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年一劍 第六十章 還有大家 文 / 純潔的胖子
第六十章還有大家
諾亞的突然發飆讓整個團隊寂然。
「聽到了沒有？」國王深吸了幾口氣，拍著諾亞的肩膀：「聽到沒？幾天之前，我們信誓旦旦地跟軍師說，要拿fd。然後呢，這才滅了一天，連團長在內，團裡一半以上的人都打退堂鼓了。『這麼團滅下去，有意義嗎？』聽一聽啊，這叫什麼話！誰知道有沒有意義？哪個拿fd的隊伍不團滅？但是最終拿到fd的隊伍只有一個。不想吃這個苦，我們也可以就在這裡等著，每天象徵性地在副本裡面轉一圈，向外面的人擺個姿態，說明我們努力過了。然後等到那些專業團隊拿到fd，發佈攻略，然後再按照攻略進去打副本，通關，偶爾突破一下職業玩家團隊的記錄，然後就感到無比滿足。繼續看著一團的人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讓sai那個小人理直氣壯地對我們說：你看，我離開你們的團隊是對的吧？你們擁有一個這麼強的iec，可成績還是那麼爛，我早就該離開了。我們能怎麼樣呢？唾面自乾而已。船長，其他人不信任軍師也就罷了，難道連你也不信任？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軍師他有多強。」
「沒有！」船長紅著眼睛咆哮，「我沒有這麼想！」
「那你為什麼拒絕晚上繼續開荒？」國王逼問道。「如果你相信他的話。」
「因為大家都承受不住了！」船長憤怒地大喊，「你沒聽到大家剛才怎麼說嗎？你以為我不想報仇？damnit！我他媽的比誰都想，可是我不想看著大家為我累得要死要活！你以為我不知道這麼做對不起胖小子？我心裡比誰都慚愧，大家都不願意打，我能怎麼辦？難道我要跟他們說，你們他媽的不許休息，都給老子打副本來——我是團長啊，我不能只照顧我自己還有胖小子兩個人的情緒，你沒看到剛才至少有一半的人不願意繼續下去了嗎？」
「船長大叔。」鎮元大聲反駁道：「我可沒說過，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麼苦是吃不了的。我從沒說過自己受不了，如果軍師要通宵開荒，我一定奉陪到底。論技術，我不如那些職業玩家，但是他們能付出的努力，我也沒有二話。」
「我……我也只是抱怨一下而已。」惡魔是個要面子的人，讓他承認錯誤，他有些不自在。但他還是抿著嘴唇說了出來。
「我這人嘴巴比較賤，你們也知道……真要團隊活動，我肯定要去的嘛。」
天空強笑道：「我其實也只是說說而已。比如說，我總是說要寫書，可是一本都沒寫過。我……呃……」
apm30慚愧地道：「我剛煽動解散，那個，船長，扣我dkp吧。」
熊貓小聲說：「我也不是故意要惹poseidon哥哥生氣的。」
奶茶一瞪眼睛：「你們看我幹嘛？我是有點對不起大軍師，也自然會單獨跟他道歉的。不過跟你們沒關係吧？」
「別說了，回城吧。」國王把爐石握在了手裡。
回城點可以定在城市大廳，也可以定在樹屋酒吧，或者旅店、冒險著公會之類的組織。他們的爐石就綁在了城市大廳這裡。一群人回城的時候，楊海正一臉疲憊地等在門口。
他回城之後，腦子就清醒了不少，發覺自己剛才的態度似乎有問題。
二團的人不是職業玩家，或許對他們來說，這種程度的開荒太過分了。也或者，是自己的要求太苛刻了吧。
算了，算了，隨大家去吧。
他心裡這麼想著，卻總有另外一個聲音在不斷地作祟。
只是不我甘心。
不甘心啊！
他們是真的承受不了，還是不信任我？
是啊，我只是一個剛剛加入這個團隊的新人，就要指揮團隊作戰，他們就是不信任我也是正常的吧。
他們覺得這樣的團滅毫無意義吧。
可是，可是……這樣的團隊……值得我這麼付出嗎？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心情極度惡劣，控制著自己盡可能不去想那些亂其八糟的事情。
但是楊海發先自己的情緒失控了，他發現越是強迫自己不要想，這個念頭就越是在腦海裡迴旋。就好像是一個毒草的種子埋在身體裡，正在飛快地生長，蔓延，漸漸包圍了他的心臟。
居然情緒失控了。
作為一個技術完美的職業玩家，我居然情緒失控了！
