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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廿七章 文 / 海紅鯨

    廿七章

    所以,這幾年來他都把自己的獵食場鎖定在山東東路,特別是山東半島這一帶,作為主要的糧米食物來源地之一。一來這裡李蜂頭沒派多少兵鎮守,二來這裡的人也少,不能組織起有效的抵抗,便於自己手下的盜賊大搶特搶,每次都能滿載而歸。

    「一定要將這登州打下,讓幾個月沒嘗到肉味的手下們,開解一下口腹和女人齋,使他們放消一下蓄積在心裡的火氣。」李順誠小聲將心中所想的話說出口:「否則這些亡命之徒將沒法掌控了,再接下去,也許在哪一天他們忍耐不住時,會起來造反。」

    抬頭再看看天色,時間應該差不多辰時正了吧,先去看看五天來那幾路海盜們做出些什麼再說。

    五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足夠自己的人砍下一批樹木,做出數十架長梯、一部兩三百人才能推動的撞車。有了這些必要的簡單攻城器械,這個只有五百人防守的登州城,憑自己手中的五千多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立馬就能拿下麼。

    李順誠到了手下賊眾聚集處,仔細地看了一遍撞車和長梯,覺得勉強可以用得上,便傳令攻城。

    賊眾剛把撞車推動,左右兩邊同時傳來急驟的馬蹄聲,李順誠在手下驚慌的大叫聲中,四下略一張望。他發現兩隊騎兵快馬向海邊抄出,明顯是要切斷自己數千人逃上船去的歸路。而自己擠成一堆的這五千人,憑著兩條腿根本就沒有可能在兩側包抄的騎兵到達之前,向一里多外的海邊退,他們被堵死了向海邊退的唯一後路了。

    「蒙古騎兵?!」李順誠只能看到兩批騎兵隊中的兩面牙旗,看不清相距兩里騎兵的裝束和牙旗上的文字圖案,心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四個字。蒙古兵的頑強凶狠,他們對於馬戰時弓箭運用的熟練,李順誠及其手下盜賊早有領教。心知即使不戰而降也基本上沒有活命的可能,當下他也來不及多想,大聲吼叫道:「蒙古兵把我們包圍了,別想著分開逃命了,大家準備合在一起拚命求生吧。他們的弓箭利害,把做成的木盾和所有木板及能擋住箭的物事全都用上,結成圓陣先求自保。有弓箭的人集中到木盾後藏身,相機射殺蒙古兵的戰馬。」

    「這些騎兵的主將好毒辣的手段,一開始就斷了我們逃命的歸路,是想要把我這幾千人全都吃掉麼?」李順誠心裡暗自心驚。

    雖說海上交戰以弓箭為先,但他們這些海盜賊人所擁有的弓和箭矢卻是少得可憐,五千餘人中也僅有不到二百來張只能射及不到百步的軟弓和兩三千支箭。看到只有這麼一點可以攻得稍遠些的兵器,李順誠心裡不由一沉:「完了,我活在世上的日子只怕會在今天結束。按天朝的算法,我生於丙辰年,生肖屬龍,今年剛好是庚寅年——虎年,龍虎相鬥,真是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吶!」

    總算還好,左右兩路騎兵並沒有立即衝近前發起攻擊,只是在半里外緊緊地鉗制住自己這些人。待到塵埃落定,楊順誠才看清來的並不是蒙古騎兵,而是他從沒見過的另一支軍隊。

    「咦!是雙木白雲旗,天吶,我們死定了。」

    個別手下的幾聲驚叫,讓李順誠有了點活命的希望:「只要不是凶殘的蒙古人就好,最起碼自己的人不會在打敗以後被殺得一個不剩,說不定我都能在他們手下逃得一命。『雙木白雲旗』?那這些人就是『雙木鏢局』的人了,前些時只聽逃來入伙的一些零散賊眾們說起過,這雙木白雲旗下的人,打海戰十分凶狠厲害,他們的戰船能發出一種打到敵船上會爆炸的兵器,只幾下就能把一艘船給打沉。此時在陸地上,應該沒有這種兵器吧……哎喲,不對,幾天前剛上岸時,手下來報告說,他們追趕一些鄉民時,也碰到一種不知來自什麼地方的東西,在路邊的水田里爆開,炸死了七八個弟兄……哎呀,真要是碰上他們的這種兵器,我該怎麼辦?」

    「大頭領快看,又有騎軍從城裡出來了……」

    「我的媽呀,這次真的是死定了……」

    朝向蓬萊城這一面的賊眾又起了一陣騷亂,有人驚呼出聲,有人四處亂竄尋找比較安全的庇護所。

    「不要亂,敵軍只有千把人,一時還不能把我們怎麼樣。」李順誠已經看清對方三處的人數,五千人對一千餘騎兵,還不知鹿死誰手呢。心中大定的他突然大吼,把驚慌的手下們壓制住:「五個人打一個,有什麼好怕的,最多我們就是像前幾次一樣空手回去。」

