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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6章 同鄉 文 / 笛沃

    第36章同鄉

    出乎兩人的預料,書院中竟有三個學堂同時在開課,兩個人運氣不錯,在學堂外面遇到一個學子,說了兩句話竟然是靜海縣的老鄉。

    這個叫孫曄,為人頗為熱情,主動向楊孟兩人介紹起來。

    「這海天書院在南五府中名聲甚響,號稱藏書最多、學子數量最多,出的舉人最多,號稱三多。不過其實這書院啊有第四多。」

    「什麼第四多?」楊雲感興趣地問道。

    「收的錢多唄……學費每個月一交,看似數量不多,其實加起來也不比那些季交、年交的書院少,而且這書院裡幹什麼都要額外花錢,墨、紙、燈油都要單花錢去買,飯難吃的要命,想吃點好的又要加錢,藏裡的書不讓外借,白天大家要在學堂聽課,晚上去看書又要收一筆蠟燭錢,有的時候名家來講學,還要額外收一筆報名費。」孫曄大倒苦水。

    「竟然如此!」孟超面露驚色,這個書院太能賺錢了。

    楊雲偷樂,只要書多就成,這個書院太適合自己了。嗯,就在這裡待一個月,估計能把藏的書給看空吧,五兩銀子換一樓藏書,太值啦。

    「對了,這裡為什麼有三個學堂呢?」

    孫曄答道:「因為學子太多,而且因為學費一個月一交,學子們來來往往的很常見,所以搞出這三個學堂。中間這個就講一些基礎,每個月講的內容都大同小異,倒是適合兩位這樣新來的學子。那邊人最多的學堂,傳授的東西深一些,而且比較雜,運氣好能聽到些真貨。至於最裡邊那個……」孫曄一撇嘴,「二位就不用去了。」

    「為什麼?」

    「那個學堂是額外收費的,請的倒是名師,可是裡面聽課的人良莠不齊,多是富貴子弟來這裡混日子的,不管什麼人交了錢都能去聽,甚至童生都可以,老師也不用心,學不到什麼東西的。」

    楊雲和孟超感歎一番,開口邀請孫曄一起吃午飯,然後進了那間初級的學堂。

    堂上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學究,見有人進來也不管,自顧自地在那裡口沫橫飛。

    堂下二十多個學子,應該都是些新人,所以聽得還比較認真,不時提筆在紙張上記錄著。

    隨便找兩個座位坐下來,聽這個老學究講課。聽了一陣,楊雲暗暗點點頭,海天書院畢竟名聲在外,這個課講得條理分明,簡白易懂,對學業還是有幫助的。

    不過僅僅這樣還不夠,如果用修行來比喻的話,這個學究傳授的是秀才境界的功法,頂多讓人從秀才低階晉陞到高階,但想突破到舉人境界還差一些東西。

    自己前世估計就是這個境界,秋考失利後才感受到差距,但是家裡的經濟已經不足以支撐他三年後再考一次,所以楊雲落榜後才心喪若死。

    「我講授的都是聖人之言,經世大道,你們回去要好好體悟,就算秋考名落孫山,但這些道理也可以終生受用……」老學究開始做總結性陳述。

    楊雲聽到名落孫山這四個字,心中猛然一動。他想起孫曄這個人了。

    前世秋考,鳳鳴府的榜首是來自靜海縣的蔡白華,而榜尾就是孫曄。同樣來自靜海縣的兩個名字一首一尾,倒是相映成趣,當時就有人驚呼孫山再世。

    笑了笑,收回思緒。

    「這裡的課沒什麼聽的必要,那個高級學堂倒是可以聽聽,其他時間還是到藏看書吧。」楊雲想道,自己有兩世的經驗閱歷,有識海,有過目不忘的神通,這些基礎的東西完全沒有必要學習了。

    聽完課,找到孫曄,說說笑笑地找地方吃飯。

    書院的食堂被孫曄形容得不堪,路過的時候楊雲好奇進去看了看,果然是慘不忍睹,寥寥幾個吃飯的人都是作愁眉苦臉狀。

    看過之後楊雲決定說什麼也不在這裡吃飯了,他因為修煉寂元化精訣,所以飯量比常人大得多,但口味卻更加挑剔,如果不是美食很難鼓起勇氣天天這麼往肚子裡猛塞。

    書院外邊就是一溜小飯館,據孫曄說都是租書院的地皮,這價格也比遠處的同類飯館貴上三分。

    楊雲撿著好酒好菜一陣狂點,孫曄看得目瞪口呆,說了幾十遍「太多吃不了」一類的話。

    等酒菜上來,孫曄才知道不是自己面子夠大,實在是楊雲太能吃了,真想像不到他那單薄的身子怎麼能裝下這麼多食物。

    既然有楊雲這個榜樣,孫曄就不客氣了,他家境中等,能來海天書院進修已經勉強,所以平常裡是食堂的常客,也難怪他對食堂的怨念那麼大。當下鼓開腮幫子和楊雲比試起來,三人之中反而是虎背熊腰的孟超吃得最少。

