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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就食黎陽倉 文 / 猛子

    第一百三十三章就食黎陽倉-

    游元出離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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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擊敗叛賊是有功勞,即便違規開倉放糧都有幾分底氣,但放糧之後,反而引起了饑民的暴亂,那就是大罪了,而地方官府肯定會把罪責全部退給巡察使團,後果不堪設想。但事情已經發生了,饑民已經被對手利用了,游元怒不可遏也是無濟於事。

    龍衛統可以對叛軍痛下殺手,但對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對哀求他們留下來的饑民,對擋住他們去路的無辜生靈,他們下不了手。

    蘇氏父子的捧日團,元務本的東光鄉勇,還有扈從在巡察使團左右的豪強宗團,不知是有意為之,還是心存憐憫,不但沒有幫助龍衛統勸阻饑民散開,反而推波助瀾,假借勸說之便,向群情激奮的饑民說出了更多的秘密。

    平原郡府見死不救,巡察大使為民請命毅然開倉,禁軍龍衛更是以武力強行放糧,但巡察使團肩負重任,不可能長留平原,這一走,一切恢復原樣,只有無助等死。

    饑民的願望就是活下去,現在他們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條命,如果你連這條命都要奪了去,那就只有以死相拼了。

    日上正午,巡察使團在饑民的包圍中沒有給出一個解釋,一個承諾,而平原郡府已經預料到了危險,斷然下令關閉城門,其意思就是警告,馬上走,要出事了,我顧不上你們了。城門一關,再無放糧之可能,更嚴重的是,它驟然間挑起了饑民鬱積於心的憤怒,十幾萬人的怒火一起爆發,天地變色。

    游元預感到了危機,命令伽藍不要再猶豫了,更不要心慈手軟,馬上以武力開道,保護巡察使團迅速離開安德城,否則必將迎來一場饑民的暴亂」一場可怕的屠殺」更嚴重的是,它將逆轉河北局勢,憤怒的河北義軍會失去理智,會展開瘋狂報復,永濟渠必將陷入河北義軍的瘋狂劫掠之中。

    崔遜親自趕到了龍衛統,向伽藍分析目下局勢的嚴重性,請他當機立斷。

    陽光下,毒旗狂舞,獵獵作響,仿若咆哮而來的洪流」猛烈撞擊著心靈。

    伽藍全身重鎧,端坐於烈火背上,紋絲不動,兩眼凜冽,寒氣森森。金狼頭護具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既有王者的威嚴,又有一股擋者撥靡無堅不摧的沖天霸氣。

    龍衛統三個旅三百精騎三個戰陣雁行展開,威風凜凜,蓄勢待發。

    崔遜、蘇琶、蘇定方、元務本等世家豪強…………高泰、喬二、西門辰、方小兒等河北子弟…………還有藏在雜役中的薛德音和曹旦兩個儒士,所有人都看著伽藍」等待他的決定,一個個屏聲息氣」幾欲窒息。

    伽藍還有選擇嗎?沒有,伽藍已經沒有選擇了,不論是游元、崔遜還是薛德音、曹旦,都認為伽藍沒有選擇了,他從帶著西北人進入中土、進入河北開始,他和西北人的命運就已經決定,他們必將葬身於波濤起伏的河北動亂大潮中。本來他們還能掙扎一段時間,但在游元和崔遜這些山東大世家的謀算下,在河北義軍的四面圍殺下」他們終於還是被河北饑民這股咆哮的洪流迅速淹沒了,吞噬了。

    西北人卻是神情篤定,鎮定自若,尤其那些伽藍的生死兄弟,那些曾追隨伽藍征戰西土的驍勇將士,那些曾與伽藍並肩願戰大漠的虜族勇士,他們知道伽藍的傳奇」瞭解他的性情,更知道他為之奮鬥的信念和理想。

