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這個男子不是陰陽師 文 / 血鳶
第二十九章這個男子不是陰陽師()
展雲婷打量著眼前這個男子,一襲銀絲錦繡白袍,華貴而不失典雅,整張臉五官分明、線條柔和,讓人看了會不自覺地安下心來。尤其是那雙眼睛,在燭火的映照下閃著熠熠的光芒,有著琉璃珠子一般美麗的色彩。與此同時,男子的身上,淡淡地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藥草味,雖然同為中藥,卻出奇的讓人並不覺得那麼抗拒。
切,悶騷男一隻。展雲婷在心裡給蘇邑晨做了個評價。不過,跟死皇帝那隻大野狼比起來,眼前這個傢伙,頂多算得上是一隻狡猾漂亮的白狐狸。呸呸呸,惡靈退散惡靈退散,一想到常慕那張好像寫滿了陰謀意味的臉,展雲婷就覺得渾身都不自在。所謂伴君如伴虎的意思就是,皇帝他老人家想怎麼玩你就怎麼玩你,直到他玩死你為止。
蘇邑晨看著眼前這個小宮女終於擦乾了眼淚,不由鬆了一口氣,同時又在心裡苦笑,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是自己比較有理才對吧……果然看到這張臉就完全沒有辦法,即使知道不是她……
展雲婷伸出自己的手腕,向對方挑了挑眉:不是說幫我治喉嚨嗎?那就開始吧。
「怎麼?」蘇邑晨看著展雲婷,臉上綻開一朵大大的微笑,「讓我咬回去嗎?」
展雲婷差點沒被他氣死,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是叫你號脈啊號脈!
略帶無奈地搖了搖頭,蘇邑晨伸出手握住展雲婷的手腕:並不是太麻煩的問題。
展雲婷皺了皺眉,對方只是握住自己的手腕,然後眉也不皺一下衝著自己綻放了一個漂亮得沒人性的微笑,便轉身在那個巨大無比的藥庫中挑挑揀揀。展雲婷不由地在心裡直犯嘀咕:這個傢伙到底可不可靠啊……
不消一會兒,蘇邑晨便拿著三大包藥材和一個小瓷瓶走到了展雲婷的面前。看著眼前這三大包藥材,展雲婷瞬間垮下了臉:要吃這麼多藥啊……會死人的!!!
蘇邑晨卻像是根本沒有看到展雲婷黑下來的臉一樣,逕自把那個小瓷瓶遞給她:「喏,快點喝。」
展雲婷將信將疑地看了蘇邑晨一眼,然後像是豁出去了似的,閉上眼睛將那小瓷瓶裡的液體一飲而盡。意外的是,口中並沒有傳來原本以為的苦澀,被代替的是一股沁人心脾的甜,和喉間涼絲絲的舒服。
……
「怎麼樣?感覺不錯吧。」蘇邑晨雙手環抱著,笑吟吟地看著展雲婷,「試試看,應該能說話了。」
「狐狸精?」展雲婷開口說道,雖然聲音裡還略帶沙啞。
蘇邑晨不由地滿頭黑線,她開口後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狐狸精」?而且看樣子這句話還是衝著自己來的?蘇邑晨真後悔自己剛剛居然沒遞瓶毒藥給她!
「啊,我能說話了!」展雲婷興奮得一陣歡呼,天知道一個正常人被逼得做了兩三天啞巴,有口不能言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展雲婷正高興著,卻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陰陰的聲音:「別高興地太早了」
嘎,你什麼意思?
