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劍出無名 第九十三章 不願相信 文 / 孤獨的大豬
第九十三章不願相信
市第一醫院的手術室之外，華鋒煩躁的走來走去。
華雪已經被推進手術室近一個小時，但只見護士出出進進，什麼情況也不知道，華鋒哪裡坐得住，越想越是悔恨，越是憤怒，幾乎想抓住那幾個打傷華雪的雜碎，拿刀剁成肉醬。
「老華，你也別著急，華雪人那麼乖巧，老天爺都會喜歡的，一定會保佑她平平安安的。」周鴻禕陪著華鋒，公司裡的職員也大部分都來了醫院，擠擠攘攘的，卻也沒一個人敢開口，只是看到華鋒面色難看。
「華副總，楊總呢？」黃鳴四人來的最晚，去了公司之後才得知這件驚天動地的事情，也一道來了醫院。
來到醫院之後，華鋒滿臉煩躁，眾人也不敢觸他霉頭，問周鴻禕，卻也只是歎氣連連，只說華雪中了槍，其他的都不清楚，眾人心裡疑惑，見周鴻禕開口詢問，這才豎起耳朵細聽下去。
來到公司之後，眾人才知道樓下發生了槍擊事件，華雪中槍，原因未明，也不見楊總人，心裡自然奇怪。
楊天跟華雪關係不一般，是個人都看的出來，尤其是昨天華雪與秦筱為了楊天爭風吃醋，針鋒相對的爭吵，眼下華雪受傷住院，楊天卻不出現，的確有些反常。
華鋒雙眼通紅，表情陰冷，眼角流露出的幾乎可以用殺氣也形容，也是眾人不敢上前追問的原因之一。
這時，聽到黃鳴開口詢問楊天的情況，華鋒心一顫，一屁股坐在了走廊邊的椅子之上，默然一聲長歎，掩面也沒說一句話。
見到華鋒這幅表情，周鴻禕連忙向黃鳴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再追問。
楊天出了什麼事情，周鴻禕心裡自然清楚，只是在這些公司職員面前，也不敢說，以免職員知道老總中槍被抓走了，會有什麼反常情緒，影響公司運作。
見華鋒不說，人群中的林倩蓉更是著急，不由得喝道：「華叔叔，楊總到底怎麼了，該不會也中槍了吧。」
林倩蓉這一開口，眾人頓時沉默，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裡的擔憂。
楊天經常熬夜，一個人待在辦公室裡，這眾人也是知道的，尤其是昨天，華雪二女也留在了公司裡，所以，今天早上發生這種事情，楊天卻不出現，眾人心裡自然有這方面的想法，只是不敢說罷了。
周鴻禕一聽，就要呵斥林倩蓉兩句，但卻被華鋒攔住。
華鋒搖搖頭，仰面盯著走廊的天花板，默然一下，道：「你們都先回家去吧，放假，什麼時候上班再另行通知。」
這一句話，眾人心裡頓時有了明悟，臉上不免有些感慨和憂傷。
楊天雖然是老總，但人年輕，為人也和善，對待下屬更是沒的說，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卻碰上了這種事情，眾人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憂傷。
「那華總，我們就走了。」彭冰有些恍惚，他與杜江幾人，是最先加入公司的，等於說是陪著楊天一道創業，見證公司成長，雖然是上下級的關係，但卻像一個大家庭一樣，此時，這個大家庭就要破裂了，心裡自然悲傷。
華鋒擺擺手，示意眾人離開，沒有多說一個字的**。
不過，就在這時，走廊的盡頭，猛然衝過來一人，卻是秦筱，也沒換衣服，身上依舊沾滿了血跡，有些淒慘，快步衝了過來，嘴中已然問道：「華鋒，小雪怎麼樣了。」
