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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一百七十章 一通亂道 文 / 狐雲

    後世裡喜歡用美女陪襯名車,一個美艷性感的女郎煙視媚行,這就是一句潛台詞:只要買了這樣的好車,就可以擁有我這樣漂亮的妹妹,而這句潛台詞又包含了另外一句極具社會性的潛台詞,就是漂亮妹妹都愛買得起好車的男人。

    當然,李清現在看見的人物可沒什麼社會性,一個老頭何性感更扯不上邊,雖然那氣質是沒得說的,只是人家在你面前這麼一站,何香車美人一樣,照樣有一句潛台詞,那就是:我是神仙。

    神仙是什麼人?他當然不會想後世乍富起來的國人,穿名牌,戴名表,開名車,戒指上鑽石扔出去直接可以砸死人,那個叫庸俗,咱神仙是脫塵出世的人,怎麼能喜歡那些俗玩意?咱只要拿塊布往身上這麼一披,這氣質啊風度啊神采啊就全有了。

    這塊布的學名叫著『鶴氅』,據說極古之時就是用鳥的羽毛製成的,只是殺生有些不仁,要是活拔羽毛鳥兒估計怕人、疼不會同意的,所以後來乾脆就用布織了,這鶴氅的式樣各個朝代都有不同,有象宋朝這樣的直披下來的,也有明清那樣斜領的,最後是拔披風斗篷也叫著氅了,這也布奇怪,橫豎都是一塊布往身上披,你管披成什麼樣子呢?因為這氅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衣袖都不縫上,氅者,敞也。

    反正神仙據說都穿鶴氅的,這樣在空中飛的時候,風吹得衣襟飄飄那就是一個酷字,而且咱世上人看到神仙都愛下拜的,所以亦沒有走光之虞。基於心地虔誠的緣故,絕不會有八卦小報號稱窺視道什麼什麼云云。

    晉朝時王恭就愛穿鶴氅,而且還是雪白地料子,就有人撅起屁股趴在籬笆後面偷窺,剛好那天又下點小雪,估計這畫面很有震撼效果,於是偷窺人歎曰:真乃神仙中人也;咱古人就是比後世人多那麼一點高雅情趣的地方,要是後世人也披個床單滿街亂跑。絕不會有人把他當神仙,而是直接懷疑他的神經。

    咱道家作為神仙的直系親戚,當然要跟風,和神仙關係親密一點的,自然也要穿鶴氅;從這上面也可以分出和神仙的親疏關係來,鶴氅穿在身上,氣質是有了。可不方便活動啊。像妙玄這樣的還要靠買賣秋石換點錢用地,就只好穿道袍了。因為穿鶴氅的大多不需要走很多路,人家是乘輦的。

    果然,剛才叫那麼一聲的就是汴京城裡玉虛觀的紫微真人,消瘦的臉型,高高的朝天髻,無風而動地三綹鬚髯,配上飄飄地鶴氅,連李清見了也不得不承認,神仙還就得是這個樣子才行。

    陪真人一塊進來的只有妙玄。也是好多天沒見了,怎麼不見妙真?這世上壞人多地,美貌小道姑一個人走在外面的確讓人很不放心。只是現在人多的,也不好亂打聽。李清只好耐著性子何人家真人扯了一道久仰,請人家上座。

    妙玄在莊上可住了段時間,加上都林苑賽馬其實就是由他在主持籌劃,所以莊裡人也都知道他是莊主的座上客,因此進莊來去自由的很,不需要通報啥的,所以他便直引這紫微真人來到正廳,因為按照他對李清的瞭解,這會子這個李三郎多半還在床上,沒想到因為范仲淹、柳七柳來了,還正跟李清在辯論呢。

    要說妙玄和妙真兩人這幾天還真在汴京城裡闖出點名堂出來了,若這道家神仙之說還與儒家的正統思想相牴觸的話,而養生之道卻是誰都喜歡地,特別是南北朝以來,求仙問丹的也沒幾個修成正果,倒是不少人吃五石散的早早翹了辮子,所以很多人也意識到靠那麼幾顆仙丹就可以做神仙,怕是有些虛妄了。

    而且妙玄他們地終南派繼承的是莊子認為精神可以不依賴外物可以獲得絕對、充分自由地主張,並在這個基礎上更加加以發揚,他們還認為修道不一定就得像莊子所說的,必須清淨無為、返璞歸真,而是重點強調順其自然,吧精神上獲得愉悅當成最大的收穫。

    哪怕男女交合,也認為是及其自然的事情,人為什麼愛美女?愛美食?愛漂亮衣服?說白了,就是要自己高興;只不過做什麼都要有度,過度的限制和無節制的縱情,那都對身體有損害。

    他們的這個說法在京城裡獲得了極大的認同,可不是麼,心情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這身體能不好麼?很多事情大家都是深有體會,不就是愛吃豐樂樓的炙羊肉,結果昨兒吃多,這不,拉了一天肚子,看來是過了度的。

