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暴風雨前的平靜 文 / 血鳶
第一百二十二章暴風雨前的平靜
「皇上，臣斗膽請奏，洛才人無緣無故地中毒身亡，若皇上不給眾大臣們一個說法，不給洛家一個說法，恐怕難以服眾啊！」大殿上，白鬚滿面的禮部尚書聲如洪鐘，雖然恭敬，但仍然讓人感到一股生生的壓迫感。
「李大人！尚書大人！是誰告訴你，洛才人是中毒身亡的？本王明明記得，宮中今早發出消息，說洛才人於日前忽染疾病，不治身亡，李大人怎麼說是中毒暴斃於宮中呢？」景王疾言厲色，提醒著禮部尚書注意自己的身份，「李大人，萬萬不可聽信謠言啊。」
聽到景王這般疾言厲色的話，禮部尚書憋紅了一張老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得知的消息，確實是說洛才人中毒暴斃於宮中，可是這消息，卻是他買通了宮裡的人得來的。就算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並不像皇帝說的那般，可是現在，他又能說什麼？
「各位大人，洛才人染病西去，朕心裡深感哀痛，洛家的心情，朕也能夠理解。過幾日，待大祭司選定洛才人下葬的日子，朕便追封洛才人為貴妃。今日早朝，若各位大人沒有別的事情，便退朝吧，朕要去歇息了。」常慕捏了捏眉心，接著用手支著額頭，一臉疲憊哀痛的樣子。
大殿中幾個大臣面面相覷、互相交頭接耳一番，他們確實有話要說，但是皇帝都這麼說了，他們又能如何？寧相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宮中發生的事情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他料定宮中會傳來死訊，不過沒想到不是雲千兒的，卻是那洛才人。
洛才人這一死，以洛家為聯接點的勢力將會大受打擊。禮部尚書、吏部侍郎、北司、廷議……這幫老小子也不是好收拾的。看來這朝中，真的要掀起一股風波了。
不過片刻，各位大臣們退去，偌大的朝堂上，只剩下常慕和景王兩人。
「皇上，你真的相信，那件事情是千兒做的？」景王看著依舊愁眉不展的常慕，沉著聲音問道。
「朕……不知道……」常慕依舊只是靠在龍椅上，慢慢地說道。
「皇上，其實，你還是相信她是清白的吧。否則，也不會讓人放出消息，說洛才人是染病死的。如果單單是為了平息事端，把事情全都推到她身上，不是更好，也算是給洛家一個交代了。」景王勾起嘴角，緩緩地說道，皇帝的心意，他如何不懂。
「可是，連她自己都不否認……朕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來說服自己，她是清白的……」
常慕站了起來，走到景王面前：「皇兄，朕覺得，她不是雲千兒……」
「……」聽到常慕這麼說，景王不禁深深皺眉，「皇上，她不可能會是別人，千兒是因為失憶了，才會性情大變的吧。」
「是嗎……」可是常慕明明覺得，那只詭計多端，總是讓他措手不及的小野貓，根本就不是原來的雲千兒。雲千兒可會武功？可會琴藝？可會分析邊疆戰勢？
「皇上，既然對外說洛才人是染病身亡的，那雲千兒……」此刻，景王心裡仍然堅持，下毒謀害洛才人這種事情，絕對不會是向來溫順善良的雲千兒做得出來的。
「先關著吧，那幫人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常慕瞇了瞇眼，看著敞開的大門，「今天，一切都還只是個開始……」
景王只是站在一邊，看著常慕凝重的神情，一向優雅和煦的臉上，此刻卻是堅毅和執著。他終於知道父皇當年為什麼會把皇位傳給這個弟弟，而不是他。
「治亂世，當用常煜，治盛世，則非常慕不可。」遺詔上短短的一行字，常煜至今記得，一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父皇當年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這個弟弟雖然看起來儒雅隨和，但是，卻有著比他更堅韌的一顆心，甚至比他更懂得忍耐和犧牲。而在盛世之下，要穩得住朝中錯綜複雜的層層關係，要控制得住整個局勢，作為天子，要忍耐和犧牲的，實在是太多太多……
他要擔負的，確實太多……
夜已經深了，展雲婷卻依舊蜷縮在牆角，癡癡得看著那一小方窗戶上，隱隱透露出來的星光。即使是在這樣陰暗潮濕的牢房裡，也依然能看到這璀璨的星辰，一如他眼裡的溫柔。她微微地笑了，真不知道被關住的，到底是她，還是這外面的星星。
「咳咳……」地上傳來沁骨的寒意，展雲婷忍不住瑟縮著身子，咳嗽了兩聲，卻招來隔壁牢房裡怨毒的咒罵聲。
她是不是應該慶幸德安特地安排她被關在一個單間裡，否則的話，還不知道要遭受怎樣的待遇。若是以前的展雲婷，自然是不會擔心這些。可是現在，展雲婷知道，自己的身體，正在一點點枯萎……
真不知道，魂飛魄散是個什麼滋味……
展雲婷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的癡心妄想，笑自己的自作多情，那個人，也許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為他做什麼吧。
突然，展雲婷聽到一陣腳步聲，接著便看見獄卒舉著火把過來。三更半夜的，這是要做什麼？是下手殺了洛才人的人嗎，來滅口的？
雖然疑惑，但是展雲婷並沒有察覺，此刻她的心底裡，依然生出一點點希望，希望來的人，是他……
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便是獄卒畢恭畢敬的聲音：「王爺，請進。」
展雲婷抬起頭，只看見身穿一件黑色斗篷的景王站在她的面前，火光下，這個男人堅毅的側臉似乎顯得更加稜角分明。
「王爺？」展雲婷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沒想到景王為了這個雲千兒，竟然會到這種地方來。
「千兒，你怎麼了？」景王皺了皺眉，看著展雲婷孱弱的樣子。
原本就瘦小的身子蜷縮著靠在角落的乾草堆裡，愈發顯得像是一隻被主人遺棄了的貓。才不過兩三天的功夫，小臉兒卻瘦了整整一圈，原本就大的眼睛，此刻倒是更加顯大了。那雙眼睛裡閃爍著的純澈光芒，卻依舊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