本就不必把汗位讓給三王爺。如果王爺成了大汗。哪輪得到她脫列哥那現時這樣作威作福啊。這個乃蠻女人是極有野心的,你們姐妹看著吧,窩闊台一死,她的親生兒子,那個自小就病秧秧地貴由肯定會被她弄到當上大汗。」

    說話的女人聲音粗老,想來年紀很不小,她見另兩個女人沒回答,便又湊近了些,將聲音放得極低的說道:「你們知道嗎,照我的看法。這個大皇子貴由,極有可能不是我們黃金氏族的人。而與大王爺術赤般是外族人生的,大概是蔑兒乞惕族的野種。」

    這時,一個女人抬起頭低聲厲叱道:「噤聲,這事我們心裡有數就好了,此話不得到處亂說,以免禍及王爺和家人。也速不花留在車上等候。我們進去,看看那兩個妖精想弄些什麼鬼,順便也為其他的姐妹買幾個合用的奴才。」

    「我不,大家都能進去,為什麼我就不行。」被稱為也速不花的人聽聲音只有十三四歲,扭動腰身站起來就要向外走。

    「放肆,你父王已經和我說過了,待他一回大斡耳朵就叫斡陳將你娶回去。」女人一把拉住也速不花,將她按在坐墊上,嚴厲地說:「如果再不聽話。我就將你嫁到森林百姓的地方去。」

    三個人坐著地時候都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但她們站起來後,就能讓人看出有兩人的身形比其他的蒙古女人高出半個頭。兩位高個的女人一個是拖雷的妻子唆魯禾帖,另一個是她的女兒也速不花公主。最早說話的那個女人,則是拖雷的母舅按陳的妻子哈真。

    蒙古的四王爺拖雷共有十一個兒子。正妻唆魯禾帖為他生下了二子一女,長子蒙哥今年二十四歲,此時正與拖雷一起南征滅金,四子忽必烈今年十七歲,還留在大斡耳朵這裡的宮帳內跟著漢地擄來的士人學文,與蒙古同胞們一起習武。女兒就是這個被叫做也速不花的公主了。今年剛剛才十二歲。

    已經許了給特薛禪的二兒子,今年也僅十七歲的斡陳為妻子。

    這位已經死去的特薛禪。姓孛思忽紀,屬弘吉判族,本名特,因跟隨成吉思汗征戰有功,被賜名為薛禪,所以被人稱為特薛禪,他的女兒孛兒帖是鐵木真的妻子,也是拖雷與窩闊台大汗的親生母親。照這樣說起來,特薛禪的兒子按陳、斡陳、納陳等人都是也速不花的舅公,斡陳竟然可以娶孫甥女為妻,也不知道蒙古人是那一根筋壞了,這樣的事情也可以?!

    如果林強雲和陳君華也在這裡,聽到她們間的對話,一定會大感奇怪。在鄒平城西被俘,如同活死人一般的那個斡陳那顏,已經是五十多歲的老傢伙,他怎麼可能會娶也速不花這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女孩。

    斡陳那顏的那個兄弟,在鄒平城北被炸掉了一手一腳,即將去見他們長生天地闊闊思,也是五十來歲地人,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其實,說白了,這也全是蒙古貴族一貫以來使用替身,讓人替名以障人眼目求得自保的辦法。當年李全李蜂頭所遇地孛魯是這樣,現時林強雲、陳君華等人見到的斡陳那顏及未見面的闊闊思也是這樣。將來還有多少蒙古貴族會這樣做鬼作怪,誰也不能說得清,但肯定還會遇上這樣的事情就是了。

    實際上術赤、察合台、窩闊台、拖雷四兄弟的母舅,年紀最大的按陳那顏今年也僅三十五歲,小舅子斡陳只有十七歲,更小的納陳,今年才是十三歲的孩童。

    此次帶兵南下滅金,到山東淄州鄒平縣打仗的「斡陳那顏」,是弘吉刺部的一個分支部族的異密,僅是借了斡陳國舅的大貴族名頭,以便於鎮懾回回人、契丹人、漢人及女真人,能夠以大貴族的名份統兵作戰罷了。

    這樣的情況,又豈是李全李蜂頭,林強雲和陳君華等一幹不明內情的漢人所能知曉的?被其迷惑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

    法迪瑪已經四十歲了,她是波斯徒思城(今伊朗馬什哈德附近)人,很小的時候跟隨做買賣的父親到花刺子模,在那兒長大到十六歲。也正是十六歲的時候,法迪瑪在花刺子模的舊都城玉龍傑赤,嫁給了她深愛的人為妻,過上了極為幸福的生活。並且很快有了他們的四個孩子。

    心滿意足的法迪瑪,原本以為自己能夠與丈夫和孩子們一起,快快樂樂地度過一生,直到老死。

    沒想到受了魔鬼咀咒的「花刺子模·沙」(花刺子模國王)阿拉·烏德丁·穆罕默德,也就是別人所說的那個狂妄自大而又膽小如鼠的「摩訶末」,屠殺異教徒派來的大商隊,招引來了蒙古兵,生生地破壞了她的幸福生活。那是在十二年前,也是法迪瑪所熟知的回回歷六一七年(1220——1221年),不信真主的異教蒙古兵來到玉龍赤傑城下。連續對這個聞名幾千萬里、有著三十多萬人口的繁盛都市強攻了七個月。她的丈夫、她的兩個兒子都在保衛自己家鄉的戰鬥中被敵人殺死了。她為了保護兩個剛**準備出嫁的女兒,也在異教徒攻進城後奮力參加了巷戰。但最終他們的努力失敗了,死了那麼多的人,也沒能保住這座城市。兩個女兒被擄去成為異教徒的奴隸,不知道被賣到哪裡去了,她自己卻因為會編織地毯的手藝而保住了性命,被帶到這個叫做大斡耳朵的地方。然後又被一個六十多歲叫做「喇嘛」的異教徒買了去。

