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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九十三章 與小范老子鬥口 文 / 狐雲

    夫子有云:食、色,性也。詩經的開篇便是關鳩,這男女相悅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後世裡解釋詩經裡的「風」、「雅」、「頌」,就說「風」指得是各地民間的曲調,扯淡,風者,雌雄相誘耳,因此國風多是描寫男女情懷的內容,那『風馬牛不相及』的意思,說的無非是公馬對母牛沒興趣而已。

    若是換個說法,來些大丈夫應該立雄心,樹壯志,男兒當有所作為之類的套話,李清怎麼個不耐煩也得聽著,多少道理都是三歲小孩說得,八十歲老漢行不得,人家說出來也沒辦法反駁的,可拿這些男女事來說,這做人的確就太不厚道了。

    這沉溺女色,確實不算好,可這是大宋啊,你們官兒幾個不是三妻四妾?你們家裡不都養著那麼多家妓?你們詞裡寫閨怨就是高雅,柳七詞寫風月情懷就是低俗?一樣的做,說出來就不行?何況柳七千年後的名頭可比你們響亮的多!

    確實李清自從到了大宋後,甚是平和,人都有惰性,有吃有住有老婆,這早上起床都賴床呢,可也不是全無脾氣,人都得有自知之明,李清小時候讀古文就被教了一句話:未曾讀得古人書,不可輕議古人;即便讀盡古人書,亦知古人不可輕議。李清可沒覺得自己有了什麼千年的見識就可以怎麼著的,笑話,真有千年的見識麼?連牛頓都說自己有點成績,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自己可是全無踏腳之處!

    中國為什麼被稱為四大古國的?可不是因為唐詩宋詞,而是因為有四大發明,這四大發明,極大的推動了整個人類歷史的發展,而四大發明中間有其三,便正是這個北宋期間出來的,你叫李清如何敢有脾氣?

    不過今天李清的的確確是有了脾氣,所以張先很是擔心,已經對李清使了很多次眼色了,那柳三變情緒有些低,只是悶聲喝酒,連邊上的陪酒姑娘也不大理睬了。

    今天的場面比較大,豐樂樓可沒那麼多出色的姑娘,況且來得都是官兒,所以豐樂樓到其他秦樓楚館請了些姑娘出局子,楚雲館來的是時住住,而秦時樓來的是隨煙,自然的隨煙便陪侍在李清邊上。

    李清面色沉靜,只是和隨煙稍微招呼下,便自顧自的喝酒了。

    可不是他就因為晏殊的一句話便氣成這個樣子的,雖然李清認為這賤與不賤,是看行為而不是論身份,可古人在這方面成見深的,分辨起來沒得傷了和氣,可今天來得人卻未必會對他李清和氣!

    來的人中大多是和晏殊相近的官兒,亦是所謂的清流,也有不少太學裡的學子,想是認了晏殊做座師的,其實有不少官兒就是把李清弄在牢裡去的同謀、推波助瀾者,太學裡的學子自不必說,早就同仇敵愾視李清為寇仇。

    開始大家還是對晏殊歌功頌德的,既然要吹捧,那當然便要樹立反面形象,有何許人為官不廉了,何許人荒淫無度了,何許人與權貴勾結,不守名節了,說著說著,這矛頭隱約便制向了李清、柳七兩人,晏殊想是也覺得有些不對了,數次將眼神望向李清,李清亦是一笑應之。

    只聽座中一人沉聲說道:「今我大宋文恬武戲,荒淫之風日盛,其時四境不寧,猶未是歡歌飲宴之時,現京城中男女俱是追歡逐樂,非我大宋之福!」說的鏗鏘有力。

    另一人應道:「范大人說的極是,我朝中少耿直之官,民間多浮蕩之徒,誠為社稷之不幸耳。」

    范大人?李清仔細瞧去,一個年輕官兒,四方臉,雙目有神,說話間凜然一股正氣,莫非這就是那小范老子?

    聽得另一人問道:「范兄以為何以挽頹廢之風?」

    那范大人說道:「當循以教化,遍及萬民,男子當為國盡忠而死,女子當自律守節而亡,人人皆知廉恥,則天下大治。」

    實在忍不住了,你就是小范老子我也要發飆了,李清一聲長笑,拱手說道:「好個盡忠而死,守節而亡,在下李清,敢問這位范大人如何稱呼?」

    那位范大人回禮說道:「吳縣范仲淹。」

    果然是千古名臣范仲淹,不過話說到這個份上,你就是包青天我也顧不上了,李清朗聲說道:「清曾聽聞一詩:君在城頭豎降旗,妾在深宮哪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寧無一個是男兒。此正乃本朝舊事,這如何盡忠,如何守節,何人該盡忠,何人該守節,還請范大人教我?」

    這詩正是宋太宗滅了後蜀,國破之後,花蕊夫人寫的,自然,花蕊夫人麼,一聽這名字都可想到自然是被收入了宮內,只是這詩,卻千百年來敲打著男人的脊樑。

    范仲淹一時沉吟未答,涉及到本朝先帝的事情,那是不可不慎重的。

    李清又笑道:「今汴京城裡,秦樓楚館,勾欄瓦肆,姑娘不下萬餘,京中各位大人府中亦是歌妓無數,莫若皆令其殉節而死如何?則教化大盛,我天朝國運必隆,范大人亦因此而名傳千古,流芳百世,豈不是好?」

    聽得李清與范仲淹鬥口,眾人本就認真傾聽的,此話一出,廳中一片沉寂。

    李清一笑,低聲問了隨煙幾句,然後細細的吩咐幾句,又讓隨煙重複了二遍,方笑道:「在下聞得一首曲子,莫若請隨煙姑娘唱來,以博諸公一笑如何。」

    隨煙隨即起身,拿著琵琶在廳中坐好,絲絃響起,原是一首「卜算子」,聽得隨煙唱道:「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博一笑?如何有人會笑的?隨煙前面聽李清教她這詞,還是無甚感覺,如今唱來,自傷身世,卻不能自已,未及終句,已是泣不成聲。

    廳中姑娘甚多,幾人又是自甘墜入風塵的?一聽此曲,觸及情懷,莫不黯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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