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鷹擊長空 二十二 排憂解難3 文 / 水漫
二十二排憂解難3
李丘平沉吟了一下,目視四老說道:「各位若是願意發誓,一年之內不再踏足南疆,李某人可以放幾位離去,先前你們欲要襲殺李某人的事也可以不再追究。」
「你說什麼!」
矮胖老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都是他以高高在上的口吻威逼脅迫別人,卻幾時有人膽敢以同樣的語氣跟他說話了!
「小子,你不是失心瘋了吧?放我們離去?你以為你是誰啊,咱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想要留下咱們,哼哼,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才行!」
李丘平忽然展顏一笑,手中憑欄問一振,道:「前輩不同意是嗎?那正好啊!」
四老不知怎麼的,見了李丘平這一笑,竟然同時心中一寒。
此時的形式雖然已經再由不得四老掌控,但四人卻從未想過這年輕人有留下自己的實力,而見到李丘平一付勝券在握的模樣,連那矮胖老者也不由得暗自嘀咕起來。
李丘平以劍尖指了指那高矮二老,轉而對苗嘯風道:「這兩位先前聯手,欲要襲殺在下,前輩想來是看在眼裡的了。
也就是說,這兩人和李某人可也有深仇大恨,李某人現在要殺了這兩人報仇,望請前輩不要責怪在下搶了苗家的生意才好!」
李丘平說話間一本正經,苗嘯風心裡卻湧起大笑的衝動。
苗嘯風雖然口口聲聲要苗家人自己復仇,那其實只不過是為了面子而已!這幾個人武功強絕,家族中除了一兩個常年不歸,生死不知的長輩,卻哪裡還有人真敢尋上人家的!
這李丘平說什麼與那二老也有深仇大恨,不過是搪塞苗嘯風先前那番話的借口罷了!苗嘯風心中已有定論。
這年輕人看似飛揚灑脫,對什麼事都輕描淡寫的樣子,其實卻是古道熱腸的真俠士。
但這些苗嘯風卻並不是太在意,他真正歡喜地是,李丘平渾不將那四個強手放在眼裡,言語間更是將其人貶低到了極處,頗有一切盡在掌握,生殺予奪的氣勢。
那矮胖老者言語囂張無禮。而苗家卻又偏偏打不贏人家,此時李丘平以牙還牙,狠狠地替苗嘯風出了這口惡氣,卻如何讓他不覺得胸懷大暢!
苗嘯風乃笑道:「李少俠遠來是客,苗家地主之誼未盡,如何還能與少俠爭奪仇家!少俠要如何,請自便就是了,責怪一詞切莫提起!」
苗嘯風身為家主。平日裡對家人極是嚴肅,苗家子弟亦極少見到他的笑容,而今面臨強敵,卻反而與這初次見面的年輕人有說有笑起來,雖然危難未解。
苗家中人也一時間也都楞了一下。
矮胖老者卻是越聽越怒,「臭小子」
話音未畢,李丘平身形忽動,凜冽的劍氣直逼矮胖老者。
矮胖老者一驚。這少年行事怎的如此琢磨不透,方纔還在囉囉嗦嗦地說話,轉瞬間卻又連招呼也不打就出手偷襲了!
矮胖老者一提氣間,鬚髮皆揚,雙手在身前劃出數道真氣,堪堪抵住了李丘平的無形劍氣。
矮胖老者趁李丘平說話間暗自調息,此時內力已然恢復得七七八八,李丘平的劍氣鋒銳絕倫。由不得他不全力出手。
李丘平腳下不停,整個人如輕煙一般飄到了那高老者身前,憑欄問地光芒忽閃即逝,又是數道劍氣攻向其人。
高老者不敢怠慢,舉起一雙破金碎石的鐵掌硬拿那裂空而來的劍氣,待擊碎了那股勁道欲要反擊時,李丘平卻又閃到了另一個青面老者的身前。
轉瞬間,李丘平就圍著四老打了個遍。而他也絲毫沒有停步的意思。整個人忽悠來去,越奔越快。憑欄問明滅閃動有若星光,對著四老這個斬幾下那個刺幾招。
苗家武功較低之人已經看不清李丘平的位置,只是覺得似有一團青影夾雜著點點星光,在大堂中飄忽不定。時間略長,包括那瑤兒在內,均覺頭昏眼花,整個人搖搖欲倒。
苗嘯風心中駭然,武林中竟然出了這麼個少年高手,四個足以將苗家滅門的強敵居然被他一個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李丘平的真實武功不知到了什麼境界,但單憑這進退轉折有如鬼魅地輕功,就足已睥睨天下了!
苗嘯風見一眾年輕子弟搖搖欲墜,乃運起內力喝道:「李少俠武功強絕,修為不到者不要盯著看,若有頭暈目眩,即刻坐下調息!」
苗嘯風自是不能讓子弟們退出大堂,此時李丘平獨戰四老,說是說為自己報仇,但誰人不知他是為了苗家而戰!放著恩人去苦鬥仇人,自己卻避之大吉,苗嘯風做不出這種事,也斷不容其他族人有此行為!