    伽藍,這是他的法號,是一個傳奇」更代表著一個宗教,一個信仰」一個至高無上的高尚理念:普渡眾生,慈悲愛施。

    伽藍絕不會屠殺無辜,所以,山東大世家也罷,河北豪強也罷,關隴貴族也罷,妄圖借此機會把伽藍和西北人推進萬劫不復之地,那是癡心妄想。

    伽藍緩緩舉手。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那隻手上,等待著凌空一斬。

    然而,這隻手並沒有斬下,而是懸於空中,輕輕招了幾下。

    傅端毅、西行、江成之、布衣、盧龍催馬上前。

    「傳令,遍告饑民,緊隨毒旗,趕赴黎陽倉就食。」伽藍的聲音嘶啞而低沉,透出一股捨生取義的堅毅和決斷。

    「再傳,若有敢於濫殺無辜者,斬!「

    傅端毅大吃一驚,心臟驟然緊縮,一時間頭暈目眩,忍不住張大嘴巴深深吸了一口氣。伽藍想幹什麼?向河北世家豪望發出挑戰,要與他們正面對決?

    西絆等人卻是轟然應諾。

    崔遜吃驚地望著伽藍。元務本難以置信。黎陽倉就食?你莫非瘋了?黎陽倉糧食要供給遠征軍,要居中調度北方各地的邊陲鎮戍,沒有皇帝和中樞的命令,黎陽倉絕不會放出一粒糧食。你不過一個小小的禁軍校尉,就算你上達天命,又怎可能討到開倉放糧的聖旨?山東世家豪望和大河南北的地方官員又豈肯讓你稟奏實情,置他們於被動?中樞官員與地方勢力緊密相聯,他們又怎可能讓你得逞?更重要的是,當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彈劾你,誣蔑你,皇帝還會相信你的話?你這是與整個山東貴族集團正面對決,你這不叫不自量力,你這根本就是瘋狂,徹徹底底的瘋狂之舉。

    蘇笆蘇定方父子目瞪口呆。見過瘋狂之人,沒見過如此瘋狂之徒?西北人到底是悍不畏死還是野蠻愚鈍?

    高泰、喬二則是喜不自勝,望著伽藍的目光中充滿了感激和尊崇。唯有如此人物,方能成為天下傳奇。

    「傳!「伽藍一手斬下,縱聲狂吼。

    「諾!「西行等人轟然再應,撥馬便走。

    傅端毅更不說話,撥轉馬頭,直奔三旅陣前。

    蘇笆蘇定方父子衝著伽藍深深一躬,這一刻,他們只有尊崇,不論伽藍是不是瘋狂,也不論他是否兌現諾言,此時此到,他能做出這個決定,本身就是一個傳奇。

    元務本打馬狂奔而走」他的心轟然大亂」他又一個預感,非常不好的預感。伽藍帶到黎陽的肯定不僅僅是這十幾萬難民,還有更多無法預料到的人和事,而所有這一切,都對黎陽不利,都對正在籌劃中的舉旗大計不利。

    崔遜的臉色極度難看,額頭上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他想勸阻,想拆責,想怒吼但顫抖著嘴唇,囁嚅著,終究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面對一個完全瘋狂的,失去理智的,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的人,你和他說甚?

    「伽藍……「……

    突然,一聲聲嘶力竭的吼聲在戰陣中響起,在緊張的氣氛中,在旗旛的獵獵作響中,在急驟的馬蹄聲中氣勢十足,振聾發聵。

    崔遜霍然轉頭映入眼簾的是西北人高舉的武器,是他們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伽藍,伽藍……「……

    西北人不想屠殺無辜,不想陷入河北人的汪洋大海,更不想葬身於波濤洶湧的殺戮大潮。伽藍的命令符合他們的意願,伽藍信守自己的諾言,他要帶他們回家,而在這裡屠殺無辜只會加速他們的死亡,讓他們距離家園越來越遠。

    「伽藍,伽藍……「……高泰、喬二等河北人直到這一刻才發自內心的喊出了「伽藍「喊出了內心深處對神的尊崇和對生存的信仰。為了活下去,弱者要付出遠比死去更為痛苦的痛苦,唯有神才能拯救他們,才能賜予他們幸福和歡笑。

