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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一百二十九章 蒼天有眼 文 / 狐雲

    宋兵高聲笑罵,「土根啊,怎麼抓個小崽子這麼費勁啊?我們都要走了。

    那個叫土根的也大笑道:「誰承想這小崽子這麼滑溜,要不是自己跑出來,還真抓他不著的,怎麼?不把這些黨項人抓回去麼?」

    之前說話的那個宋兵又道:「抓個球,快把那小崽子扔下馬,陪李公子打熊去。

    敢情這土根是個實心人,也不多想,將馬上那黨項小孩往馬下一推,急急問道:「哪裡有熊?咱這延州這麼些年,有鬧野豬的,還沒聽說過鬧熊的,還等什麼啊,咱們快去啊!」

    其他的宋兵都是哈哈大笑。

    那小孩跌到地上,還摔了一個觔斗,李清掃了一眼,好麼,說黨項人窮,這個就算最窮的了,其他的黨項人雖然衣服破,好歹也能遮個身,現在可是冬天啊,這小孩的衣服還是一身短打扮,褲子只到小腿那,衣服單薄不說,還被樹枝扯成一條條的了。

    也是沒法,黨項人都窮,李清就是想做好事,也管不了那麼多,放他們一條活路已經是能做的最大限度了,還得饒上風雨樓一頓飯錢呢。

    既然人齊了,那就走吧,李清也不想在這裡多耽擱了,省得一會又發生什麼事情,宋兵就是拿刀再砍幾個黨項人,李清也覺得不好出聲阻止的。

    一群宋兵都是說說笑笑地。李清轉身準備上馬,安小哥腿上有傷,李清他們幾個人的馬都他牽著呢,後面忽然傳來一陣撕打聲。李清回頭一看,正是那才從馬上摔下來的黨項小孩,不知道什麼緣故和一個黨項人在扭打。

    這也是人家自己的事情,李清也懶得去管,那黨項人估計是氣著了。下手下得也狠,打在小孩身上砰砰做響,只是那小孩卻倔強地很,論身形差得遠了,不過還是拚命的反抗,被人打得這樣子,卻是一聲沒出。

    宋兵見黨項人自己人打起來了,都是露出會心的笑容,那土根還笑道:「這黨項崽子說的一口好宋話呢。皮實的很,在樹林裡東躲西藏地,都抓他不著,早知道不如讓狼叼了的好。」邊上宋兵聽了,也是一陣哄笑。

    會說宋話。這可沒什麼好奇怪的,邊境之上的黨項人都會說幾句,咱這大宋話也就跟後世的英語一樣,這漢字就在契丹也是當成官方文字使用,小孩子學東西快,能說標準的宋話也不出奇。

    李清只想快點離開,看了兩眼便轉過身了。而若英想是女孩家,心軟,見那小孩被打得可憐。不由得多看幾眼;李清笑笑說道:「還是走罷,這家事我們可管不著的。」若英恩了一聲,還是一邊走一邊回頭張望。

    走到安小哥身邊,李清從他手上接過韁繩,正準備扶若英上馬呢,只聽後面若英「嗷」的一聲大叫,李清猛的回過頭來,卻見若英發瘋一般拚命向那小孩跑去,李清將馬地韁繩朝安小哥一扔,也是連忙追了過去。

    那兩個黨項人還在扭打,不知道什麼緣故,那小孩想是不肯跟著走還是怎地,那個黨項大人扯了半天不行,乾脆將那小孩在地上拖著走,那小孩也使勁在地上扭著身子,可是人小力弱,還是被在地上拖著。

    李清從來沒見若英跑得這麼快過,這若英平素表現的很是淑女,行走坐臥的姿態都很是典雅,有時候李清還在暗暗得意的,不小心跑到宋朝來,還娶了大家閨秀了。

    只見若英撲到那兩人跟前,雙手將那黨項人使勁一推,然後撲到地上的小孩身上,一把將那小孩抱住,那個黨項人被推得一個趔趄,可能之前被這小孩就給弄煩了,這時候又被人推開,心中氣極,也沒看是誰推開地他,還舉手要打呢。

    如何能讓他打若英,李清這時也正趕到跟前,見這黨項人居然還敢動拳頭,本身就對他下狠手打一個小孩不滿,就算是自己的孩子,可也不能這麼打啊!現在居然還想打若英,李清想也不想,抬腳「鐺」得一聲,就把這黨項人踹飛出去了。