    讓法迪瑪覺得幸運的是,成為喇嘛性奴隸的兩年中,她忍受住了一大群「喇嘛」無休無止的**折磨,也從中得到了男女同參「歡喜禪」的樂趣,並學會了許多助長人們交合快樂的方法。法迪瑪在兩年後的一天裡,突然被那個老喇嘛轉送給了一個蒙古人最出名的巫師薩滿。由於有了從喇嘛們那兒學會的「搽兒法」(房中術),法迪瑪立即就得到新主人的歡心,並且很快學會這個名聲極大薩滿的全部本事。在新主人於眾多的貴人面前宣佈,她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大薩滿之後,充滿仇恨的法迪瑪用毒藥害死了她的新主人。自此以後。她就利用新的身份和所學到的各種本事,在尋找兩個女兒的同時周旋於蒙古貴族之間。前幾年,讓她結識了對黃金氏族充滿了恨意的脫列哥那,一個偉大的復仇計劃在法迪瑪地心中形成了。

    今天,法迪瑪一邊走一邊心裡默默地盤算:「希望這次能找到合格的壯男。我就能夠慢慢地開始計劃了。」

    脫列哥那是乃蠻人,她的父親是乃蠻地太陽汗太亦不合,脫列哥那早先已經嫁了她自己看中的蔑兒乞部族長脫黑脫阿之子忽禿,並在脫黑脫阿打了敗仗後與丈夫一起逃到薛良格河上游。鼠兒年(1204年),已經嫁人四年的脫列哥那十五歲,鐵木真帶兵去打她的父汗。經過他們的牧地時忽禿被窩闊台認出並殺掉了。美麗的脫列哥那被擄到軍中後,成吉思可汗將她賞給了窩闊台。於次年春天生下了兒子貴由。

    與自己深深相愛的丈夫忽禿被殺,自小就一直痛愛自己的父汗隨即也戰死了,母親與兄弟姐妹們全都被殺或者被擄,活著的人成了孛爾只斤族人的奴隸,脫列哥那從那時候起就恨透了所有孛爾只斤族的人。她發誓,只要還活著,就要想盡一切辦法為父汗和丈夫報仇,要將孛爾只斤這個黃金氏族的人全部都打成比別人更淒慘的奴隸。

    只有脫列哥那自己才清楚地知道,貴由並非窩闊台所生,他的父親正是已經被窩闊台所殺,自己曾經深愛著的丈夫忽禿。脫列哥那也明白,自己和忽禿的兒子貴由,自從窩闊台正妻孛刺合真氏所生的大皇子合換死了後,貴由就成了大皇子。不過可惜的是,貴由這孩子也許是沒出生的時候受到自己又驚又怒心情影響,自打出生後就一直身體不好很是難養。幸虧長生天保佑,讓自己前幾年遇上了法迪瑪這個大薩滿,由她幫著請來了許多漢人郎中,用掉了無數的金銀去金國、趙宋販購了數十馱的藥物,才將貴由醫治得強壯起來。這不,貴由在兩年前就開始跟著吐蕃和漢地到這裡的武師學功夫,而且看起來身體已經好得多,像是個真正的蒙古漢子了。

    脫列哥那和法迪瑪商量過,必須想盡一切辦法讓兒子登上汗位,才能長久地保持住她這個皇后。實在說。皇后不皇后的,脫列哥那根本就不在乎,但她卻明白只有讓自己的兒子登上汗位的一條路,才能為親愛地丈夫和父汗報仇,才能使自己二十多年前對著長生天所發的誓言兌現。一旦貴由做了蒙古的大汗,黃金氏族費盡了千辛萬苦,死了無數戰士奪到的萬里江山就上屬於蔑兒乞族的了。哼,到時候,再來收拾他們孛爾只斤族的人。

    脫列哥那要學著鐵木鐵的手段,將這個部族高過車輪的男人打殺得一個不留。將他們的妻子、兒女和所有的財產擄掠淨盡,讓孛爾只斤族從此以後陷入萬劫不復之境。永世不得翻身。

    兩個各懷鬼胎地老女人都在打著利用對方,以期達到自己內心深處目的的心思。兩個人都極力要在對方面前,以各種的方式表現出自己只是貪戀男女歡娛,只為了眼前的利益,而將全部的聰明才智都用在了爭寵謀私利的勾心鬥角上,要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個毫無其他野心的短視女人。

    法迪瑪利用自己可以隨意進出設於大斡耳朵地「在內諸王牙帳」。以學得的「搽兒法」、「天魔舞」,薩滿的通靈、古怪醫術、占卜,以及認識了不少到此地買賣博易的金國漢人等等,備受各牙帳王爺、「異密」(首領、酋長、最高長官的意思)及他們的女眷歡迎。借此時機,向各王爺、異密們探得相當多有用的消息,也向這些深信自己的貴人灌輸必要的想法和教給他們做法。以便今後要達到自己的目地時有無數的助力。

    這段時間,法迪瑪更是得到一個神秘人的支持,取得了一批對她極為有用的漢藥、貨物和幾件無價之寶,使她在各個牙帳中更受歡迎,行事也更方便。所說的話也更得貴人們言聽計從了。

    漢藥有好幾種,讓法迪瑪最高興的就是那種讓年輕女人吃了後,從此不再生育的藥了。這種藥的方子,法迪瑪花掉了五百錠金子才從那個神秘人的手裡得到,讓她高興得當時幾乎要昏過去。現在。那張寫有漢字的方子已經被法迪瑪燒掉了,但她把三種藥名和用量記在了心裡。雖然做這種藥還得請那個神秘人做,但法迪瑪還是覺得心滿意足。現在她又心裡又默念:「藏紅花一兩,安南桂肉一兩,大理麝香三錢,共研細末。煉蜜月為丸。搓成綠豆大小。取硃砂五錢,研末為衣。服前先以牛膝二錢煎湯。每次二十丸以牛膝湯送服,連服五天。用藥二十五天內不得與男人合體行房,不得進食辛辣。還好,還好,記得十分清楚,我那五百錠金子總算還在。這可是本薩滿暗中報仇的第一種利器,我要一步一步地讓王爺、異密們每個妻子吃下這份絕種的藥,慢慢地讓這些異教徒都斷子絕孫全都沒了後代。」

    法迪瑪心裡惡毒地咀咒了一番,又在考慮如何將另兩種能讓男人在女人肚皮上變得很勇猛,令女人皮膚變得細嫩潔白的藥賣出好價錢,然後再拿出那面可以將人照得清清楚楚的寶貝鏡子,讓這些人從裡面看到自己變成勇猛、美麗的容貌……

    那位神秘人還讓一個與自己接面傳信商賈,悄悄運來了一種極烈、似水般白色的酒,並告訴自己可以想辦法讓蒙古人的合罕窩闊台喝,這種烈酒容易喝醉,可以間接破壞異教徒的大事。

