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一百零九章 黨項人來了 文 / 狐雲
李清一路走來,感慨良多,他沒按原計劃去京兆,而是出了洛陽不遠,便雇了船,沿黃河北上,直奔延州。
首先,黃河水很清,這個李清並不太奇怪,『黃河百害,獨利一套。』黃河水剛從河套地區流來,泥沙不多,也是正常;其次,這陝西的地貌植被與後世大不相同,延州就是以後的延安地區了,革命電影可看得不少,記得都是光禿禿的黃土,加上那麼個寶塔山,哪像現在這麼樹林茂密,鬱鬱蔥蔥。
在船上一路和劉叔聊天,李清知道很多東西,才明白後世裡的懦弱宋朝現在並不差;檀淵之盟也不像後世裡說的那麼恥辱,雙方只是僵持不下,就是石小公爺的爺爺石保吉率部下用床子弩射死遼軍統帥蕭撻凜,雙方議和,雖然是宋朝每年給遼國每年三十萬貫的歲幣,但是宋朝卻收回了自中唐以後,一直在遊牧民族控制下的熙河蘭煌地區,土地達二千多里。
而這個所謂的黨項族,在劉叔嘴裡,很是不堪,宋兵多次都是以少勝多,打得李繼遷滿地找牙,連老婆母親都為宋兵所獲;本來已經把黨項族趕入了大漠,偏偏在現今聖上登基的時候,有那麼個腐儒王禹?,卻說定難五州,向為李氏左右,昔者太宗威逼以取其地,是為不義,當以德感化之,而聖上初登基,正要來些與眾不同,於是便聽取了他的意見,將定難五州又還給了李氏。
「豈不聞太祖有云『臥榻之下,豈容他人安睡麼?豈不知為這定難五州,邊軍死傷數萬麼?一介腐儒,信口雌黃,將千里之地,拱手讓與他人,這黨項人有了五州,修養生息,將為我大宋是患!」劉叔憤慨道。
李清聽了,卻是默不作聲,這王禹?他可知道,宋朝早期詞人,據說是為官清廉,關心民間疾苦;秉性剛直,不畏權勢。他還提出了重農耕、節財用、任賢能、抑豪強、謹邊防、減冗兵冗吏、淘汰僧尼等有利於國計民生的主張,雖大多數未被太宗、真宗採納,卻為宋仁宗時范仲淹等人的『慶歷變法『開了先聲。
就這麼個清名揚於史冊的人,卻這麼迂腐!
他不知道這定難五州一直為患不止,最終將拖垮北宋王朝麼?
棄舟登岸的時候,已離延州只百餘里。
這已經是過第三個隘口了,畢竟還不是前線,檢查的也很鬆,守衛的兵丁只是象徵性的看了看路引,便放李清他們過去了。
這隘口都是木頭修築,有的連綿幾十里,都是碗口粗細的樹木築成,李清看了苦笑不已,莫非用這木頭修一座長城?一把火便燒了去,頂得甚事!只是可惜了這些樹木,一路看來已不復之前的林濤起伏,連山都顯得稀落。
雖然離延州不遠,一路上行人很少,而且衣衫襤褸為多,偶爾見到客商趕著大群牛羊往李清他們的來路而去,劉叔告訴李清,這都是些大宋客商用絲綢及生活用具,在宋與定難的邊境上互市而來的。
這邊境常有黨項人越境劫掠,怎麼這些商人就怕麼?李清有些奇怪的問劉叔。
劉叔有些自豪的告訴李清,黨項人什麼都搶,唯獨不敢搶客商,這邊境互市對他們可太重要了,農具鐵器、絲綢、茶葉等生活用品,得要靠這互市場以牛羊換來,一有爭端,咱大宋經常就以關閉互市來要挾。
「公子可知,這一匹絲綢,可換十餘頭羊,即便是普通針頭線腦,在互市上也可值一頭羊。」劉叔笑道。
李清聽了只得苦笑,又是不公平貿易,記得幾百年後,大英帝國好不容易用大炮轟開滿清的鎖國政策,強逼開設了通商口岸,誰知道卻是白銀花花的流向中國,大英帝國幾乎沒什麼商品可以賣給中國,巨大的貿易逆差讓他們財政艱難,於是才弄起了鴉片。
難怪汴京的豬肉價格會如此的便宜,原來是有這麼多便宜的羊啊。
也是到了邊境,楊大已經前行探路去了一里來地,楊二也不再是遠遠的後面吊著,而是緊緊的跟在大車後面,孫五想是也感覺到這緊張氣氛,已將弓囊解開,將弓取出來,斜挎在身後,唯有劉叔,仍不緊不慢的和李清說些路上見的風土人情。
拐過一個山坳,前面忽然出現一大群人,趕著幾十倆大車,怎地也不見楊大回轉頭來報信的?劉叔只是隨意看了眼,轉頭對孫五笑道:「不礙事的,是運糧的大宋官兵。」
這糧車行的甚是緩慢,不一會,李清他們便趕了上去,也許是趕路辛苦了,這隊官兵看起來都是沒精打彩的。看見李清他們經過,也沒人過來詢問。
李清問劉叔:「這便是邊兵,如此不堪何以守邊界?」
劉叔歎了口氣說道:「此乃廂兵,平時並不用上戰場,多為運糧築城之用,這延州所需糧秣,皆由後方轉送,故而公子瞧來甚是不堪,只是這邊軍,亦強不甚多,唯士卒體健些而已。」
看來宋朝的兵事真的荒廢了,雖然黨項現在並沒立國,可一但立國,邊境就不得安寧,靠這些兵士如何能打勝仗?
沒多久,李清他們已經把運糧隊伍遠遠的拋在身後了。
又行了二十餘里,突然見到北面山後濃濃的騰起煙柱,劉叔趕緊叫停大車,只見楊大騎著馬從前面飛奔過來。
行到跟前,楊大一勒馬,急急說道:「公子,前面有黨項人!」
這還沒到延州呢?怎麼黨項人會出現在這裡?
楊大稟報說,方纔他在前面探路,一見到煙,便打馬過去看個究竟,被燒的是一個寨子,大約幾十個黨項騎兵驅趕著五、六百大宋百姓往北而去,想是剛剛攻破了的,將劫掠百姓渡河進入銀州境內。
李清一聽趕緊說道:「那快些通知後面的官兵,讓他們趕上前去解救,適才見那隊官兵怕不有五百人,對付幾十騎黨項人,當無大礙的。」
誰知道劉叔苦笑道:「公子休要多事了,此等廂兵專為運糧,只要黨項人不來劫掠糧車,斷不會援手的。」
怎麼會這樣?不是宋朝的兵麼?看見黨項人來打劫,居然不理?這還叫兵?
劉叔也是無奈,告訴李清,在這邊境此乃常事,況且這些邊民或為帶罪之身流徙了來,或為內地無地之民,流落此處,因邊境不寧,無需交賦稅而已,想著也無處可去,便留在此地。
李清問劉叔,那延州的邊軍就任由黨項人隨意進來劫掠?那可都是大宋的百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