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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鷹擊長空 十六 劍指天狼3 文 / 水漫

    十六劍指天狼3

    李丘平自然不知道那些人的具體想法,不過這魏青既然以他的年齡說事,李丘平大致還是大致能估摸出某些人的意思。

    見眾人漸漸沉寂,李丘平於是站了起來,說道:「大家且聽在下說幾句。」

    正主終於說話了,群雄於是一齊看向李丘平。

    「先前李刃兄弟說得不錯,咱們要幹的是扶宋抗金的大事,不是混跡江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般輕鬆的仗義小事。

    扶宋抗金那是要有犧牲的,不瞞大家,前次順昌之戰,風刀七兄弟陣亡四位,而丘平也折了三位師兄在戰場上。

    不可否認,他們為家國天下,死得其所,但死了終究是死了,除了咱們這幾個朋友,可能沒有人知道在順昌戰場上曾倒下了七位江湖義士,而咱們江湖人素來不受朝廷待見,朝廷也自然也不會為他們做些什麼。

    大家既然都是來赴這場英雄宴,丘平提議,咱們先敬上這七位英雄一碗酒。」

    群雄一齊起立,李丘平說得明白,這死去的七人確可稱為英雄,連那魏青等心懷異志之人亦是面色莊重,舉碗遙敬了一樽。

    李丘平接著道:「丘平既然辦了這場英雄宴,犧牲的那七位英雄就絕不會是唯一的一批,今後,每一次的行動都肯定還會有人犧牲,而直到我大宋獲勝,或者咱們全部死絕。

    這一點,希望大家心中有數。當然,諸位都是熱血男兒,丘平知道,死,對諸位來說也許並不算什麼,但是我也希望大家清楚,咱們做的這件事。

    成,不會有任何人給咱們褒獎,敗,則是默默無聞地死去。在下以及在下的兄弟,早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咱們不求名利,不顧生死,只為家國天下。」

    李丘平頓了一下。

    環顧了一周,接著道:「丘平請身居北地的朋友,家大業大的朋友,上有老下有小的朋友,以及還有各種顧慮地朋友,請各位用過酒飯後自行離去,咱們就當結識了一場。

    在下沒有看不起各位的意思,只不過丘平真心希望。能夠加人咱們這個群體的兄弟,是能夠放開一切,沒有負擔的義士。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下也知道。

    只要是個人,那便都有各自的困難,但在下不希望這些困難會影響到咱們今後的行動,僅此而已。」

    「李少俠可有具體的行動計劃?」一個中年漢子問道。

    李丘平點點頭。

    「有一點不成熟的計劃,丘平打算明天再開第二場宴會,介時,到場地朋友在下將視為可以隨時為國家犧牲的義士,在下自然會將行動的目標和方向與諸位探討。」

    「那不知這領頭人卻是誰呢?就是李少俠你自己嗎?」魏青忍不住又問道。

    眾人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便一齊豎起了耳朵。

    李丘平道:「領頭人只不過是個名分,但若不設些規矩,這領不領頭又有什麼用。諸位為何不先問問領頭人能做些什麼,有那些權利,應該履行什麼義務?」

    魏青點了點頭,向李丘平抱了一拳,說道:「不錯,便請李少俠指點。」

    「咱們幹的既然是大事,當然要講究一個令行禁止,若是大家都不聽號令。一盤散沙。那還不如不幹。所以咱們在行事的時候,這領頭人的命令。必須得到徹底服從。

    當然,領頭人的命令僅限於同金人抗爭,諸位身後大都是有著各自地師門,諸位若是與咱們一起幹,則僅代表自己,與師門及親友無涉,無論是誰領頭,也不能干涉到抗金以外的事。」

    李丘平停了一下,接著道:「領頭人也好,盟主也好,我知道大家關心這個問題,丘平可以給大家時間考慮,怎麼樣選出領頭人大家可以各自發表意見。

    但是,這件事要留到明天,咱們是商議如何為國家出力,不是選武林盟主,請不願意,以及有困難的朋友就不要再來摻合了。

    現在咱們只管喝酒,請大家盡興,李某人還約了一位金國的王爺比武,不知他今天還會不會來。」

    魏青臉色微變,李丘平說的這些話,那意思就是讓他和某些想混水摸魚地人死了這條心,不要再摻合。

    李丘平無論是聲望,還是江湖上的支持者,都遠勝魏青的師尊,更不要說那霍老莊主根本就不可能像李丘平所說的那樣帶頭抗金了!