    是啊,喝醉了酒誤事,這是連女人孩子也能懂得的。法迪瑪這時突然有了靈感,她想到窩闊台有一個寶兒赤(廚子),是亦巴合的兒子。亦巴合是唆兒忽黑塔尼別吉的姊妹,唆兒忽黑塔尼別吉的主人怯台那顏又是法迪瑪最忠實的信徒。因此,法迪瑪決定要從唆兒忽黑塔尼別吉身上下手,先讓這個人成為自己死心塌地的親信,然後再通過他來控制住亦巴合和她做了窩闊台寶兒赤的兒子。再用各種手段引誘本就嗜酒如命的窩闊台喝上這種烈酒,然後,她就可以鼓動脫列哥那這個愚蠢的異教蒙古女人……法迪瑪嘴角露出了一道淡淡,然而卻是極為陰森的微笑。

    句家財是西京路大同府人,這裡在五代時為雲州,是那個對契丹人自稱為兒皇帝的石敬塘於天福元年十一月割讓給契丹耶律德光的。所以句家的祖輩都教子孫不可忘了自己乃是大唐的漢人,應時時思謀以幽雲十六州回歸中華。雖然近三百年來。在幽雲十六州生活地漢人百姓沒忘自己的出身,卻並不認同二十四年後代周自立,但又無力奪回這十六州土地的大宋。句家與別人不同,一直堅持祖宗的遺訓,全都以力促幽雲十六州重返漢人所立皇朝為己任。他們句家在等不到大宋軍北來收復失地的情況下,也只能把這種想法放在心裡,口口相傳給自己的後代以待將來。

    去年四月,句家財認識了一位從大宋來的遊俠丁成志,總算讓他有了一個能為漢人出力的機會。

    開始時,這位姓丁的中年俠客帶了數件寶物和一批據說是南方時貨的物事來找他。想要請句家財利用與蒙古幾位千戶相熟,經常販運到漠北博易地機會。和他一起到般販去蒙古,欲去大斡耳朵一帶遊歷。

    這位丁大俠帶的數件寶物讓句家財看得目瞪口呆。特別是那兩面只有半尺大,名為「仙人鏡」的奇珍,把個見多識廣的句家財看得幾乎不願放手。他明白,僅這兩面鏡子帶到大斡耳朵去,就能從蒙古奴隸主大貴族那裡換得一輩子也吃喝不完的金銀錢財。

    不過。句家財最看中的卻是這位丁成志帶來的其他所謂的南方時貨,這幾項物事哪是什麼時貨呀,在句家財的眼裡簡直就是能賺大錢的寶貨吶。比如,南方產的紅糖、再由紅糖精製而成的潔白糖、帶著各種濃郁花香和有薄荷味、桃子味、酸梅味德行各式水果味的糖果;一種色淡如白水,卻又猛烈得能醉死人的「火酒」……哎喲,錯了,丁成志說這叫做「燒酒」,「火酒」兩字中的「火」字,是句家財自己加上去的,可別弄混了。以後叫順了口的話要壞事的。因為嘗了這種酒的那天,丁成志為了向他講明些酒的辨識方法,特地打著了火折子將酒杯內的酒水點燃,那種看似淡藍色的火苗竟然能將酒杯也給燒裂成碎塊。

    以句家財做了多年蒙古人生意的經驗,他知道現時的蒙古人不比從前。他們已經富得什麼都有了,只有這如蜜般香甜的糖果,紅糖、白糖,和如此強猛的烈酒才能賺取蒙古人的銀錢。以句家財所知,人們所食用的甜食,除了蜂蜜就是糖了。糖。在大宋雖說已經有不少。連一般民戶也能花上百數十文買些嘗嘗。但金國卻是少見,有些從邊境榷場般販來的紅糖、黑糖。價錢貴得普通人家根本沒法購買。至於糖霜,雖然也有般販,那卻是金國朝庭皇室和達官貴人方能品嚐的奢侈品了。以句家財與蒙古人、回回人博易的經驗所知,不但是蒙古草原,就連回回人所到的極西之地,所食用的甜品也只是為數不多的蜂蜜,紅糖黑糖少得可憐,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沒有。他甚至能保證那些到草原上與蒙古人做生意的回回商賈,絕對會把糖看得極重,作為與絲綢、瓷器一樣的寶貨,般販到極西之的的番邦外國去大發其財。

    句家財覺得這是一個賺錢的大好商機,他能夠在往來南北博易的過程中賺得十分豐厚的身家,讓自己的家人把日子過得比別人好。

    問清了這幾種糖在大宋的價錢,盤算了一番般販路上所需的使費以及風險,並得到貨源的保證後,句家財下定決心,無論會有何種危險,他都要和丁成志一起做上幾趟生意。

    當時句家財依約將丁成志帶到大斡耳朵,並將他介紹給了幾位熟識的蒙古貴族家的孛斡勒,由他自己去與那些有頭無腦,卻是凶狠惡毒的蒙古韃子打交道。

    直到兩個多月後的一天,丁成志從句家財的言行及平日的所行所事中,覺得可以將某些事向其說明,才讓句家財知道這位俠客丁成志是為一個漢人社團做事的細作。

    他想為漢人的朝庭盡些心力,以使強悍兇猛且嗜殺成性的蒙古兵少對漢人造些殺戮。

    在問清了漢人社團叫「復漢社」,它的團頭仍大宋民間的商人,「復漢社」的目標是為天下百姓謀取福祉,希望將來可以讓全天下的細民百姓都能過上不愁吃穿,安居樂業的和平生活。句家財二話沒說便願投這個「復漢社」,發誓願為「復漢社」所定出的目標捨生出力。

    卷十第五章

    年近三十五歲的丁成志與父親丁家良分手已經有近一年半了,他身形稍高,瘦長臉,頷下三寸鬍鬚修剪得很整齊,外表上看像是個四海為家的掛劍遊學書生。他與父親丁家良臉形有幾分相似,但和丁家良壯實身體、長方臉的老實人模樣有些不大靠得上譜。這一年多,丁成志把行走江湖主要行道的去處,放到黃河以北的金國,足跡甚至遠達西京路、北京路。在出生於江淮一帶金宋兩國經常交戰區域的江湖客中來說,他算得上是對北方大地比較熟悉的了。