    陳君華帶著騎兵繞過蓬萊縣城到達海邊,斷了賊人歸路後遲遲沒有發動進攻,是因為他從千里眼中看到這數千盜賊也並不是普通的烏合之眾。他們中有相當一部分賊人,在看到自己和另一路抄了他們後路的騎兵時,沒有意料中的驚慌失措亂成一團,還有近一半估計兩千餘人隊形不亂,也沒有發生應該有的騷動。而且顯然賊人的頭領很有些作戰經驗,把幾千賊人迅速結成一個圓陣,並在外圍排有不少粗製木盾。隱約中陳君華還看到賊陣中有少量弓箭,如果就這樣貿然衝陣的話,雖說不要幾次就能夠將賊陣衝亂,最後也一定能取得勝利,但自己人的死傷也肯定不少。他還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才組建起來的騎兵,在第一次作戰時就有些少折損,先保住自己的真正實力,以後才有向外擴張的本錢。對付這些賊人麼,他有更好的辦法,把這些盜賊的圓陣打破,將其一網打盡。

    陳君華他們一到海邊,那些賊船上留守的賊人就嚇得把船撐得離岸遠一些,卻並不逃開,在他們認為的弓箭射程外停下,還想接應賊人上船逃命。

    陳君華沒有去管那些船,而是立即派出一名士卒,向另一邊的騎軍傳令,要從城西過來的騎軍暫時按兵不動,待賊兵亂了以後再發起攻擊。自己則向一名部將吩咐了幾句,將這裡的指揮權交代給他。然後策馬向蓬萊城馳去,向城裡準備出城殺賊的騎兵下令,將運到這裡不久的兩門子母炮帶出城,以子母炮的射程和殺傷力來破陣。

    子彈母炮車已經推到賊陣前半里左右停下,陳君華一看兩門炮的射手們裝子炮時的裝填動作,馬上叫停,向騎兵們高喊:「有誰是從局主親衛中調到騎兵裡來的,馬上來這裡向賊陣發炮破陣。」

    七八名騎兵應聲而出,到陳君華身邊下馬施禮,看他們都是肩上繡的標誌,全都是什長和小隊長。

    陳君華指著兩門子母炮問:「你們幾個打過炮嗎,對前面賊人的圓陣能否打中?」

    一名小隊長跨前一步說:「屬下曾跟局主到炮隊練過幾天,小的目標不敢說打得准,但這麼近、又這麼一大片的敵人,肯定能打得他們哭爹叫娘亂成一團。」

    「好,這兩架子母炮就交給你了。做好準備,看我的手勢向賊兵們發炮攻擊。」陳君華說完縱馬向盜賊的圓陣前馳去,接近到二十餘丈時勒馬停下,高叫道:「叫你們中能說得上話的人出來一個,當面商談投降的事。」

    稍等了一會,幾面木盾移動了一下,從縫隙中擠出一個身著皮甲、頭戴皮盔,手提一把怪模怪樣細長刀的壯漢,大步走到陣前,相隔十餘丈向陳君華抱拳拱了下手,用帶有些怪腔,但還算得上流利的漢語大聲問道:「這位將軍,你剛才說商談投降,是指……」

    陳君華拱手向這人回了禮,舉起手中的長槍朝他一指道:「你,想必不是漢人,但既然能講會說漢話,那就必然知道我國有一句名言:『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本著上天有好生之德,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立即棄械投降,可以免去死罪。否則,日落之時也就是你們生命終結之際。」

    這壯漢正是盜賊之首李順誠,聽得陳君華的話後,呵呵笑了,他根本就不相信僅千把人的騎兵就能在半天內擊敗並殺掉自己的五千多人,大咧咧地說道:「將軍好大的口氣,本頭領倒是要看看,憑你們區區一千餘騎軍是怎樣在日落前把我們全部消滅的。」

    陳君華也不多說,「哼」了一聲,高舉的長槍用力向下揮落,掉轉馬頭向本陣馳回,嘴裡大聲罵道:「不知死活的化外之民,就叫你們嘗嘗漢人對付敢於侵犯漢地敵人的手段。」

    李順誠看對方策馬回去,知道隨之而來的就是激烈的博殺了,也轉身返回圓陣。他還沒走上十步,就聽得背後連續兩聲沉悶的爆響,頭上似是有什麼東西帶著長長的「嗚嗚」聲飛過。緊接著,圓陣內「轟轟」兩聲大響聲中,兩團黃白相間的丈許大煙球,夾雜著向外飛拋的數件兵器及個把人體爆開。

    圓陣中隨之而起的,是手下人受傷後的慘叫,和各股海盜小頭目竭力穩住陣式不亂的大聲呼喝。

    李順誠被這個變故驚得停下腳步,呆呆地看著那兩團越升越高的硝煙,幾乎一片空白的腦子裡只有一句話反覆翻滾:「他們果然將海船上的兵器搬到岸上來用了,他們果然將海船上的兵器搬到岸上來用了!」。

