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卷四 雙月傳奇 第五十四章 吸血之夜(二) 文 / 再世驚雲
. 「不要，少爺……」艾薇兒一聲大叫，跳了起來，撞倒了一個椅子，帶掉了桌上的一個銀盤，兩個銀杯，和一個瓷壺，瓷壺摔到地上，砸得粉碎。
「怎麼了艾薇兒？為什麼要故意打壞屋裡的東西？難道不怕被打屁股嗎？」一個爽朗，悅耳的聲音在屋裡響起，艾薇兒吃驚地望向桌上，金髮碧眼的年輕男子靜靜地躺在那裡，蒼白的臉上掛著溫暖和煦的微笑。清晨的陽光透過打開的窗戶灑到他的金髮上，讓他的頭髮閃著金子般純潔的光芒。
「阿諾德少爺……我，我做了個噩夢。」艾薇兒不好意思地說著，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伸手摸了摸頸部，還好，皮膚沒有任何傷痕，看來真的是做夢了。
艾薇兒鬆了口氣，阿諾德又笑了起來：「還不快把房間休息一下，做了個噩夢而已，看把你嚇得……還愣著幹嘛？要是管家看到了，說不定真的會打你屁股哦！」
艾薇兒臉上飛上兩片紅暈，吐了吐舌頭，收拾起殘局來。
少女是六歲那年來到斯瓦辛格公爵府的，從小和阿諾德一起長大，是阿諾德的貼身侍女。她知道少爺的性格，溫柔可親、彬彬有利、正直善良、勇敢忠誠……幾乎具備一個貴族所有的美德，當然，貴族多情好色的「美德」則是少爺身上最突出的。他的身邊，總是圍著許多漂亮的貴族小姐，他的音樂，總能打動別人，而他的相貌和笑容，更讓那些貴族小姐主動對他投懷送抱、寬衣解帶。「可是，少爺卻從沒有動過艾薇兒……」每當看到少爺摟著那些漂亮的貴族小姐親熱時，少女心中就會這樣想。「也許是因為艾薇兒的身份低微，配不起少爺吧！」少女知道自己的容貌，和那些貴族小姐相比，自己的容貌並不比她們遜色，唯一有差別的，就是她們的身份地位了。
少女邊收拾著地上瓷壺的碎片，出神地想著。昨晚的夢是多麼地真實，自己甚至能回憶起夢中那能令靈魂飄飛的感覺，那種感覺是從來沒有過的，雖然洗澡時不經意地觸到自己身上的敏感部位時那奇異的酥麻的感覺與昨晚的感覺有些相似，可遠不及昨晚那般強烈刺激。想著想著，少女的小腹不自覺地升起一股熱力，她的雙腿有些微微發軟，她感到自己下身已經有些濕潤了。「可惡，我在想些什麼？」少女的臉變得滾燙，兩片臉頰通紅。「哎呀！」少女發出一聲輕呼，走神走得太厲害，手指被劃出一道細長的創口，鮮血一下子就滲了出來。
少女看著手指上的血珠，心裡忽然出現了一種奇異的渴望，她猶豫著，將手指放到嘴裡吮吸起來，一時間發現血的味道竟是那樣的鮮甜，她越吸越起勁，好像忘記了一切，直到阿諾德走過來，手掌重重地拍到了她的肩膀上。
「艾薇兒，你在幹什麼？」阿諾德一把拉起艾薇兒，「手受傷了嗎？為什麼不包紮？」阿諾德說著，走到立櫃前，打開抽屜取出一個急救箱，幫艾薇兒包紮起來。
艾薇兒臉上閃著奇異的紅暈，她舔了舔嘴唇，依依不捨地看著阿諾德包起了她手指上的傷口，猛地想起阿諾德現在應該躺在床上休息，驚訝地道：「少爺，您，您的傷好了嗎？」
阿諾德熟練地幫艾薇兒包紮好傷口，然後拍了拍艾薇兒通紅的臉蛋：「早就好了，只不過想享受病號的特殊待遇，所以裝死不起來而已，呵呵，你在想什麼？臉怎麼這麼燙？」
艾薇兒一顆心砰砰亂跳，少爺還從沒對自己做過這種親暱的動作呢！「沒，沒什麼，我，我收拾好了碎瓷壺再來幫您穿衣服，哦對了，我還要去通知老爺和夫人，少爺，您，您等一會兒。」
阿諾德一邊扯掉身上的繃帶，一邊拿了幾件衣服走到屏風後，大聲道：「不用通知我父母了，我自己去見他們，然後進宮。」
艾薇兒好奇地問：「您進宮幹什麼？」
阿諾德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說：「我要去接一個人回來，上次和她主人說好了，我要把她接到我家來。」
艾薇兒注意到少爺用的是「她」，心裡不禁一陣悵然，酸溜溜地問：「是哪個女孩？漂亮嗎？」