    開始的半年時間裡,丁成志先在金國所剩的國土上遊歷。幾個月的時間讓他看得太多金國朝庭狂征暴斂,令生活於金國境內的契丹人、漢人細民百姓破家完稅,以至於無數流民逃戶充斥於山野以避苛政。導致許多田地因缺少民戶耕種而荒蕪,所產出的糧食連平時的半數、三分之一也不到,造成整個金國的糧食十分缺乏。因此之故,又使逃亡在外的人雪上加霜,不僅易子而食,而且獵殺同是逃匿山野間的人為糧,更凍斃餓死了大量毫無準備就離家的人戶老小。面對此等淒慘的情況,丁成志倒是做了好些行俠仗義的舒心事,很是殺了幾個仗勢欺壓細民百姓的兼併豪門、惡吏及其家奴、幫兇。但這樣做根本於事無補,反是引得兼併大戶與官府對管轄地的細民瘋狂報復,大有雪上加霜越演越厲之勢。這使得丁成志深深地體會到,僅憑自己一人之力太過微小,根本沒法改變掙扎於生死線上之人生存狀況。

    丁成志又到蒙古人的佔領地區走了一小圈,所見的情況讓他更是觸目驚心:蒙古軍隊多年對內地的征戰侵掠,使得所行之處遍地屍骨、千里無人,很多村莊無一幢整房,人無一個青壯。即便來到有人煙處。所見的也多是蒙古人的驅口奴隸,過得比金國境內的人們更為不堪,可說比豬狗還不如,比螻蟻還低賤。

    會有這種狀況,除了蒙古人天生地野蠻嗜殺,以戰爭殺人為職業,以不思勞作掠奪別人的財產為榮譽的強盜邏輯有關外,同屬野蠻的遊牧民族所建金朝的措置失當,也有很大的關係。當蒙古崛興之際,在他們侵金劫掠之初。「金人疑遼(契丹)遺民有他志,下令遼民一戶。以二女真戶夾居防之。」此策效果不但差,而且起到了相反的作用,使大量的契丹人投入蒙古軍的旗下反過來助蒙攻金。

    金國境內,女真人與漢人的矛盾也很尖銳,女真猛安、謀克人戶除當兵外,不與賦役。女真人與漢人爭訟。只就女真理問。禁止漢人收藏軍器,把漢族分劃為漢人與南人兩種,進行分裂和挑撥。執行嚴格地裡甲制度。特別是多次括田分給內遷的猛安、謀克人戶,使許多農民喪失土地,甚至連祖塋、井灶都被圈占,以致破產流亡。猛安、謀克人戶又恃勢強奪田地,欺凌鄉民,苛斂佃戶,虐使驅奴,這些都使漢族人民怨恨刻骨。金朝國勢本頹。蒙古軍地連年侵掠,大大削弱了它的統治力量。金宣宗南遷以後,河北、山東等地,更是「盜賊滿野。向之倚國威以為重者(猛安謀克戶),人視之以為血仇骨怨。必報而後已。一顧盼之頃,皆狼狽於鋒鏑之下,雖赤子不能免。」「仇撥地之酷,睚眥種人,期必殺而後已。若營壘,若散居。若僑寓托宿。群不逞哄起而攻之,尋縱捕影。不遺餘力。不三二日,屠戮淨盡,無復瞧類。」

    這樣的情況令得丁成志不敢再深入蒙古人的佔領地,很快決定返回大宋,他要與父親商討,想出個什麼辦法能為天下千百萬細民百姓做些什麼事。

    就在丁成志回到金國境內的去年初,一位十幾歲姓王的孩子,帶了父親地信和一批大宋出產的貨物尋到許州(今許昌市)來,要求自己想辦法遠赴大漠,在蒙古人的心腹之地安設細作,並相機給韃子們製造些麻煩。丁成志和這位叫王金見的大孩子方一交談,不禁驚奇地發現,這孩子雖說成天對人笑嘻嘻的像一般少不更事的人,但卻在初相交時並無別的見面熟、善交往的人那種信口開河的缺點,而是對所要辦的事絲毫不露口風,直至證實了自己的身份後,方將父親的信交付。即使是已經證明了自己這個丁成志確實是江淮大俠丁家良的兒子,將信交給自己以後,王金見還是沒把他所有的來意說明,僅談到要自己帶他和那些貨物到漠北一行博易。實際上,丁成志看過了信後,已經按他們丁家約好的方法,從信中相隔四個字裡讀出了王金見地來意了。直到丁成志說出了信中隱秘的內容後,這小鬼頭方把要辦的事和盤托出。

    丁成志發現,王金見非僅十分謹慎,而且於細作、暗探這一行竟然十分精到,所告訴自己的各種方法有許多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卻又極為簡單且保險的手段。令丁成志沒想到的是,王金見這個只有十六歲地大孩子,竟然還是京東東路對外探事營三位都頭之一,且是專管黃河以北地總領都頭。也就是說,丁成志在受父親丁家良委派,為雙木商行辦事的時間裡,這個叫王金見地小子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了。會有這樣的事,讓丁成志大俠的心裡覺得怪怪的,既覺得好笑,也多少有那麼一點不是太舒服的樣子。

    本來,兩人商量好要一同去大漠辦事的,但卻因臨安發生了一些急事,將那王金見召了回去。因此,到大漠去辦事的重任,就只好由丁成志這個臨時出家的和尚來擔當了。

    去年四月末,丁成志與新認識,此後被吸收為傳信細作的一位大同府商賈,結伴到大漠去走了一趟,認識了好幾位蒙古的王公貴族,還與一個成了大薩滿的回回女人達成了同盟。借了這個回回女人與蒙古人仇深似海的報復心裡,利用帶到此地的數十盒雪花膏、幾具萬花筒和數百斤糖果,化名吳仁。對居住於大斡耳朵的蒙古王爺、異密們開展了一系列上層交往活動。

    從這些蒙古族高官們的口中,大致明瞭成吉思汗死後,蒙古的高層貴族們也並非是鐵板一塊,照樣和金國、大宋的朝庭一般,充滿了無形的重重危機和感覺不到的殺氣。

    蒙古,虎兒年(開禧二年,1206年)初春,鐵木真在斡難河(鄂嫩河)上游河源的駐冬地樹起九尾白纛。各部族大會於這裡隆重地召開忽裡台(大聚會),擁戴鐵木真為成吉思可汗,建國號為大蒙古國。

