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十一章 戲弄 文 / 顧盼瓊依

    第二十一章戲弄

    上午第一節課的下課鈴聲剛響，老師還沒來得及走出教室。班上的同學像集體商量過似的，一個個動作迅速地合上書本，爭先恐後著衝出教室。

    眨眼間，偌大的教室便已是人去樓空，我推了推趴在桌子上，仍然沉浸在漫畫中的銀采。

    「銀采，他們幹嘛呢？好奇怪，怎麼一個個像逃難似的，全都出去了？難道下節課數學測試嗎？不對啊，今天好像沒有數學課呢。」

    「啊？什麼？」銀采一驚，抬起頭來，發現教室裡只剩下我們三個人。她大叫一聲，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氣惱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然後跑到蘭蘭身旁，拚命搖晃著蘭蘭。

    「蘭蘭，快醒醒。你這個死肥豬，趕快醒過來啦。」

    蘭蘭抬起頭，一邊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一邊沒好氣地嘀咕著。「幹嘛啦！大驚小怪的。著火了嗎？」

    「比失火嚴重多了。今天是什麼日子，難道你忘了。」銀采指著空蕩蕩的教室，急得直跺腳，聲音有些微顫。

    「啊？」蘭蘭瞪大眼睛，睡意全無，一下子跳了起來。

    「怎麼了？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啊。」看著她們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我一頭霧水。

    「那個……」

    銀采轉過頭，剛想說些什麼，一個凶悍的吼叫聲響徹了整個教室，震得每個人頭腦一陣陣發暈。「夏蘭蘭，韓銀采，蘇瓊依。你們三人怎麼還沒開始打掃？還在這裡聊天？是不是存心找死啊！」

    我們尋聲望去，勞動委員正叉著粗壯的腰，張著肥厚的嘴唇，凶狠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我們。

    「馬上，馬上。呵呵！勞動委員大人，您別生氣。我們現在就干，現在就干。呵呵！要不，你先去休息，我們打掃完了叫你。」

    蘭蘭對著她一陣點頭哈腰，側過身，給我們使了使眼色。銀采認命似的歎了口氣，扁扁嘴，拍了拍我的肩膀。

    「依依，我們去拿勞動工具吧！」

    「就我們三個人？」

    「這下，你該知道。剛剛他們為什麼跑的那麼快了吧！」

    「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今天要大掃除。難怪一個個溜的那麼快。」

    蘭蘭撇撇嘴，一臉憤憤然，對著勞動委員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銀采遞給我一個笤帚，我們一邊掃地，一邊聊天。

    「這是我們學校的慣例，每個月的第三個星期五是大掃除的日子。學校裡這些小姐少爺們，平時在家嬌生慣養，哪裡會幹這個啊！所以咯，每次到這一天，下課鈴一響大家紛紛躲避，誰都不願意打掃衛生。跑的最慢的，就會被迫留下大掃除啦。就像我們。」銀采停下手中的動作，直起身，指了指我們三個人。

    「難道學校都不管嗎？」我發洩似的用力搬開擋在面前的一張桌子，彎腰掃出裡面的垃圾。

    「學校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打掃乾淨了就行了。只要結果不要過程。教導處的林主任很厲害，素有『鐵面殺手』之稱。可是，這不在他管的範圍裡。所以……」

    「我們學校古怪的慣例好多哦。上次的『最佳風格獎』也是慣例，到底除了這兩個還有哪些古怪的慣例啊，說來聽聽？我要牢牢記住，下次也好事先有個準備。」

    「我記得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記在學校地圖的背面，方便攜帶嘛。呵呵！待會借給你抄一下吧。」

    銀采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怒氣漸漸聚集到臉上。我面帶疑慮，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蘭蘭正搖頭晃腦地哼著歌，手上的笤帚也有氣無力地劃著地面。

    「夏、蘭、蘭。」

    「幹嘛？」蘭蘭姿勢未變，懶懶地應著。

    「歌唱的難聽也就算了，竟然還偷懶。你是豬啊，哼哼呀呀，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乾脆你叫「蘭（懶）睡豬」，簡稱蘭豬好了。」

    蘭睡豬？蘭豬？撲哧！我差點沒笑出聲來。

    「什麼？你竟然叫我『蘭豬』？韓銀采，我忍你很久了。」她似乎把手中的笤帚當成了銀采的腦袋，用力緊握著，怒氣沖沖地死命瞪著銀采。

    兩道殺人般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碰撞出『茲茲』的火花。

    兩人均擺開一副殺氣騰騰的架式，眼裡沸騰著滾滾的怒火足以把教室的整個屋頂掀開。糟了！這兩人又要開戰了，而且是不打上三百回合誓不罷休的那種。看來這次我是無能為力了，還是腳底抹油，溜吧！

