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都市默示錄 第67章 文 / 哀傷的鮑魚
第67章
「是從這邊進入……沒錯吧？」
在約定的時間來到商店街，集合的地點雖然就在地鐵站的旁邊，但是，因為奏的身體稍微出了些問題的關係，當我到達集合點時，另外三個笨蛋都已經等在這邊了。
「大概……是這樣吧……從古泉同學那裡問來的……好像……可能……」
唉。
這種原本應該是屬於阿虛所獨有的歎息，果然是並不適合我的感慨方式呢。
不過……進入遊戲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組隊行動，隊友們……都是一些靠不住的傢伙，光是就這一點而言，還真是讓我無法開心起來。
「總而言之，在進入學園都市後，請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方式，各自提高警惕。」
在這個包含了sos團陣營，sss團陣營，無陣營和中立陣營四方人員所組成的怪異隊伍當中，唯一有資格發號施令的人，絕對就是我了。
至於目前隊伍的組成……好吧，至少現在看來還算合理。
如果是按照普通的網路遊戲設定，那麼，阿虛是團隊的肉盾，音無是團隊的治療，我是團隊的輸出至於鍵那傢伙……
「所以就說，你這傢伙至少也應該把深夏叫出來吧？明明就是以召喚戰力的方式進行戰鬥，結果……」
「總……總之！誠同學完全不清楚我目前的狀況啦，具體事項會在遭遇敵人時再行說明……」
又一次拚命揮舞著雙手拒絕了我的請求，對於鍵諱莫如深的表情，我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啊，團隊的拖油瓶，豬一樣的隊友，說的就是這樣的存在了吧。
如果在學園都市裡找不到可以補充學力的場所，你這傢伙絕對會死的很慘啊！
實際上，有關於學力不足的擔憂，早在之前就已經被我列入了考慮範圍內。
就在剛才，我們又一次在整個秋葉原——東池袋的範圍內進行了地毯式搜尋，結果仍然和之前一樣，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可以便捷補充學力的道具。
「情況不會像誠同學想像的那麼糟糕吧……」
音無小聲在一旁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那麼如果遇到危急情況的話，音無一定要狠下心來主動獻身才行。」
斬釘截鐵地做出了決定後，作為團隊的領袖，我一邊摟住了仍然渾身軟綿綿的奏的腰肢，一邊下達了出發的指令——
「目的地……學園都市！」
眩暈的感覺在一瞬間侵襲了意識，實際上，比起這種節約時間的通行方式，我倒是寧願浪費一部分寶貴的時間在乘坐地鐵的過程當中。
畢竟，地鐵這種場所……可是有著特殊的，並且引人遐思的意義。最終誠哥電車……
說是單獨的學區，實際上，學園都市本身，是整合了大批單獨的學園後，以集體的方式存在著，屬於sos團所屬勢力的區域。
既然被稱為學園都市，那麼，已經能夠說明相當一部分的問題。
不過，雖然在這之前就已經想像過這座「完全由學校和學校所組成的龐大城市」，當我真正地從穿越學區的眩暈當中清醒過來時，還是被眼前的景象稍微地震懾到了。
「這還……真是相當的誇張啊。」
實際上，在之前已經通過阿虛，在古泉那傢伙口中得到了部分有關這個學園都市的情報。
按照古泉的說法，這座學園都市，是他所屬的超能力社團，在擁有了超能力後，為了研發在現實世界當中使用超能力的方式而建立的，擁有著世界上最尖端科技的學區。
「古泉那傢伙所在的社團……居然有著這麼可怕的能量麼……」
明明自己就蝸居在名為縣立北高的破爛高中，背後勢力卻掌控著這座比我所見過的城市都要龐大和先進的都市。
而且，如果古泉那傢伙所說的，關於「超能力在現實世界的使用已經變為可能」的事情是真的，那麼，在上一次的死後世界事件後，這座城市，也已經成為了真正的，名副其實的「超能力的學園都市」。
不過，現在看來，這些事情都已經變得毫無意義了呢。
因為，整座城市在我眼中，已經死掉了。
啊，城市本身當然是沒有生命的存在，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雖然是一座由無數學園所組成的都市，但是，從我所站的位置，一直到這條街道的盡頭，路上居然連一個行人也不存在。
不僅僅是行人，整個城市安靜得可怕，除了街道上閃爍的紅綠燈，以及在人造風的吹拂下窸窸窣窣地發出聲響的灌木之外……就再也沒有能夠給我帶來「生」的感覺的景象了。