    在鐵木真沒有死去以前。由於蒙古人都認為他是長生天的代表,所做的一切都符合長生天的旨意。再加上鐵木真無人能比的超人魅力,其汗位實是牢固無比,無人可以取代。

    雖然鐵木真在生前也有過明白地表示:汗位應該由第三個兒子窩闊台來繼承。但是,遵行鐵木真遺志的人,還是按照蒙古人地慣例,新汗必須經過宗親、貴戚與勳臣忽裡台進行推選。

    大汗與臣屬各宣誓約後,才能算正式即位行使汗權。

    因此,成進思汗死後,先由鐵木真「看家的小兒子」拖雷,從豬兒年(1227年)七月開始攝政監國,到前年(牛兒年,1229年)八月二十八日選出窩闊台為大汗止,共兩年餘的時間。

    前年的那次忽裡大會從七月十九日開始,爭吵廝鬧了四十天時間,開始時。有人要選二王爺察合台,更多人則要選四王爺拖雷,人們根本就不管成吉思可汗的什麼遺願,不願讓窩闊台成為大汗。

    最後,只是因為拖雷堅持按父親的遺願辦。決心不願當這個大汗,人們無奈之下才不得已推舉窩闊台成了大汗。因此之故,拖雷一系的人馬與察合台一系的人馬一樣,對於窩闊台大汗並不是那麼忠心,無論是公開也好,私下也罷。他們都有自己的想法、說法。

    丁成志便是抓住了這一點。與法迪瑪同時大肆活動,與成吉思汗四個兒子的家人與部下結交。向他們進獻寶貨示好,不動聲色地進行遊說,不經意地進行挑撥離間,順便還刺探有用的各種各樣消息。丁成志周旋於各王爺、異密之間,向他們介紹精於參歡喜禪的吐蕃喇嘛,並相機高價提供「慎(音:慎)恤膠」、「五石散」、仙靈脾、「顫聲嬌」與「膃胬臍」等春藥,既可以收取這些蠢韃子的銀錢,又令達蒙古官貴人們增強對自己的依賴性。而法迪瑪則進出於各王爺、異密的內帳鼓動以狼為圖騰,本就崇尚野性並對男女**無甚大防,且又因為男人經常不在身邊而飢渴難耐的貴族女人們,自尋歡樂極盡所需宣淫。兩人互相配合,在大斡耳朵如魚得水,成了蒙古貴族和達官地「奉家先生小「家內大薩滿」,極得他們的信任,可說是對這男女兩個人言聽計從。

    丁成志有感於練武讀書都須從少兒時開始,他也想在這些貴族子弟的身上花些功夫,用了好些手段,讓貴族們從擄來的驅奴中選出許多讀書人,讓他們對其年幼的小兒進行教學。沒想到此舉還甚得各王爺地一力贊同,都還肯出力為自己的兒女延師修習漢文儒學。

    今天,丁成志很早就被四王爺的王妃唆魯禾帖尼召到牙帳後宮,因是經常出入宮帳的熟人,又且是個書生,帳外的怯薛侍衛們連他佩的長劍沒看上一眼就放行了。女奴將他帶到內帳外時,正逢唆魯禾帖尼向其次子、四郡王忽必烈訓斥:「……你已經十七歲,是個大人了,可我直到現在也還沒聽說你和哪個女孩有過交合的事……」

    只聽唆魯禾帖尼說到這裡,又將聲音放柔:「好孩子,你知道嗎,我的外公在十三歲的時候,外公家裡的年輕女奴隸就沒有一個是安全的,幾乎每個二十歲以下的女奴都被我外公征服過……」她的話說到這裡又嚴厲起來:「今天,忽必烈,我的好兒子,教你練武的師傅會和你一起出去,他將教會你怎樣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如果今天你不能在女人的身上得到證明,你已經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人,我的好兒子。你就不必回王帳,等到成為男人後才允許回家。」

    唆魯禾帖尼喝道:「我的話聽到了嗎?很好,扎昔者,小郡王就交給你了。」

    一個男聲有點膽地說:「主人……王妃,我……我……只怕有心無力,不能給小主人做好樣子……」

    唆魯禾帖尼:「放心,我已經派人去請『奉家吳先生』了,他會給你一份必須的藥物的。吳先生,請進來吧。」

    聽到這裡,丁成志才明白這位四王妃召自己來此的目的。不由苦笑了一下,摸了摸懷中的幾包藥丸。低頭看了一眼腰間的長劍,信步走入時心中暗道:「阿喲,想不到我這名滿江淮的『仁心快劍』,丁成志,來到這漠北之地倒成了蒙古人的春藥箱子了,不知他們對我推介的真正先生又是怎麼看的,那些蒙古貴族的孩子對儒家的那一套是否學得進去。不知他們得了這樣的學問會有何想法?」

    將一包五石散交與一個粗壯的蒙古漢子,丁成志對唆魯禾帖尼作了個揖道:「王妃,在下還有些事情想要和忽必烈郡王說,不知可容在下先行告退。」

    唆魯禾帖尼眉頭皺了一下,對一個身材肥胖得厲害的男孩說:「忽必烈,你和扎昔者先到外面稍等一會,我與吳先生說幾句話後再讓他對你教誨。」

    帳屋內的人都退出去後,唆魯禾帖尼向丁成志伸手示意他坐下:「吳先生,你來這大斡耳朵前後也有大半年了,照先生這段時間的察看。我們需要怎麼做才能將大汗的位子奪回?」

    「王妃……」

    唆魯禾帖尼道:「吳先生放心說吧,所有的話出先生之口,入本王妃之耳,決不會有第三人知曉。」

    「若要大計得成,必須先具備四個條件。」丁成志舉起右手伸出四個手指。緩緩地沉聲說。

    唆魯禾帖尼:「哦,還請先生賜教。」

    「當今大汗駕崩,乃先決條件之一。大汗駕崩後不能立即召開忽裡台大會,最好能拖上數年時間,讓『當家的小兒子』攝政監國,以引起眾多王爺的不滿之心。

    也令四王爺看清只有他登上汗位。方能長保成吉思可汗帶領眾多蒙古勇士流血流汗打下的江山穩固,使四王爺不再向人推讓大汗之位。此其二。」丁成志逐次收起四個手指:「第三。請王妃督促兩位郡王學會漢書儒學,將治理國家的本事掌握到手,一則可以協助王爺榮登汗位時幫助治國,二則將來可以傳承江山社稷。另外,便是結好其他左手、右手,在內的各位王爺和各部異密,特別是須得與故去的大王爺術赤一系的後人,和二王爺察合台打好交道,得到他們的全力支持,一旦召開忽裡台大會,便可一舉成功。」

