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卷四 雙月傳奇 111章 雷帝威嚴 文 / 再世驚雲
. 亞蘭古斯歷3831年九月二十九日，火雲帝都之內。
被炎月帶人破壞掉的皇城在加緊修復之中，皇宮大殿因被憶名打塌一面牆壁，火雲帝國的朝會改在宮城內的一座規模比皇宮大殿略小的宮殿內進行。
雷帝坐在皇座之上，單手撐頷，面無表情地聽著情報主官的報告：
「第三軍團和第六軍團已經到達聖彼德堡一個星期了，但戰局仍呈膠著狀態。三國聯軍攻打聖彼德堡的勢頭一點都沒緩下來，雖然已經打退了三國聯軍的二十多次進攻，但聖彼德堡內軍民傷亡慘重，物資損耗也相當嚴重，雖然後方在加緊運輸，但補給已經趕不上損耗。聖彼德堡最高軍事長官，奇拉維特將軍請求增援。他說最少，最少也要再派兩個軍團過去。」那情報官匯報完了情況，低下頭不敢看雷帝。
雷帝沉默著，殿內的文武百官沒有一個敢說話，全都默不作聲，整個大殿裡一片寂靜，只聽到壓抑到極點的呼吸時發出輕微的聲響。雷帝換了個姿勢，用另一支手撐起下頷，慢慢地道：「聖彼德行省原駐軍四十七萬，在第三軍團和第六軍團增援之後共有五十七萬大軍，這已經是帝國一半的軍力。二十萬大軍駐守藍色多瑙河五處渡口，五個軍團竟在三天之內就被打垮，僅僅十二萬人退回聖彼德彼內。但是就算二十萬大軍只剩下了十二萬，加上堡內駐軍二十七萬，增援的十萬，一個聖彼德堡裡也堆了足足四十九萬大軍，再加上協防的平民、民軍，可用來打仗的超過六十萬人！這麼多的軍隊，竟然還要朕派兵增援，奇拉維特看樣子是不想幹了！」
情報主官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敵人有一百一十萬大軍……」
「一百一十萬又怎樣了？去年六月，第一次聖彼德大會戰時，三國聯軍有七十萬大軍，而我國守城部隊僅二十萬，一樣把城守下來了，最後還一舉擊潰敵方七十萬軍隊，追殺敵軍數千里。這一次以四十九萬正規軍對一百一十萬敵軍，反而撐不住了，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麼？」雷帝的語氣並不激烈，可是文武百官全都嚇得不敢作聲，一個個低下頭去觀察地板的成色。
「如果說是因為第一次會戰時城牆被擊毀，無法發揮城防的威力，那麼工部的官員應該全部殺頭，一年多的時間都修補不好損毀的城牆，要你們何用！」雷帝淡淡地說著，但誰都能聽出他語氣中的殺氣。
工部主官，一名胖胖的伯爵慌忙撲了出來，手足並用趴在地上不住地叩頭，帶著哭腔道：「陛下明鑒！工部自聖彼德堡的城牆開使修補以來，國庫撥的建設專款連一個銅子都沒浪費，更別提挪用，錢全都用在了城牆修補上。一年多來，工部派出工程建設專業人才數千人，其中有帝都大學院的高材生一百一十五人。為了預防再碰上兩個大魔導師就把城牆打塌的情況，工部官員們甚至自己掏錢購買大批魔法石，在魔法師的幫助下將城牆之上填充了好幾個威力牆大的魔法陣，各方面通力合作，務求使聖彼德堡堅不可摧……城牆絕不會有問題，請陛下明鑒啊！」
雷帝輕輕點了點頭：「照你這麼說，城牆是沒有問題了，那麼，問題究竟是出在什麼地方呢？是守城的軍隊全都是窩囊廢，還是敵人的實力實在太強，又或者敵人掌握了強大的攻城武器？」