華鋒沒說話，冷冷的注視著秦筱，見秦筱滿臉著急和擔心，想生氣，卻也生不出，而且，事情也不怪秦筱，就連秦筱自己，也是個受害者。
「你說話啊，華雪到底怎麼樣了。」秦筱大聲追問道。
那一瞬間，華雪推開中槍的楊天，挺身攔在楊天面前，擋下了鷹鉤鼻那一槍。雖然華雪心裡想的還是為楊天擋槍，但這麼一擋，卻也間接的擋住了秦筱，所以，準確的來說，華雪最後的那一個舉動，不僅救了楊天，也救了秦筱，因此，秦筱才會如此激動。
華鋒冷眼以對，哪裡去理會秦筱的激動，反倒是目光一轉，盯上了跟隨著秦筱走過來的兩人。
其中一個，年紀輕輕，似乎見過一次，華鋒回憶一番，想起了這人是誰，該就是那次在古槐街派出所，被秦筱叫來的警察。
而另外一人，中年男人，昂首闊步而來，五官端正，正氣凜然，很自然的給人一種威嚴的感覺，但細看，眉眼卻是與秦筱有些相似。
華鋒沒有認出這中年男人是誰，周鴻禕卻認了出來，心道一聲我的天，連忙站了起來，想開口問候，卻又不敢。見華鋒默然不動，暗中推了一把華鋒，示意他起身。
「你就是這次槍擊事件的受害者家屬吧，我是市長秦凱，這一次，市裡發生了這麼嚴重的惡性暴力事件，我身為市長，是工作沒有做好，在這裡，我代表政府，向你表示誠摯的歉意。」說著，這中年人彎下腰來。
市長！
就要離去的彭冰幾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沒有想到，這個普通的中年人，竟然是市長，表情頓時古怪起來。
事情才出了一個多小時，市長就來了，這貌似也有些太快了吧。
而且，記者呢，隨行人員呢，一個大市長，能來慰問受害者家屬，哪一次不是形象工作，記者大群，拍照報道。可現在，就這麼一個人來了，而且，似乎這起槍擊事件，受害者也沒幾個，夠不到級別，讓一個市長親自來慰問吧。
這話，雖然有些難聽，但卻也是個事實，普通的刑事案件，就算開了槍，但也絕不會令市長親自前來。
「華先生，我也謹代表市公安局，向您表示問候。同時，我們也會盡早破案，抓住兇手，還廣大市民一個安全的社會環境。」屈笑也連忙開口附和道。
「行了，你們能不能少打那些官腔，屈笑，有這廢話的功夫，你能不能去把楊天給我找回來。」秦筱一聽，臉上滿是不快，大聲責問道。
好傢伙！
彭冰幾人一見，不免嚇了一跳，昨天就見秦筱有些蠻橫和不講理，但不曾想，卻彪悍到這般程度，在市長面前，也敢大呼小叫的，真是大膽。
「秦市長。」周鴻禕一聽，也是嚇了一跳，早知秦筱蠻橫，卻不知蠻橫如斯，人家市長來慰問，雖然說得都是廢話，但終究是市長，也不帶這麼不給面子的啊，開口就要打圓場。
不過令周鴻禕大跌眼鏡的是，那年輕人，被秦筱指著鼻子數落，卻是脖子一縮，臉上出現一抹尷尬和懼怕。
而市長秦凱，也是露出一抹尷尬，眉頭一皺，探出手來，柔聲道：「丫頭，我知道你心急，可是心急卻辦不成事情。以前我是怎麼告訴你的，遇事要沉重冷靜，你都還記得嗎？」
「不管，我不管，秦凱，我告訴你，楊天要是出了事，我就再也不回家，永遠不見你了。」秦筱氣惱的拍開秦凱的手，大聲說道。
秦凱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微微搖頭，收回了手。
不過眾人卻是看的眼珠子亂掉，好傢伙，這聽了兩句，他們才發現，原來這位蠻橫的漂亮大小姐，竟然是市長家的千金。
頓時，數人心中，竟隱隱的對楊天羨慕起來，這傢伙，竟然跟市長家的千金好上了，怪不得公司發展的這麼快。
而周鴻禕更是滿心驚訝，想到楊天囑咐自己去找工商局副局長註冊公司的事情，才醒悟，原來楊天的神秘背景，就神秘在這裡。