    說完了大致的必備條件,丁成志便分析窩闊台和他的後人:「只不過,當今大汗正在盛年,只怕要等他駕崩也不是一時半會可以等得來的事情。按現時的情況看,最小的皇子昔裡吉既非皇后所出,也最是頑劣多事不得大汗喜歡,可以說得上極為討厭,被送到西邊的原封地去守龍興府邸了。長皇子合失已死,只留下一個三四歲的海都皇孫可不用去管。貴由,有大智懷大志,平常行事不張揚,是個潛在的汗位繼承人。但其一來自小體弱多病,是否能活到大汗駕崩的那一天誰也說不准;二則此人既無戰功,又不會收買人心,帳內太少心腹爪牙,外在的助力也很少;其三麼,大皇子與窩闊大汗一樣好酒嗜飲,經常不分時地大喝特喝,且喝醉後地酒性又十分不好,一時間諒他難成大事,因此可將大皇子地事押後再行解決。闊端愚魯心裡放不住事,較缺心機,又喜好男風,很不待見於大汗;哈刺察兒好勇愛鬥,經常做些出格的事情,讓大汗很不滿意,這兩個皇子一時也可暫且放下不理。至於合丹、蔑裡兩位皇子,由於系妾妃所出,不可能有得汗位的機會,不在我們的考慮之內。」

    講到這裡,丁成志有意向唆魯禾帖尼點出其應除掉的目標:「因此,窩闊台大汗駕崩後,『當家』的兒子這一位置,決對不可能是大汗的小兒子昔裡吉。在下估計,應當會落到最得窩闊台大汗喜愛的四皇子——哦。現在應該稱他為三皇子了——闊出身上。依在下這一段時間以來地所聞所見推測,這位闊出三皇子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一則他與其兄貴由一樣,對漢學儒學等治國之道十分用心;二是他極會收買人心,相待各王爺、異密及各貴族朝官一視同仁,顯得有禮恭順,甚得眾人的好評;其三,闊出的帳內收有大批謀士文臣和勇力過人慣於行軍打仗的武將;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深得大汗喜愛。卻言行謹慎從無逾越,時常代大汗理政卻事事老到極少錯失。且從未以這些事誇耀表功。此人實是王爺、王妃要行大計的第一大障礙啊!望王妃和王爺商量妥當,盡早做出決斷。」

    唆魯禾帖尼聽得眼中厲光連閃,不經意地看向丁成志時露出極濃的殺機,待到丁成志的話說完,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起身按漢人的禮數福了一福:「多謝先生指點。本王妃須得細細地想一番,並待四王爺回來商量之後方能定策。日後還會請先生不咎賜教。」

    「看來這唆魯禾帖尼也是個過橋抽板的惡毒婦人,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肯定會來個殺人滅口消除痕跡,我可得小心提防才好。」隨時留意周邊動靜以確保自身安全地丁成志哪會放過這種眼光,一邊想一邊慌忙作揖回禮,嘴裡連聲謙讓道:「在下不敢當得王妃言謝,為四王爺、王妃出力,乃在下份內之事。若無別事,在下告辭。還有些要多學治國之道的話想對小郡王說。」

    丁成志出帳後,從帷幕後轉出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年紀大的女人正是哈真,她神色嚴肅地對唆魯禾帖尼說:「唆魯禾帖尼,這位奉家先生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吶,須得好好相待。使他不致被別家拉走,只讓我們所用才好。」

    年紀小的女孩是最得拖雷、唆魯禾帖尼寵愛的女兒也速不花,只聽這個才十二歲地小女孩「哼」了一聲,在將剝開了包裝蠟紙的糖果塞進嘴裡之前,惡狠狠地說:「我看這漢人長得獐頭鼠目,肯定不是個什麼好人。王娘還是早點找個理由將他殺了才好。」

    別看也速不花實際年齡才十二歲。從她鼓起的**和出現後翹的臀部,怎麼看也是長成開了情竇的姑娘。實際上。也速不花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和堂兄闊端的一個男寵有了第一次交合的經驗。雖然當時在被那個也只有十五歲的男寵進入身體裡時痛得大聲哭叫,事後也將那個男寵一刀殺掉了。但那種痛完了之後很久才到來的快樂,卻是讓她怎麼也難以忘懷,令得她一直後悔出手太快,沒把那個曲意奉承的奴隸給留下來。但到了後來,也速不花只是責怪那該死地奴才,誰叫他把自己弄得那麼痛,沒有想辦法早點讓自己得到後來的那種快樂呢,一刀殺掉他算是對其有恩了。好在闊端的男寵相當不少,過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又有一個闊端的奴隸寵男被也速不花看上,讓其強拉到隱秘處玩了一回歡好地遊戲。此後,深陷於無邊快樂中的也速不花,被那個白白淨淨的奴隸男孩給迷住了,家裡她所知道的事情都會在極度的快樂間不經意地說給這個人聽。她並不知道的是,那個和其大玩快樂遊戲地奴隸男孩,在她走後一轉眼間,就會將她所講的話半字不差地告訴其主子闊端。

    也速不花的事情,多多少少讓丁成志這位被各王帳尊為「奉家先生」的人聽到一點風聲,他實是不忍心眼看這個才這麼一點大的小女孩沉迷於肉慾之中,更不願看到她成為別人手裡的工具而不自知。因此曾於沒人時對也速不花淡淡地暗示提醒了一下,沒想到卻因此而引來了也速不花的不滿與仇視,實非丁成志始料之所及。

    唆魯禾帖尼板起臉輕叱道:「休得胡說,此事王娘和你父王自有區處。你在帳內呆著,王娘和你舅婆去秘帳一行……」

    「啊,秘帳?!聽說那裡有許多雞條子長得和馬般大的奴隸,我也要去看。」不待唆魯禾帖尼和哈真出聲,她已經一溜煙跑得影都不見了。

    唆魯禾帖尼對哈真一臉無奈相對苦笑了一下,問道:「舅母對這位吳先生的話是如何看的?」

    「吳先生話中之意,我想……他是在暗示我們。須得先除掉……」哈真朝上空指了一下說:「和最得其寵愛的三皇子闊出,否則現時他們家已經大權在握,又有四王爺死心塌地的扶持,很難讓大位回歸於我們手裡。至於其他的兩件事麼,那倒是容易辦得緊,完全不必擔心。」

