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量劫之爭卷 第六十八章：歸無計竭力求方 文 / 雲昊
第六十八章：歸無計竭力求方
這個問題，對於鄭拓來說，至關重要。
華夏人有一個最大的特點，那就是鄉土觀念極其嚴重，所謂「狐死首丘」「葉落歸根」，說的都是同一件事情。就算功成名就，也有「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的想法。
鄭拓自然也不例外。
甚至，對於鄭拓本身而言，他之所以不斷修煉進步的原因，固然也是因為形勢所迫，為了自保，但究其根本，卻也是為了「回家」。
儘管，在地球的家鄉上，他其實已經沒有了什麼親人朋友，回家之後，難免會遭遇「少小離家老大歸，鄉音未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的局面，但「家」這個字眼，本身就意味著溫馨和安樂，並不因為缺少親人朋友而有所改變。
所以，無論如何，如果能夠回到地球上，面對著自己生於斯長於斯的土地，那便是對心靈之中的莫大安慰。
當年正是因為如此，被封神榜的器靈封神算計，背上莫大因果的鄭拓，這才開始了真正發自內心的努力修煉。
目的，就是為了修煉成就三天聖人，然後可以回家！
否則的話，封神就算給自己背上莫大因果，那又如何？正所謂「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反正那因果已經大得沒邊，根本就難以了結，那又何必聽人擺佈，去苦苦爭鬥，倒不如用自己來自地球的那些知識，賺些錢，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了此殘生。
鄭拓看似和氣，其實性格之中非常倔強，否則當年也不會在親人朋友的一直拒絕之下，選擇了成為摸金校尉的這條路，生性就是最為討厭被人擺佈的。他沒有像上面說的那樣做，而是如了封神之願，所為何來？不就是為了回家麼？
如今，他修煉已成，更面對自己家鄉世界的至高無上主宰鴻鈞，正事之後別的不管，先問出了這樣一句話來，正可見得他對著回家的期望多深，企盼多重！
否則，如果真的視修行如生命，面對鴻鈞這樣的強大存在，有了這樣難得的接觸機會，那能不抓緊時間多請教修行之道？
這一句話問出來，饒是鄭拓已經成就三天聖人，也是無比緊張的凝視著鴻鈞，希望能夠從他口中，聽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甚至，問出這句話之時，就連身處極其遙遠的祖瑪世界之中的鄭拓聖人化身，那講道的聲音，都居然隱隱有些顫抖！
聽道之人，還以為這帶點顫抖的聲音，乃是其中蘊涵玄妙天道，是以話語之聲有此變化，一個個還在細心揣摩參悟呢！卻沒想到，這只是因為鄭拓眼看就要得到自己苦苦思求的答案，是以有些失態罷了！
卻說那鄭拓的三天聖人之體，凝視著鴻鈞，期待著鴻鈞的回答，那鴻鈞，也是微閉雙目，沉默許久。
良久之後，這才一字字道：「不能！」
「什麼？不能？」
鄭拓頓時如同晴天裡起了個霹靂一般，萬分震驚的大叫起來，全沒有了一點點三天聖人的矜持：「老師，您確定您沒有說錯麼？是否您多說了一個字？」
如今他病急亂投醫，竟然將希望寄托在鴻鈞說錯話之上了！
可是誰都知道，鴻鈞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說錯話呢？
但這一切都被鄭拓不管不顧，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根本不可能放棄，哪怕明知道不管用，也要牢牢抓住，彷彿抓住了這根稻草，就等於抓住了自己的未來！