楊海又強迫自己去想諾天王的教導，遊戲正在進行中的時候，無論情緒有多麼激動，多麼惡劣，都要卡在脖子這裡，絕不允許蔓延到大腦。但是楊海發現自己做不到，他覺得自己好像和自己的隊友突然之間就有了隔閡，他在嘗試著消融這種隔閡，在嘗試著不想那些可怕的事情，但是他做不到。
這種情緒並不同於憤怒，以前楊海在面對遊戲難關出現負面情緒的時候，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憤怒。憤怒是一種狂暴的情緒，但是楊海可以很好的控制它，不讓自己的思維受到影響。但是今天，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懷疑？
對，應該就是懷疑。
懷疑這樣的情緒並不激烈，但是楊海覺得就好像是懷疑就像是水銀一樣，緩慢，沉重，無孔不入。
他無法阻止自己不去懷疑。
控制情緒失敗，一時間楊海也沒有心情繼續，既然無法不去想這件事情，那麼就乾脆把事情想清楚，解決掉。
楊海搖了搖頭，第一次擔任iec，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二團抱著這樣的態度下去，拿不下fd並不奇怪，拿下fd才奇怪呢。
非戰之敗！
可非戰之敗也是敗。
楊海歎了口氣。
難怪師父說，你在技術上面已經接近完美了，但你不是高手。任他他胸中有萬千溝壑也只能憋在心裡。面對一群害怕挫折的隊友，他又能做什麼呢？
看著自己的隊友從回城點出來，楊海揉了揉腦袋。
算了，就這樣吧。
「今天晚上解散，自由活動。」楊海有氣無力地說：「明天早晨7點集合，我們繼續開荒，沒問題吧？」
「有問題啊。」奶茶伸了個懶腰：「今天晚上不是還要繼續嗎？怎麼就解散了呢。」
楊海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之後，精神一振，看向船長大叔。
「胖小子，對不起。」船長慚愧地說：「我……」
「大家都決定繼續？」楊海有些迷茫地問道。
惡魔嬉皮笑臉地說：「剛才只是開個玩笑啦，我們的精神狀態好著呢。」
楊海一時間茫然。
「不說這個了，今天不去樹屋酒吧，我們去酒館的包廂吃晚飯先。」船長大手一揮：「我請客。」
「才4點啊。」楊海看了看沙漏。
「都忙活了一天了，餓都要餓死了。」船長拉著楊海往外走：「狗日的，龍族人餓得真快。」
「呃，等等。」楊海掙脫了船長的手，環視著眾人，「到底是為什麼？」
「不開心的事情，胖小子，我們不提這個了。」船長咧著嘴說：「繼續開荒不好嗎？」
「可是……」楊海還沒轉過彎來：「可是……大家不再擔心繼續這樣滅下去一無所獲了嗎？」
楊海的問題讓氣氛突然沉默了起來。
「我們在你回城之後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並且達成了共識。」還是船長開口打破了沉默，他重新握住楊海的手，鄭重地說：「你是iec，你決定團隊的前進方向。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支持你。」
楊海愣住了。
船長大叔的手掌上面傳來了溫暖的熱度和力量讓他全身鬆弛了下來，大家看向他的目光歉意而真摯。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委屈憤怒還有那些暴躁的情緒，都變得無足輕重。
就好像剛才他糾結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但楊海知道剛才自己有多麼煩躁和困擾。
而那些不好的懷疑，也自然而然地找到了答案。
這樣的團隊，值得我這麼付出嗎？
可這無關於值不值得，這只是願不願意而已。
他就點點頭。
他不是不想說話，他怕自己變形的聲音會暴露內心的情緒，他怕自己張口之後，情緒就會失控，他怕被惡魔和天空笑話。
可是他轉過身來的時候，還是偷偷地擦了擦眼角。
船長大叔摟著他的脖子，一群人向黃昏酒館走去。一切就好像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一樣，船長大叔金色的鬍子和藍色的眼睛在溫暖的陽光下折著光，讓楊海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但這次不只有船長陪他走在身邊。
還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