「僅僅是超能力社團的內亂麼……可是，因為這樣的關係就導致整個城市變成這個樣子也實在是太誇張了些……」
或許，這當中也有椎名提到過的，在學園都市當中出現的特別生物的原因吧，不過，目前而言，對我來說最為迫切的事情，就是在這座學園都市當中，找到可以交流和探知情況的對象。
街道兩側的商店自動門雖然關閉著，但是從不時閃爍著的紅光看來，自動門的感應裝置仍然維繫著開啟狀態。
不過，當我進入一家販賣點心的商店時，雖然看到了整整齊齊擺放在櫃檯上的新鮮蛋糕，但是，同樣的，在店內也沒有任何人存在著。
「真是……奇怪呢。」
一邊將還算美味的點心塞進嘴裡，我一邊仔細地檢查著商店內的狀況，結果……
完全沒有什麼可供參考的線索，無論是打鬥的痕跡也好，慌張逃跑的痕跡也罷，都沒有出現在這所幹淨而整潔的店中……
「而且，哪怕是連屍體都化成了灰塵……這邊乾脆就連灰塵也沒有吧……」
音無戰戰兢兢地用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滑動著——其實，就算不作出這樣的動作，光是看著光亮到足以反射出人影的木製桌面，就已經能夠得出結論了。
這座城市的突然變化……恐怕就發生在我們到來之前不久。
「唔……與其說是城市的變化發生在我們到來之前，倒不如說是……我們的到來引發了城市的變化這樣更貼切一些。」
實際上，因為接到了相關任務而進入到了這個特殊的學區當中，而由於任務的關係，學區也產生了相應的變化，這樣的說法的確符合遊戲的設定方式就是了。
「總而言之，看樣子整個學園都市都被什麼神秘的力量所侵襲了。」
鍵故作姿態地得出了這個所有人都知道的結論。
「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們需要提高警惕……嗚……這個布丁超好吃的！」
一邊再次探手拿起盛裝在杯子當中，放在櫃檯裡側冷藏著的布丁，鍵一邊示威似地衝我揮舞了一下手中的勺子。
什麼啊，這傢伙，恐怕是想起了在一起完成稱號任務時，我吃著布丁看著他被追殺時的場景吧，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笨蛋那時候還真是狼狽……
還沒等我的念頭從腦海中消散，鍵手中盛放著布丁的杯子，就這麼在他的手掌心裡爆散開來。
「這是……」
在鍵還完全沒有就此作出什麼反應的時候，我已經一腳將這個笨蛋的身體踢飛到櫃檯的後面，自己也立即躲藏到了櫃檯旁邊的桌子下。
「小心……是狙擊槍！」
「轟！」
在超越了音速的子彈打碎了鍵的布丁美夢後，悠揚的槍聲直到現在才傳到了我的耳中。
問題是……連敵人是誰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就遭到了這種襲擊，這種感覺還真是……
「從後門走。」
我用手勢向和我躲藏在不同桌子下的阿虛還有音無示意，因為兩人同樣有過戰鬥的經歷，所以這樣的情況也可以輕鬆地應付。
「嗚……嗚啊誠你這傢伙！你把我的布丁怎麼了！」
問題是，在我的隊伍裡，還有著另外的這個中二笨蛋鍵存在著啊。
「不想現在就死掉的話，就給我老實地呆在櫃檯裡，然後以爬行的姿勢向後門移動！」
「呯！」
在我向鍵低聲地發出威脅的同時，眼前的鋼化玻璃櫃檯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圓滑的彈孔。
「轟！」
第二發狙擊彈以我所無法預知的精準程度穿透了房門和櫃檯的阻攔，僅僅以微弱的偏差，擦著才剛剛趴下的鍵的頭皮掠過，深深地嵌入了他背後的牆壁當中同時，也將牆壁表面爆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洞。
「快……快逃……那個狙擊槍是無法連續射擊的！」
以匍匐的姿勢手腳並用地向著在之前就已經確定的後門方向移動著，不過，當阿虛首先移動到後門門口，並且準備將手掌放在門把手上時——
「哇啊！」
在阿虛猛然跌坐在地上時，我也已經警惕地縮在了音無的身後，注視著突然出現在門口，身穿著藍白水手服式校服的長髮少女。
「你們……是普通人？！」
少女緊張地詢問著。
唔，總覺得回答這樣的問題很可能會立即死掉。