    河北人一邊呼喊著一邊奔向難民,告訴他們求生的方向。

    地方豪望的鄉勇們也是精神振奮,以最大的喜悅和熱情奔走相告。誰也不想屠殺無辜,誰也不想成為吃人的惡魔西北人拯救了他們,把他們從噩夢中拉了出來。

    「黎陽倉黎陽倉…「……

    短短時間內,「黎陽倉「傳遍四方,饑民們突然間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求生的方向,他們喜極而泣,他們激動興奮,他們振臂歡呼,「伽藍,伽藍……「……他們聽到了禁兵的歡呼,他們甚至知道伽藍就是寺廟的保護神,山東崇佛的歷史由來已久,信徒遍佈大河南北,這一刻,他們和西北人一樣,都把未來的全部希望寄托在伽藍神的身上。

    「伽藍,伽藍……「……

    歡呼的人越來越多,呼喚聲越來越大,漸漸如春雷炸響,如驚雷滾滾,震動四野,撼動天地,風雲色變。

    游元幾欲瘋狂,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就在他百般算計,利用伽藍的驕咨枉法幾乎已經把西北人送上斷頭台的時候,卻被其反手一擊,給了自己致命一刀。

    把十幾萬甚至更多渤海和平原兩地的難民帶到黎陽,並承諾開黎陽倉就食,這個決策誰能定?只有皇帝和中樞,捨此以外,任何人都無權做此決策。伽藍把「天「捅破了。雖然這話是從他口裡說出來的,饑民也是受他的慫恿、唆使和欺騙,但巡察使團是個整休,的藍和他的禁軍龍衛都屬於這個整休中的一份子,最終是整個巡察使團來承擔把「天「捅破的責任,而巡察使團的官長更是首當其衝,罪在不赦。

    正常情況下,沒有皇帝和中樞的命令,大量人口的大範圍移動是絕對禁止的,因為這關係到帝國和地區的穩定和安全,假如沒有全盤統籌,必定會引發混亂甚至暴亂,所以伽藍要帶著十幾萬難民去黎陽,是一件嚴重違律的大罪,等同於謀反。

    皇帝會相信伽藍謀反嗎?當然不會,一群西北人到了河北,為皇帝衝鋒陷陣,能活下來就不錯了,還謀什麼反?那謀反的是誰?當然是河北人,是河北世家豪望。十幾萬難民,如何出現的?河北叛軍的規模到底有多大?河北世家豪望和地方官府為何蓄意隱瞞?欺君罔上的目的又是什麼?正好楊玄感要舉旗造反,一旦楊玄感造反了,河北世家豪望欺君罔上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他們是在配合楊玄感造反,要推翻楊氏的江山,要推毀大隋帝國。

    如此一來,游元和崔遜固然罪在不赦,山東世家豪望也將受到沉重打擊,至於河北義軍,更要給以楊玄感為首的關隴貴族陪葬。這是一個玉石俱焚之局。

    伽藍和西北人也是罪在不赦,但伽藍和西北人利用這十幾萬難民,震驚了皇帝和中樞,把蒙在山東局勢上的黑幕給掀開了把居心叵測的山東人和陰謀造反的關隴人全部暴露在陽光之下他不但無過,反而有功,即便皇帝和中樞對他的做法極度不滿,最多也就不過是把西北人趕回邊陲而已。

    西北人本來的目的就是活著回家,這正好遂子心願,但這是未來的危機,而當前的危機是河北人要置他們於死地,於是伽藍想出了一個非常陰狠的對策,那就是把西北人和十幾萬河北難民捆到一起。你要殺我,你要置我於死地那好,十幾萬難民給我陪葬,而十幾萬難民的背後是整個豆子崗義軍,義軍將士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人死去,於是西北人又把豆子崗義軍捆到了一起。