    唆魯禾帖尼臉上現出一派陰森森地厲色,咬牙道:「四王爺那兒不須擔心,所有的事不讓他知道就可以,到時候大事已成,他再要將汗位推出動也沒人敢於接受了。舅母。請你回去時將此事給按陳兄弟說說,讓他也幫忙想些法子先除掉闊出。然後再來對付老三。另外,那個病秧子貴由也不能放過,須得想個辦法將其身體弄垮,即使是時間花得長些,王爺本人坐不上汗位也在所不惜。我想,只要我兒蒙哥、忽必列能將大位弄到手就可以。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去秘帳現現身,有合適的奴隸就買幾個送人罷。」

    就在化名為吳仁的丁成志與忽必烈深談,把有關儒家學說的種種好處吹得天花亂墜,籍以引其發生興趣的時候。由二皇子升位為大皇子的貴由,進行去年他的父皇窩闊台派給一項任務。此刻貴由帶著兩個安答一道,正來到斡耳寒河(鄂耳渾河)上游故成吉思可汗的斡耳朵。

    一票五十餘人的蒙古兵成兩列縱隊停在一個山坡下,所有人都是朝前方地西面,或者向南,還有介別人往來路的東方不住張望,就是沒什麼人對北邊地山坡看。即使偶爾有人轉過頭看了下山坡。也是掃過一眼就迅速把目光移開,對那裡的物事視而不見。

    平緩的山坡零零散散的長了十來棵徑大尺許的樹,四五群各有三四十頭的羊,在四五個披了破皮袍,穿著翻毛皮褲地牧奴驅趕下。互相推擠,十分不捨地連連回頭,它們看著坡地上剛剛長出半寸長的草芽,在鞭子的「啪啪」聲中和用皮兜甩來的石頭威脅下,「咩咩」地叫著朝更高處慢慢走去。

    隨著鞭子的「啪啪」聲、羊群的「咩咩」聲漸漸遠去、慢慢消失的同時,山坡的一棵大樹下傳出的叫喊呻吟也變得清晰了起來。

    就在這隊人馬不過五六丈。

    一個穿了舊綢緞衣裙。約有十**的女孩雙手按在大樹上翹起臀部「哦哦……啊啊……」地叫個不停。

    女孩的裙子下擺被掀到背上,露出光光的大腿、渾圓的屁股和半截細腰。她身後站了一個頭戴皮盔、披皮甲的高個子蒙古武士。雙手緊抓女孩大僅一握地腰部,「吭哧、吭哧」地喘著粗氣發力挺動。不多一會,女孩發出一聲「啊呀……」的尖叫,那武士片刻後也滿臉帶笑地走回隊伍中。

    隊伍正中一個騎在馬上的圓臉虯鬚武士叫勃古思,他是中書右丞相鎮海的大兒子,從外貌上看似毫無心機的粗人,實則是個足智多謀的精靈。此時輕笑了一下,對走回來踩鐙上馬地武士說:「也速蒙哥,這個姑娘看來是這一帶小貴族地未嫁女兒,樣子很不錯啊,你們在一起整整玩了有一刻多時辰吶,是不是準備以後把她搶回去做你的第十二個妻子呀?」

    也速蒙哥是蒙古二王爺察合台地大兒子,聞言哈哈笑道:「勃古思,你看了眼紅是不是,那姑娘還沒完全被我馴服呢,不如你再去和她玩一回怎麼樣?」

    「不不,不……我們是安答,在你沒死之前我是不會收下你的女人,也不會打你收內女人主意的……」勃古思雙手亂搖,連聲推辭:「而且我也有六個妻子了,再多就養不活她們嘍……」

    他們前面一騎馬上一位個子高瘦臉色蒼白的正是皇子貴由,他露齒一笑,大聲說:「兩位安答,時間不早了,我們趕一程到前面的斡耳朵紮營,明天就可以開始在這一帶多察看一番,盡早將建城的地點選出來,好回去覆命了。」

    勃古思高叫了一聲「起程」,一邊策馬前行一邊對身側的也速蒙哥說:「我這些時間去那些先生的帳篷裡聽過幾天漢學,覺得漢人的那個儒家講的東西很有道理,對我們將來治理國家極有好處。兩位安答,你們有空閒時也不妨去聽聽。也好多長些學問,多懂些道理,多學會些做人處世的禮節……唉,就拿今天也速蒙哥到了這裡,看到一個長得好看些地姑娘,就大白天當著大家的面上了她,這可是不大好看吶……」

    也速蒙哥「咳」了一聲,粗聲粗氣地說:「我們是狼的後代,供奉、崇敬的是我們的祖先野狼。」

    也速蒙哥看勃古思沒出聲說話,便驕傲的更大聲說:「我們要做擴大部族。增加族裡人口的事,也就應該和祖先——狼一樣。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在其他的狼面前做。並不需要和漢人一樣,既想痛快舒服的與女人相好,又要偷偷摸摸地躲著唯恐讓別人知道。這是狼的規矩,也是我們蒙古人地自祖上留傳下來的規矩。有什麼不好看地?!你們大家都看到了,金國的女真人,他們的軍隊原本多麼厲害,就是去學了漢人的儒學……哈哈,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了?不是被我們蒙古能幹們打得落花流水,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被我們佔了大半個國家,馬上就要滅亡了麼?南方的那些漢人,他們懦弱得連這樣的女真人都打不過,肯定是長久學得了他們的儒學所致。我才不要學這樣害人的儒學呢……」

    附近的蒙古兵哄然大笑,不少人大聲叫道:「是啊,我們是狼的子孫,就應該和狼一樣做任何事……」

    勃古思只聽過幾天的儒學,還是個連皮毛都沒摸到的門外漢。對此一知半解也沒得,如何能與也速蒙哥爭論,他只好閉嘴悶聲不響,心裡卻在暗道:「光天化日之下,當眾與女人交合行淫,非但不知羞恥。還振振有詞地說了一大通道理……唉。難怪那些漢人會說我們是野人蠻夷了……啊,希望貴由安答別要也是這種想法就好了。」