不過，看樣子少女並不是和涼宮一樣的神明……又或者說，少女本身也是普通人，所以，在得到了我們的確認後，少女也急忙地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現在不是談話的時候，總之，請跟著我一起逃跑，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整個學園都市，是由二十三個分學區所組成的超大都市。
各個學區自然有著各自的職責，與此同時，無數所以培養現實世界超能力者為目的的學園也錯落有致地分佈其中。
「現在所處的區域是第八學區……麼……」
所經過的道路兩側分佈著各式各樣的商店，只要抬起頭就可以看到讓人脖子都會發酸的摩天大廈群落。
按理來說，這樣以商業化運作為主的學區當中，在這個剛剛午後的時間裡，絕度不可能如此安靜。
可是，目前，我們所面臨的處境就是……在這個由林立的玻璃和水泥建築所包圍的區域當中，潛藏在暗處的獵人以輕鬆的方式，一次次地使用狙擊槍瞄準，並且試圖狙殺我和身邊的另外幾個同伴。
「轟！」
腳步及時停頓下來並且飛快地閃避到路旁的車輛陰影下，藉此再次勉強躲避過致命的狙擊後，我終於按捺不住心裡的焦躁，向從剛才開始就說著「跟著我就可以逃出去」的長髮少女發出了質疑的詢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整個城市當中的人都消失不見……還有，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遭到襲擊啊？！」
「噓……」
還沒等我一口氣將滿腹疑問全部提出，少女卻回過頭來向我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從前面的街道穿過去，就可以到達妹妹們的射擊死角了。」
一邊這麼說著，少女一邊以以身作則的態勢猛然站起身來，提起裙擺拚命地向著街道對面衝去。
看她的樣子，應該是學園都市的居民吧？不過，明明就是一副行動不便的裝束，偏偏還要逞強出來救人……
「奏……沒什麼問題吧？」
「嗯……大概……」
我身邊的戰力少女臉上的潮紅還沒有褪去，因為遭遇了突然襲擊的關係，已經暫時擱置了對少女的調教行為，不過就算是這樣，少女的精神仍然有些恍惚。
話說回來，無論如何也不會有人想到剛進入學園都市就會遭到襲擊吧？如果不是事先就有估計到任務的難度，恐怕在單獨進入這個地域後第二秒就會被狙擊槍以乾淨利落的姿態把頭顱整個爆掉也說不定。
「總之……先跟上這個女孩子好了……」
看到身邊的另外三名同伴都在等待我的指令，我無奈地點點頭，率先彎著腰，小跑著跟上了前面少女匆匆的步伐。
看樣子，這一次對我們展開襲擊的狙擊手所處的位置剛好是在某座可以俯瞰附近所有情況的大樓頂部，所以身處空曠商店街的我們理所當然地遭到了狙擊。
不過，當趁著狙擊槍的攻擊間歇進入了有著大樓遮擋視線的區域後，危險總算是暫時擺脫了。
「那麼，現在可以說明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
「現在還不行。」
少女臉上的緊張神色仍然沒有散去。
「妹妹們不會單獨出現，所以，隨時都有遭到大批妹妹攻擊的可能性，必須轉移到另外的安全場所才行。」
唔，是這樣麼，不過……
從剛才就一直在說著的「妹妹們」，應該就是襲擊我們的敵人了吧？
這樣的稱呼還真是讓人在意，既然被稱作「妹妹們」，應該就是嬌小可愛的女孩子才對。
不過，只要一想到剛才被這樣的女孩子用狙擊槍瞄準頭部，心裡的惡寒就不由自主地湧上來。
「在那之前，至少應該報上自己的姓名吧？」
少女一邊快步向前走著一邊謹慎地四下張望，在聽到了我的詢問時，也滿不在乎地把本來應該是相當珍貴的名字隨意地透露給我。
「名字是佐天淚子，lv0的無能力者……唔，總之請把我當成是普通人看待就好了。」
「……」
本來在這樣的對話裡應該把自己的名字也報上作為禮貌的回應，但是，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卻被少女這種古怪的強調語氣給堵了回去。
真是相當矛盾的說法，既然是想要被當成普通人看待，在這之前卻偏偏強調了自己的等級，不過……
lv0的無能力者，看樣子應該就是超能力等級劃分裡最低的那種吧。
「什麼啊，居然被小瞧了。」
敏銳地察覺到了我因此而生出的目光，佐天淚子似乎有些生氣，撇撇嘴低聲抱怨著。
「明明自己就連一點超能力都沒有……」
唔，一不小心惹得引路的嚮導生氣了麼，至少在現在，我可不想就此跟這個女孩子鬧僵啦。
「我叫伊籐誠……超能力什麼的應該是沒有吧，不過，應該可以幫忙戰鬥才對。」
加快腳步走到了和少女並肩的身位後，我稍微伸出手掌，做出了友好的表示。