    李清轉頭來看若英,若英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了,這愛心也太氾濫了些,不過好像又有些不對,李清問道:「若英,這是誰,難不成你認識這黨項小孩?」連問了幾聲,若英卻已哭得氣都喘不過來,哪裡還能說成話。

    劉叔他麼早跟了過來,那些宋兵見這邊勢頭不對,也是呼啦一聲全上來了,早有人將那個黨項人按倒在地,李清也是摸不著頭腦,問若英,若英也不回答,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啊,眼見自己媳婦哭得哀哀的,連氣都要喘不上來,李清當然著急了。

    倒是劉叔心思快,看了若英幾眼,突然對李清說道:「公子,這小孩莫不就是若英的娘子的弟弟?」

    這句話一說,李清驚得嘴都合不攏了,那日就是劉叔在軍營打聽的消息,說是若英的弟弟有可能被黨項人抓走了地,因為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又不確定,所以李清囑咐劉叔不要和別人提起這件事,如今看若英的神態,十有**就是的了。

    難怪就是因為不是自己地孩子,所以這黨項人才打得這麼凶狠,李清想起自己剛才還漠然的看著人打若英的弟弟,心中又愧又恨,若真是若英的弟弟,他娘的黨項人,你他媽也狠心了點吧。

    李清氣得大罵一句:「操他媽,問問那狗日的,這小孩究竟是什麼來歷。」

    有宋兵拿刀壓在那黨項人的脖子上,邊上會說黨項話地大聲喝問那黨項人。李清在邊上恨恨握緊拳頭,其實那黨項人年紀也不小了,被宋兵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嘴裡還大聲的叫罵著。

    一個宋兵對李清說道:「這黨項人說那孩子是他的奴僕。想來必是我大宋人。」

    李清才聽完,對地上的黨項人又是一腳踢過去,什麼東西,自己窮得褲子都沒得穿,居然還抓宋人做奴僕。你也有資格有奴僕?

    劉叔在那問若英:「這孩子可是娘子地弟弟?」若英哭得說不出話,但是一個勁點頭,劉叔轉過身,對李清叫道:「公子,這真是若英娘子的弟弟,小公子找到了。」

    宋兵們雖然並不知道若英娘子的弟弟被黨項人抓走,可李公子來這邊關就是找自己的親人,那可是誰都知道的了,今天居然歪打正著找到了。好些宋兵都是歡呼起來。

    李清心裡也是高興,擔了這麼久地心,總算是能放下了,不過心裡還是很惱恨那個黨項人,正想再過去踢上幾腳。可哪輪到他去踢啊,宋兵見這黨項人打的正是若英娘子的弟弟,本身對若英就是尊敬的很,此時更不待說,手起刀落,那個黨項人連叫都沒來得及,便身首兩端了。

    李清是很氣。不過他還沒想到就這麼一刀殺了他,畢竟後世可不能隨便殺人,打了你的人。即便再怎麼狠,也不是個死罪啊,李清望著地上的一大灘血,楞在那裡了。

    李清心裡對黨項人沒有多大的恨,並不代表別人沒有。

    那群宋兵可就不幹了,大聲說道:「公子仁慈,還從狼口中救了這些黨項人,可公子看這黨項人如何對待我們宋人的?這些黨項人一個也別放走,全部殺了他們。」

    很多宋兵也是大叫道:「殺了他們,殺了這些黨項狗。」

    一時間宋兵都是張弓搭箭,瞄向了那群黨項人。

    那群黨項人原本被狼圍著,心裡就是緊張了一陣,接著又被宋兵抓了,以為是求生無望了,誰知道這些宋兵不僅不殺他們,連羊也不搶了,居然放他們走。

    當然,他們心裡最多也只是覺得僥倖,要想他們對宋兵有什麼感激那就是笑談了,兩個民族之間的仇恨已經太深,可不是這點小恩情就可以解開地。

    那些黨項人有的在趕羊,有的在收拾自己人的屍首,反正他們應該覺得這次過宋境來,已經是虧透了的,幸好還撿了條性命回去,誰知道事情突變,之前說放了他們地宋兵,又是要殺他們了,如何不心驚。