    當然肯定有某些風流人也在琢磨,怪不得今天早上起來腰酸背痛的,原來是與新收的小妾殺伐過度,不行,晚上一個人睡書房去;特別是妙玄和妙真言語中透露出他們和那李清就是異曲同工,本出自一家,好多人恍然大悟,怪不得這李三郎做事老是別出心裁的,敢情人家是高興幹什麼就幹什麼,愛逛秦樓楚館就上秦樓楚館,愛上天就上天,咱們可是按聖人所言非禮勿這個、非禮勿那個的,確實沒人家日子過的自在,瞧見沒,現在李三郎可是半仙,咱今天還就想去找姑娘,道長說了,得順其自然,想找就去找,不然對身體不好。

    既然認為房事對身體都有益,那麼終南派對房中術有那麼點研究就很正常了,可聽聞傳這道行的還是個美貌小道姑,這前來問道的人就更加趨之若鶩,名頭一大了,這京城裡隱然的道家宗主,聖上親封的紫微真人少不得要請他們二位上道觀坐坐,一見之下,言談甚歡;本來李清做的「逍遙游」在皇上面前就得了頭彩,還差一點被封了真人,加上妙玄的極力推崇。所以紫微真人還就要見見這李半仙,加上妙玄也覺得自己的宣傳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於是便一道來了這水雲莊。

    一來廳門就聽見李清說那「逍遙游」是要靠風的,紫微真人這個激動啊,瞧見沒,誰還敢懷疑咱道家真言,所謂道法自然,想飛就得靠風。這就是真理,所以神仙是御風飛行,所以莊子說了: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的;這李三郎果然是我道門中人。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這李清既然明白了道。上天又怎麼樣?一群腐儒還說李清做這東西是逆天而行。誣蔑說是妖人要拖去砍頭,這些人懂什麼?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這聞道地人當然和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要不同些的。

    只是紫微真人馬上就有些鬱悶了,雖然表面上他還是非常雍容華貴的保持了脫世之人的氣度,依舊似笑非笑的聽李清在那誇誇其談。

    因為他剛才問李清仙鄉何處,奉的是哪家的經典?又是師出哪位道友門下,結果李清笑著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天下眾生求道者多矣,諸道俱可歸一。孔子云:『朝聞道夕死可矣。』孟子曰『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其餘墨家、法家俱是求道之人。何分經典,哪來門派?只要道法自然,則都是同道中人。」

    其實不管老子、莊子,還是孔子、孟子,他們都是生活在戰國爭雄的亂世,都想尋求一條真正地治國處世之道,就是在李清的心中,對孔子的很多理論也是贊同的,只是李清對老子的理論更喜歡一點,因為道德經的開篇就講明,沒有永遠不變的道,這個道是隨著環境地改變而變化地。

    而講什麼門派、淵源、經典,爭什麼正統,說白了,他們爭的不是什麼是對地,爭的是名利地位,財富與利益,一旦得勢,就可以阿扁對手打入萬劫不復。

    范仲淹一邊聽了李清這話,忍不住插口道:「聖人之言乃至理耳,如何可與九流歸一,李公子此言,范某不敢認同,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聖人之言。』李公子於外還是慎言才好。」

    媽媽的威脅我!這要不是因為說這話的是范仲淹,李清幾乎就想馬上發飆了,說是小人算什麼,他們還說我是妖人呢,不要以為你是范仲淹我就不罵你,林語堂說過潑婦罵街,幾近聖人之言的,咱背語錄不行,三字經還是蠻順口的。

    柳七和李清相處不是一天了,雖然不知道李清準備以他媽的做開言詞,不過瞧李清的模樣就是要發飆的樣子,趕緊起身拉住李清道:「三郎休要莽撞,希文兄決不是背後讒言之人,他也是好心,乃是出言提醒而已。」

    畢竟范仲淹還是李清心中敬重地人,有了柳七的勸解,李清也有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不過那范仲淹絲毫沒在意李清要發怒,而是不示弱地盯著李清,吧李清有些惹毛了,瞧著范仲淹雖然顯得精神幹練,身體卻是不太魁梧,李清想著要不要開口約范仲淹宏毅寺見見?估計收拾一下范仲淹,沒準爽的很,咱說不過就打,也是英雄本色。

    妙玄也是急得一個勁對李清使眼色,只是那紫微真人卻是高坐不動,臉上似乎帶著些笑容,李清一瞧那紫微真人地臉色,心裡一凜,雖然想不明白這鬼真人究竟打什麼主意,不過在邊上瞧熱鬧那是肯定的了,不行,不能讓人家看笑話。

    李清轉過身不再看范仲淹,省得看了來脾氣,跑窗子邊看了看外面的風景,先定定心,只是外面亂糟糟的,園子裡大修工程,內侍省可是帶了幾百工匠過來,只是連材料帶食宿都不要李清操心的,所以李清平時也沒怎麼注意,這下心情不好,瞧著這麼多人把園子弄得一團糟更是來氣,煩死了,嚇得園子裡的鳥都是亂飛。

