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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卷四 雙月傳奇 第三十八章 新貴 文 / 再世驚雲

.    滄月聞言心中一驚,他隨即想到了炎月。兩人是雙胞胎兄弟,相貌上自然極為相似,難道懷特公爵見過自己十年沒見的大哥?心中雖驚異,表情卻絲毫不變:「爵爺,小人是帝國胡克行省人氏,家裡只有一個姐姐,沒有其他親人。」頓了頓,給自己留了條後路:「不過小人自小父母雙亡,是姐姐一手帶大,是否存在連姐姐都不知道的親人則是小人所不知的了。」

    懷特失望地搖了搖頭,他細看之下,發現這叫尼諾·斯通的年輕人雖然相貌與自己的義子布拉迪有八分相似,但細微處卻是截然不同。

    先不說尼諾與布拉迪完全沾不上邊的一頭銀亮的短髮,尼諾面部線條較柔和,膚色泛著健康的古銅色光澤,微微發黑,顯然是經歷過長期的烈日曝曬。手指雖然細長,但指肚和手掌上卻佈滿細小的疤痕和繭子,一看便知是鋤頭和劍柄磨出來的。而布拉迪自小就被自己收養,過的是錦衣玉食的日子,從不曾吃過半點苦,一身皮膚雖然天生微黑卻光滑細膩,一雙手有如鋼琴家的手般纖長,身上更沒有半點疤痕。

    最重要的是,兩人的眼神完全不同,布拉迪的眼神熱烈無比,彷彿對一切都充滿了熱愛,即使布拉迪嘴角永遠掛著懶洋洋的微笑,但他那種懶洋洋的樣子也能讓人生起溫暖舒適的感覺。而這個叫尼諾的少年,雖然總是在彬彬有禮地笑著,眼神卻冷如寒冰,微笑中帶著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好像對所有人都有著極深的敵意。雖然他極力掩飾了,卻瞞不過懷特敏銳的直覺。

    「尼諾和布拉迪如果真是兄弟的話,兩人的氣質多少會有些相似的……天底下長得像的人也不是沒有,這次只不過巧合被我碰上了,唉,布拉迪,你究竟跑去了哪裡?難道你認為憑我懷特家的勢力,還保不下你嗎?」懷特在心裡歎息著。他相當看重布拉迪這個義子,甚至已經立他為懷特家下任家主的繼承人,卻沒想到,義子殺了人之後就逃掉了。他當然能理解義子打傷親生兒子大衛的苦心,只是對布拉迪的不告而別耿耿於懷,畢竟是養了十年的義子啊,在全家人的心中,大家都已經把布拉迪當成自家的親子了。

    菲裡克斯公爵和斯瓦辛格公爵將滄月和懷特的對話不字不落地聽在耳裡,兩人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帝君駕到——」噹一聲拖長了嗓子的尖叫在大廳裡響起之後,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不再談論了。

    帝都大學院每年新學員入學的開學典禮,帝君總是會親臨的,一來為了向外界顯示皇室重視人才和教育,二來為了讓這些新學員覺得受到了重視,將來會更加忠誠地為帝國賣命。

    禮堂大門處出現了兩隊甲冑鮮明的皇宮衛士,雷風大帝在兩隊衛士的環衛下,踏上了大廳地面上的鮮紅地毯。

    雷風大帝剛一出現,大廳裡所有的人馬上起身,左手垂下,右手五指併攏貼於心臟處,彎腰行禮。在雷風大帝就座之前,行禮的姿勢要保持不動,否則當以大不敬罪論處。

    滄月自然是知道這點的。但當他行禮之後,還是忍不住微微抬起頭,仔細打量起這害得他家破人亡、亡命天涯的罪魁禍首。時年雷風大帝已六十有五,長年的操勞已經使他的背有些微弓,身材雖然高大,卻不強壯,倒顯得有些枯瘦,寬大的金袍掛在身上空蕩蕩地,腿腳也不是特別利索。容貌雖然很威武,但眼神已日見渾濁,臉上的皮肉已顯鬆弛,佈滿了老人斑。大陸上最有權勢的男人現在在滄月眼中,也只不過是個遲暮的老人,雖然他極力挺直腰身,做出不可一世的威嚴神態,但滄月除了仇恨,絲毫生不起其它的感覺。

