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鷹擊長空 七 霧鎖長河1 文 / 水漫
七霧鎖長河1
李丘平驚怒之下,猛地踏上前去,遙遙向閻諦劈出一掌。
那閻諦正要將宮琳琅拿下之時,忽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大力湧來。
他嘿然一聲避了開來,手中卻連出絕招,右手的斬鬼刀封住了宮琳琅所有的退路,左手卻並起食中二指,直點宮琳琅的要穴,欲要搶在李丘平之前擒住宮琳琅。
閻諦是場中僅次於左啟弓的高手,這一下出盡全力,宮琳琅如何能擋,眼見即將慘被生擒。
哪知宮琳琅對閻諦的斬鬼刀竟是不避不讓,奮起一劍直刺閻諦心口。值此時,身處絕境,宮琳琅早已經下定決心,便是死,也不會再讓敵人擒住。
閻諦招式已然用老,萬沒料到一個小姑娘竟會與他鬥得如此慘烈,這一刀下去,將宮琳琅由肩至肋劃了個長長的傷口。
好在閻諦在料敵不准的心態中猶豫了一下,手中的刀略收回了幾分力道,否則宮琳琅已被這一刀斬成了兩片!
閻諦一呆之下李丘平已經趕到,眼見宮琳琅半邊身體已被鮮血浸透,他心中狂怒,手中憑欄問帶著洶湧的恨意向閻諦掃出,同時暴聲一喝:「滅!」
閻諦正要避開這一劍,那個「滅」字帶著龐大的精神衝擊轟入了他的耳中。饒這閻諦已是當世一流高手,也當不住李丘平這集中了怒意的瘋狂一吼。
一頓之下,憑欄問神劍毫無滯礙地劃過了他的腰間。
閻諦先是看到自己的手掌連同斬鬼刀掉在了地上,而後忽覺天旋地轉,「砰」地一聲,一頭撞在了地上。神志模糊前,他似乎還看到了自己的下半身正在瘋狂地噴出血來!
李丘平一劍將閻諦腰斬,顧不得躲開四處飛濺的血雨。一個箭步搶到了宮琳琅身邊,輕輕地攬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宮琳琅傷處極深,鮮血不停地狂湧而出,李丘平展開風雲抓,混元真氣到處,一連封住了宮琳琅半邊身體十餘處要穴。
這一下強弱之勢逆轉,而一眾敵人見這一對少年男女渾身浴血,地上積屍無數。包括左啟弓在內。
眾敵竟然一時被鎮住,無人上前動手,倒是讓李丘平從容地暫時緩和了宮琳琅的傷勢。
左啟弓最先反應過來,高聲喝道:「躲在一旁地江湖朋友聽清楚了,本人乃是大金國國師的首席弟子,今次代表我大金國完顏宗弼殿下前來追殺這個小子。
各位也是衝著殿下的重賞而來,左某人在這裡請大伙馬上動手!大伙只要是出了力的,不管有沒拿下頭功。
左某定會向王爺請賞!若是不出力,想在一旁觀望以為可以撿便宜的,左某人在此宣佈,你就是我大金國的死敵,事後查明。殺無赦!」
左啟弓這一番話運足了真氣,一個「赦」字更是拖得老長,遠遠地在大地上傳揚開來。
左啟弓連誘惑帶威脅,果然起到了作用。原本還想繼續觀望的一眾江湖豪傑,終於忍不住一一現出身,向李丘平二人包圍過來。
宮琳琅倚在李丘平懷中,她臉色慘白,像極了一朵待謝的蘭花,「丘平哥哥,琳琅真是沒用,又拖累你了!」
李丘平抹了一把臉。
他本來臉上手上都沾上了血水,這一抹只下,更是滿面鮮紅,李丘平笑道:「傻妹妹,這個時候還說什麼拖累,咱們兄妹二人同生共死罷了,沒什麼了不起地!」
宮琳琅忽然噗嗤一笑。李丘平一楞,「怎麼了?我的話很好笑嗎?」
宮琳琅又笑了兩聲道:「你的話不好笑。但是你的樣子好醜!」
李丘平本來心中很是壓抑。打了這麼久也沒有見到一個宋國的江湖朋友趕來相助,眼見宮琳琅已在生死邊緣。
李丘平都開始有些後悔自己不顧一切地蠻幹了!宮琳琅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和他開玩笑,顯然是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她一個小姑娘都不怕,自己卻還怕什麼!