    這兩團已經轉化成黑色,上大下小的煙球還沒被風吹散,又有「嗚嗚」聲傳到,圓陣內再次爆出兩團煙球。而且,身後還傳來急驟的馬蹄聲,李順誠聽而不聞地還站在圓陣外動也不動。

    「大頭領快進陣內暫避。」兩個家兵小頭目衝出圓陣,三不管的一人拉住李順誠的一隻手就跑,把他硬生生扯回圓陣中。

    就在李順誠被拉入圓陣的那一刻,急衝來的三十騎距圓陣二十丈左右轉了個大彎,放緩馬的沖速,數十名騎士在一聲叱喝下勒馬停步,動作一致的快速取出一支箭矢大得異乎尋常的細桿箭,裝到他們黑色的十字弩上,在箭矢上摸索了一下便向圓陣內射出,趁賊人們蹲身躲到木盾後避箭時,呼嘯一聲調轉馬頭就跑。

    這一次的攻擊,就不是只有兩聲那麼少了,而是數十個稍小些的煙團伴隨著數十聲的爆炸彙集成一起,炸翻了圓陣內一大片賊人。這一面由木盾為牆的圓陣,立時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缺口。

    子母炮每次兩發才打了四次,「雷火箭」僅射了一波,第二波的騎兵才衝近還沒來得及發射擊。已經被炸開一個大缺口的圓陣內,連滾帶爬地跑出一個手裡舉著已經快變為黃色,還勉強能看出有點白色布片的人,戰戰兢兢地搖動手上的那塊布,向衝過來的騎兵高聲叫道:「別打了,我們投降,我們願意棄械投降,只求可以免去死罪。」

    已經得到命令的騎兵戰士在小隊長的一聲喝令下,舉著鋼弩對準賊陣張而不發。

    半里外的陳君華也令子母炮暫停發射,然後帶著所有剩下的騎兵上前,數百把鋼弩上的千多支無羽箭對著賊陣,只消一聲令下就可收買數百條人命。陳君華有這樣的自信,雖然這些小了兩號的鋼弩射程和穿透力並不如大軍中弓箭兵所用般好,但在騎兵的手中使用卻是相差有限,以射出箭矢的密集程度來說,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根本不怕賊人會有什麼陰謀詭計。

    「丟棄兵器,高舉雙手一個一個走出陣,有敢於亂動的,格殺勿論。」

    陳君華大喝聲一出,護衛騎兵隊同聲高叫:「丟棄兵器,投降免死!」

    留在膠西縣城內的林強雲,一聽說竟然有三千多人這麼一大股的賊人,從海上到了登州,開始時著實是嚇了一跳,但頭腦裡馬上就被心中湧起的怒氣所佔據。自己的根據地剛剛才草創,日常的事務已經把幾位長輩忙得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了,這些盜賊們還來火上加油添麻煩,不給他們一下狠狠的教訓還不反了天?他本想跟著大隊騎兵一起到登州去的,可站起身後方感覺到還是渾身無甚力氣,想來是幾天沒有進食,體力還沒復原的緣故,實在不宜跟去。即使勉強跟著去了,一路上還得要人來照顧自己,耽誤急如星火的救援不說,減少一個人就少了一分戰場上的戰鬥力,實在是不怎麼合算。

    當張本忠提出,要帶水戰隊去將盜賊們剿滅的請求時,林強雲毫不猶豫地立即就答應了。並吩咐他們,如果有可能,得便就把山東半島附近的海面都清理一下,肅清這一帶橫行的海盜。

    這刻,除了君蕙和三菊外,所有人包括張國明都走了,林強雲長長的歎了口氣,自語道:「這是什麼事啊,我一回來就會有大事發生,又是嚴實,又是金國,這下倒好,連海盜也上岸來插上一腳湊熱鬧,害得我連想去看看鐵木工場也沒得空……」

    從外面衝進來的吳炎剛好聽到林強雲最後一句話,高興得怪聲叫道:「好啊,師傅總算還記得弟子的鐵工場,也不枉了弟子等人沒日沒夜的苦幹了。哦,師傅的病好了……啊,門外站著的那位天仙似的大姐就是師傅為弟子們找回來的師婆婆吧?哇!她可真是顯得年輕漂亮吶……」