兩人這要是好了，那楊天的公司還不坐上火箭一般的噌噌的發展啊。周鴻禕感慨一句，卻也看出秦凱的尷尬，連忙暗中揮手，示意彭冰幾人趕緊離去。
這麼多人看著，秦凱跟秦筱大吵，總歸不好看。
「夠了。」就在這時，華鋒猛的起身，大喝了一聲。
「你喊什麼，我擔心楊天，擔心華雪，還有錯了，惹著你啦？」秦筱立刻反頂了一句。
「對，惹著我了。」迎著秦筱委屈的目光，華鋒一臉震怒，大喝道：「你要是真擔心楊天，就給我去好好的問問一個人，問他到底是不是人，當頭當面的不敢下手，就搞背後陰人這一套，害了小雪被綁架了還不夠，現在又打傷了小雪，有種你讓他衝我來，我tm爛命一條，不怕他。」
華鋒突然發作，大聲吼叫，雙眼通紅，面孔猙獰可怖，頓時嚇住了秦筱，也鎮住了所有人，不明白華鋒口中所說的這人是誰，害華雪被綁架，眼下中槍也是這人害的，還跟秦筱認識，到底是誰？
秦筱一臉驚恐，愕然的瞪著表情可怖的華鋒，默然一下，才不服氣的喊道：「我好心關心華雪，你不要不識好人心，瘋狗一樣的亂咬人，我什麼時候害過華雪了。」
「對啊，華先生，您先別動怒，秦筱也是好心，有什麼話好好說就是了。」屈笑也是滿心疑惑，不明白華鋒這突然之間發的什麼瘋，口中所說的這個人又是誰，不過綁架這個字眼，卻進入了他的耳朵，令他有些疑惑，難不成，背後還發生過這種事情。
「你是公安局的對吧。」華鋒目光如刀子，猛然一轉頭，盯上了屈笑。
這個時候，因為華雪中槍受傷，楊天生死未知，華鋒也徹底的抓狂了。
到底是誰害的，華鋒早就想明白，除了屈濤，還能有誰。
昨天晚上，關閉網站之後，楊天還特意找到華鋒，把自己知道的，推測的，一切的一切，都說給了華鋒。
直到那個時候，華鋒也知道，到底是誰，暴露了楊天的身份，害楊天被七處盯上，又是誰，害的華雪被綁架，害的自己被抓。
而眼下，發生了這種事情，數個持槍的歹徒，打傷了華雪，抓走了楊天，目的何在？華鋒也早就想明白了。
昨天晚上，楊天就曾跟華鋒說過，這一切事情，從郭軍開始，到這次病毒事件，都有屈濤參與其中，極有可能就是幕後主使人，眼下，在病毒將要爆發的關鍵時刻，屈濤一定會有所行動。
只是，華鋒沒有想到的是，屈濤會這麼狠心，下手如此毒辣，開槍抓人。
所以，到了這個時候，華鋒也不想再管了，楊天被抓，生死未知，妹妹中槍，還在手術，自己爛命一條，還用顧慮什麼，有什麼，就說什麼。
「對，我是市公安局副局長，屈笑。」屈笑笑笑，回答道。
「那你知道不知道，有一個人，暗中主使，利用手中的權利，勾結恆元地產的老總荊世國，殺人滅口，非法招商，吞沒項目款，又建立潮南幫，利用手中的權利，肆意更該城市規劃，非法圈地，幫助潮南幫橫掃各大黑。幫。」華鋒目光冰寒，咄咄逼問道。
什麼！
屈笑悚然動容，想不到華鋒竟然會說出這樣驚天的話來，不過，心裡最先想到的還是不相信，迅速的瞟了一眼秦凱漸漸皺起的眉頭，連忙道：「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你說的話。」
「證據。」華鋒冷笑不止，道：「我的發小，市財政局國庫科科員，因為發現了財政局建設資金的非法流出，被殺人滅口，難道有假？」
「馬頭街疤頭李的手下，劉勳，受潮南幫的指使，綁架了我妹妹，難道有假？」
「還有，荊世國突發心臟病而死，你以為真是天開眼，讓這個惡貫滿盈的混蛋不得好死？錯，那是因為漏了底，暴露了，被人殺了滅口。」
華鋒大聲逼問，一條一條的說道，頓時令屈笑說不出話來，一臉掩飾不住的驚訝。華鋒所說的事情，每一條，都有頭有尾，聽來，似乎都是真的。