主管軍工業的主官馬上出列道：「陛下，軍隊的戰鬥力如何臣不敢妄言，但是臣可以肯定，三國聯軍無法掌握比我國更先進的攻城武器，在軍事工業方面，我國一直領先於西俄和納斯達兩國，就算雷霆叛變，可以拉過去一批我國的軍工人才，帶走一些先進的軍工技術，但要趕超我國也是不可能的。另外，我國設計出的最新的城防器械已經全部裝備聖彼德堡，我國的武器絕對優於三國聯軍。」
雷帝微微一笑：「城防和軍工都沒有問題，那麼出問題的就是軍隊了。現在只剩下兩個選擇，一是我國的軍隊突然變成了窩囊廢，另一個就是敵人的軍隊突然變得非常強大，強大到從前只配給我們看成窩囊廢的軍隊現在可以反過來把我們的軍隊看成窩囊廢。這兩點，究竟哪一個是呢？」
一名掛著上將軍銜的將領出列道：「陛下，我國的軍隊並沒有變弱。事實上，自去年十月，我國恢復二十個軍團，一百萬正規軍的編制之後，我國的軍力已經變得比從前更強。除了幾個公認的精銳軍團，新組建的十多個軍團戰鬥力都不弱，以前帝**制中常配的炮灰軍團已經不存在了，每個軍團都是訓練有素的精銳。」
雷帝道：「這麼說，是敵人的軍隊變得強大了？」
「恐怕是這樣的，陛下。」情報主官惴惴不安地道：「根據我們的情報，敵方大軍之中出現了四十萬的黑甲軍團，全部隸屬於雷霆，他們的戰鬥力非常強大，而且生命力頑強得不可思議，他們不怕痛，就算斷了手腳仍可以繼續戰鬥，不把他們完全肢解的話，他們就不會停止……」
「我怎麼沒聽說過？」雷帝道：「奇拉維特的戰報上並沒有提到這四十萬的黑甲軍團，你們情報部門也從來沒向我匯報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陛下。」情報主官看了雷帝一眼，有些心虛地道：「這四十萬的黑甲軍團最近三天才投入戰鬥，他們一投入戰鬥就以悍不畏死的作風，強得不可思議的戰鬥力和生命力給我軍造成了極大的損失，在這之前，我軍一直擁有城防優勢，損失不大。而情報部門也是在他們投入戰鬥之後才著手調查的，對於其來歷，只能查到是隸屬於雷霆的軍團，其它的情況還在調查之中，目前還沒有結論。我軍本想調查戰死的黑甲軍團士兵的屍體，查知他們生命力頑強的秘密，但是黑甲軍團每一次撤退的時候，都沒有留下一具屍體，甚至連殘肢都沒有留下。有的士兵在暗中議論，說這四十萬黑甲軍團是來自地獄的殭屍，擁有不死之身，當然，散佈這種言論，動搖軍心的士兵都被憲兵處以軍法。至於奇拉維特將軍為什麼不匯報，臣就不得而知了。」
雷帝冷哼一聲，一直平靜如水的面容終於微微變色：「一年前雷霆突然多出來六十萬黑甲大軍是大陸皆知的事了，可是你們情報部門竟然直到現在還沒有查出黑甲軍團的底細，我養你們有何用？來人，把這廢物拖下去，砍了！」
幾個五大三粗的衛兵殺氣騰騰地衝進殿裡，架住不斷掙扎求饒，涕淚橫流的情報主官，狠狠地拖了出去，不多時，就有一個衛兵把一顆血淋淋的頭裝在木盤裡給雷帝端了上來。
雷帝瞥了盤裡的人頭一眼，揮了揮手：「把頭縫上，通知他的家人來收屍，出告示公佈他的罪名。」頓了頓，對著殿上的群臣慢慢地道：「你們給朕記住，朕只要有用的臣子，像他這種辦不好事的，朕殺一個少一個！」
群臣頓時噤若寒蟬，連稱陛下聖明。
