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年一劍 第十四章 文 / 純潔的胖子

    第十四章()

    村子南邊是一片麥田，不少玩家正在這裡殺怪做任務升級。奧布萊恩說漢尼拔就在這一帶，如果是真的在這邊一直徘徊，恐怕早已經被海量的玩家給淹沒了。

    如果楊海猜得不錯，應該是自己過去之後，這個漢尼拔會很快刷新出來。而且還是一個專有任務怪，其他人的攻擊恐怕對他是沒有效果的。

    不過請別人幫忙這種事情，對楊海來說倒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以前他和林泊還有諾天王在一起，有什麼事情直接就喊了，但是現在……

    楊海看著村南麥田熱火朝天的樣子，頓時有些茫然。

    嗯，按照職業玩家的規矩，幫人家忙是要收錢的。我也要付給別人報酬嗎？

    應該是這樣了。

    楊海看著系統贈送的初始金錢，20個銅幣，這個應該夠用了吧？

    他正想著，有一個人拍了他一下。

    「小伙子，你怎麼在這裡愣著呢？」

    楊海回頭一看，是一個金髮藍眼的……咳咳，大叔。

    大叔不知道是哪國人，眼睛碧藍碧藍的而且透亮無比，就好像一池清水一樣，頭髮也是很碎很卷很有藝術感的樣子，還蓄了一臉的金色的大鬍子。

    「我在想事情呢。」楊海回答說。

    「哈哈，」大叔爽朗地笑道，「小伙子，你第一次進網絡遊戲吧？」

    「啊？」楊海頓時嚇了一跳，莫不是外國人也有天橋底下算命的？

    「您怎麼知道啊？」

    看著楊海驚訝的神色，大叔得意非常：「小伙子呀，一看你就知道沒有玩網游的經驗。你看你身上，還穿著系統贈送的新手服裝呢，但凡是有點遊戲經驗的人，都知道要去鐵匠鋪和裁縫店，用系統贈送的初始資金更換一下裝備。華夏國人是怎麼說的？磨刀不誤砍柴功，是吧？你什麼都沒換，就來這裡練級了，一看就知道是什麼經驗都沒有的菜鳥啊。」

    楊海張大了嘴，心想我不換裝備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而且鐵匠鋪裡面的東西性價比偏低，換與不換在兩可之間，才懶得浪費這個時間的。他正要開口解釋，卻聽到大叔很是自來熟地攬過他的肩膀，說道：「唉，你看你，恐怕連鐵匠鋪在哪兒都不明白吧。跟你說，不要一進遊戲就急著練級，先去打探一下出生地的狀況，這可是嘗試啊。走吧，我帶你去換裝備。」

    楊海想要掙扎的話，憑他高達18的力量，應該是沒問題的。不過大叔的熱情讓他心中突然之間不忍心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好意，於是苦笑一聲，跟一個中年大叔勾肩搭背地朝鐵匠鋪去了。

    雖然楊海也算高大，不過這中年大叔的身材異常魁梧，摟著他的肩膀倒也不顯得怪異。楊海從沒這麼與外人親近過，感覺起來怪怪的。

    中年大叔還挺囉嗦：「小伙子，我跟你說，看到了你我就想起了幾十年前的我。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小屁孩，也是第一次玩網絡遊戲，什麼都不懂，也像你一樣不知所措。那個時候，就有個人看出了我是新手，主動過來幫我，告訴我遊戲經驗，然後一直把我帶出了新手村。」

    楊海靜靜地聽著，莞爾一笑。

    他們一邊向鐵匠鋪走去，一邊聊著天。

    「我很感謝他，」大叔的眼中露出了回憶的神色，「我想要認他做老大，不過被他拒絕了。」

    「為什麼？」

    「那天他跟我說，」大叔咧嘴一笑，叢生的金色鬚髯裡露出了潔白閃亮的牙齒，頗有些中年老男人的風騷味道：「你想要謝謝我的話，以後在網絡遊戲裡面就像我一樣，多幫襯一下那些新手就好了。然後他就離開了。」

    「哦。」楊海點了點頭，忽然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地說：「大叔，謝謝你幫我，以後我就跟你混了，你當我老大吧。」

    大叔先是錯愕了一下，然後爽朗地大笑道：「小鬼，你……哈哈。」然後也一本正經地說：「嗯，你想要謝謝我的話，以後在網絡遊戲裡面就像我一樣，多幫襯一下那些新手就好了。」

    「然後你就離開了。」楊海接道。

    「我靠！」大叔很不穩重地罵了一句，嘿嘿笑道：「我可是很貪心的喲，不僅要你以後在遊戲裡面幫襯新人，也會收下你這個小弟的。」

    「那我不是吃虧了。」被大叔的熱情感染，楊海的話也多了起來。

    大叔驕傲地說：「你知道那個人是誰麼？」

    「誰？」楊海也有點好奇。

    「是諾天王啊。」

    楊海笑了起來。

    大叔歎了一口氣，碧藍色的眼睛就好像是映著陽光的一汪清泉：「後來我就在網絡遊戲裡面幫助了很多新人，每次幫完他們，我都會說，不必感謝，以後就像我幫你一樣，幫助其他新手就好了。」

    楊海安靜地聽大叔講他自己的故事。

    大叔感慨地說：「十幾年之後，在上一個網游裡面我決定刪號重練。呵呵，練級得時候在新手村外面不小心招惹到了一個boss。那個boss一直在後面追我。就在我的血瓶快要用光的時候，有一個一百多級的年輕人路過，順手幫我打殘了boss，還特意給我留下了最後一刀。」

    「這個年輕人是你以前幫助過的人？」楊海猜測道。

    「不是，」大叔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安全了之後，他就告訴我不要自己一個人來打boss，不安全，boss是要團隊一起打的。他以為我沒玩過這個遊戲，是個魯莽的新人。不過這個新人的年紀可真是不小啊。」

    楊海笑了起來，這是個挺有意思的故事。

    「我向他道謝。」大叔的神色就好像禱告中的牧師一樣虔誠：「他告訴我，不用感謝，他還說希望我以後力所能及的時候也要幫助其他的新人。他告訴我這句話不是他自己說的，而是他還在新手的時候，那個幫助過他的人說的——而那個幫助過他的人在新手的時候也經歷過和他相同的事情。小伙子，這是我最自豪的精力，比得到過諾天王的指教還要自豪。因為我知道沿著整件事情追溯上去，那裡面就一定會有我的名字。十幾年前的諾天王這麼對我說，十幾年來我這麼對別人說，十幾年之後又聽到了陌生人這麼對我說。」

    「是呢。」楊海聽得入神，古井無波的心彷彿被某種力量漸漸填滿。「很了不起啊。」

    你值得為此自豪，大叔。

    因為這個世界上，總有什麼東西會在一瞬間讓人震撼，讓人看到希望，看到美好，看到靈魂的光芒。

    就像師父說的那樣：「做好事的，就一定會得到回報；做壞事的，就一定會受到懲罰。」

    謝謝你的故事，謝謝你的幫助，謝謝你，大叔。

    謝謝你讓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那樣堅信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