    李丘平懶得再去和魏青論什麼資歷,直接就設了個門檻將魏青等別有用心地人排除在外。

    當然魏青等人明天也可以來,但李丘平多半還是能拿下領頭人的位置,而到時候,魏青等人可就要令行禁止的了。

    湊熱鬧歸湊熱鬧,出風頭歸出風頭,真要冒險入盟,出生入死,這些人卻還要考慮清楚才行。

    李丘平話音方落,忽聽得大門外號角之聲鳴鳴吹起,接著響起了斷斷續續的擊磐之聲。莊子柳叫道:「迎接貴賓!」語聲甫歇,廳前已高高矮矮的站了數十個人。

    當先一貴公子模樣的人臉色慘白,腳下輕飄,顯是重傷未癒,正是前日被若雨打得人事不知的金國王爺完顏軒。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完顏軒身後並列著兩人,一個身披紅袍、極高極瘦、身形猶似竹竿一般的藏僧,其人卻生了一個大頭,太陽穴處暴突,便似頭上兩邊各生了個肉瘤一般。

    藏僧旁邊是一個與他差不多高地藍衫大漢,這藍衫大漢雙目開合間似有綠焰射出,陰森可怖,環顧間,群豪皆不敢與其對視。

    完顏軒帶頭走到了主廳,向身後二人道:「法王,隗門主,我給您二位老人家引見中原幾位大名鼎鼎的少年英雄……」

    李丘平早已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這完顏軒身後二人的威脅只怕還在狼神之上,他向若雨和狄戈打了個眼色,二人心領神會。全神戒備。

    那藏僧與藍衫大漢各點了點頭。

    完顏軒道:「這位是刺殺過咱們鄭王的李丘平李少俠,這位是狄戈狄大俠,也即是丐幫現任幫主,那位是武當派的杭天昊杭少俠,尚兄就是敗在杭少俠手中。」那藏僧聽到「杭天昊杭少俠」六字,雙目一張,陡然間精光四射,在杭天昊臉上轉了一轉。重又半垂半閉,對李丘平和狄戈卻似不放在心上。

    完顏軒朗聲說道:「這位是西藏聖僧,人人尊稱大日法王,這位是百毒門的掌門,隗不殘隗門主。」

    完顏軒這幾句話說得甚是響亮,滿廳英雄都聽得清清楚楚。眾人駭然相顧,大日法王是何許人,眾人大多不知。但這隗不殘無論在金國還是宋國都享有極盛地凶名。

    據說,這隗不殘不但武功已凌絕頂,用毒之術更是登峰造極,當世唯有溫家家主或可與其比肩。隗不殘一生殺人無數,卻從未有人制得住他。

    便是有些武功強於他地人,亦是栽在其毒功之下。

    李丘平一方與完顏軒擂台比武,唯一輸地一場就是敗在了百毒門弟子的手中,那百里威地武功遠不及杜青峰。

    卻能在不知不覺中讓杜青峰中招,當時場中除了溫瑜竟無一人察覺,這等毒功委實可怖。

    眾人得聞其人竟是隗不殘,第一件事就是運氣自查,看看有沒中毒。

    「二位前輩好。」李丘平先是向大日法王和隗不殘抱了抱拳,轉而又對完顏軒說道:「前日比武未畢,咱們已勝了四陣,想來閣下必已帶了高手前來。這就請派人吧。」

    完顏軒還未答話,隗不殘在一旁道:「不必另派人了,餘下幾陣就由本門主和法王接下。」

    李丘平嘿然一笑,「哦,隗門主和法王也是王爺所說的年輕俊彥麼?敢問二位貴庚?」

    「本門主和法王願意陪你等一干人過招,那是給你們面子。年輕人若是害怕,盡可以找你的長輩來,咱們等上兩天。卻也不妨。」隗不殘昂首說道。

    彷彿還佔了天大的道理。

    「呵呵,原來是這樣。看來咱們還真要感激前輩給這個面子了!咱們不敢讓前輩久等,請長輩就不必了。

    不過前輩身份超然,丘平一人與前輩過招未免不敬,這樣罷,為了表示對前輩您地敬意,就由丘平,狄幫主以及若雨姑娘與您過過招罷!」

    李丘平說完,狄戈和若雨便走上前來,與他並肩而立。

    隗不殘吃了一驚,這三個人的深淺他一個也看不透,若是單打獨鬥,憑著本身武功以及鬼神難測的用毒手法,他自信可操必勝,但三人齊上,他可就沒有把握了!

    隗不殘自以為已經極高地估計了李丘平三人,殊不知還是判斷錯誤。

    以這三個人的武功,他何止是沒有把握那麼簡單,便是當今最厲害的高手如無量真人或者宗唐,對上了李丘平三人的聯手,亦是敗亡的結局。

    隗不殘雖然臉厚,渾不似一派掌門的風度,但他說話間頗有些目中無人地味道。隗不殘用毒的功夫確是可怖,無論對大宋的武林還是軍隊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李丘平看準機會,便以言語捧他,若是其人當真如此狂妄,三人就打算一舉將其擊殺,滅掉金國武林這重要的一脈。

