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七十二章 下棋 文 / 顧盼瓊依
第七十二章下棋
他微微吃驚，眸中不由顯出怔忡之色，一閃神大掌有些鬆了，我趁勢以光的速度抽出了已經有些汗意的右手。等他反應過來，我已經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貓著腰蹲到安欣的身旁，聽候她的差遣。
安欣俯耳過來，小聲說：「依依，你幫我去辦公室裡拿一下紅顏色的文件夾，在我辦公桌上。」
我點點著，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計上心來。「那我待會把文件夾送給你之後，可不可以先回去啊。唔，我頭有點痛。」
得到了安欣的許可，我雀躍不已，一路小跑著衝向安欣的辦公室。我開始自鳴得意起來，嘻嘻……看來還是我聰明絕頂、機智過人，三下兩除二就巧妙地甩開了那個狂妄自大的霍恩。哼，討厭鬼，最好以後都不要看到。
吃過晚餐，女傭姐姐們正在收拾餐桌。我從洗手間裡出來，逕自走到客廳裡坐到外公的身旁，看著他和金俊希下棋。
我托著下巴，盯著令我頭痛的棋局，大腦處於休眠狀態，思緒早已飄到了皓哲那裡。我抬眼看了一下牆上的鐘，已經八點了。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呢？自從上次去過遊樂場之後，他會給我發一些小小的溫馨短信，總讓我心裡流淌著一汪幸福的融融暖流。
我感到手機在口袋裡輕微震動了幾下，心裡一喜，把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翻出短信。「依依，吃過晚飯了麼？嗯，你現在在做什麼呢？有點想知道呢！我在偷偷想著依依的笑臉，不過還是想先聽聽依依的聲音呢！皓哲。」
我輕抿著唇溢出一朵甜甜的笑意，一股甜蜜的暖流霎時滑過胸口。大拇指在手機鍵盤上歡快的跳躍著，卻被一陣渾厚的笑聲打斷了。「嗯，俊希，你確定下在這裡嗎？哈哈……你輸了。」
我抬眸看去，接觸到金俊希緊盯著我的目光猶如千年冰山般鋒利而陰寒。自從在今天的會議上到現在，這傢伙每次看到我就用這種如冰凌般尖銳的眼神盯著我。我撇撇唇，真是莫名其妙。無緣無故地輕薄我，哼，我才感到委屈呢，該冷著臉的人是我才對。
外公用手敲了敲俊希下錯的棋子，銳利的目光盯著俊希緊繃著的一張俊臉。「俊希，這麼簡單明顯的一步你都走錯了。看你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金俊希蠕動嘴唇剛想說什麼，手機卻在這時響了。他仔細聆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表情顯出凝重，掃視了我和外公一眼，似乎並不想讓我們知道內容，緩緩走向別墅門外。
不一會，管家大叔走了進來，恭喜的行禮。「老爺，公司裡打來電話，有急事需要處理，少爺已經去取車了。他讓我回來向你報告一下。」
外公撥弄著棋子的動作停頓了下來，思忖了一會，語氣堅定沉穩。「嗯，知道了。晚上開車有點不安全，讓他俊希不要開車了，直接派司機開車送他過去。」
我乖乖地坐在那裡，平常我和外公交談很少，現在更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空氣飄散著冷寂的氣流。我想幹坐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我還是先回去好了。
我側過臉剛想說出告退的話，外公抬眼看我，指著金俊希剛剛坐的位置。「嗯，思雨一直在我面前誇你聰明乖巧。你坐在這裡看我們下棋也有段時間了，竟然你有這麼聰慧的頭腦，對圍棋應該早已爛熟於胸了吧。來，和我下幾盤。」
我摸了摸鼻子，啞然失笑，剎時感到自己的臉上佈滿了密密的黑線。天哪！沒想到，外公竟然讓我跟他下棋。早知道是這樣，這段時間我就是對下棋再沒有興趣，也會努力看懂一些。