苗嘯風以眼色示意族中幾個最強的高手,隨時準備馳援李丘平。
李丘平以一打四,表面上還大佔上風,而那矮胖老者卻在暗自冷笑。這個年輕人的武功他心裡已然有底,那確實是在四人之上,但卻遜於其中任何兩個人的聯手。
若是他專攻一人,卻使苗家族人以及那二獸拖住其餘三人,那麼這一戰,四人還真是必敗無疑!
但是,這李丘平卻逞能以一攻四,雖然他依仗著絕頂輕功而大佔上風,但盈不可久,這般不斷施展極耗內力的無形劍氣,卻又能支持多長時間呢!
矮胖老者牢牢守住門戶,指掌間蓄有凌厲後著,只待李丘平氣勢一弱,就要與其餘三人一起將他立斃當場。
又打了一會,李丘平身法太快,苗家人也始終插不進手去,局面似乎僵住。
「且住!」
矮胖老者一楞,出言地竟是自己的同伴,那個一直保持著低調的馬臉老者。
李丘平身上飄逸鋒銳的氣勢有增無減。停手之時亦沒有任何人敢於就此反攻,他靜立原地,擺出了一個奇妙地姿勢,劍尖直指四老。
「李少俠先前提的那條件可還有效麼?」馬臉老者面色凝重,一字一句地問道。
李丘平身形不動,氣機牢牢鎖定四人,應道:「當然,大丈夫一言九鼎。各位既然並未明確拒絕,李某人又豈有反悔之意。」
馬臉老者亦不敢有絲毫放鬆放鬆,卻以手指天道:「好!本人以洪先祖之名起誓,洪先祖在天有靈,弟子今日離去,一年之內必不再踏足南疆,若有違之,天誅地滅!」
「師兄。你怎麼」
「住口!」矮胖老者話猶未畢,馬臉老者斷然將其喝住,「不過一年而已,咱們三十年都等了,還在乎這一年半載麼!」
「可是」
馬臉老者瞪了那矮胖老者一眼。矮胖老者顯然有些懼怕這個師兄,一句話只說了兩個字,便又嚥了回去。
接下來,高矮。以及那青面老者便也將那馬臉老者發過地誓言複述了一遍。李丘平這才收起了憑欄問,昂然卓立。
馬臉老者卻並不即刻就走,卻問道:「閣下運劍之妙,聞所未聞,這樣的劍法據老夫所知,便是貴派祖師凌劍仙似乎也並未涉獵,卻不知閣下師承何人?」
「李某人先師乃是前衡山掌教,名諱不便提及。至於這路劍法。卻是在下閒來無事的兒戲之做,萬不敢與凌祖師並提。」
蘇婉曾經說過,洪無道的繼承者中有幾個曾與凌無塵交過手,是以這馬臉老者提及劍道中並無此學,李丘平也絲毫不覺詫異。
李丘平自突破到了混元功返照空明的境界後,各方面的修為都大有進步,適才他表面上是以無形劍氣分襲四人,但其實在攻擊地同時。
卻以濃烈的劍意和真氣在四人周圍布下了一張超大地劍網。
四人一直在等待合手反擊的機會。而李丘平輕功之高,卻大出四人的意料之外。因此,四人也一直不肯散開,豈知卻正好中了李丘平的圈套。
那矮胖老者疲於應招,不識玄機,還道是李丘平因經驗不足而逞強,卻哪裡知道,李丘平雖然年輕,卻幾乎可以說是身經百戰,打鬥經驗絕不在他之下,如何會犯這等錯誤!
那馬臉老者雖然在緊要關頭看出了其中奧妙,但當時李丘平的劍陣已成,四老若真要反擊,立即就是身陷羅網的結局,傷不到李丘平分毫不說,必然還會有人因此而招來李丘平地雷霆一擊,生死之間就要看各人地運氣了!
馬臉老者當機立斷,不惜大失顏面同意了李丘平地條件,苗家眾人與那兩頭異獸虎視耽耽,真要再打下去,四人之中能有兩個全身而退就算是上上大吉了!
馬臉老者聽了李丘平地話後,心中雖然震駭到了極點,表面上卻是若無其事,「原來是李少俠自創的武功,難怪老夫不識了。」
馬臉老者轉而對苗嘯風道:「一年的時間很短,閣下可要好好珍惜了!那顆吸血石對本谷極是重要,本谷無論如何也是不會罷手的!你方才說要尋我等報仇,現在好叫你得知我等師兄弟地姓名,老夫姓戚,單名一個魯字。
你可要記清楚了!」
其餘三老聽戚魯如此說,便也輪流報上姓名,矮老者叫謝韋,高老者名鄒昌,那青面老者排行最末,叫做喻馬。
苗嘯風和李丘平算是有些見識的人了,這些名字卻是一個也沒聽說過。
苗嘯風冷哼了一聲,再不多言,四老便也逕自離去。
強敵已去,未了,苗家眾人回過神來,收拾族人的遺體時猶自對著那還在抽搐的大白猿悲泣不止。
李丘平見得如此慘狀亦覺不忍,猛然間想起混元真氣地神妙,但卻不知對這洪荒異物是否也有作用。
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思,李丘平走到那大白猿身邊,伸掌按住長靈的後心。將一股精純至極的真氣送入其四肢百脈。
苗家人見狀,有人便欲要阻止李丘平,苗嘯風卻搖手示意不妨。
長靈乃是苗家供奉地神物,常人若是這般觸摸其身,已是一種褻瀆,苗家人斷然不會輕易罷手。
但李丘平剛剛幫苗家度過滅族大難,這般舉動又明顯是一番好意,苗嘯風一來不願使這個恩人下不來台。
二來也對這個似乎能創造奇跡的年輕人抱有奢望,長靈已在生死邊緣,死馬當活馬醫,但說不定他還真有辦法亦未可知呢!