    好陰狠的西北人,血腥而殘忍,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無所不用其極。游元和崔遜不得不惡意地揣測,早在伽藍率軍強行衝進安德城,開倉放糧之前,恐怕就已經想到了今日之計所以才敢開倉放糧,才主動與義軍暗通款曲。

    本以為西北人和豆子崗義軍都是自己手裡的刀現在才驀然發覺,不是自己握住了刀,而是刀控制了自己。如今局勢逆轉,河北世家豪望陷入被動,只有給西北人牽著鼻子走了,而豆子崗義軍和黎陽方面恐怕都是措手不及,接下來只能被動應付,任由西北人掌控局勢發展。

    崔遜坐在馬上,望著碧藍的天空聽著山呼海嘯一般的吶喊聲,心裡像明鏡一般透亮,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笑意。

    伽藍越是強大,實力越是雄厚,文武干略越是出眾,對崔氏來說就越是好事。現在他很得意自己當初的決斷,與伽藍這樣的傳奇人物聯手籍此機會與裴氏、薛氏進行利益上的交換,對崔氏在未來的皇統之爭中肯定有莫大的助力。

    「伽藍,伽藍……「……歡呼聲經久不絕,給人一種從未有過的心靈衝擊。忽然崔遜產生了一種衝動,他想紀錄下這一切想立即給東都的崔昧、崔寶德寫信,告訴他們,不要猶豫了,有些機會不能錯過,有些風險也是必須要冒的,否則,崔氏會在未來的危機中風雨飄零,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游元的血在燃燒,但心卻冰冷徹骨。他隱約產生了一絲悔意,因為自己過於輕視西北人,導致對局勢的判斷連連失誤。或許,伽藍的所作所為都是來自上面的授意,西北人不過是照章辦事而已。上面的人有心要打擊關隴貴族,但同樣也反對山東世家從中渣翁得利。自己的策略是不是要改一改?是不是應該順勢調換一下位置,就此讓伽藍衝在最前面,以便自己看準他的步調,從而減少判斷上的失誤,拿出正確的對策,不至於像今天這樣陷入完全被動。

    「伽藍將軍的傳奇將在河北延續。」。

    游元這句話驚醒了正在沉思的崔遜,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目光中悄然掠過一絲疑惑。

    游元指指天空,做出側耳聆聽狀。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綿延不絕,聲震四野,天地間流動著喜悅的空氣,塞塞著「伽藍。」的吶喊聲。」這就是傳奇的開始……」游元冷笑道,「一段傳奇的誕生需要精彩故事的演繹,某拭目以待。」。

    崔遜若有所思,緩緩點頭,「十萬火急稟奏陛下。」。

    皇帝和中樞對此事的回應,等於直接表明了他們的立場,而這可以讓山東人即刻在策略上做出調整。

    游元卻說到了另外一件事,「應該是十萬火急趕赴清河。現在這裡有十幾萬人,明天會更多,而且一天比一天多。各地官府如果拒絕開倉放糧,首當其衝的就是永濟渠,而西北人會以此為借口痛下殺手。清河方面肯定會估計不足,而嚴重低估西北人的後果不堪設想。」。

    魯遜略略想了片刻,說道,「謹遵明公之意。」。

    巡察使團起程了,前後左右是黑壓壓的十幾萬饑民。

    游元拒絕了伽藍的求見。崔遜在親衛的扈從下,先行趕赴清河,並向沿路諸縣報警,希望他們開倉放糧,以免讓西北人尋到借口大開殺戒。現在西北人被十幾萬饑民的吃飯問題壓迫得失去了理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當天深夜,劉黑目飛馬追來。

    伽藍縱馬而出。在空曠的原野上兩人迎頭相遇各自飛身下馬,怒氣衝天地指著對方破口大罵。

    伽藍承受的壓力太大了,因為這件事,西北人可以被皇帝和中樞像碾死螞蟻一樣踩碎,也可以被山東世家豪望和各地官府的關隴籍官長們聯手圍殺,更嚴重的是,這十幾萬無辜饑民會成為陪葬品,生靈塗炭。