    應君蕙和三菊齊齊輕「喲」了一聲,互相對視一眼,露出一副失職的尷尬模樣。

    被吳炎提醒,林強云「哎」了一聲,這才記起剛才被登州來的緊急消息一攪,大家都把上官婉的事給忽略了,她在不久的將來可是要成為叔媽的人吶。

    心中暗自罵道:「我真該死,這下糟糕嘍,登州的事一來,怎麼把上官姑娘給撇在門外忘了,只盼她別生氣才好。」

    對吳炎輕喝了聲「住口」,便忽地一下站起身急急向門外走去。

    上官婉其實對今天所發生的事故並沒有太在意,她在皇宮中這麼多年,早就養成了察顏觀色、事事小心,極力避免惹禍上身的習慣。去年底跟著這位既是主子又是頂頭上司——看來比自己還小了十多歲——的林公子出了皇宮以後,只是應景似的和他及飛鶴子道長去了一趟奉皇命勾當的景福宮,根本就沒有什麼事好做。開始一段時間裡,還按這位朝奉大夫、提舉景福宮公事林公子的吩咐,每隔上十天半個月進宮一趟,在某處沒人的地方轉悠片刻,再匆匆出宮。皇宮大內的侍衛和宮女太監們都似是見了鬼般,就連以前比較說得來的幾位女官,也是一見她的身影就躲得遠遠的,唯恐沾染上什麼邪氣。讓她氣悶了好長一段時間。

    好在林公子並沒有把她看成奴婢,反而對她恭恭敬敬的,募請了幾個僕婦、年輕女傭照顧起居,並不時讓人帶自己到大街上走走玩玩,生活過得比皇宮大內好多了,心情也愉快多了。

    剛才這裡突發事故時,上官婉很知機的閃到一邊靜靜地站著,沒去打攪這些有大事在身的男人們。他們有大事,不是自己一個女流之輩能夠插嘴的,何況就是別人讓她說話,她也不懂,說不出什麼來。讓她奇怪的是,她卻聽到房內有兩個女子的聲音也在參與男人們的討論,而且她們的有些話還得到稱讚。這又是怎麼回事?

    屋內的人們出去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有看到她的朝她微笑點頭致意,也有些根本沒注意到這裡還會有其他不相干的人,只管匆匆去忙自己的事情。去請她的那位年輕侍衛——在她的眼裡這些穿戰袍的護衛隊員全是侍衛——小聲告訴她,走出去的每個人是誰,在此地是屬什麼官位。提到沈念宗的時候,特別指明他就是局主林強雲認的異姓叔叔,語言中帶有明顯的暗示。

    事關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上官婉對每個出來的人都很注意,聽到侍衛介紹沈念宗時,她突然明白林強雲給她說的人,一定就是這位都總管沈大先生了。剛才的匆匆一督,她也對沈念宗有了點印象,此人比自己高出半尺多,臉形雖沒能看清,但從他瀟灑從容的形態來看,絕對是個讀書士子無疑。

    「上官姑娘,上官姑娘!」喜滋滋站在門外側胡思亂想的上官婉,被林強雲的叫聲驚醒過來,似乎被人看破了心思,她一張還很俏麗的圓臉剎那間紅透,極不自然地輕輕「嗯」了一聲算是應答。

    「真是不好意思,突然發生了一點變故,讓姑娘在門外站了這麼久。快請進屋內坐坐,我給你介紹兩位姑娘認識。」

    林強雲把上官婉交給應君蕙和三菊,悄悄招了吳炎到外面廳中坐下,才開聲問道:「吳炎啊,我聽人說你和司馬大叔花了上萬斤鐵料,做出三輛包了鐵板的車子……」

    吳炎一聽壞了,每當師傅用這種口氣和自己說話時,那就肯定沒有什麼好事。想想這回原本是自己不對,師傅信中只叫自己和司馬景班一起,商量著是否能依著他所講過的那種坦克,做出一輛即能防箭又能殺敵的鐵甲戰車試試,誰叫自己硬把師傅的意思說成要做坦克車呢。這可怎麼應付,還是先認了錯,再想辦法矇混過去再說。

    不等林強雲講完,吳炎就搶著說:「師傅,不關司馬掌門的事,是弟子太過急於求成,想盡快做出師傅說的那種『蛋殼車』……哦,是坦克車用於打蒙古兵。是弟子沒聽師傅的吩咐,做了大錯事,請師傅責罰。」

    他心裡一急,不自覺地又把說貫了的「蛋殼」溜出口,慌得他漲紅了臉急急改口。

    「呵呵,『蛋殼車』?虧你怎麼想得出這麼種脆薄的名字。」林強雲被吳炎逗笑了,反正鐵料已經用去,車子也做出來了,他並不想過多責怪什麼人,只不過是以此作為談話的開頭語,引導話題罷了。

    林強雲饒有興趣地向吳炎問道:「你先給我說說,你們的所謂『蛋殼車』到底怎麼樣,聽說曾經和李蜂頭的手下打了一個小仗,用它古里古怪的樣子嚇得賊兵們棄城而逃,沒用多少時間就搶了個高密縣城,俘獲一千多賊兵。是有這樣的事麼?」

    講到兩個多月前的那次親身參加過的戰鬥,吳炎一改垂頭喪氣等著挨罵的可憐相,立時顯得精神抖擻,馬上接下林強雲的話說:「那可不是小仗來的,師傅你要知道,那天李蜂頭的賊兵來了的有一萬多呢……」

