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年一劍 第七十章 七巧板的故事 文 / 純潔的胖子
第七十章七巧板的故事
覺得跟楊海親近了很多的趙夢雄從抽屜裡面拿出了一個精美的七巧板來。
「這個是陳燈哥哥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哦。」趙夢雄得意地炫耀道：「這個是我的寶貝喲。」
看著七巧板這種古老的遊戲，楊海頓時想起了從前山上那段日子。有那麼一段時間裡，楊海瘋狂地喜歡上了七巧板，每天就拿著它搭來搭去，倒真是拼出了不少非主流的造型。
楊海接過七巧板就開始玩了起來，一開始還要想一會兒，漸漸熟悉了之後，七巧板就在他的手底下變幻出了各種花樣，讓趙夢雄看得眼花繚亂。楊海拼出了很多圖案，有的是趙夢雄認識的，有的是他猜不出來的，他常常還在想著上一個圖案是如何湊出來的，楊海就已經把原先的那個給打亂了；還沒來得及可惜，下一個圖案又已經拼好了。
「哇！」趙夢雄驚歎道：「楊海哥哥好厲害啊！」
「還好吧，只是以前比較喜歡玩這個而已。」楊海說話期間又拼出了一個圖案。趙夢雄興奮地叫道：「是房子！好漂亮的房子！我也會拼房子，但是沒有楊海哥哥的這個漂亮！」
楊海把七巧板重新拼回一個方塊，笑道：「你來試一試。」
趙夢雄就接過那個七巧板玩了起來。
七巧板是非常考驗想像力的遊戲，與俄羅斯方塊不相上下，只可惜因為七巧板不能像俄羅斯方塊一樣無限循環，所以並不列入職業玩家的常規教程，一般是做為輔修教程。楊海發現趙夢雄的七巧板玩得還不錯。
普通人弄七巧板，一般就是按照圖樣拼湊，但是如果是老手的話，就講究一個即興發揮，雖然趙夢雄手法稍顯生澀，不過卻透出一股靈性來，是個好苗子。
「不錯。」楊海誇讚道，「想像力很有那麼點意思。」
趙夢雄眉開眼笑。
他在玩著七巧板，楊海就四處看起來。他在桌子上發現了一張紙，好像是個卷子，又或者是家庭作業的作業紙，上面寫著趙夢雄的名字，以及用紅筆寫成的一個大大的零，還有兩個驚歎號，力透紙背，判卷人憤怒的情緒躍然而出。
楊海往下一看。
題目：請用以下詞語造句——
1一邊……一邊……
答曰：七月七，我準備了兩份禮物送給她們，一邊是小茜，一邊是小雅。
楊海頓時就汗了一下，他像趙夢雄這麼大年紀的時候，還不懂這些東西呢——他十五歲之前都沒見過女人，紫竹林那個地方是禁止雌性生物存在的。
不管怎麼說，這個小伙子，有前途啊。
2先……又……
答曰：我先給了小茜一個蘋果然後又給了小雅一個巧克力。
楊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麼小就懂得腳踩兩條船了？
3果然
答曰：我先給了小茜一個蘋果然後又給了小雅一個巧克力。
楊海先是愕然兩秒，才從句子裡面找到了「果然」兩個字。
楊海對趙夢雄的評價立刻從有前途變成了奇才。
4有的……有的……
小茜和小雅有的我都有，小茜和小雅沒有的我也有。
楊海看得一楞一楞的，尼瑪……這尼瑪……是現在的孩紙太奔放，還是趙夢雄這小子太牛x啊？
現在看來，還是第二種可能性居大。
下面一道題是續寫句子：
他住在陽關路西邊——
趙夢雄這麼寫：他住在陽關路西邊，別稱關西，因為他姓陳，所以我們都叫他陳關西。
楊海驚歎了一下——如果我是老師也肯定給他打0分了——然後繼續往下看。
最後一道題是趣味仿句：請仿照括號內句子的句式，另寫一句。
在太古時代，科技十分落後，（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
趙夢雄寫的是：相親基本靠瞅，娛樂基本靠手。
楊海嚥了口唾沫，把卷子拿過去，試探著問道：「這個……娛樂基本靠手……你的本意是？」
「本意？」趙夢雄很奇怪地看了楊海一眼：「就是自我成長唄。」
「……自我成長？」楊海很是蛋疼。
「這都不懂？都那麼大的人了。」趙夢雄用一種很可憐的眼神看著楊海：「自我成長就是打、飛、機，笨蛋楊海哥哥懂了嗎？」
「受教了。」楊海拚命地點頭以發洩情緒：「簡直是受益匪淺啊！你姐姐，你若水姐姐和你陳燈哥哥知不知道你……呃……這麼早熟？」
「不知道啊。」趙夢雄無所謂地說：「反正那所學校……而且就算是請家長，爸爸媽媽也去不了。姐姐和我不在一個學校，陳燈哥哥工作很忙，若水姐姐來陪我們說說話打掃打掃房間，並不太過問學習的事情，他們都不知道。」
突然，楊海覺得或許趙夢雄的心裡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這麼大大咧咧。
也許趙夢雄這樣，只是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堅強一些。
「你為什麼告訴了我呢？」楊海問道。
「主要原因是我覺得楊海哥哥不是個八卦的人。」趙夢熊撇了撇嘴，「嚼舌頭什麼的，最討厭了。」
「主要原因？」楊海打趣道。「那次要原因呢？」
「其實根本原因是我忘記把卷子收起來了。」趙夢雄坦言道：「我是故意這麼答卷子的。我不喜歡新來的國文老師，他長得像電影裡的小混混，而且還總是色迷迷地看著班裡的女生。」