    游元和崔遜以己之心度伽藍之腹,高估了伽藍的智慧,錯誤地判斷了西北人的實力實際上,伽喜是被對手徹底逼上了絕路,實在是沒辦法了,只有死裡求生了。

    伽藍直覺認為,河北義軍出爾反爾,背信棄義,他被劉黑目欺騙了。

    「直娘賊,你以此卑劣手段置我於死地,其心可誅……」伽藍憤怒地吼道,「你若想報仇可以正大光明的來,你我兩軍陣前一決生死為何要連累十幾萬無辜?他們是你的親人,是你的血脈親人,你喪盡天良,竟敢下此毒手。」。

    「無恥的西北虜!背信棄義的西北蠻子!…」劉黑目就像一頭瘋狂的猛虎,咆哮著衝了過來,「你要殺我們,儘管放馬過來,為何恃強凌弱,挾持老弱婦孺?你以他們的生死來要挾義軍不就是想殺我們嗎?好,我們來了,來與你們決一生死。」。

    「無恥逆賊!。」伽藍怒而拔月,「我要殺了你!」。

    劉黑目橫刀出鞘,「西北虜,拿命來!…」

    「當…………。」兩刀相擊,火星四射。

    周圍人等一擁而上。高泰衝上去不顧死活地抱住了劉黑目,「大哥,不要衝動,聽俺一言先聽俺說幾句…………」。

    傅端毅一個縱身抱住了伽藍,衝著他厲聲吼道「伽藍,你冷靜一點,你殺錯人了。十幾萬老弱婦孺跟你走了,去黎陽了,豆子崗的義軍馬上就要有分崩離析的危險,義軍將士哪裡還有心思渡河南下?他們揭竿而起都是為了家人能夠活下去,現在他們的家人跟你走了,生死未卜,你讓他們怎麼想?他們當然要追上來,要從你的手中救走他們的親人。」。

    「直娘賊,你把他們帶走,統統帶走……」伽藍瞪大眼睛,衝著劉黑目叫道,「去啊,去把他們帶回豆子崗。…」

    劉黑目意識到這裡有問題,可能誤會西北人了,雖然依日是怒氣衝天,劍拔弩張,不過沒有再衝動了,而是用心聆聽高泰的講述。

    「這是關隴人的陰謀。」。

    一個高冠白袍的老者突然出現在劉黑目身邊,衝著伽藍抱拳為禮,「將軍顧念蒼生,仗義相助之情,河北人銘記於心。…」

    老者一出現,劉黑園的氣焰頓時散去了大半,高泰更是恭敬施禮。

    傅端毅卻是驚呼出聲,「先生…………。」旋即深施一禮,並向伽藍介紹,此人便是聲名顯赫的山東鴻儒劉炫。

    伽藍吼了幾嗓子,砍了一刀,鬱積心中的怒火去了幾分,這時再見一代鴻儒劉炫突然顯身,當即意識到這件事對河北義軍造成了巨大衝擊,不但劉黑目飛馬急追,就連劉炫都不管年老休衰親自趕來,可見義軍已經做好了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由劉炫出面與游元、崔遜談判,向大世家做出最大妥協的準備。

    義軍會不會分崩離析?當然不會。當初是因為一部分人活不下去了才造反,造了兩年反之後,情況更惡劣了,越來越多的人活不下去了,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老弱婦孺跟著巡察使團去黎陽,或許能尋到一條活路,而義軍甩掉了沉重的包袱,四處征伐,實力會越來越強。對義軍首領來說,這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但對於義軍普通士卒來說,先是家破人亡,現在又妻離子散,士氣會更加低落,甚至會有人逃離義軍追尋親人。

    如何穩定軍心?當然是確保十幾萬難民抵達黎陽,得到賑濟,而要做到這一點,首先就要與游元、崔遜達成妥協,再次就是要與關隴人尤其是坐鎮黎陽的楊玄感達成利益上的交換。

    伽藍心念電轉,瞬間想到了許多,望著劉炫的眼神慢慢變得深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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