現在，我腦裡一片空白，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就連棋子往哪裡擺都不知道。嗚……我現在開始想念起金俊希那張寒冰般的俊臉，他雖然坐在外公的對面，時不時地對我拋來冰冷的視線，但至少我不用面對讓我感到心神俱顫的外公。唉，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和一臉嚴肅威嚴的外公相處呢！
「外公，我、我不會。」我捂著自己發痛的額頭，不敢看外公那張微變的臉。
外公將白色的棋子推到了我的面前，語氣裡透露出吃驚的口吻。「你一點都不會嗎？」
我咬著唇，點點頭，吐出一口沉悶的氣，心裡湧動著懊悔和難堪。如果外公聽到這樣的話，對我進行一番批評和指責我無話可說。
誰知，外公只是低吟了片刻，淡淡的口吻裡並無不悅。「嗯，那你會什麼？」
我抬起頭，面露一絲為難的神色，語調小得幾近低語。「那個，我只會五子棋。」對於下慣了圍棋的外公來說，這麼簡單的五子棋一定不屑於下吧。嘻嘻，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睡覺了。
外公似乎今天鐵了心要和我下棋，一拍桌子，說出了一句讓我吃驚不小的話。「好，就五子棋。」
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只能硬著頭皮和外公下五子棋了。唉，從小我就對下棋沒興趣，只要看到棋盤就頭痛，這個五子棋還是在一次誤打誤撞中學會的，而且我只是學了點小小的皮毛。
結果，在下不到四個棋子之後，我每走一步都會遭到外公氣急敗壞的低吼。
「這麼簡單你都不會，不能這樣下。太笨了。」
「哎呀！笨！從這個角度看，我這個黑子不是很明顯已經有了四個嗎？你怎麼沒看到？笨死了。」
「哎！你到底會不會下啊！這麼簡單的五子棋都不會，你簡直笨死了。」
每下一步都會遭來外公無情的指責和叱呵。我緊咬著顫抖的唇，眼前染上了一層水霧，眼淚在外公一句句重話下，逐漸堆滿了整個眼眶，最後奪眶而出，順著柔滑的臉頰徐徐落下，滴落在棋盤上。
長久以來積壓著對金俊希的不滿和對外公的種種懼意，在這一刻終於爆發出來，我開始放肆大哭起來。「嗚……外公，你為什麼和金俊希一樣不喜歡我。嗚……為什麼你們都喜歡對我冷嘲熱諷。嗚……我真的很礙眼，招你們討厭嗎？」
外公抬頭看著我眼眶裡的淚水，頓時慌了手腳。「你、你怎麼哭了？別、別哭。你別哭啊。是外公不對，外公錯了。外公話說得太重了。」
我毫不理會，繼續委屈的指責他。「嗚……我要回家。我要回鄉下，再也不想看到你們。嗚……你和金俊希一樣都不喜歡我，都愛欺負我。嗚……」
外公慌手慌腳地抽出一張面巾紙遞給我，開始笨拙地安慰我。「你、你別哭啊。外公和俊希沒有不喜歡依依，真的。我敢保證。那天俊希聽說你要住到他那邊，就急忙命下人打掃出他之前住過的房間，你要知道，自從他父親去世後，他從不讓任何人進入那個房間，包括他自己。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他不討厭，相反，他對你格外重視你嗎？」
「嗯，好像上次管家大叔也是這樣說的。」我停止了哭泣，用紙巾擦著眼角的淚水，哽咽著思索起外公的話，轉而又一臉指控地盯著外公，氣嘟嘟地悶哼幾聲。「就算，就算他不討厭我。可是，外公一點也不喜歡我，總是愛吼我。」
外公臉上的肌肉明顯僵硬了一下，很快恢復正常，臉上瞬間堆滿了討好的笑容。「這個，這個。外公平常太嚴肅了，外公承認是自己不對，以後一定改，一定改。呃，你就原諒外公這一次，行嗎？」
我盯著外公屏息以待的模樣，轉眼間心田略升起一絲溫暖。其實，外公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只是偶爾說話有些直接罷了。「嗯，好吧。」
驚嚇過後的外公長舒了一口氣，開懷大笑起來。「嗯，那就好，那就好。外公以前太嚴肅了，放心吧，外公以後不會這樣了。你思雨阿姨不在的這段時間，外公一定要像她一樣好好照顧你。」
提到思雨阿姨，我猛然想起了一個小小的疑問。「外公，俊希一直稱呼思雨阿姨為小阿姨，不是很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