    看了會亂飛的鳥,來氣倒是來主意了,轉身笑嘻嘻的對范仲淹一抱拳:「范大人,想是李清做那『逍遙游』,范大人也是認為有違天理。心有非議的了?」

    范仲淹一怔,本來以為來氣至少也該不那麼高興,面有慍色的,畢竟被人罵著小人總是笑不出來地,誰知道來氣現在居然是笑嘻嘻的模樣,范仲淹可是從小讀聖賢書的,講究的是行端立正,見來氣平時的行為雖然放浪些。怎麼也應該歸到士子一類,誰想到來氣骨子根本就是個潑賴貨。

    范仲淹低頭想了一下答道:「鳥飛於天,人行於地,乃是天理使然,今李公子使人飛於天,范某且不敢斷言是有違天理,只是卻是奇淫機巧。屬旁門左道。有違聖人之言。」

    這次聽了奇淫機巧幾個字,來氣卻沒上火。而是裝出一副正經的樣子恭敬的問范仲淹道:「清未曾讀好聖人書,慚愧的很,敢問君子三畏中,何為畏大人?」

    「這畏大人就是……」范仲淹說到這卻啞了口。

    什麼君子三畏!來氣認為通通是狗屁,什麼是天理孔子自己都沒說清楚,他說古時候地那麼聖人更是無據可考,只不過扯來當虎皮罷了,其實他一生四處遊說,無非是想求得重用。以便施展他的才能而已,而這個畏大人之說,就是投當權者所好了。

    「當今天子乃是天命所歸。代天行事,李清所做『逍遙游』天子也甚畏喜歡。賞賜亦重,天子可謂大人乎?然范大人卻是不甚以為然,敢問范大人,這不畏大人一說,怕非是我李清了?」李清依舊笑嘻嘻的說道。

    儒家所謂的禮其實就是登基制度,要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衛護君王的統治,使君權神化就是儒家立身朝堂的基礎,要是不來個畏大人一說,漢武帝能獨尊儒術?做夢去吧!

    「朝堂之上皆是聖人門生,李清卻是從未見過聖上,范大人總不至於說我李清巧言令色蒙蔽聖上吧?」李清接著說道:「范大人乃一君子,為何不畏大人?」

    見范仲淹低頭不語,李清來勁了,又說道:「自漢以降,朝代更替,莫不有奸逆立於朝堂,這君王受蔽與亂臣賊子,其行必亂,以至山河崩裂,身死人手,這大人卻是何畏之有?如此說來,聖人之言怕是有商酌之處吧?」

    其實李清的這番話漏洞多得是,可范仲淹卻是不能攻擊,因為儒家說地這個忠於君王是無條件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這就是論理,這就是綱常!

    所以孔子也只能說天下無道則隱,連攻擊幾句都不敢。

    一時廳上都無人做聲,別的人都如木雞一樣的呆坐著,就李清一個人洋洋得意的在喝茶,因為李清的這番話太大膽了,雖然有受敝於奸臣賊子這樣掩飾的話,可畢竟還是直接質疑了君王的正確性,莫說接口,紫微真人恨不得根本沒來過水雲莊,回去好好睡一覺,把這些都忘了才行,咱什麼都沒聽到過。

    告密?想都不要想,雖然大宋朝不以言殺人,可幾個人一起說這些枉悖話,聽了都是有罪,多半紫微真人就得到崖州守個土地廟去了。

    李清卻沒有在意這個,能講的范仲淹沒話說,而且還是第二次,很有些成就感,其實李清並不需要這樣和范仲淹胡攪和的,要真講道理,李清願意手把手的演示為什麼風箏能飛上天,只要范仲淹地神經夠大條,李清也可以告訴這人在地上未必就是天理,因為人是猴子進化而來的,當年可是用四隻腳在爬!

    只是和這些聖人弟子還真不好講道理,因為他們動輒就是聖人怎麼說,聖人怎麼言,一副老子就是正確的樣子,說實話,李清覺得唯一揍才是最好地方式,天理?誰他媽拳頭大誰他媽就是真理,後世的美國不是到處扔炸彈,虐囚強姦地,還一天到晚跟人家說人權麼?

    說起來範仲淹這哥們夠倒霉的,他可是真心想與李清結交的,兩次都是碰一鼻子灰,被說得個面上無光,范仲淹絕對不迂腐,他正直而務實,後人常因他戌邊延州並未取得什麼大功勞而攻擊他能力不行,這可是真冤枉了人家,什麼叫大功勞?要是用那麼一、兩萬邊軍把西夏給滅了才滿意?李元昊攻宋可是一來就是二、三十萬人的,何況范仲淹收下還提拔出一個狄青來,這可是宋朝中期唯一能稱道的武將了。

    看來的確有些話不投機,范仲淹還是個有胸襟的,心裡隱約也覺得李清說的雖然是歪理,可也有幾分道理,因為臉上並沒顯出什麼慍色,他拱手向李清告辭,說是要投驛館,等候天子召見。

    天子?天子還在金明池玩呢。何況范仲淹與柳七一路疾行,這日期還早得很呢。

    李清笑道:「焉有是理,莫非嫌我水雲莊酒水不佳麼?來來來,且叫人備上菜餚,我等痛飲一番,在接著論道如何?」

    還要論道?紫微真人聽了心裡可是一慌,靠,你說我上來幹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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