蘇邑晨雙手環胸,一臉好整以暇地看著展雲婷:「你剛剛喝下去的東西裡,還有一種劇毒,每到月圓之夜就會發作,到時候你便會全身奇癢無比,直至渾身潰爛而死!」
展雲婷無奈地白了蘇邑晨一眼:「你以為這種騙小孩子的白爛把戲會對我有用嗎?」
「哈你不怕?」蘇邑晨定定地看著展雲婷,臉上依舊是蘇式狐狸微笑。
「切,要真是有毒,你又何必花功夫來醫?況且——」展雲婷指了指蘇邑晨旁邊那三大坨草藥,「這些東西,總該不會是給一個將死之人準備的吧?」說完拋給蘇邑晨一個白眼,顯然對蘇邑晨這種嚇唬小女生的做法表示非常不屑。
「切,真是無趣的女人。」蘇邑晨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女人真是太難搞了,而且還那麼無趣……
「喂,怎麼說也算是你欠我一個人情吧,以後咱們可就是朋友了啊」蘇邑晨說著長臂一伸圈住展雲婷整個身體,把展雲婷哥倆兒好似的抱了個滿懷。
「行」展雲婷大方地抬手拍拍蘇邑晨的肩膀,「那以後你就是我小弟了」
「喂,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吧……」蘇邑晨心裡快笑翻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宮女,居然敢攬著皇帝小舅舅的肩膀,還要認他做小弟。
「這怎麼能叫得寸進尺呢?你幫了我,那我以後自然就要罩著你了。」展雲婷拍了拍蘇邑晨漂亮得不像話的臉蛋兒,痞氣十足地說道,「你放心有姐姐我在這個皇宮裡,就沒有人敢動你,就算皇帝看上了你,姐姐我也會替你做主的」
蘇邑晨差點憋笑憋到內傷,不知道常慕那個傢伙聽到這種話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喂,作為一個此時此地不應該出現的男人,你是不是應該自我介紹一下?」展雲婷老神在在地看著蘇邑晨,她早就覺得這個傢伙的身份很可疑了。
「我啊,不就是太醫院裡的小郎中咯」蘇邑晨說著便輕車熟路地走到一旁的桌子邊,拿起茶壺動作瀟灑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在展雲婷的眼刀威脅下給她也倒上一杯。
展雲婷捧著這個帶著點藥香的小茶杯,打量著眼前這個吊兒郎當的男人。說他是一個太醫院裡的小郎中,她怎麼會相信?一個小郎中會穿著錦服華袍?一個小郎中會鬼鬼祟祟地在御花園裡逮小宮女玩?一個小郎中會有這種並不屈於人下的氣質?
不過展雲婷沒興趣去進一步探究,反正這個傢伙很無害就是了。況且他對這太醫院好像真的很熟的樣子,就算不是什麼太醫院裡的小郎中,應該也是經常出入太醫院裡的人咯。管他呢。
「那好吧。」展雲婷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現在你該送我回去了。」
蘇邑晨有點微微的詫異,正常情況下正常人不都應該會打破沙鍋問到底嗎?好吧,這個女人很識趣,並且聰明。
……
「千兒,你可終於回來了!」雲莫兒上前拉住展雲婷的手,一副終於放下心來的樣子,「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展雲婷卻只是搖頭,作為雲莫兒的「妹妹」,她的確無法對這個女人提放算計,但是卻在開口的那一瞬間下意識地隱瞞了自己的喉嚨已經恢復的事實。對於自己的這種反應,展雲婷不知道是應該慶幸展家嚴酷的訓練練就了她幾乎已經成為本能的警惕,還是應該悲哀自己心裡的那道牆已經堅厚到了連她自己都難以逾越的程度……
雲莫兒看了一眼只是低頭不語的雲千兒,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妹妹有些陌生,兩年的隔閡,已經使她們姐妹兩有了若有若無的距離感。
「千兒,對不起,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賣進相府……更不會流落到宮裡來……」展雲婷只是低著頭,突然聽到耳邊雲莫兒低低的啜泣聲,「都是我不好……」
雲莫兒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從小,爹娘便待自己更加親厚,對於這個總是寡言少語又沒什麼主見的妹妹,家裡人似乎總對她少了些關心。所以,在沒錢替自己治病的情況下,爹娘自然是選擇犧牲妹妹,來救自己……可是這一次,為什麼總感覺千兒有些地方變得不一樣了……
對於這個妹妹,雲莫兒有關切,也有歉疚……可是眼前這個變得有些冷漠的千兒,卻讓她心裡五味陳雜。
聽著雲莫兒的哭訴,展雲婷心裡的某個角落彷彿也慢慢變得柔軟起來:至少,這個女人是真心為雲千兒擔憂著的吧……
感覺到千兒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雲莫兒抬起頭擦乾了眼淚,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今天李公公過來宣旨了,皇上下旨讓你去御書房裡伺候是嗎?」
看著雲莫兒蒼白的佈滿淚痕的臉,展雲婷點了點頭,臉上仍然是一副天真小妹妹的樣子,但是心裡卻早把常慕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死皇帝,你嫌我命太長了是吧,那天剛剛說了那種話,今天就大張旗鼓地把我調到御書房,這不是擺明了把我當靶子使嗎!不就是去御書房伺候嗎,您老人家就不能低調點?!
果然是惟恐天下不亂!
自顧自在地在腹誹那個無聊腹黑男,展雲婷沒有看到,在她點頭的那一瞬間,雲莫兒似乎顯得愈加蒼白的臉……
「你說什麼?!」寧禧宮裡,寧淑妃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你給我再說一遍!」
「啟稟……啟稟淑妃娘娘,雲千兒……雲千兒跟萬歲爺在御書房裡待了整整一個下午,皇上還下旨讓她以後在御書房伺候。」地上跪著的小太監瞄了一眼面容有些扭曲的寧淑妃,顫顫巍巍地回答道。
「……」寧淑妃再也坐不住,恨恨地握緊了手心,細長的眉深深擰起:沒想到那個小賤人竟然還有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