李丘平內力到處,立刻覺出了長靈體內的異常。除了胸口處斷了幾根肋骨,內腑受到震盪以外,最關鍵的是,它體內地血脈似乎已經阻塞。
本來應該循環不休的血液,在心臟依然不住跳動的情況下卻凝結不動,那感覺就是,一條悠長的河流被外力截成了無數小段。
這種傷勢正是那矮胖老者謝韋地絕技,來自於洪無道《天殘》卷中的「凝血神掌」。中了凝血掌的人若未即死,還能看出原因,若是已經死亡,則身上全無痕跡。
任誰也看不出絲毫異常。
《天殘》卷的要詣,乃是通過施術者地暗勁來引發萬物生靈本身地缺陷,與醫道以刺激萬物生靈本身的潛力來救人正好是截然相反地路子,但《天殘》卷修煉到最高境界時,卻能夠成為最好地醫生。
不過好在長靈身形龐大,血管較人類也要粗大得多,謝韋的凝血掌雖然起了作用,卻也並未使它的血液完全阻塞。
長靈各處經絡供血不足,這也是它不停抽搐卻還並未即刻死亡的原因。
李丘平並不知道這些,但既然是血脈不通,就只有以真氣強行貫通了!混元真氣在與凝血掌的爭鬥中佔到了壓倒性地優勢,不但將長靈的血脈一一疏通,還將一些受損之處全部醫妥。
小半個時辰不到,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長靈不但不再抽搐,竟然還翻身坐了起來!苗家族人一直守在左右。見狀一齊驚呼。紛紛撲上前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李丘平看了看長靈呆滯的目光。長歎了一息。
長靈地身體雖然好像已經恢復,但腦部卻由於較長時間的供血不足而產生了「中風」病症,無論它以前是多麼靈動的異獸,腦中某些神經的永久性傷害,已經讓它無論在壽命或者其他方面的能力大幅度衰退!
洪無道遺留的這路武功幾乎是傷人無救,著實可怖到了極點!
李丘平又掃了一眼正在歡喜中的苗家族人,便向苗嘯風抱了一拳。
苗嘯風也正自歡喜無限,見李丘平這般動作,猜到他定是有話要對自己說,便將李丘平請到了一個乾淨的廳中,使人送上茶點,兩人慢慢說話。
李丘平於是將長靈地狀況以及自己的判斷一一說與苗嘯風。
苗嘯風初時露出了悲痛的神情,不一會卻又恢復如常,乃道:「長祖是咱們苗家百年以前的一個先輩馴服的異獸,本來也壽元將盡,這一次若非族中大難,苗某人斷不會請將出來。
少俠已經盡力,寒家上下同感大德,請先受我一拜!」
這一次李丘平的人情做得太大,既解了苗家滅族之禍,又救下了其家族視為長輩的守護神獸,雖然說大恩不言謝,苗嘯風感佩之餘卻不知如何表達才好,唯有施以俗禮,再籌答謝。
「等等!」
苗嘯風身形一震,剛剛站起的身軀卻怎麼也拜不下去。
李丘平早已聽得清楚,苗嘯風乃七大家主之一,他如何肯受此一拜,但無論躲閃還是以內力制止都覺得不妥,不得已下唯有施展驚神**,先阻止住苗嘯風地這一拜再說。
李丘平也站了起來,苦笑道:「苗家主,小子乃是後生晚輩,您這一拜將下來,卻讓小子今後如何做人!」
李丘平驚神**用地力量不大,苗嘯風瞬間便即清醒,訝然道:「這也是一門武功麼,這般神奇的功夫天下何人能敵!那四個賊人當真是走運了,若是真惹怒了少俠,只怕你背著一隻手也能將他們一齊收拾了吧!」
「呵呵。」李丘平大感不好意思,「晚輩乃是不得已而為之,前輩切毋見怪!晚這套把戲只能出其不意,前輩你若是集中了精神,那自然就不會有這個反應了!那四位老者個個都是非同小可,若真是決死一戰,晚輩也並沒有多少把握!」
苗嘯風搖了搖手,「你也不必謙虛了,那幾個人囂張跋扈,又是有為而來,若非真地怕了你,那是怎都不會撤退的,這一點苗某人心中有數。」
苗嘯風接著喃喃地自言自語,「咱家欠了你這麼大的人情,你又武功高強,什麼都不缺,卻讓咱們如何報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