    「咦,我怎麼聽說只有幾千人啊,到底是誰在騙我,稍時一定要查個明白,看我……」

    「哎呀,師傅也別太認真了,可能是弟子算錯也不一定。唉就算按師傅說的只有幾千人好了。」說著說著,吳炎的聲音又高了起來:「李蜂頭的賊兵看到我們的車只是一個大鐵箱子,開始還沒什麼在意,後來看清楚這三個箱子沒馬拉都會動時,嚇得大喊大叫的亂成一團,再……」

    林強雲急急打斷吳炎的話,問道:「等等,你說什麼,三個箱子沒馬拉都會動,你們是怎麼做成的?現在就帶我去看看,沒馬都會動的車。」

    吳炎一臉尷尬的苦笑說:「師傅你別急,聽弟子講完好不好。弟子只是說李蜂頭的賊兵看到的呀,又沒說我們的箱子真的沒馬拉都會動。其實我們的是有騾馬拉車的,只不過車輪和騾馬都被我們包在車裡,別人看不到罷了。總之,那天沒用王寶帶去的三哨護衛隊動一下手,只用那個……那個……唉,那個坦克車……不,陳都統制說應該叫鐵甲車,對就叫它鐵甲車好了。用那鐵甲車上安放的子母炮一射,賊兵們全都嚇傻了,射出幾炮打殺了數百賊兵後,他們就像被趕著去田里的鴨子般,呼隆隆地撤開腳丫子往高密縣跑,我們的三輛坦……鐵甲車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押著他們一直追到高密城下。只可惜……只可惜……咳、咳,可惜當時天黑了,沒能一下子攻進城去……」

    「好了,這些事我都聽護衛隊的人說起過,已經不想再聽。現在,你帶我去看看那三輛鐵甲車,然後再來對你的錯事做出處置。」林強雲站起身,向吳炎揮了一下手就朝廳外走。

    吳炎一下子傻眼了,結結巴巴地小聲問:「師傅……師傅……是說,看完了鐵甲車……車後還要處罰我和司馬掌門?」

    林強雲頭也不回地說:「那是當然的了,如果做得好可以真正用在戰場上,能讓護衛隊的人滿意,就可以免去責罰。否則的話……哼!」

    聽到師傅的話中還有些迴旋的餘地,吳炎精神大振一蹦而起,他的心情馬上又高興起來。以他的猜想,這三架已經改進過的鐵甲馬車,配上自己改進過的子母炮,再怎麼不濟事,用來對付蒙古人的騎兵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師徒兩個一前一後快步繞過子城前院,扳著臉走進後衙的大院子裡,引得一路看清他們臉色的工匠們遠遠就避開。工匠們對林強雲這位鐵匠出身的年輕東主極有好感,也很清楚他絕不會為難匠人。但對那位自以為天下第二的鐵工門掌門人吳炎,他們覺得還是避開為妙,省得這位吳掌門被東主說了什麼面子上拉不下,轉而把氣都出在其他人身上。

    看清又經過吳炎和司馬景班修改了一遍的鐵甲車,林強雲怎麼也和腦子裡的坦克聯繫不起來。他所看到的不過是三個有兩大兩小木輪子、外面包上厚鐵皮,而且大得離譜的大箱子而已。雖然這樣的箱子內裡可以套上三匹騾馬拉著在路上走動,還能裝一架子母炮及十個人,可由於三匹騾馬已經佔去了很大的空間,使得它們轉彎需要十多丈的半徑。僅是這樣笨重不便的樣子,就足以讓林強雲把這種戰車否決了。

    不過,林強雲還是由這三個大鐵箱裡裝著的子母炮上,聯想起了自己看過,和它們完全不同的鐵甲車。

    林強雲立即讓親衛叫來司馬景班,就在這三個大鐵箱旁向兩個工匠掌門講解起來:「這三架車不能用,馬上將它們拆了。要做成適合在戰場上能對敵人進行打擊,又能有效保護自己的戰車,除了有犀利的兵器外,還得有堅實的護甲,這些都沒有錯。但是,如果為了防護自己人和戰車都不會受到傷害而放棄了戰車的靈活性,那就根本沒有意義了。像如此笨重的戰車,不說我們用起來十分不便,就是一旦被敵人看清楚了我們這種戰車的弱點以後,就是我們這些戰車的死期。敵人只要避開我們子母炮的攻擊方向,從兩側及後方進行反擊,對我們這樣的戰車來說那就是致命的了。你們也看到這三架不倫不類的大鐵箱,一旦讓敵人到了近前,憑著一架內連車伕只有十一個人,能架得住別人打麼,不說別的,只要數十人把車子一抬將它弄翻,那就什麼都完了,車裡的人只能伸長脖子等著敵人來砍、來殺。」