    一頓酒肉吃下來,三個同鄉已經稱兄道弟起來,孫曄一邊摸著滾圓的肚子呼脹,一邊拍著胸脯保證,高級學堂有什麼真東西講授的時候,立馬去報告楊雲和孟超。

    「對了……兩位兄長可有表字嗎?」孫曄突然想起一事,問道。

    「我還沒有,老孟你呢?」

    「我也沒有。」

    讀書人一般要起個表字,以方便相互之間的稱呼,不過世人認為名字關乎氣運,所以不能隨便亂起,讀書人的表字一般是師長所賜。

    楊雲和孟超都屬於草根出身,所以一直沒有表字。

    「那正好,你們見到山上那個亭子了吧?那就是有名的細風亭。」

    「細風亭?」

    「是啊,你們沒有聽說過?」

    「沒有。」

    孫曄精神大作,給二人講述起來。

    「說起來這個亭子來歷可大啦,據說這亭子立起來的時候還沒有海天書院那。亭子裡有一個破舊無人問津的扶乩,當年徐文襄公在亭子裡讀書,突然興起,想給自己起個表字,想了幾十個都不滿意,於是就扶乩起卦,得了一個名字,你們猜是什麼?」

    「海天?」

    「沒錯,徐公得了這個表字後就時來運轉,連連高中,最後著書立說、入閣拜相,名噪一時。晚年回鄉後創辦了這家海天書院,把細風亭圈到書院裡面,凡是沒有表字的學子前來,都免不了上去扶上一乩。」

    「那孫兄你的表字是扶乩來的嗎?」孟超問道。

    「是,剛來時去過,得了山舉二字。」孫曄對這個表字很滿意的樣子。

    楊雲心中一動,這個扶乩有點意思啊。

    孫曄說下午學堂的課沒什麼意思,楊雲和孟超決定去細風亭一觀。

    沿著盤山小路上到山頂,海風徐來,眺望著藍天和海水,心胸頓時開闊起來。

    還沒走到亭子,先就聽見清脆的風鈴聲響個不停,叮叮噹噹地沁人心神。

    亭子看起來很舊,但還算乾淨,看來是有人時常打掃。亭子頂上是一個樹葉形狀的東西,被風刮得東倒西歪,牽連著一個擺桿晃動不休,擺桿的下面繫著一個小小金鈴。

    楊雲仔細看了一番,都是些普通東西,沒有什麼特殊的。不過這個山勢有點奇特,雖然這座山不高,但是正當東海,處於地海兩系靈氣交匯的中心,就好像是一個天然大陣的陣眼一樣,自然有很多神奇的現象。

    比如說現在海風朝著陸上刮,但是這個亭子頂的風葉晃動得卻毫無規律,這是因為細風亭就像一個引針,將對沖的地海兩道靈氣向上引,激盪了風勢導致的。

    「有些意思,老孟你先來?」

    「好。」孟超過來,解下金鈴,剛要把擺桿連接到乩環上去,一個聲音從亭子外面傳來。

    「等等……你們兩個等等。」

    回頭看去,幾個書院管事模樣的人正沿著山路跑上來。

    「什麼事?」

    等幾個人跑進亭子,楊雲開口問道。

    「你們兩個是新來的吧,且等一陣,山長陪著貴客馬上要到亭子來,你們就在這兒侍立著,別說話,等貴客走了再扶乩吧。」一個管事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氣喘吁吁地說道。

    楊雲把頭探出亭子張望一下,果然看見一行人正在半山腰緩步而行。

    也不等楊孟二人答話,那些管事已經開始收拾起來,將亭子各處仔仔細細擦拭了一遍,然後拉著兩個人避立到亭子外邊。

    山不高,不多時一群人已經來到亭外,被眾星捧月般簇擁在中間的是一名中年人,一身便裝,看不出是什麼來頭。

    管事們紛紛長揖施禮,楊孟二人只是一拱手,看上去就比較顯眼了。

    一名文士打扮的人微微不悅,問道:「你二人是新來的學子嗎?見了貴客為何不施敬禮?」

    楊雲踏前半步說道:「要是在學院之中見到貴客,上下有序,自然應當敬禮,這細風亭是天然的古跡,倒是應該講究個先來後到的道理。」

    旁邊幾個管事汗一下冒出來,剛才差事緊急,加上以為兩個新秀才好說話,所以言語動作間未免不夠客氣,想不到這人當時不露聲色,現在卻發作出來。

    「哈哈哈,這位秀才公說得沒錯,確實我是後來的,你們兩個是主,我們是客。」中年人笑著說完這句話,轉頭對文士說道:「文山長,久聞細風亭扶乩起字的大名,不如讓你這兩個學生先扶上一乩,我好開開眼界?」

    楊雲心裡暗想,這個文士果然是海天書院的山長文思乾。

    「貴客有命,豈敢不從?」文思乾微笑著答道。

    「多謝山長和貴客。」楊雲作揖道,推了孟超一把,「老孟……扶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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