    黨項小孩驚叫的撲進媽媽懷裡,抬屍首的嚇得手一軟,那屍首又掉在地上,面對著閃閃發兩的箭鏃,那些黨項人想是今天已經被驚嚇過度了,一點反應都沒有,都是木然的站在那裡。

    慕容一禎面無表情,只是看著李清,但等李清一句話了,接著便一聲令下,管叫這些黨項人頃刻間屍橫當場。

    李清這時候心裡很亂,見著若英的弟弟被黨項人這般對待,不消說,那些被擄掠走的宋人,在黨項人那邊肯定也是受盡了折磨,不見大冬天地,若英弟弟身上穿的是什麼?這口氣窩在心裡面也實在是難受。

    明知道人家在欺負你的同胞,要真要講什麼仁義麼?為什麼就不能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你越是懦弱,人家就會越欺負你,特別這些遊牧民族,自己愚昧落後,還特喜歡推崇強者,喜歡殺戮。

    殺得人越多就越強?

    李清現在心裡有氣,也有恨,可真要殺光對面地那些黨項人?李清還是很猶豫,沉吟了半天,那個黨項小孩最初見他們臉上燦爛的笑容在他眼前閃過,還有那雙對若英伸出來的小手……

    過了半晌,李清長長的歎了口氣,對慕容一禎搖搖手說道:「算了,今日能尋到親人,已是蒼天有眼,無謂多造殺孽,若無今日救黨項人一事,斷也不能有如此結果,還是放他們去吧。」

    說完,李清轉頭向若英走去了。

    若英一直抱著那小孩,就是不肯放手,李清將自己身上的狐狸皮大衣解下,輕聲對若英說道:「還是先放手披上這件衣服,現在可冷的緊。」

    若英這才如夢初醒一般,放開了手,只是他弟弟卻很是冷漠,沒有哭過一聲,也沒有叫過若英,甚至連眼睛都沒怎麼去看若英,更沒有被獲救的欣喜,像個木頭人一般,任由李清將皮裘裹在身上。

    見了這少年這般模樣,那群宋兵很是不解,安小哥也湊上前一口一個小公子的叫著,那少年一直都沒做聲,唯有劉叔長長的歎了口氣,對慕容一禎說道:「今日能救小公子脫險,已是萬幸,這獵不打也罷,我們還是回城吧。」

    不過大家的興致並未因為李清弟弟的冷漠而減弱多少,那些宋兵也是打心眼裡喜歡李清這幾個人,不單單是同場殺過敵,人家可是都統制石侯爺的座上客,和咱們這些小兵在一起,一口一個兄弟叫著,能幫上他們的忙,可是這些宋兵心底裡高興的事情了。

    若英還想抱著弟弟同騎一匹馬,李清笑道:「還是讓他與我同騎罷,你可小心摔壞了他,莫非交與相公還不放心麼?」

    過了這麼久,若英臉上才浮出一些笑容,只是這笑容一閃,幾顆淚珠又是滑落,李清輕輕對若英說道:「今日能救得弟弟脫險,也是件高興的事情,你也莫過於傷心,我等且先回城去,好好讓他將養幾天身體,余話慢慢再談如何?」

    一旁安小哥偷偷不解的問劉叔:「劉叔,為何這小公子如此冷漠,且對若英娘子也是不理不睬的,莫不成若英娘子思親心切,認錯了人?」

    劉叔只是歎口氣,搖搖頭卻不說話。

    慕容一禎在一邊接口道:「安小哥想是在京城過的順心了些,這人逢大變,性情自有些不同,且小公子這遭際也委實蹉跎了些,況且年紀亦小,不足為奇;你不見適才反抗黨項人時如何激烈,而若英娘子抱他時,雖不親切,但也未曾抗拒,因此一禎認定此必是小公子無疑,若英娘子不曾認錯。」

    李清將若英的弟弟抱在懷裡,感覺這少年竟然是如此的平靜,連心跳都是那麼平緩,似乎沒什麼事情再能讓他心情激動的;李清在後世也是經歷了不少變故,約莫能體諒下這少年的心情,人不到絕望一定程度,心不會這麼灰的。

    不過再怎麼說,總還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李清相信,只要用心一直去溫暖,即便是一塊冰也能化得開的,李清愛憐的摟緊了他,沖身旁的若英一笑,打馬奔延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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