    司馬景班早先沒想到這一點,這時聽林強雲把話一挑明,頭上的汗珠滾滾而下。吳炎不但身上大汗淋漓,想到那天若是以這三架所謂的鐵甲車與師傅……不,若是李蜂頭的賊兵中有人能想到這一點,而且敢衝上前來近戰的話,自己和數百護衛隊那還有命耀武揚威?不由得心裡一陣陣發冷,顫聲問道:「那可怎麼辦吶,我們不是死定了麼?」

    林強雲蹲下身揀了地上一塊小石子,撥平塵土畫出幾副圖形,一邊說:「你們來看,如果說我們把普通四輪馬車做大些,再將上面的車廂改動一下,做成這種樣子後,外面再包上一層厚鐵皮,是不是既省了很多的材料又和能普通馬車一樣靈活呢?」

    吳炎一看到林強雲畫出來的圖,馬上就指著車頂上突起的一那塊問道:「師傅,這裡為什麼要做出一個台階,台階上這根斜斜而又翹得高高的是個做什麼用的東西啊?」

    司馬景班撇了下嘴,一臉不屑地刺了他一下:「虧你還自稱是得了東主真傳的掌門弟子呢,連這都好意思問出來,那不就是你已經把炮管改小並加長了的子母炮麼?」

    吳炎這下沒和司馬景班吵,一拍頭叫道:「對呀,我今天怎麼變得這樣笨了,哈哈,我想明白了,師傅是讓我們把子母炮架到車頂上,做成可以向四周轉動發射的架子,不管敵人從哪個方向來,都可以用子母炮來對付,打得他們哭爹叫媽的沒命回去。」

    林強云:「正是此意。」

    司馬景班:「可是,按這樣做的話,趕車的人和拉車的騾馬萬一被敵人的箭射倒了,不就沒戲唱了麼?況且,四個車輪都露在外面,不怕別人衝近來將車輪打壞,或者把我們的車掀翻嗎?」

    吳炎這次例外沒和司馬景班抬槓,也一本正經附和地點頭道:「就是,這樣的事可不得不防。」

    林強雲不答反問:「吳炎你改過了準備用在鐵甲車上的子母炮試射過沒有,能打出多遠啊?按我想來,總不至於比原來那種炮管更短的子母炮射得近吧?」

    吳炎叫道:「師傅說的什麼話吶,這種子母炮雖然炮管小了半寸,只能射出兩寸大的子窠,用的黑硝也少了一兩半左右,但炮管卻長了足足一尺。射程可比原來那種四尺炮管,發兩寸半子窠的子母炮遠了足足半里地呢。只不過,子窠炸開的威力差了點,和原來的子母炮比稍有不及,僅比雷火箭強了一點而已。」

    林強云:「好,就按你所說,這種子母炮和雷火箭的威力一樣好了,那就說明敵人離我們兩里遠時就可以發動攻擊。就算敵人全都是騎兵吧,就算敵人的騎兵在兩里外就已經開始衝鋒,跑完這兩里路他們也還是需要將近半刻的時間。而在這差不多半刻的時間內,我們鐵甲車上的子母炮最少也能發射兩到三炮。現在我們就以只能射出兩炮來算好了,第一炮射出開花子窠,打得准的話能傷一至三個敵人。然後立即換成鐵珠子炮,向已經衝近的敵人射擊,你們也知道在一二十丈內,子母炮射出的數百粒鐵珠最少也能殺傷四五個敵人。若是還打不退他們的話,我們可以在鐵甲車每邊開兩三個小窗戶,並為車內的人配上長短火銃和鋼弩等可以速射殺敵的兵器。這樣一來,我相信我們在鐵甲車內的護衛隊,一個人最少也可以和敵人的五個到十個騎兵相抗都不至於輸掉。」

    林強雲停了一下喘了口氣,接著說道:「駕車的人呢,你們只須把他的位置放進車內,給他留出能方便看到外面的門窗,遇有緊急情況的時候剎住車子再將門窗一關,不就可以暫時安全了。至於騾馬麼,那就只好讓它們聽天由命了,如果敵人到時候真的傻得不顧自己的生死,而專門去對付拉車的騾馬,那也由得他們就是。另外,我們的鐵甲車不必做得那麼大,只須連車伕一起能寬鬆的坐上五個人,可以裝一二十個子炮及其他一些雜物就可以了。那樣的話,可能僅用一匹馬就能拉著走。」

    司馬景班和吳炎俱都點頭不語,盯著地上的圖陷入沉思中。

    林強雲站直身體,雙腿並沒有他想像的那樣酸麻,也無一絲不適的感覺。心裡不由大感奇怪,這樣現象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林強雲臨走前向兩個工匠頭目說:「你們想好了以後,馬上給我做一架樣車來,試過了沒有什麼問題後才能再製作。」