阿諾德哈哈一笑，自屏風後走出，經過艾薇兒身側時，在她耳邊輕吹一口氣：「是個漂亮的小精靈……」艾薇兒被這一口氣吹得心旌搖晃，好不容易才平伏下來。看著阿諾德消失在迴廊裡的背影，艾薇兒輕歎一口氣，自語道：「有什麼辦法呢？誰叫你只是一個小侍女呢？」
阿諾德剛進大廳，就看到大廳裡坐了幾個人，正和他的父親斯瓦辛格公爵愉快地交談著。阿諾德眼睛一亮，叫道：「哈哈，正準備進宮去找你們，沒想到你們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正和斯瓦辛格公爵夫婦交談甚歡的滄月霍地一聲站了起來，冷冰冰地說道：「咦，你怎麼還沒死？」
聽到這句話，一名正端著茶壺的僕人手一抖，茶壺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而斯瓦辛格公爵夫婦的臉色也在那一剎變得非常難看。接下來滄月和阿諾德的動作更讓他們徹底傻掉了，兩個人無比親熱地擁抱到一起，互相拍著肩背，阿諾德更是笑道：「你這老妖怪都還沒死，我怎麼能比你先死？更何況，你答應我的事情還沒辦到呢！」
滄月一愣：「老妖怪？這個稱呼不錯，不過好像和我不搭邊吧？」
阿諾德哈哈一笑：「對哦，我怎麼會叫你老妖怪？不過，我倒覺得配你再合適也沒有了！」
斯瓦辛格公爵夫婦面面相覷，不明白兒子和滄月究竟是什麼關係。從兩人相互的問候看來，似乎是水火不容，可兩人擁抱在一起時那種親密的神態，是無論如何也裝不出來的。
阿諾德和滄月分開，走到雷帝面前，對他微微一躬身：「帝殿下，您好！」
雷帝笑道：「阿諾德哥哥，你和尼諾老師能不能正經一點？剛看到你們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們要打起來，正尋思著怎麼把你們給分開呢！」
阿諾德笑道：「我可打不過尼諾大人，單槍匹馬衝擊數萬亡靈騎士的實力，可不是我這個小小的黃金騎士能夠相比的。哦，美麗高貴的安琪兒小姐……」阿諾德飛快地轉移了目標，兩眼放光地看著安琪兒：「您的美貌更勝往昔，在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裡，您還好嗎？我送您的禮物，您帶在身上了嗎？」
滄月聞言翻了翻白眼：「這小子，本性發作了。」雷帝也在一旁作頭痛狀，和滄月交換著怪異的眼色。斯瓦辛格公爵夫婦更是大眼瞪小眼，心說兒子你可千萬別在帝殿下面前失態！
安琪兒低下頭，不敢看阿諾德熾熱的眼神，微微點了點頭，輕輕地伸出右手，纖細的手腕上，正套著一隻碧綠的玉石手鐲，手鐲渾然天成，通體無一絲瑕眥，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鐲子裡流動著水流一般淡淡的綠色光芒，和她淺綠色的衫子，碧綠色的頭髮相映成輝。阿諾德讚道：「只有安琪兒小姐的絕世容顏，才配這只珍貴的『精靈手鐲』。」
斯瓦辛格公爵聞言一驚：「阿諾德，精靈手鐲……」
阿諾德飛快地打斷父親的話：「父親大人，精靈手鐲可是精靈族的寶物，也只有精靈能夠發揮出手鐲的威力，您說這手鐲是不是很配安琪兒小姐呢？」
斯瓦辛格公爵無可奈何地說：「唔，是非常配安琪兒小姐……呃，事實上，也只有安琪兒小姐才配擁有這只精靈手鐲……」心裡卻在痛罵著：「你這小子，老子好不容易從『異人城市』廢墟上淘出的寶貝就被你這樣送了人，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敗家子！嗯，不過如果安琪兒這個小精靈變成了我家的人，這個手鐲不還是等於我家的嗎？看來阿諾德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嘿，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壞了？」
阿諾德可不管父親正想著什麼，他對滄月道：「尼諾大人，請借一步說話，有些事想找你商量。」