雷帝斜靠在椅背上，道：「傳旨，皇家魔法團所有法師務必在三天內集結到帝都，逾期不到的剝奪其榮譽和地位。紅魔騎兵後備騎士馬上轉成正式騎士，一萬後備騎士給我全召進來，朕要組兩個紅魔騎兵團！第十五、十七、十八、二十四個軍團三天內離開駐地，前往帝都城外集結，這一次，」雷帝緩緩地站了起來，在北國人中仍不算太高的身材漸漸發出一陣令人感到窒息的詭異氣息，彷彿站起來的不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皇帝，而是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朕要，御駕親征！」
退朝之後，雷帝回到了屬於他的帝皇殿中。他揮退了侍女和內侍，獨自坐在空蕩蕩的大廳之中，當他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時，方才在朝上時而淡然自若，時而霸氣沖天的帝君已然消失不見，代之以一個神情疲倦，仍顯稚嫩的臉上有著揮之不去的憂愁的孩子。
雷雲兒慢慢地走進了大廳，走到雷帝的書桌前，素手輕撫上雷帝的頭，輕歎了口氣，道：「帝兒，對自己不要太嚴苛了，事實上，戰局失利是誰都不願看到的，雷霆的實力超出了我們想像，大陸的局勢已經出現了太多不穩定因素，藍炎月是一個，雷霆也算一個。這一切，誰都無法預料得到，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怎樣都不關你的事了。」
雷帝抬起頭看著雷雲兒，搖頭道：「媽媽，既然您親手把我推上這時代的浪尖，我就不能只盡最大的努力，而是要做到最好。我雷帝擁有無與倫比的智慧和武力，憑什麼我不能讓火雲帝國的旗幟插遍整個大陸？藍炎月的確強得可怕，但是他也不是不可戰勝的。既然他能擁有那麼強大的個體力量，為什麼我不可以？這個世界太小了，小到我無法容忍一個比我更強的存在！如果有人敢挑戰我的權威，我就要親手把他碾成粉末！」他的神情很疲憊，可是說這番話時兩眼閃閃發光，目光中充滿了野心與**。
看著雷帝如此熾熱的眼神，雷雲兒輕輕歎了口氣，暗道：「難道我真的錯了？難道我不應該把帝兒推上這個位置？現在的帝兒，已經不是兩年前那個單純的孩子了，他已經是一位有著將整個天地吞併的野心與**的皇帝……可是他才十二歲，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過早地承擔這些……那他的將來，他的將來……」雷雲兒不敢想下去了，十二歲就要承擔如此之重的擔子，雷帝的將來還有什麼幸福和快樂可言？雷帝如流星一般燦爛，可是釋放震懾天地的光芒的流星，到頭來一樣會殞落。流星的輝煌只在一瞬，而那些平淡的星星，卻在千萬年來放射著永恆不變的微弱光芒，雖然平淡，雖然微弱，可是它們永恆。也許，雷帝追求的，也正是那如流星一般燦爛的輝煌，即使很快殞落，也足以令世人驚艷。這一切，都是雷雲兒親手造成的，是雷雲兒將雷帝推上了時代的浪尖，讓他過早地燃燒了野心與**。但願他的生命，不會像流星一樣很快地燃燒殆盡。
見雷雲兒默不作聲，面容之中隱含著淡淡的憂慮，雷帝笑著轉移了話題：「媽媽，你的影子呢？今天怎麼不見他跟在你身邊？」雷雲兒的影子就是藍斯諾，但是雷帝好像並不知道，藍斯諾就是他的父親。
雷雲兒道：「他有事情要辦，今天晚上才會回來。」
「對了媽媽，為什麼我從沒聽他說過一句完整的話？偶爾聽他開口，也只說一個『你』字，你們之間是怎麼交流的？」
「呵，」雷雲兒笑了，笑容中有甜蜜也有酸楚：「他不大會說話，我和他之間是用眼神交流的，雖然旁人看起來他幾乎沒有任何眼神，可是我卻能看懂……咦，這些話你一個小孩子該問嗎？雖然你已經是帝國的皇帝，可你永遠都只是我的兒子。在這種場合，媽媽可不會照顧你這小小帝君的面子。嗯，不說了，你好好休息，我去處理一些事情。」說著，手指輕彈了雷帝的腦門一下，輕移蓮步，走出了大殿。