    走進裡面由後院攔隔起一小半,臨時搭蓋的鐵工場,分成四五個區域各自操作的鐵匠們,見了林強雲也僅是點頭招呼一下就完事。行走中,林強雲聽到一陣尖利的嘶嘶聲,覺得很是熟悉,不由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這是蒸汽噴射的聲音,沒錯,是蒸汽射到勺斗輪上發出的聲音。奇怪呀,又不是在船上,這裡用這種效率不是很高的蒸汽機做什麼用呢?」

    走進一間另外隔開的工棚內,林強雲才發現真是有噴射斗勺式蒸汽機在運轉,而且不止用一個深鼎,排在工棚內的深鼎足有六個。它們都高高的架在三座打鐵爐上,所帶動的卻是一台勺斗輪,輪的兩邊都伸出了傳動軸,用幾組齒輪和牙嵌式離合器控制,分別可以帶動兩台多加了好多齒輪的軋鋼機。

    這裡和其他地方不同,半畝大的工棚內只有不到二十個人在四座爐邊和機器旁忙碌,三座架有深鼎的爐子看得出是加熱爐,另一個大了很多的是煉鋼的坩堝爐,一個明顯可以熔煉二百來斤鋼料的坩堝正埋在石炭裡燒煉。

    林強雲認得一個迎著他匆匆跑來,叫郭滿田的人是吳炎的大徒弟,滿是黑灰的臉上被汗水沖出一道道白線。他的笑臉看來有點嚇人,若是夜間出現在大街上,肯定會把路人嚇個半死。

    「師祖,你教給師傅做的這種機器真是好用極了。」那位比林強雲還大上兩三歲的年輕人興奮地大聲說:「以前我們二十來個師兄弟做鋼弩的弓板時,每天都累得賊死也只能壓出三十來塊。來到這裡裝上這種機器以後,同樣多的人一天能做出三百多,足有過去用人手來搖動時做的多了十二三倍。而且,除了我們兩個人看住外,其他的人用氣力大的粗工就可以應付得來。」

    林強雲笑著指了指一台軋輥近二尺的機器問道:「這麼說來,那些鐵甲車上用的鐵板就是用它壓出來的了。滿田,你給我說說,這台機器每天能做出多少鐵板來呀?」

    郭滿田有點失落地道:「若是光做鋼板的話,每天也能做出尺五寬、四尺長,厚度為一分的鋼板一百塊上下。如果鋼板要再薄些,那就只能做出幾十塊了,而且燒掉的石炭也會需要更多,人手也必須加些才行。」

    馬上他又高興地說:「不過,現在打制各種長短銃管的鑌鐵條料,不用再花費那麼多人了,全都由這裡將鑌鐵煉出來後,馬上用機器壓好。趁著還紅熱時,就直接送去讓其他鐵匠或是師弟們捲成管焊好。聽師弟們說,現時他們那裡十三座爐二十六個人,一天已經最少能夠卷焊出二十根長鐵管,比過去快了很多呢。」

    整個鐵工場一圈走完時已近午。鐵工場裡除了因為沒有銅材,沖制不了子彈殼而停工的夾板錘那兒外,林強雲覺得還算是差強人意。卷制焊好加工完的長銃管有將近五百根,配套的擊錘、盤狀彈簧、懸刀扳機、鐵夾板等鋼鐵件都修銼打磨好淬過火,只等裝配好了安到槍托上就成。已經沖制好的長短銃兩用子彈殼,管賬的夫子查了賬本後,告訴林強雲說總共用掉近萬斤上好銅料,沖成三十餘萬個子彈殼和底火銅帽,相配的帶尾翼精鋼子彈頭,也足有相同的數量。

    夫子說,只是現在銅鐵材料都緊缺,銅料已經用光了不說,連鐵料也僅剩餘二萬多斤,兩三天內再沒鐵料運回來的話,整個鐵工場都要停工待料了。

    銅、鐵這兩種材料山東半島都沒有,是得抓緊大量購進,以保證今後有大軍事行動時兵器彈藥的供應。鐵料還好辦些,多花些銀錢總能買得到足夠的數量。銅就有些麻煩了,大宋朝對此管得極死,有錢也很難大批量買到。

    「把這些銃管全部裝完就有五百左右槍械,也該是組建起火銃軍的時候了。只要訓練一段時間就可以向外擴展,將整個山東全境攬到手中。」林強雲暗自思忖:「目前金國和蒙古之間還沒有什麼大的爭戰,大宋境地內除了淮南東路的李蜂頭蠢蠢欲動之外,全境都還算是比較太平。我正好借此機會想辦法把生意做大,盡量將金國、宋朝的金銀銅錢多賺些,另外爭取買到大量的銅、鐵等材料存著,作為今後使用的儲備。」