滄月嘴一撇：「有什麼事情不能在這裡說的？」
阿諾德道：「自然是大事！」說著不由分說一把拉住滄月，將他拖到大廳外的院子裡。
「你幹什麼？」滄月掙脫阿諾德，拍了拍被他拉皺的袖子：「我今天還有兩個大人物要拜訪，別把我的禮服弄皺了，形象第一，形象第一！」
阿諾德道：「少廢話，一句話，把安琪兒留下。」
滄月翻了翻白眼：「憑什麼？」
阿諾德壓低聲音，道：「忘了那天我們打架的時候我說過的話嗎？一回到帝都，就把安琪兒接到我家！她跟著你這惡魔，不會幸福的。」
滄月奇道：「我好像沒有答應你吧？」
阿諾德雙眼圓瞪：「你敢毀約？你不是說只要安琪兒同意，就隨便我的嗎？」
滄月臉上的驚奇之色更甚：「我是這麼說過，可是安琪兒同意了嗎？你徵求過她的意見嗎？」
阿諾德得意地道：「你沒看到她把我送的禮物帶著身上嗎？這證明她心裡有我。她肯定會同意的。」
滄月嗤道：「這算什麼？安琪兒身上的衣服是我出錢買的，連內衣都是，她用的化妝品呀、首飾啊什麼的全都是我出錢買的，這樣算起來，你那點小東西又算得了什麼？」
「你……」阿諾德咬牙切齒：「好，算你狠，明說吧，你要怎樣才肯把安琪兒讓給我？」
滄月冷冷地道：「安琪兒可不是物品，不能讓來讓去。她有自己追求和選擇幸福的權力。」
阿諾德道：「好，算我說錯了。但是你自己也清楚，你不會喜歡安琪兒的，她在你身邊，不可能得到幸福。」
滄月點點頭：「我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我可以給你機會，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滄月湊到阿諾德耳邊，輕聲道：「從今以後，你的一切行動，都要聽我指揮，你……只能對我效忠。」
阿諾德呵呵一笑：「你想幹什麼？你又想要什麼？你又對誰效忠？」
滄月道：「我想扶助帝殿下登基為帝，我要權傾天下，我只對帝殿下和雲公主殿下效忠。」
阿諾德同樣湊到滄月耳邊，輕聲道：「我答應你，同時我會盡力讓我的家族協助你。不過請你記住，不要再對我說什麼只對帝殿下效忠之類的話……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沒有人會對別人效忠，每個人，都只忠於自己，你是這樣，我也是一樣……如果一定要說這世上除了自己，還有什麼東西值得我效忠的話，我想只可能有三樣——親情、友情、愛情！好好想想我的話吧，藍——滄——月！」最後三個字輕得就像一陣幾乎令人感覺不到的風，只有滄月一個人聽到了這三個字。
說完了這句話，阿諾德大步向大廳走去，留下被他的話徹底震驚的滄月。滄月表情複雜地看著阿諾德的背影，將聲音凝成一線傳進阿諾德耳中：「你不是阿諾德……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的真名？」
阿諾德同樣將聲音凝成一線傳入滄月耳中：「我是阿諾德，也不是阿諾德。等到你徹底恢復記憶，你就會知道我是誰，耐心等待吧，老妖怪，在這之前，我會幫助你的，我永遠會是你最可靠的……朋友！」說話間，阿諾德回過頭，微微一笑。看著阿諾德明朗純淨的笑容，滄月一陣恍惚，他好像看到阿諾德如深海一般碧藍的眼睛閃過一縷閃光，嘴角探出兩顆尖利的獠牙。這個場景很熟悉，在雷帝對他使用「逆轉輪迴」時，他看到過的前世的記憶片段中，就有一個同樣有著金髮碧眼、笑容純淨的年輕男子，對著他露出尖利的獠牙。那金髮男子還有著兩片碩大的蝙蝠翅膀，雙腳離地飄浮在空中，背後有著一輪碩大的圓月，場景雖然詭異，但在滄月看來卻無比的溫馨。
「狄更斯……」滄月不由自主地，從嘴裡輕聲吐出這個名字。已經走進了大廳，正準備對安琪兒說點兒什麼的阿諾德聞言全身一震。「想起來我是誰了嗎？」阿諾德嘴角浮出一抹微笑，這真是個好消息啊！恢復了記憶的妖皇，就算沒有恢復那舉世無雙的力量，也是極其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