雷帝看著雷雲兒的背影，慢慢地靠在椅背上，閉上了雙眼，嘴角浮出一抹怪異的微笑。他喃喃自語著：「靠眼神嗎？媽媽，你怎麼知道，我看不懂他的眼神？」
就在雷帝閉目眼神之時，帝皇殿厚重的門扉忽然緩緩合上，隨著大門的緊閉，一股難以言喻的壓力在帝皇殿中瀰漫開來。
雷帝幾乎只在瞬間就作出了反應，他反手拉出腰帶上的軟劍，從椅子上猛地彈起，輕輕落到書桌上，劍尖指著合攏的大門，如流星一般燦爛的銀白色鬥氣光冒自他週身綻出，但鬥氣光芒只出現了一瞬即消失無蹤。雷帝胸口一陣滯悶，張口噴出一股鮮血，手上軟劍似有千鈞之重，以雷帝的力量竟然拿捏不住，脫手掉落。
雷帝想要抹掉口角的血跡，卻發現身體已經動彈不得。無比凝重的氣息充斥著整個大殿，大殿裡的一切都靜止下來，那股噴出的鮮血以一個奇異的形狀懸浮在空中，看上去還在流動，卻不落地。雷帝掉落的軟劍保持著旋轉下墜的狀態懸在空中，劍柄離地面只有幾公分，劍綃已經觸到了地面，卻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不再下墜。
空氣似乎也停止了流動，無論雷帝怎樣努力，就是無法吸進去哪怕一絲空氣。現在唯一沒有停頓的只有感覺，雷帝感到殿裡的壓力越來越重，他甚至聽到殿裡的地板發出輕微卻清晰的內部崩裂聲。
面對這強大得不可思議的壓力，雷帝並未感覺到絲毫恐懼。他直覺地認為，發出這壓力的「人」並不會傷他性命。但是他還是苦苦與這股壓力抗衡著，原因無他，雷帝的驕傲不允許自己被別人如此耍弄。儘管心無恐懼，但震驚還是有的。這股壓力給雷帝造成的震憾是絕無僅有的，即使當日面對炎月的穿心一刀，雷帝都未感覺到今天這種程度的震憾。
這是什麼樣的力量？竟能僅憑氣勢造成的壓力就令已達半神境界的雷帝完全失去抵抗能力？這種能力是人類所能擁有的嗎？
又過了一陣子，當雷帝感到自己的心臟快要因這壓力停止跳動之時，一直壓迫著他，令他無法動彈的那股壓力陡然消失。雷帝身上壓力一輕，體內的鬥氣和精神力不可抑制地奔湧出來，在壓力的壓迫下拚命抗衡的鬥氣和精神力經過這短短一瞬間的絕境般的對抗，竟然強大了足有一倍！雷帝只覺整個身體都改變了，變得前所未有的輕盈與充實。輕盈和充實看似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可是現在卻如此真切地出現在雷帝身上，雷帝知道，自己已經達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境界！
「非常不錯，不但能夠撐住我刻意發出來的氣勢，還能借這個機會練功，你果然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在帝皇殿中響起，聲音從四面八方湧來，如同浪潮一般敲擊著雷帝的耳膜，令雷帝雙耳一陣轟鳴，竟無法分辨出聲音的來源。
「你是誰？」雷帝警惕地四下掃視著，將感應能力提升到極限，但是，他仍無法感應到殿中有任何類似人的存在，整個大殿空蕩蕩的，除他之外，再無別的生物。「你是怎樣進到我的帝皇殿的？你來這裡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