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年一劍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七宗罪：暴食 文 / 純潔的胖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七宗罪：暴食
這兩組數字並沒有把楊海困得太久，他十多分鐘沒解出來的時候，立刻就意識到了不能鑽牛角尖，說不定這些數字別有玄機。
他靜下心來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想清楚了是怎麼回事。
大意，被這些設計關卡的人給騙了！
楊海鬆了一口氣，走向了左邊的那扇門。濃濃的黑煙透體而入，卻沒能造成哪怕是半點傷害，或者是負面效果。
楊海帶著提德裡亞的靈魂徑直從門裡面走了出來。
他剛才被那些出題的人恍了一下，前面的所有數字都是解數列的數學遊戲，而最後的兩組數字卻是猜字遊戲。
將那些數字用英文寫下來，再把他們的字母給拆開，按照兩組數字本身拆分是後的暗示重新排列，最後可以得到兩個完整的句子。
左邊的路通往生天
右邊的路通往地獄
精彩！
這是一種心理戰術，前面的所有迷題都暗示著我們在玩數學遊戲，最後卻突然變成了形式相仿的猜字遊戲，如果道行淺一些，或者實力差一些，大概難逃一劫。
過了第一個關卡，楊海鬆了一口氣。如果後面每一個關卡都像這個一樣，或者比這個還要難，那最後能不能過還真不好說。
他和提德裡亞從門裡面出來的時候，出現在了塔樓群裡面的一個小花園裡面。
花園的面積不過三百多平方米，中間有一個精緻的泥塑噴水池，地板用銀色的石材鋪就，看上去帶著神秘的氣息。
楊海還美來得及打量周圍妖艷的花朵，主鐘樓上那個大盤鍾如同催命一般的鐘聲就猛然響起。
楊海抬頭一看，表盤上狂怒兩個魔文變成了灰色，孤零零的指針挪移到了暴食上面。
「來了。」提德裡亞若有所覺地說道。
在花園角落裡面虛幻的霧氣之中，一個人影從遠到近，從清晰到模糊，漸漸來到他們的身前。
那是另外一個提德裡亞，應該是提德裡亞的暴食化身。
楊海在此前一直對暴食這個罪有所質疑，因為無論怎麼說，貪吃這種行為似乎都不能和犯罪聯繫在一起。在遠古的時代，物質貧乏，所以暴食或許是一種罪，但是在現代……合成食物出現之後，已經有好多年沒有餓死過人和一個人了。
但丁所給出的解釋似乎是最合理的，暴食的所代表的罪是「過度追求物質享樂」。
楊海定下心來，不再猜想。具體代表著什麼樣的罪行，不是他說了算的，看到時候提德裡亞回憶的是什麼場景，到時候再隨機應變好了。
提德裡亞的暴食化身輕輕地走了過來，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楊海。
就好像風吹梧桐一樣，天上突然落下了一片一片的落葉，就好像是在下一場雪一樣。不一會兒，整個花園都被紛紛揚揚的葉子覆蓋起來。
提德裡亞的暴食化身低下身體，伸出手，將腳下的葉子清理開。
銀色的花園石板上面已經刻下了幾行字：
撕咬……
咀嚼……
吞嚥……
我要美食……
我要更多的美食……
我要！更多的美食！
「想要逃出幽獄鐘樓？這真是一個偉大的設想。」暴食化身審視著楊海：「然而，年輕的心靈能不能禁得住美食的考量……無論如何，祝你好運吧。」
暴食化身沒有多言，轉身離去，漸漸隱沒在了濃霧之中。
「祝我們好運？」楊海愕然問提德裡亞。
「靈魂守衛的性格也各有不同。」提德裡亞淡淡地一笑：「看來我的暴食化身還是挺隨和的。」
「那你能不能讓他放水？」楊海抱著一絲僥倖問道。
「恐怕不可能了。」提德裡亞搖了搖頭：「我們開始吧。」
楊海又一次切入了提德裡亞的視野之中。
那是提德裡亞剛剛來到格陵蘭學院進修的時候。
年輕的提德裡亞來自於南方偏遠之地，對於格陵蘭學院的那些人類貴族、精靈貴族而言，是不折不扣的鄉巴佬。楊海切進去的時候，提德裡亞正有些如坐針氈地坐在鑲銀椅上，聽著上面的人發表演講。
什麼演講，提德裡亞沒有聽清過一個字，他滿目都是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食物，還有頭頂上華美的水晶燈，閃爍著魔力螢光的天花板，琳琅滿目、珠光寶氣的裝飾，周圍人得體而嚴厲的服飾——以及像醜小鴨一樣，安靜地坐在這裡面，感受著周圍人的不時投來的詫異、厭惡和蔑視目光的自己。