鴻鈞的目光微微含有一些憐憫的看著他，一個字也沒有說，但其中包含的意思，卻是明顯得很：沒錯，我說的話，一點都沒有錯！你的確是已經不能回家了！
「啊……」
多年企盼，化為泡影，鄭拓再也忍耐不住，憤怒的仰天長嘯起來！
龐大的三天聖人氣息，毫無掩飾的釋放出來！
如果真的讓這氣息釋放，就算這虛空礁乃是可以在絕對虛空之中存在，並且保證一定範圍之內的一切實力低於三天聖人級數的存在，統統不被絕對虛空吞噬的強悍物質，也難免要被破壞得支離破碎！
然而，那氣息卻僅僅影響了鄭拓身邊，不過三尺之地！
此外的一切，居然毫髮無損！
不用問，這必然是鴻鈞的手段，控制住了鄭拓氣息的破壞力！
鄭拓此時卻並沒有一點心思關注這些，他仰天憤怒的大吼著：「為什麼？為什麼！！封神，你騙我！你居然騙我！！」
幸好封神榜現在在祖瑪世界之內的鄭拓聖人化身身上，否則的話，難免要被鄭拓拿出來，不管不顧的將其灰灰！
但饒是如此，那祖瑪世界中正在講道的鄭拓聖人化身，卻是突然停止了講道，淡淡道：「今日講道，到此為止！」
然後大袖一揮，自身所在高台，便在一片雲霧之中，悄然淡化，消失無蹤！
聽道眾人，便在也無法尋覓鄭拓的任何蛛絲馬跡，一個個議論紛紛不提。
卻說鄭拓得聖人化身，隱去自身所在高台之後，當即一道神念，氣勢洶洶，殺入封神榜之中，便要興師問罪！
雖然鄭拓的聖人化身，並不具有抹殺先天靈寶的能力，但是將之打壞，使其窮千萬年歲月方能修復，確實沒有任何問題！
彼時，身為器靈的封神，自然也便要受本體的毀壞連累，從此陷入沉睡之中！
封神當然並不願意。要不是因為鄭拓的三天聖人之體，必須保持大公無私、絕對公平的原則，是以絕對不能出手毀壞那先天靈寶，否則的話，封神恐怕就要駕著本體逃走了！
見到鄭拓氣勢洶洶殺來，封神連忙陪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鄭拓鐵青著臉，也不管不顧，只是連聲問道：「你為何騙我？為何明明成就三天聖人之後，便要無法回到故鄉，你卻騙我說，只有成就三天聖人，才能跨越世界，回到故鄉？早知道如此，我還修什麼道，成什麼聖？」
「我這不是……我這不是……」封神的臉上，說不盡的諂媚討好，可是那世號不能讓鄭拓的憤怒，減少分毫！
此時，他決定要給封神一個教訓，以發洩心中怒火！聖人修行，更講究念頭通達，是以有怒火，便當發洩！只不過等閒之事，聖人不過付之一笑，根本不可能因此動怒罷了！
鄭拓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之中發生的一切，自然也很少能夠讓他動怒。可是，一旦動怒，那發作起來，便要驚天動地了！
就算封神這欺騙之行為，其實他也並不在意，但是偏偏這欺騙的內容，卻是鄭拓絕對無法觸碰的逆鱗，這怒火，自然熊熊燃燒，絲毫也無法遏制！
若非他還知道輕重，就算盛怒，還沒有忘記顧慮，那怒火恐怕早就震動天地，不知道要有多少生靈塗炭了！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所有的怒火便都要發洩在封神身上，這封神的日子，有得好過了！
卻說鄭拓的聖人化身，正準備將一腔怒火，都發洩在封神身上，卻聽得鴻鈞的聲音，遠遠的傳來道：「鄭道友，你不用拿封神洩憤！他這樣做，全都是貧道的主意！」
很顯然，對於封神的處境，他哪怕相隔無盡之遠，仍然瞭如指掌，不愧是道祖鴻鈞！
「什麼？」
鄭拓幾乎不敢相信的凝望鴻鈞，目光之中，先是疑惑，隨後便如同要噴出火來一般！
只因為他想明白了，封神帶自己穿越的經歷，一直都被鴻鈞在背後關注，甚至在背後推動，要說封神的做法，自把自為，鴻鈞全然不知，那是絕無可能。就算沒有他指使，絕對也是默許！