可是，怎麼可能，屈笑心裡想笑，要是照華鋒所說，那這就是官商黑勾結一氣，大肆吞沒市建設資金，又組建黑。幫，這種事情，如果是真的，又揭發出來，簡直要把杭州市的天給掀了。
「華先生，請問，你所說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我一定會嚴懲不貸，管到底。」秦凱聽了半晌，也嚇出了一頭虛汗，緩緩問道。
「管到底！」華鋒冷冷一笑，道：「市委書記，你管的了嗎？」
市委書記！
這一下，眾人皆驚，只覺這一會兒的功夫，聽到的事情，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天下間最荒誕和不可思議的事情。
可是，眾人心裡，卻還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真的，這杭州市，真有這麼一個天大的黑幕，涉及到的人，竟然是市裡的一把手，市委書記。
「華先生，你若是再胡言亂語，我可是要告你誹謗的。」屈笑一聽，一愣，頓時惱怒起來，市委書記，那不是旁人，那是自己的老子。
在屈笑心裡，父親屈靖，那一直是兢兢業業，克己奉公，清正廉潔的人民好公僕，怎麼可能像華鋒所說的這般，勾結黑商，以權謀私。
「對，華先生，說話是要講證據的。」秦凱眉頭皺的更緊，緩緩說道，他也沒有想到，賠女兒來看看槍擊事件的受害者，卻知道了這麼驚人的事情，一時之間，也不知作何感想。
「證據，我說了，你們問問一個人就知道了。」華鋒不屑冷笑。
「問誰，到底問誰，華鋒，你不要亂咬人，你說，讓我問誰。」秦筱沉默良久，此時，牽扯到了市委書記，自己的屈伯伯，也著急起來，連忙問道。
華鋒淡淡瞟了一眼秦筱，輕哼一聲，淡淡道：「屈濤。」
屈濤！
秦筱如遭雷擊，目瞪口呆的盯著華鋒，摀住了嘴巴。
「你以為這一次，有人當街開槍，是你們倒霉，撞上了嗎，錯，大錯特錯，我手裡就算沒有證據，我也可以這麼說，這些人，就是屈濤派來的，哼，終於忍不住了，要動手了，什麼玩意兒，有種衝我來啊，對一個女孩子動手，tm的他還算個男人嗎。」華鋒瘋狂大吼著，氣的大罵不止。
三人下樓吃早點，不偏不倚的碰上幾個持槍歹徒，哪有那麼巧的事情，除了暗中跟楊天作對的屈濤，還能有誰。
「不，我不信，屈濤人那麼好，怎麼會做這種事情，他又不認識楊天，幹嘛要抓楊天，你說謊，說謊！」秦筱驚的花容失色，搖頭連連，死活也不相信，記憶中那個氣質彬彬的人，會做出這樣的人。
不可能的，秦筱心底大喊，雖然楊天闖入了她的心裡，但秦筱不知道自己是否完全忘記了屈濤，心裡還有沒有屈濤的影子。或許，自己只是把屈濤給藏了起來，甘願敞開心扉，去接受楊天。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屈濤會對楊天下手，要傷害楊天。
一時之間，秦筱心亂如麻，思緒如潮，衝上頭頂，渾渾噩噩的，好似沒了思考的能力。
秦筱不相信屈濤會做這種事情，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為誰傷心，是剛剛在心裡生根發芽的楊天，還是那根深蒂固的屈濤，她不知道該怎麼做，不願去相信，只想逃離，逃離這個殘酷的事實。
「不，我不相信，不相信！」
秦筱雙眼濕紅，歇斯底里的沖華鋒大喊著，衝開秦凱屈笑，快步跑了個沒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