    「我去打水回來拖地。」我一臉虛偽地笑著，拋下一句話，拎起水桶就往外跑。

    剛跑出教室，身後就傳來了「乒乒乓乓」的聲音。我暗自慶幸著，嘻嘻……還好我反應夠快呢。

    所有的打掃工作已經基本結束，只剩拖地一項任務了。我拎著水桶慢悠悠地走著，路過二樓拐角處，一個熟悉的聲音吸引了我的腳步。

    我悄悄探出腦袋，果然在走廊靠窗的地方，站著幾個帥氣逼人的男生。我一眼便掃視到，被我稱之為惡魔的傢伙金俊希。

    「不會吧。不過是一副太陽鏡。俊希，你竟然想出這種餿主意。」

    一個頭髮微卷的男生指著金俊希扯著嗓門大叫，一副想要衝上去的架勢。

    另一個高個男生急急地衝上去，伸出右手臂，使勁勒著那個叫「漢仁」的脖子。「漢仁。你這個鴨嗓子，鬼叫什麼啊？活得不耐煩了吧！」

    那個叫「漢仁」的男生，也不甘示弱，動作敏捷地一側身，予以反擊。哦……他就是金俊希曾那天提到的那個「漢仁」啊。好熟悉的畫面，對了，蘭蘭和銀采這兩個活寶也總是這樣打鬧呢。嘻嘻……真是可愛啊。

    金俊希站在窗戶旁，陽光輕灑在他的發上，點染成簌簌的金栗色。「沒想到，那個土包子那麼好騙。」

    一個長相挺斯文的男生，抬起頭，輕拍了一下金俊希的肩。「難道她真的去了約會地點？」

    「那只不過是戲弄那個土包子的借口而已。樣子又土又黑，已經夠讓人倒胃口了。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她竟成了小阿姨的……」金俊希似乎難以啟齒一般，停頓了一下，臉上顯露出為難的神色。

    「什麼？什麼？她成了你小阿姨的什麼？」那個叫『漢仁』的男生，停下了將要揮出去的拳頭，轉過頭，追根究底地問。

    另外兩個男生也屏住呼吸，等著金俊希的答案。

    「女兒。」金俊希扭過頭，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不可置信的表情，頓時掛在每個人的臉上。

    金俊希厭惡地皺著眉，語氣滿是不屑。「更可氣的是，想到以後每次在長輩們面前，還要看到那張臉叫我『表哥』。我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像她這樣一個女孩，由一個鄉巴佬，一下子變成了金氏家族的成員，心裡一定很得意吧。」

    「什麼嘛。俊希，你竟然會出這種餿主意。好歹人家是女孩子啊！你就不要為難她嘛！我跟你說……」那個叫『漢仁』的男生開始在一旁哇哇大叫，一副又要衝上去理論的姿勢。

    「漢仁。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鬼叫什麼啊！俊希不想別人知道這件事。你就不要瞎摻和了。嗯？知道嗎？臭小子。」

    高個的男生衝上去摀住那個叫『漢仁』的嘴，往後挪了幾步，拉開了與金俊希的距離。

    那個斯文的男生輕捶一下金俊希，說起話來也是有條不紊。「對啊！俊希，這不像你的作風。對於女孩子，你不是一向最有紳士風度的嗎？怎麼獨獨對這個女孩不依不饒的呢？」

    我緊咬著唇，再也聽不下去了，飛奔下了二樓。那條信息是一個引我上當的謊言。那天我之所以迷路，而後走進那個神秘地帶，都是他精心策劃的陷阱，一個大騙局。想不到，我竟帶給了他這麼多的厭惡。他說的是事實，像我這樣一個又土又黑又沒有見過世面的女孩，只會讓別人感到礙眼和難堪。儘管我早有自知之明，可如今親耳從他嘴裡聽到，卻別有一番滋味。我告訴自己，我不難受，只是有些失望而已。

    無意中成了金氏家族的成員，不是我能選擇的。他如果討厭我，不想看到我，只要告訴我一聲。以後家族聚會我會識趣地走開，絕對不會礙他的眼。他又何必這樣大費周章呢？

    可是，這些淚水是怎麼回事，怎麼擦也擦不掉，剛拭去，不知不覺一行一行又溢了下來，濕潤了我的雙頰。說好不難受的心也失去了控制，彷彿被揪緊般地疼痛著。

    我低垂著頭，髮絲遮住了大半張臉，拎著水桶，拖著沉重的步伐推開了教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