再說了，鴻鈞想方設法，讓他們這樣的人穿越，所為何來？難道就是為了讓他們去異界了此一生？當然不可能。很顯然，鴻鈞是不可能做視鄭拓毫無作為的。
所以，就算封神不欺騙他，鴻鈞也會想起他辦法，將他推向修煉成為三天聖人的道路。
所以，歸根結底，這帳還是要算到鴻鈞頭上來！
但是，他鄭拓能有什麼資格找對方算帳呢？
那可是道祖鴻鈞啊！
那可是僅僅只有一個化身，便已經讓自己的三天聖人之體完全看不穿的強大的道祖鴻鈞啊！
鄭拓終於冷靜了下來。至於那封神麼，自然也就逃過一劫。
他的三天聖人之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行按捺住自己，詢問道：「那麼道祖，我可否以化身進入盤古世界？本體不能，化身總可以吧？」
道祖徐徐搖頭，還是兩個字的答案：「不能！」
「為什麼？為什麼？究竟是不能，還是你不願意？道祖，你給我一個解釋！」
鄭拓咬牙切齒，從牙縫裡逼出一句話來，已經處於發作的邊緣！
如果沒有一個讓他滿意的解釋，哪怕面對深不可測的道祖鴻鈞，他也要就此出手，絕不退縮！
此事，必須得有個了斷！
否則，他這修煉，又有什麼修煉的必要？哪怕成了三天聖人，還是事事畏手畏腳，還不如乾脆當個普通人更好！
鴻鈞卻彷彿沒有看到他的怒火一般，只是悠悠然然的說著話，就如同還是在給人講道一般心平氣和：「三天聖人一旦成就，無論其來自何處，其根本，便屬於其成就三天聖人的那個世界，已經是無法離開了！」
「胡說！那三天聖人離開自己的世界開天闢地，為何可以？」
「那又另當別論。確切的說，三天聖人可以去絕對虛空，卻絕對不能去別人的世界。只因為，三天聖人有自己的道，但也屬於自己世界的道其中一部分，不同的世界，卻又有不同的道。是以三天聖人和別的世界的道形成了衝突，一旦強行進入，只會讓三天聖人和那個世界，一起走向毀滅！就算化身，那也是根據三天聖人的道而來，同樣形成衝突，又因為力量太小，無法突破世界之道的排斥力，所以根本就無法進入。至於開闢新的天地，那初生世界大道尚未圓滿，所以還沒有斥力，所以無論哪個三天聖人都可以進入。但一旦天地開闢，那麼三天聖人級數的存在，便是無法進入了，除非他打算和那個世界一起，同歸於盡！」
「那不是還有吞併其他世界的辦法麼？」
「也不行！吞併完成之前，三天聖人仍然只能呆在自己的世界中，只能通過代理人，用間接的方式，完成吞併，吞併之後，這才可以進入！」
「難道說，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麼？」鄭拓還抱著萬一的希望。
鴻鈞笑了笑：「正所謂有清皆苦，無情不樂，任何存在，都有自己辦不到的事情。哪怕三天聖人，若想心想事成，也是不能。或許，那已經超越了這大宇宙的存在的那一位，在這大宇宙之中，可以心想事成。但是就算那種存在，到了大宇宙之外，要想心想事成，只怕也未必能夠如意！鄭拓，你要明白這個道理才是！」
「我不想明白什麼道理！我只想回家！」鄭拓絕望了，痛苦的怒吼著，一行淚水，從他臉龐之上悄然滑落！
自從穿越之後，哪怕面臨再危險的境地，鄭拓也沒有流過淚，可是如今，面對無法回家的絕望，他卻流淚了！
伴隨著眼淚的滴落，他卻冷靜下來，目光灼灼望著鴻鈞，已然準備出手！
鴻鈞就彷彿沒有看到一樣，輕輕的歎息一聲：「如果非要說的話，或許……或許你將那盤古世界包孕的一切大道，悉數參悟掌握之後，或者有萬一的希望吧！」
鄭拓眼睛一亮：「那我要如何去做？」