    滄月看了看周圍全副武裝的皇家衛士,強壓下心頭泛起的想要把雷風大帝徒手撕成碎片的衝動,目送著雷風大帝走上主席台。在雷風大帝進場之後,又有五男一女跟在後面進了大廳,逕往主席台走去。滄月一看之下,發現那女子竟是雷雲兒。不由慶幸還好剛才沒有衝動,否則沒等他碰到雷風大帝,恐怕就已經被雷雲兒的劍劈成碎片了。另五個男子穿著金黃滾紅邊的華麗禮服,年紀看上去從二十多歲到四十來歲不等,正是雷風大帝十七個皇子中最有實力競爭王位的五位皇子。而年歲最大,相貌與雷風大帝最為相似,身材也最魁偉的三皇子雷霆和身材瘦削,一雙小眼精光四射的五皇子雷宇則是這五位皇子中實力最強的兩位。本來第一順位繼承人應該是最有才華的大皇子雷鷹,可惜早就死了,而二皇子雷隼除了吃喝嫖賭,其餘一竅不通,自然被排除在外了。

    五位皇子雖然走在一起,但彼此眼神卻絕不相碰,明眼人一看便知五位殿下貌合神離。滄月看到之後,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心道其中大有可用之處。

    雷風大帝和五位皇子、雷雲兒在主席台上就座之後,學院的總院長及各分院院長才依次落座,典禮主持人宣佈帝都大學院開學典禮正式開始。

    開學典禮無非是老一套,典禮開始後全體起立,奏國歌,學院派詩人吟誦歌誦火雲帝國的《火雲頌》和歌頌開國皇帝的《雷神頌》,由總院長為新學員致詞,各院院長致詞,老學員代表致歡迎詞,新學員代表致詞宣誓,特邀佳賓帝都軍務總長雷雲兒公主致詞,並頒發給入學測試時成績名列前茅的優秀學員的獎學金,雷風大帝親自上前勉勵,和藹地拍拍每個上台領獎的新學員的頭,說「同學們辛苦了」,新學員們作熱淚盈眶狀地宣誓說「為帝國服務」!

    一套又臭又長的程序進行了足有三個小時之久,卡隆和滄月把桌子上的糕點吃光了,果汁又加了兩次,才聽到主持人宣佈說開學典禮結束,下面請帝君為我們宣讀最高指示。

    卡隆和滄月這才振奮精神,坐得規規矩矩地,他們知道,接下來該是他們領賞的時候了。

    雷風大帝坐在主席台上,清了清嗓子,對著桌上的擴音魔法石說道:「今天,朕來參加學院的開學典禮,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為我們帝國最優秀的人才接風,欣賞你們的英姿,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對兩個功臣論功行賞。至於為什麼要選在開學典禮上獎勵功臣,朕想以各位同學的聰明才智,應該很容易猜到。」頓了頓,接著道:「不錯,朕就是為了告訴大家,只要忠誠於帝國,盡力為帝國立功,就可以得到帝國的尊敬和最豐富的回報。你們中間,有貴族也有平民,貴族自然想要光宗耀祖,讓你們從祖輩世襲來的爵位再高一級。而平民,你們難道不想擺脫平民的身份,躋身受人尊敬的貴族行列?不要認為這不可能,朕告訴你們,只要你們有真才實學,就一定會受到重視,只要你們為帝國立功,就一定會加官晉爵!現在,朕給大家介紹一位剛剛從平民躍升貴族的少年英雄,尼諾·斯通,請尼諾·斯通上台!」

    滄月滿面微笑,站起身,遙遙地對著主席台上的雷風大帝深深鞠了一躬,整整身上的禮服,快步走上主席台。

    滄月剛站上主席台,馬上就吸引了所有新學員的目光。

    滄月感到,有些目光無比熾熱,有的則略帶冰冷,有欣賞的,有嫉妒的,有羨慕的,也有不屑的。四萬餘道目光之中,滄月感到有兩道與眾不同的目光罩住了他。他順著那兩道目光望過去,在第四排的座位上看到了這兩道包含了驚喜、疑惑、憂鬱、深情等無數種複雜感情的目光的主人。