    貴由這個皇子。在他母親的長期影響下,從小就開始接觸漢學與漢人,對漢人的儒家學說倒是比勃古思還更多瞭解,也對漢學相當有好感。此時他卻並不想對這事進行評說,以免壞了兩位安答的兄弟情誼。他在母親的教導下,很小時就有了爭奪汗位做皇帝,統治蒙古帝國,征服天下的**。結交也速蒙哥,為的是爭取察合台一系人馬的支持,也是要利用也速蒙哥的勇力為其打仗。與勃古思成為安答,則看中了鎮海治國理政的能力,自己一旦登上汗位,必須要有人幫助他將國家整治好,才能抽出大部分精力來征服天下。

    「好了,我們快些走吧,別耽誤了紮營的時間。」貴由出聲阻部下的吼叫,吩咐說:「漢人儒家的學說對我們有沒有用,要看這種學說能不能治理好大蒙古國,以後有的是時間讓你們討論。看,前面已經是黑巖團了,我們就到那座山下紮營。」

    客魯漣河南岸距河三里,也是在牲畜市場西南角,有兩家一新一老的打鐵鋪子。老鐵匠鋪是個脫了奴籍地回回老三斯丁所開,一般打地是鐵彎刀、鐵馬蹬、馬掌鐵之類。不過自去年四五月開始,老三斯丁的鐵匠鋪地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現時已經可憐到連賺錢糊住五個人的口都很困難了,若不是早幾年還存下一些老本,只怕他們早被餓死在這遠季故土的他鄉異地嘍。

    新鐵匠鋪是去年春三月才開張的,這家新鐵鋪也是有師傅、徒弟和老闆共計五個人。他們全是南方來的漢家青年男子,年紀大的老闆兼鐵匠師傅只有三十歲不到,年輕的僅幫錘徒弟僅十七八歲的樣子。新鐵匠鋪才一開張,將他們所精製、打磨得雪白光可鑒人的馬蹬、馬掌、鋤頭、草刀、斧頭及切菜刀方掛出銷售,就轟動了整個大斡耳朵的百姓、屬民及各色商人和這一帶的蒙古兵。這家鐵匠鋪的打出的鋤頭,表面有一層雖不怎麼平整,但雪白亮滑得連飛蟲也站不住腳,聽鐵匠鋪的徒弟們說,那是因為在鋤頭上鎦上了可比精鋼般硬的生鐵水,不但比一般凡鐵耐用五六倍,還特別鋒利好使,開荒墾地挖樹根掘頑草不費吹灰之力。更特別的是這家鐵匠鋪所打製的劈柴斧、切菜刀與小匕首,比之從西域來的回回刀絕不稍差,甚至能用打了「小木」兩字鋼印鈐記的刀斧砍斷小鐵條,以其堅實的程度來論,就連以鋒利傳諸於世的回回刀也不能望其項背。這可不是吹的,也不是別人道聽途說編造出來的。而是新鐵匠鋪開張的那幾天所有在場的人親眼所見:那些「切菜刀」、「劈柴斧」往砧板上一斬,上面放著的分許大的鐵條「錚」一聲便有半截飛出了好遠,而其刃口卻不見有什麼折損;再看那幾把裝於硬木鞘內,只有兩個手掌長,刀面寸許寬,以山梨木為柄的小尖刀——鋪子裡的人說,那叫匕首——老闆在路過的駱駝身上拔了幾根駝毛用勁一吹,好傢伙,好多駝毛便斷成兩半,鋒利得讓人心驚肉跳。而且,這家鐵匠鋪的鐵器、刀具雖然比其他鐵器、鐵刀要貴限一倍以上,但價錢卻比回回刀便宜了一大半,讓這裡的窮牧民、墾田戶可以花費比較少的畜產、銀錢就能得到他們需所要的小型農具、刀子。

    這家鐵匠鋪子所打製的三把劈柴斧,本是沒什麼人要買的,但被這裡的士兵知道他們所打的刀具有那麼好之後,不幾日就被趕來的人搶購掉了。而後卻成為孔武有力的蒙古武士們之最愛,他們將這種能砍斷戰刀、長槍,還能輕鬆劈開盾牌的斧頭,花大價錢買去當成了自己的戰鬥武器,許多人甚至一再與同袍們比試,以自己的戰斧纍纍劈毀回回刀,來顯示自己所得的戰斧是多麼的與眾不同,所花的半錠二十五兩銀子是多麼地物有所值。不過可惜的是,這家自號為「小木」的鐵匠鋪只賣出了十把劈柴斧後就再不打製了。據說是鋪子裡由大宋帶來的鋼料已經用完,就是再多錢也無法取得此等極品鋼料了。

    「小木」鐵匠鋪的鐵器所以能打制得這樣好,在短短的不到一年時間內就在大斡耳朵打出了自己的招牌、名氣,是與他們凡事都由自己人親力親為分不開的。每月初,小木的老闆都要去中書省匠戶都管衙門一次,申領到西路採買鐵料的路引文書。並在月初親自到西京路大同府買好鐵料,自己押運回大斡耳朵。鐵匠鋪內使用的燃料——木炭,鐵匠師傅和徒弟們也必定要抽出幾天的時間,自己幾個人去山野裡伐木燒炭,並還不讓別的任何人能窺探他們的薪炭是如何燒成,又要經過怎麼樣處理的。

    今天,鐵匠鋪與往常一樣,師傅五個人在申時初就關門收工了。

    「喂,別關門,我要定做鐵器。」正當幫錘的「泥鰍」要將柴門拉上時,丁成志匆匆趕到,叫聲讓泥鰍喜色上臉,探頭朝門外看了一眼,退到門邊讓出通路。

    丁成志進入鐵匠鋪後,將一封寫好的信交給老闆,急聲道:「木子,立即將此信用你們的密法改寫發出。另外附上一條剛剛得到的消息,這次蒙古大軍南下滅金,四王爺拖雷那廝野心比窩闊台大得多,他想趁這次借道大宋繞道南京路攻金的時機,大肆掠奪利州東路,更想在宋軍不備時一舉攻克襄樊,以便在滅金之後有南下掠奪宋地的財富以為其所用。希望上面的人能及時通知朝庭做好防範的準備。」

    話說完,丁成志出門前又匆匆丟下一句:「我還要去尋幾個消息靈通的人,多打聽些事情印證一下,不和你們多說了。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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