鴻鈞搖搖頭：「那是不可能的！一個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大宇宙中自然不值一提，可是針對個體，哪怕是三天聖人，也是複雜龐大到無以復加！只有將一個世界的大道完全掌握，不遺漏絲毫，才不會在進入這個世界之時，感受到世界的排斥之力。但這種可能性並不存在！哪怕大宇宙之中至高無上的四大聖尊，他們也是掌握的至高法則，而不是一切法則，他們要想將一個世界的一切大道，徹底掌握，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或許是不願意跟鄭拓交手，所以道祖居然提出了一個方法來——儘管，那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辦法。
鴻鈞這樣說的話，鄭拓非常理解。
是的，哪怕掌握四大至高法則的聖尊，也只是提綱挈領，掌握那至高的法則，那至高之外的法則，衍生變化，簡直多不可數。同樣的，一個三天聖人掌握自身世界的法則，同樣是提綱挈領，不可能面面俱到，具細無遺。
而且，具體到整個大宇宙，這法則數量無限，而具體到一個世界，法則的數量，同樣無限！
這就好像，從一到無窮大之間的整數數量為無限，同樣的，從一到零之間的有理數數量，同樣為無限！
要想從一數到無窮大，或者將從一到零之間的一切有理數全部數出來，都是不可能的！
只因為法則的衍生，可以無窮分化，沒有人能夠將之一一掌握。那他們如何利用這些法則力量的？很簡單，把握其根本的法則，其他法則，便可以借用根本法則的力量驅動。
但這並不等於，你就已經掌握了那無窮的衍生法則！
除非，你已經超越了這個大宇宙的存在而存在，或許還有些許可能！
是以，要將一個世界包孕的一切大道法則，悉數掌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鄭拓幾乎絕望了！
可是他卻仍然不肯放棄那萬一的希望。
「萬一呢？萬一我想到了辦法做到呢？」
鴻鈞歎息一聲：「如果你能想辦法做到，或許，你距離超越這個大宇宙的存在，已經不遠了吧！」
鄭拓目光之中，儘是瘋狂：「實在不行，那就讓盤古世界，吞併祖瑪世界吧！到時候，我也就可以回家了！」
「不可能！」鴻鈞再度搖搖頭：「一個世界要想吞併另外一個世界，首先便要將對方的三天聖人滅殺，否則絕對辦不到！注意，是絕對的抹殺，一絲一毫的痕跡都不留！只要還在這大宇宙之中，那便永遠無法復活！貧道並不介意吞併祖瑪世界，但是，就算吞併成功，你也已經煙消雲散，那樣的吞併，對你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那你吞併的時候，我離開去開闢新的世界呢？」
「你去了，那麼吞併的目標，便需要變成新的世界，結果仍然一樣。」
「那我該怎麼辦？」
鴻鈞歎息道：「貧道也是不知。不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大宇宙浩瀚無邊，奇珍異寶層出不窮，或許其中，便有能夠讓三天聖人進入其他世界的寶物！只不過，這寶物的尋找，就要碰運氣了！」
鄭拓目射堅毅之色：「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回家！我不想浪費時間，老師，我這便告辭了！哪怕窮歷整個大宇宙，我也一定要找到回家的辦法！」
說著一拱手，便要離開。
「鄭道友，貧道提醒你一句，你開闢新世界的時間，是有限的，要想尋找寶物，最好先開闢了新的世界，再談其他！」
「放心，新的空白世界要想尋找，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正好在這期間，順便尋找寶物！」
「也好，你這就去吧！一切好自為之！」
伴隨著鴻鈞臨別的贈言，鄭拓的三天聖人之體，飛速的離開了這個虛空礁，向那渺不可測的龐大大宇宙之中，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