「總之，接下來也請多多關照。」
雖說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友好和誠意，不過，看樣子，之前略微有些輕視的眼神絕對是令少女產生了反感。
而且，這樣的反感，就算是有著稱號作用也沒有完全地消除掉。
直接用身體撞開了我伸到她面前的手掌，在我略微驚訝的目光中，少女已經越過了我，逕直向前走去。
「只是不小心在路上碰到你們而已，不然絕對不會多管閒事……」
雖然從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少女現在的心情相當不愉快，不過，腳下的步伐絲毫倒是沒有停頓，仍然帶領著我們七拐八拐地穿梭在被大樓的陰影所遮蓋的小巷當中。
狙擊槍的槍響從剛才開始就已經停止，看樣子，應該已經擺脫了敵人的追趕吧。
「走……走不動了啊……」
才剛剛脫離了死亡的威脅，鍵這傢伙就開始發揚起拖後腿的本性來。
「那麼就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
「……」
看吧，只要稍微威脅一下，這傢伙剩餘的力氣絕對足以支撐著他橫穿整個學園都市，這一點，早在鍵和我一起完成稱號任務，並且被我逼迫著去當成誘餌時就已經知道了。
「等一下……」
走在前面的佐天淚子突然停下了腳步，謹慎地向四周張望著。
「情況……有些不對。」
什麼啊，絕對是你這個女人太過敏感了吧？
已經從最初被狙擊的地方逃出了至少十分鐘的路程後，周圍再次恢復了初始時的那種死寂的安靜當中，除了我身邊幾個人的呼吸聲以外，連一點點能夠讓我覺得不正常的聲音都沒有。
「比起這個，還是盡快前往你所說的安全地點比較好吧？」
我的意見還沒有說完，已經被少女的尖叫打斷。
「糟……糟糕！」
下一秒，少女疑惑的表情突然變得震驚無比，然後連個像樣的解釋也沒有做出，轉過身來向著來時的方向拚命跑去。
「被你們幾個連累了啊！」
突然間就被這麼指責，雖然覺得有些心裡火大，不過，出於謹慎，我還是立即拉起奏的小手，扭頭跟上了少女逃跑的步伐。
「音無、阿虛跟上，鍵的話就隨便了，反正如果死掉的話或許會更好一些。」
「鬼……鬼才會想要死掉啊！」
一時間，空曠的小巷裡充斥著凌亂的腳步聲，雖說連敵人都沒發現就做出這種狼狽逃跑的舉動實在是丟臉，不過……
「御阪……」
耳朵裡突然間聽到了本來並不應該存在的，隱約像像是可愛的少女所發出的低喃的聲音。
是錯覺麼，如果說在這附近還有別的少女存在著……
「御阪……御阪……」
雖然無論怎麼聽上去都只有一個同樣的聲音在重複著「御阪」這個單詞，但是，好像是因為回音的關係，我居然產生了「是有許多個少女在同時說著『御阪』」的感覺……
「御阪……御阪……御阪……」
回音越來越多，聲音變得越來越密集，而聲音傳來的方向，也因此而可以得到確認。
當這樣的聲音終於增強到讓我無法再繼續忽視的程度時，我也終於忍不住，在逃跑之際稍微地回過頭——
在剛剛逃出來的巷子另外一端，數目大約有數十的嬌小少女的身影，也已經映入了我的眼簾。
那是……無論從裝束到身材……都完全一樣的，幾十個少女。
身穿著款式獨特的校服，由短白襯衫和無袖毛衫所組成的上裝相當的可愛，下身則是深色的百褶短裙，因為站在小巷口的關係，在巷口加速的人造風也將最前排的少女裙擺稍微地掀起，露出了讓人遐思不已的陰影。
是……多胞胎麼？不過這個數目也太誇張了吧。
而且，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我絕對會立即停下腳步回轉過去而不是再次加快逃跑的步伐，畢竟，在這麼多可愛的女孩子面前逃跑可不是什麼禮貌的行為。
「御阪……御阪……」
額頭上帶著相同的，散發著微弱螢光的目鏡，同樣的裝扮，整齊的動作，以及時不時從口中發出的「御阪」的低吟，都已經證明了這當中的不尋常。
如果說，到現在我仍然不清楚這突然出現的少女群體是怎樣的存在的話，那麼，當我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少女手裡提著的，看起來沉重無比，長度也相當驚人的狙擊槍後，少女們的身份就已經徹底地擺在我的眼前了——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襲擊著我們的，被稱為「妹妹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