    走到子城前院時,聽到子城外人喊馬嘶吵吵嚷嚷的鬧成一片,林強雲不由好奇地走出大門。

    上百架兩**車在一個吏員的指揮下,秩序井然地往南門方向行去,數百頭驢在驢夫們的吆喝聲中,也是直出南門。

    拉住一個還沒輪到動身的車伕,林強雲問道:「大叔,這些車和驢都到何處去呀,怎麼大家都興高采烈的一副歡喜樣吶?」

    臉上全是皺紋的老車伕看清林強雲穿的戰袍,認得是護衛隊的制服,笑呵呵地向林強雲躬了下身道:「這位小官人,不敢當得大叔的稱呼,叫小老兒秦大或是秦老兒就好。這樣的日子叫我們如何不高興呢,如今官府不但賒借給我們錢糧種子,讓我們這些苦哈哈們得以活命,還佃給田地讓我們有事好做,田租帶賦稅又只收取田里種出三成的糧食,又沒了過去每家每戶都要出的徭役,將來過上更好的日子有望嘍。我們好過了,也不能忘了官府的好不是,官府有事時能空出手來的人當然應該去幫上一把,何況官府也不會虧待幫忙的人,按出力的多少會度支給大家工錢的……」

    林強雲聽他叨嘮了好一通話也沒說出現在他們這些人是要去幹什麼,不由得打斷他的話再問了一次:「大叔,這些我都知道了,我是問你們這些車和驢都幹什麼去?」

    老車伕回過神來,一臉歉意地說:「是是,小老兒這就給官人說個明白。你想啊,又幫了官府的忙,又能有工錢收入的好事誰會不去做,所以大家高興為官府做事也是理所當然的……小官人別著急,這就要講到了。今天一大早就聽人說,昨日下午有五條大海舶從南方大宋朝的地方,運來了好多官府急用的貨品,比如鐵料啦、銅料啦,還有布帛、糧食,另外有不少現在這裡正緊缺的牛……喂,你別走啊,小老兒還沒講完呢。唉,年輕人就是這樣沉不住氣……」

    聽到老車伕說銅鐵材料都運到一部分,林強雲心裡稍放鬆了些,肚子也再一次咕嚕嚕地響起,提醒他該去吃午飯了。對老車伕說了聲「多謝了」,轉身就往子城內走去。

    白雲上,天地間,片片青苗映藍天。在綠草和大片稻麥秧苗的掩映下,一行百多人馬若隱若現的出現在膠萊平原與藍天的相接處,他們好像並不急於催馳跨下的坐騎,馬兒一邊前行,一邊不時的啃著路邊的青草,悠然而行好不愜意。

    今天辰時前林強雲還在膠西縣城內,正準備吃完早餐後,就和南松一起去看望好幾個月沒見的孩兒兵們,沒想到現在就騎著馬走在通往膠水縣的大官道上。再往前行不到三十里,他們將進入膠水縣城了。

    南松個頭長高了一點,臉色曬得黑裡透紅,透過十分合身的小戰袍,他身上已經能看到好多人要二十來歲,才能出現的強健肌肉。而且幾個月沒見,南松身上的陰沉恨意消淡了不少。那天看到林強雲時並沒像從前一樣撲到他懷裡叫大哥(或是姐夫),而是像護衛隊員們一樣行了個軍禮,叫了聲「局主」。害得林強雲也只好按規矩正正經經地還禮,回應了聲「稍息」,這讓林強雲十分不痛快。

    總算還好,南松拿到林強雲親手做的小鋼弩、配套一匣三十支箭和一盒一百二十支鋼針這件禮物時,這個十三歲的早熟少年立即就恢復了他的本來面目。又蹦又跳的笑得合不攏嘴,拉著大哥的手,非要大哥教會他在小鋼弩有效射程內百發百中的射技不可。

    林強雲輕輕笑了一下,小聲說:「這小子,還真以為大哥什麼都精通嗎,除了打鐵比現時的鐵匠稍懂點外,大哥還不是和別人一樣,又沒多長出幾個頭、多長出幾條手臂來。」

    對上官婉,南松的態度倒是很令林強雲滿意。

    沈南松聽了林強雲給他講了上官婉的事情後,眼裡射出很複雜的神色,但後來還是對林強雲點頭,沒提出反對的意見,只說了一句:「爹爹一個人過得很苦,南松明白大哥的意思。」

    沈南松雖然盯著上官婉看了好一會,在林強雲、上官婉忐忑不安中覺得已經失望的時候,終於低下頭輕輕地叫了聲「婉姨」,讓上官婉激動得拉住沈南松,強忍了好久的眼淚不住刷刷地往下掉。

    別看這一行人馬走得慢悠悠的意態輕鬆,實是他們心裡比誰都著急。只是他們也很無奈啊,他們的首領人物今天是第二次才坐到馬背上,別說奔馳快跑了,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堅持到五百餘里外的目的地,就算燒了高香嘍。

    輕輕的帶了下馬的韁繩,讓它小跑的步子走得再慢些、更平穩一點,微微的直了直腰,這一個多時辰的馬上行軍,雖說沒有放開速度急行,卻也真讓林強雲瞭解到馬上英雄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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