「所以你這麼捉弄他？」楊海坐到了床上。
趙夢雄聳了聳肩：「也不只是為了捉弄他。學校裡的心理醫生總是說我搗亂是因為沒有爹媽，所以希望引起別人的關注而已。」
「然而呢？」楊海問道。
「你很好奇？」趙夢雄把七巧板重新拼成了一個正方形，轉頭看這樣海，稚嫩的臉上露出一絲玩世不恭的深情。「你相信心理醫生說的話嗎？」
「不。」楊海搖了搖頭。
「哈哈，」小男孩兒輕佻地表情立刻就變得笑逐顏開：「我一開始就覺得楊海哥哥和別人不一樣，假如你相信那些傻逼的論調，我會失望的。」
「小屁孩兒。」楊海揉了揉趙夢雄的頭髮：「你說說，你是為什麼？」
「因為，如果你酷一點，就不會被人欺負。」趙夢雄聳了聳肩。「如果一個人不被老師喜歡，那麼所有的同學都會欺負你；就好像陳燈哥哥跟我說的一樣，如果一個人不被領導喜歡，那麼所有的同事都會欺負你。偏偏我不是討人喜歡的那個類型。我不需要他們來關注我，我只要他們不欺負我就足夠了。」
楊海歎了口氣：「你那麼小，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更小的時候，看見我的姐姐拿著零錢跟賣雜貨的人討價還價，被人家放狗趕走的時候，就知道了。」趙夢雄清明的眼睛看得楊海心裡有點難受。
「這些事情我沒和別人說過。」趙夢雄眨了眨眼睛：「所以楊海哥哥不要告訴別人喲。那是我們的小秘密喲。」
「好，我們的小秘密。」楊海伸出手來，認真地說：「拉鉤？」
「拉鉤！」趙夢雄笑嘻嘻地回答。
「你怎麼會跟我說這些事兒？」楊海好奇地問。
趙夢雄有些不耐煩地說：「楊海哥哥你好八卦呀，居然這麼多問題。」
「我還是想知道。」楊海堅持道。
「嗯，楊海哥哥跟我拉鉤的時候很認真，其他人都當我是小孩子。」趙夢雄想了想，又說：「而且，我覺得楊海哥哥是個好人哦。」
「這個……怎麼說？」楊海有點好笑。
「我覺得，能夠把七巧板玩得很好的人，一定不是壞人哦。」趙夢雄認真地說。
看著趙夢雄一本正經的樣子，楊海點了點頭。
「我聽說你想當一個職業玩家是吧？就像你陳燈哥哥那樣。」楊海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趙夢雄也躺在了他身邊，伸了個懶腰。
「其實當不當職業玩家都行，我只是想賺好多錢，足夠我姐姐和我花一輩子的錢。」趙夢雄低聲說：「姐姐就不用在買東西的時候還價，也不用在冬天的早晨去外面晾衣服了。如果有好多好多錢的話，就能讓爸爸媽媽醒過來。不過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好像很困難。」
「也許吧。」楊海看著趙夢雄的情緒有點低沉，「很難，確實很難。不過也不難。」
「我該怎麼辦？」趙夢雄轉過身看著楊海的側臉。
「我沒辦法教你什麼。」楊海看著天花板上，上面停著一隻吃飽的蜘蛛：「我還太年輕，沒辦法像那些活了很多年的老人一樣，告訴你什麼道理，告訴你怎麼走是正確的。或許我自己也需要別人來告訴。不過以前我在《遊戲者》雜誌上面看見過一篇故事，關於七巧板的。或許對你有所幫助。」
「嗯哼。」
「那上面說，人是七巧板。七巧板在最開始就是一個簡單的正方形，每個人都是，每個人所具有的價值是相同的，沒有任何差別。」楊海說：「然後，人的真正價值就開始變得不同。有的人認為自己不是七巧板，認為自己沒有能力做出改變，於是就甘為平庸，做了一輩子正方形；但有的人不，他們認為自己可以改變世界，至少是改變自己，於是他們不再是正方形，他們忍著痛苦，將自己分割成了七個形狀不同的部分，變成了七巧板。七巧板可以拼出各種各樣的圖案，或許美麗，或許可愛，或許猙獰，就像人一樣，有的正義，有的邪惡，但是毫無疑問，他們都實現了自己的價值，並沒有流於平庸。所以，關鍵在於相信自己能做到什麼事情，只要相信，就有改變的可能性。而你和聯邦首富並沒有高下之分，你們擁有相同的潛力。只是他已經把自己的人生變成絢爛的圖案，而現在的你還是一個正方形，如此而已。」
「所以我要做一塊七巧板？」趙夢雄問道：「那，楊海哥哥，你相信這個故事嗎？」
「我不知道。」楊海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學過很多知識，我的長輩也告訴了我很多道理。知識學起來還算順利，但是那些道理我聽不懂。他說無所謂，有些事情只有經歷過了才能夠明白，所以，所以我離開了家，流浪到這裡。你要尋找你的答案，我也在要找我的答案。但是，我只相信自己能夠體會到的，愛自己愛的，恨自己恨的，喜歡自己喜歡的，討厭自己討厭的。我會銘記這些道理，直到我懂了，然後就相信它；如果我認為它錯了，那麼就摒棄它。」
「那我也要銘記楊海哥哥告訴我的道理。」趙夢雄認真地說：「如果我懂了，那就相信；如果覺得不對，那就不相信。」
「那樣就很好。」楊海笑了笑：「如果你尋到了答案，告訴我好嗎？」
「好。」趙夢雄點點頭：「如果我知道了答案，就告訴楊海哥哥。」
哥倆兒的小聲談心被蘇若水的喊聲打斷了。
「楊海！夢雄！吃午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