    哪知隗不殘並不上當,搖頭道:「不妥,比武自然講究單打獨鬥。

    本門主還是那句話,你們若是害怕,就去找你們地師長,咱們也按規矩等兩天,兩天之後,若是你們沒有人手,就當是你們輸了,咱們也自然有人將這個消息通告天下。」

    「哈,哈,哈,哈!」

    隗不殘怒道:「有什麼好笑的?」

    李丘平搖搖頭,歎道:「原來堂堂金國百毒門的掌門人,竟然只是個強詞奪理的無賴,可歎,可歎!」

    隗不殘昂首冷笑,卻不接言。

    隗不殘面厚心黑,年輕時曾屢逢大敵,靠了一張厚臉皮。往往說得對方頭昏腦脹,就此轉敗為勝。此時雖成名已久,卻仍是不改習慣。

    完顏軒一方要連勝四場方可轉敗為勝,別要說金國,就是找遍天下,也不可能再尋出這樣地四個年輕高手。

    隗不殘聽說詳情後,便與大日法王一起,欲以他拿手的手段力挽狂瀾。大宋國前輩高手中能勝過他的不知凡幾。

    但隗不殘早已經暗中派人調查,揚州周圍卻並無能夠打敗他的成名高手存在。所謂地給李丘平一方兩天時間請前輩師長,只不過是故做大方罷了!

    「也好,就依閣下的規矩,咱們天朝上國,和閣下這種人說道理,確是對牛彈琴了!這一陣就是閣下出手嗎?」李丘平接著說道,這次卻連前輩兩字也省了。

    直接便稱為閣下。

    隗不殘心中惱怒,道:「不錯,這一陣就由本門主來指點你們。小子,你可是要先來試試?」

    李丘平點點頭,面無表情地說道:「當然。既然是閣下上場,丘平自然要奉陪,不過丘平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望門主你應允!」

    隗不殘聽到「請求」二字。嘿然一笑,道:「比武切磋,傷殘在所難免,本門主盡量留手就是了。」

    隗不殘話音方落,廳中已有不少人心生鄙夷,有人就叫了出來,「怕死就不要上,沒的丟了咱們大宋武林地臉面。李少俠——」

    那人將一個俠字拖得老長,諷刺之意溢於言表。李丘平轉眼一掃,只見說話的正是那魏青,而各個席位上都有人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李丘平心中一凜,一個年輕的俠士,在江湖上竟然如此地得不到信任,看來自己和莊子柳還是想得太過簡單了。

    眾人只憑眼前聽到地一句摸稜兩可的話,以及敵人的一番會錯了意的言論。就已經斷定了李丘平是貪生怕死之人。而全然忘記了他以前地事跡。

    難道刺殺完顏宗弼,援助順昌城。那是怕死之人可以做到地麼。

    而且,隗不殘強詞奪理,群雄並沒有反應出太大的憤慨,李丘平只是說了句摸稜兩可地話,反而激起了眾人極大地不滿。

    那感覺,就好像隗不殘才是他們的盟友,而李丘平卻是他們的敵人一樣。

    不過還好,李丘平並未在五嶽派弟子以及各大名門的弟子眼裡看到這樣的意思。否則,李丘平真不排除自己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地可能。

    那並不是一幫蠢人,魏青更不是在有目的地造謠,而是他們下意識地希望李丘平就是這樣的人。

    李丘平太年輕,太搶眼,於是就反而不能被尋常的人所接受,所謂地內爭就多是因此而來。妒忌,亦是推動華夏歷史車輪轉動的一個重要動力。

    李丘平強壓心中不快,對隗不殘說道:「與門主你交手,說什麼點到即止那自然是不合適的,想來門主就是躺在地上,也有取李某人性命的法子。

    所以李某人的意思是,咱們這比試,不死不休,人未死,旁人不得插手,閻王爺就是證人。不知門主可肯應允否!」

    「啊!」眾人都吃了一驚,這才知道誤會了李丘平,隨即又省起李丘平的以往的事跡。先前懷疑他的人包括魏青,頓時間都默不做聲。

    隗不殘一怔之下,臉色鄭重起來,李丘平這麼說話,自然是有一定地把握。

    但此時已經由不得他退縮,換了其他高手,隗不殘自然可以憑著一張厚臉皮推脫拒絕,但他對李丘平本來就有以大欺小之嫌,李丘平邀其決戰,任他再是臉厚亦不容逃避!

    隗不殘緩緩自懷中取出了一藍一紅兩柄短劍,點頭說道:「好!就依你的意思。不過不妨提醒你一下,本門主隨時可能施毒,你可要小心了!」

    李丘平一曬,不再理他,轉而對園中群雄抱了一拳示意,卻不說話。

    莊子柳指揮家丁,挪開酒席,在大廳上空出七八張桌子的地位來,更添巨燭,將廳中心照耀得白晝相似。

    「李兄弟,全力搶攻,這隗不殘非同小可,不可有絲毫大意。」溫瑜遞給李丘平一顆淡紅色的珠子,接著道:「這是寒家特製的『護心丹』,李兄請置於口內,但有覺得不妥,咬破外皮即可。

    這『護心丹』本身不能解毒,但無論中了什麼奇毒都能暫時護住心脈,絕不至毒發無救。」

    「多謝溫兄!」李丘平點了點頭,隨即抽出憑欄問,走入空地。而後對著隗不殘說道:「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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