提德裡亞的心中滿是不安和艷羨，來自偏遠之地的他從來沒想到過世界上還有這樣的日子可以享受。格陵蘭學院是大陸上各大貴族子弟最好的進修之地之一，雖然提德裡亞來到這裡是為了學習，但是當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忽然撞進了他的視野的時候，提德裡亞還是不可避免地迷失了自己。
楊海感覺這種旁觀的視角很神奇，像是第一人稱，又像是第三人稱，彷彿是上帝在凝視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又好像是自己的親身經歷。
在聚會之後，提德裡亞有些失落地自己一個人向寢室走。
美食甜美的觸感至今為止還在舌尖縈繞著，還有舒適的座椅，香醇的美酒；還有其他人好奇或厭惡的目光。
一切都讓年少的提德裡亞不能釋懷。
「想想當年……唉，居然會有那麼幼稚的想法……」提德裡亞的聲音有些無奈地想起：「你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嗎？」
楊海不好意思地答應了一聲，說：「我還是看一下的好，先知，不然一會兒面臨關卡的時候可能會難以抉擇。」
說著，暫時切出了提德裡亞的視角。
花園的地板上面，一扇門正在緩緩地升起，但是很慢。
「有沒有更加激烈一點的情緒，先知？」楊海問道。
提德裡亞繼續回憶。
楊海切了進去，看到了少年提德裡亞被一群貴族紈褲子弟給堵在了角落裡面。
提德裡亞穿著寒酸的衣服，毫無畏懼地看著這些平時在學員中的風雲人物。
或許是覺得提德裡亞的目光很有趣，那個領頭的人類少年有些不屑地一笑，說道：「你也是來參加范達美爾小姐的化妝舞會的？」
提德裡亞的臉紅了，但是又咬緊了嘴唇。
「是！」提德裡亞說，面無表情。
「我看到了什麼？一個穿著毫無品味的土包子，卻妄圖來到這種地方。」一個貴族打量著提德裡亞：「這是你最好的衣服？哈哈，雖然看起來像是破爛，不過對於你來說，已經是最好得了吧。」
提德裡亞以前一直在默默地忍讓，他知道自己來格陵蘭學院的目的，他是為了學知識來的，而不是為了和這些游手好閒的人相互攀比。
但是提德裡亞低頭看到了自己的衣服。
這是一套新買的禮服，用的是他半個月打工的錢。提德裡亞是格陵蘭學院裡面品學兼優的學生中的代表人物，是所有的教授都交口稱讚的學生，在他們看來，提德裡亞才是真正來學習知識的人，這個學生只要求衣能蔽體，食能果腹，其他的經歷都用在了學習上面。
但是沒有人知道提德裡亞花了多大的決心才買了這麼一套禮服，然後鼓起勇氣來參加化妝舞會。
提德裡亞一直在忍讓，但是這一次，他決定不再忍讓。
「你的衣服恐怕也不怎麼好看。」提德裡亞針鋒相對地說：「花邊附庸風雅，只是，恐怕你不知道，一件真正的貴族服飾，上面的每一個花邊都要用傳統紋章學仔細考量，花邊彎曲的角度與不同的花飾都是有著不同意義的。」
沒人知道提德裡亞為什麼對於這些貴族們都趨之若鶩的高深知識如此精通，正如沒人知道提德裡亞在這些東西上面花費了多少時間來鑽研一樣。他一直渴望著過上這樣的生活，但是，似乎這樣的生活，與他之間差距甚遠，不僅僅是金幣的距離，似乎是方方面面都對他閉上了大門。
提德裡亞不甘心。
領頭的那個貴族少年有些玩味地看著這個窮小子，問道：「那你評價一下我的衣服如何？」
這個少年是一個真正的古老貴族，他衣服上的紋章與圖示完美無缺，然而提德裡亞依然用自己淵博的知識給了合理的批評，以至於那個少年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這麼說，我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入得閣下法眼了？」領頭的少年歪著腦袋問。
「衣服亂七八糟。」提德裡亞口不留德：「還有你的臉。」
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誰知道這個口無遮攔的傢伙還能說出什麼來。
「你的臉。」提德裡亞看著少年惱火之中又隱隱約約有些期盼的神色，鼓起勇氣說道：「看起來至少比衣服順眼得多了。」