    那是一個穿著淺綠色長裙,有著一頭水藍色齊腰長髮的美麗少女,她放在座椅扶手的手腕上,掛著一隻用紅線穿著的鈴鐺。

    看到那隻金色的鈴鐺,滄月的心沒來由得一緊,一陣難以言喻的愧疚感湧上心頭,令他不敢直視少女的雙眼,他悄悄偏移了目光,望向別處。正在這時,雷風大帝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尼諾·期通今年才十七歲,本來是胡克行省的農夫,今年才剛剛入伍,入伍時間剛夠三個月,然而他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立下了巨大的功勞,按照帝國論功行賞的制度,朕決定授予尼諾·斯通火雲帝國正規騎士稱號,另授以勳爵爵位,賞金幣五千。在一個星期前,尼諾為保護朕的皇孫雷帝,與六名刺客拚死搏鬥,當場擊殺刺客一名,其忠勇可嘉。帝都軍務總長向朕請示,特聘尼諾為雷帝的拳術教師,以作為救護雷帝的獎勵。尼諾,你親自講一講在格瑞特公國擊退劫牢劍士和在帝都廣場上擊殺刺客的經過吧!」

    雷風大帝話音剛落,台下便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即使是剛才嫉妒或不屑滄月成就的人現在也不得不鼓掌了。雷帝的拳術老師,說得好聽。以雷帝的天縱奇才,除了他的母親雷雲兒,還有什麼人配教他?要賞救護雷帝的行為,大可以賞錢賞官,偏偏雷雲兒請求聘尼諾為雷帝的拳術教師,這說明什麼問題?這說明雷雲兒公主看得起這小子,要特別地照顧他!

    火雲帝國帝都之內幾乎人人都有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雷風大帝之所以遲遲不立儲君,就是因為特別龐愛雷帝的緣故。若是雷風大帝再活個十年,等雷帝長大**,雷帝肯定被直接立為皇太孫,什麼三皇子、五皇子的都得靠邊站。

    而且,雷帝背後有大陸第一高手雷雲兒撐腰,誰夠資格和他競爭?甚至有人說,如果雷雲兒不是女兒身的話,皇位早是雷雲兒的了。

    對這種說法,各位皇子當然早有耳聞,事實上他們真的把雷帝當作了潛在的對手。尤其是小雷帝顯現其睥睨當世的武學、魔法天份之後,一些有心人就坐不住了。帝都廣場上的刺客,還不知道是誰派去的呢!

    所以,如果尼諾這小騎士真的是被雷雲兒看中的人,順利成為雷帝的拳術老師,那尼諾這小子將來的地位可是非同凡響啊!

    幾乎就在雷風大帝宣佈的一瞬間,就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動歪腦筋了,開始絞盡腦汁地想怎麼巴結滄月。甚至已經有人偷偷地命令自己的護衛提前退場,外出打探這小騎士的喜好去了。

    滄月從掌聲雷鳴般響起時,就已經知道台下觀眾的態度有了某些微妙的變化。他微微一笑,對著台下行了個標準的騎士禮,就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述起自己的「傳奇經歷」。當然,除了在帝都大廣場上幫雷帝是實情回放之外,其餘諸如「本小隊個個浴血奮戰,無奈那十名劍士非常強大,直殺得屍積如山,血流成河,鬼哭神嚎,風雲變色」,「本勳爵值此危難之際挺劍而出,以一敵十,直殺得日月無光」等等等等則是滄月自編的故事了,不過卻聽得台下那些雖然有才華卻並沒見識過真正的殺戮戰場的新學員們如癡如醉。當然,也有一些有見識的學員或是貴族則在心裡暗笑,認定了滄月是個好吹牛的傢伙了。

    當滄月的匯報完之後,場中再度響起了震天的掌聲。滄月三度行禮,掌聲才慢慢平息下來。接下來,雷風大帝親自給滄月頒發爵位勳章,拿劍敲滄月的腦袋和肩膀,宣佈其成為神聖的帝國騎士,滄月裝模作樣地宣誓「為帝國奮鬥到底」,雷雲兒親自頒發給滄月的拳術教師聘用證書和出入皇宮的金牌,滄月接過致謝後才慢慢下台。然後雷風大帝趁熱打鐵地宣佈改格瑞特公國為火雲帝國卡隆行省,卡隆伯爵為行省首任總督,兼任第十九軍團軍團長,卡隆上台謝恩領委任狀、軍銜、大印等等,鬧騰了半天,這才結束了名為開學典禮的奇特儀式。

    至此,滄月正式成為火雲帝國新貴。

    火雲帝國帝都內微妙的平衡即將被打破,各方潛伏勢力即將浮出水面,帝都洶湧的暗流即將變成滔天巨浪,銀狼王的血腥殘酷即將威震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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