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中都行 第三十三章 心傷 文 / 小陳大人
「殿下!」蒼老的聲音說不出的複雜與無奈,年老那一直佝僂的腰桿瞬間挺直了起來。
「我要進去!」冷漠的聲音從風無病口中道出。
年老頓時臉色大變,他忙道:「殿下,六殿下從未得罪過您,上次也將寶物交給了您,您就不要再為難他了。」
風無病冷哼一聲,雙目寒光閃爍,他寒聲道:「不要妄圖轉移我的視線,你應該知道我今天不是來找他的,我從正門進去顯示我還尊重,若在阻攔我就打進去了。」
年老心神大震,露出一抹苦笑,他苦苦哀求道:「殿下,請您回去吧。您是得不到任何結果的。」
「聒噪!」風無病怒哼一聲,抬腳昂然踏上石階,一步踏出,一股強悍的氣勢洶湧撲出,籠罩了整個府邸,神念一掃,將整座府邸一覽無遺,嘴角劃過一抹冷笑,他就這樣抱著靈豹緩步踏進了府邸大門。
年老和四名大漢臉上露出的驚駭的神色,他們只覺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將他們的身體牢牢束縛起來,無論他們如何運轉體內真氣也掙脫不了束縛,整個人定定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目光隨著風無病的腳步轉動,眼睜睜地看著風無病就這樣走進了府中!
「先天!他竟然達到了先天!他是先天的強者了麼!主子,您錯了,您錯了……」年老苦澀地悲聲叫道,說不出的落寞與哀傷,唯有一雙渾濁的老眼苦苦哀求著風無病。
「你放心,我不會殺人,但我需要一個說法!」風無病冷笑一聲,人影已經消失在府邸深處。
風無影安靜站立在帶著面紗的女人背後,目光望向前方,竟然有些忐忑起來,他暗自輕歎了口氣,有些自嘲起來:「今天是怎麼了,看來我還是不夠穩重。不過想來她的心中也是翻江倒海吧!」目光轉向前方的女子,說不出的譏諷。
風無病的身影終於出現在風無影的視線內,風無影心頭一跳,卻是苦笑了起來:「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望著眼前的那個記憶中曾經無比熟悉的身影,風無病渾身一震,輕微顫抖了一下,隨即恢復了平靜。
「怎麼?到了今日您還是不肯以真面目見人麼?」風無病眼中說不出的譏嘲。
女子緩緩解下臉上的輕紗,終於露出了那張冠絕天下的真容!一如十七年前一般的容貌,一如畫中一般貴氣,一如記憶中的模樣,只是一切卻已經改變,如同武天大陸上的邕江滾滾東流,不再往回倒流,唯有記憶深處的一點靈光在閃爍著淒楚的微光!
風無病滿臉苦澀,許久才沉聲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這三個字道出了他這多年的辛酸苦辣,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柳依依依然沉穩如初,她直視風無病,芳唇微動,如同畫眉鳥在歌唱:「我需要的是未來能夠幫助我復仇的人。柳家雖然在光明教的地位很高,可是卻與畜生無異。我們柳家子孫活著的原因就是將自己的生命貢獻在祭台上,喚醒那一絲早已消沉許久的神念,好讓那些貪婪的人從中得到實惠!可是這麼多年來我們柳家得到了什麼?我們只不過是光明教蓄養的家畜,在他們的眼中我們只不過為他們服務的奴僕,何曾給予我們尊嚴?我十歲那年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被他們殺死在祭台之上,流盡全身的鮮血哀嚎而亡,那一幕我永遠也忘不了。從那以後我知道遲早有一天我也會如同父親那樣成為被宰殺的牲畜。我不服,憑什麼!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平淡道出一切,沒有憤怒、沒有悲傷、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在訴說的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這份冷靜讓風無病不寒而慄,那份冷靜外表之下隱藏的赫然正是一個真正冷漠無情的靈魂!
風無病的心頓時沉了下來。
柳依依繼續訴說著:「我從小嚮往外面的世界,總想出去走走看看。可是身在光明教我永遠也不會有自由,為了自由我勤練武功,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逃出那個魔窟,終於機會來了,那日許多強者突然出現在光明教,他們是來剿滅光明教的,可卻被光明教的困陣困住衝不出去,我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於是將他們帶出去困陣,帶著他們殺上了光明魔殿!」
柳依依說到這裡,忽然笑了起來,如百花綻放,美麗不可褻瀆:「那一日是我最歡喜的一天,看著往日那些高高在上視我為牲畜之人一一慘死,我開懷大笑,雖然後來被廢除了武功,但是我還是生存下來。我知道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恨不得置我於死地,所以一路喬裝往南而逃,終於潛入一艘畫舫安頓了下來,直到那日與你父皇相見……」
「夠了!」風無病忽然打斷柳依依的話,指著風無影勃然變色道:「風玄空不是我父親,因為他不配。後面的不用再說了,我已經大致猜出來了,你生了我和他,但是我沒有靈根,潛力有限,然而他卻有靈根,所以為了徹底剿滅光明教,你和風玄空合謀,自己帶著他萬里迢迢來到中都暗中發展大靖的勢力,與此同時也可以悉心教養他,也不用讓他因為諸子奪嫡而分心,我說的可對!」
柳依依神色淡然道:「沒錯,正如你所言,我一生只為柳家歷代先祖復仇,唯有將影兒培養成就神級強者,才能有資格和實力與光明教一爭高下!」
「哈哈哈哈……」風無病瘋狂大笑,他指著柳依依譏笑道:「荊玄煬曾經說過,你是個無情無義之人,果然沒有說錯,我是你的兒子,是你的親生兒子,即使我沒有靈根,終生有限,可對你而言,又有什麼關係?你可曾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你可曾知道,我從小過得連個奴僕也不如?你可曾知道,現在名動天下的大靖燕王,以前只不過是大靖皇宮中一個倒馬桶的可憐蟲,只因為他為了吃飽一口殘羹冷飯?你可曾知道?這一切你可曾知道!對你而言只不過徒手之勞就可以讓他從這無窮無盡的黑暗中逃出來,可是你卻沒有!他一直傻傻的每日每夜想念著自己那早已逝去的娘親,卻絲毫不知自己已經是個被拋棄、被遺忘的可憐蟲!」
風無病淚流滿面,柳依依黯然無語,風無影滿臉愧疚。
風無病一把扯出懷中那副一直小心翼翼珍藏的畫卷,雙手狠狠一撕,將畫卷撕得粉碎,散亂一地。他手指柳依依,目光森冷說道:「柳依依,從今往後,我風無病與你斷絕母子關係,你不再是我母親,風玄空也不是我的父親。我風無病只尊皇祖父為長!」
「哎……」一聲歎息從府外響起,歎息過後,風天然的身影出現在院中,一臉痛惜地看著風無病,好似看清他內心的痛苦與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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