少年先是錯愕，然後大笑了起來。
「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少年正色道：「我的名字是威斯法蒂諾。記得舞會之後來找我。」
提德裡亞就這樣進入了這個圈子裡面。
他和威斯法蒂諾這些人混在了一起，衣著越來越鮮亮，言談和行為都越來越優雅，甚至還學會了說正宗的拉克裡腔調的通用語，他的成績一如既往地優越，因為他本來就有著遠超同齡人的學識，他成為了學院中的風雲人物。但是。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了自己來到這裡的初衷——學習知識。
每日狂飲暴食，夜夜笙歌，紙醉金迷的生活消磨了心中的熱血，直到——
回憶戛然而止
「門應該開了。」提德裡亞說。
楊海看得十分過癮，意猶未盡地喘了口氣，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紫色的出口就在他的身前，從這裡一路闖出去，就算是經歷了暴食的考驗。
從門裡面出去之後，讓楊海感到奇怪的是，這裡是一片漆黑的虛空，什麼都沒有。這篇虛空並不大，但卻空無一物，詭異的感覺油然而生。
提德裡亞的暴食化身悄然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楊海還沒反應過來，暴食化身就已經伸手按上了他的身體。
楊海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扭曲，在抽搐，難以言喻的痛苦像漲潮一樣蔓延了上來。
楊海看不到自己的情況，只好忍著痛出問道：「先知，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把你變成了一條蛇！一條貪食獸！」提德裡亞回應道，語氣有些震驚。
一種飢餓的感覺突然從全身的每一塊肉裡呻吟了出來，來得如此突然和猛烈，楊海猝不及防，痛苦地軟倒在了地上。
「吃吧。」暴食化身淡淡地道：「吞嚥下去，你才能生存下來。」
楊海頓時反應了過來，這是暴食之罪的考驗，貪吃蛇！
楊海有些奇怪，貪吃蛇雖然算是經典遊戲，但是本身的難度並不算高，怎麼會成為遊戲關卡？對比起上一關來說，似乎也太簡單了吧？
但是楊海很快就明白了這些貪吃蛇的難度在哪裡，因為提德裡亞警告他了。
「小心！」提德裡亞焦急地吼道：「不要停止吞嚥！這是貪食獸，如果你有片刻不吞嚥食物，我們的靈魂就都會就會餓死在這裡！」
楊海罵了一句非常難聽的話。
的確，貪吃蛇並不難，但這是建立在並不需要吃下每一塊食物的基礎之上的。因為並不是每一塊食物都需要吃，所以可以隨時調整蛇身，讓蛇身變得適合轉向，不會輕易地頭尾相撞。但是現在不行。
提德裡亞的話是非常明顯的提示，那就是，在這個空間裡面每出現一塊食物，都必須要撲上去吃掉，否則就會餓死。
而且，楊海開始操縱著自己那變得非常噁心的身體撲向虛空之中出現的食物的時候，他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
這不是一個二維遊戲。貪食獸的視野非常窄，只能夠用鼻子來嗅食物的味道來判斷方向，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身體。
他要時刻記住自己的每一節身體的位置，然後憑借記憶來保證自己的行動的方向不會撞到自己，或者把自己繞成一個非常尷尬的形狀。這需要非常強大的記憶力、層次感和方向感，偏偏這種能力楊海並不像上一個狂怒之罪的任務那麼擅長。
但是現在想這些沒有用。
沒有餓死的瞎小巧，沒有過不去的獨木橋，老子怕個錘子！
楊海一邊給自己鼓氣，一邊撲向了那個虛空之中突然出現的食物。貪食獸的眼神實在太差，他連食物長成什麼樣子都看不清楚。
但是他必須要過去，不管那個食物可能會有多噁心。
他已經快要餓死了。
暴食之罪，戒之於饑。
楊海早應該想到的。
他來到食物前面，才看到那個食物到底是什麼。
然後在心裡面把這個任務的設計者給罵了個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