李丘平心情舒緩,胸中豪氣湧將上來,「呵呵,好妹妹,看哥哥殺賊!」
左啟弓見無人肯首先上前,悶哼一聲,跨上一步,首先向李丘平攻去。李丘平左臂攬住了宮琳琅,行動不便,憑欄問堪堪抵住了左啟弓的那柄刀。
眾敵見他如此,無不大喜,爭先恐後地搶上前來,五花八門的各式兵器皆向二人遞來。
眾敵懼於李丘平,招數十有**卻都是對著宮琳琅而發。李丘平罵道:「無恥!」,攬住宮琳琅四面禦敵。
他本來身上無傷,這一受制於人,頓時間連連中招,皮外傷倒還好一點,一連中了幾記內家拳腳,卻是痛徹心脾!
「月!」李丘平不得已終於再次使出驚神**。
眾人一窒下,血雨沖天而起。李丘平身周除了左啟弓,其餘眾敵盡皆到在憑欄問劍下。
李丘平暗叫可惜,若不是左啟弓在一側屹立不倒,光憑這一下,他就能殺掉近半敵人!
眾敵驚懼,不敢上前,左啟弓卻大聲喝道:「一起上,看他能使的幾記。今次若是讓他逃得生路,以後諸位還想有活路麼!」
眾敵一想也是,這年輕人身受重傷,猶自威凌四方,若是等其人恢復後尋起仇來,那時卻如何能夠抵擋!於是一眾人又奮不顧身地殺上前來,手中兵器卻仍是向宮琳琅身上招呼地多。
情勢愈見危機,李丘平每不得已時便施展驚神**,又用了兩次之後,精神力已見枯竭。
而他傷勢漸重,又挨了幾記之後,身體的恢復能力已經大見減弱,鮮血帶著精力一滴滴地流出體外,體內從來沒有衰竭過的混元真氣,也已經有了不繼的徵兆!
宮琳琅見李丘平連連受傷,痛極之下把心一橫,提起手中短劍就向自己頸上劃去。竟是欲效司徒血之事,『自殺』以保李丘平!
李丘平大驚,鬆開左手曲指一彈。宮琳琅拿捏不住,那柄短劍被李丘平彈飛了出去,正中一敵,穿心而過。李丘平這一分神間,卻又中了一拳一掌。
李丘平奮起餘威,手中寶劍再度爆出漫天光華。將一眾敵人盡皆逼退,喝道:」好妹妹,今次咱們死在一起便是!」
眾敵心知面前的這少年已是強弩之末,手上就都謹慎起來,連左啟弓一道,都不願意再行上前。
殺了此人已經可以肯定,切莫要功成前被他一起再拖進黃泉,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李丘平氣已衰。力已竭,憑欄問地光芒也暗淡了下來。他不願死在這等鼠輩之手,看了一眼宮琳琅。二人相視一笑!
李丘平正欲舉劍與宮琳琅一齊『自殺』的當口,黑夜裡忽然傳來一聲斷喝:「是李兄弟麼?青峰來了!」
李丘平二人大喜,喊話地人正是崑崙杜青峰。打了這麼久,眼看已入絕境,終於還是等到了援軍!
來人趕得極快,一句話間似乎已經快要到了面前。
左啟弓臉色一便。指著後面的眾人道:「你們去擋住來人,其餘人,隨我殺!」
李丘平精神振奮下,憑欄問又閃出了絕世霜華!他把寶劍舞得風雨不透,將自己和宮琳琅護在劍下,靜待友人趕到。
李丘平目力還在,夜色中奔來了十餘人。大都是些老朋友,除了杜青峰。唐凌絕,方昌宗,東方素雅赫然也在其中。
眾敵也豁了出去,將來人死命攔住。杜青峰遠遠見到了李丘平二人渾身浴血,展開了無回槍,不顧一切地向這邊殺來。
他悍勇絕倫,只管強行突破,對兩側敵人攻來地招數竟是恍若不知!短短十餘步間。身受十餘傷。
杜青峰第一個趕到了李丘平身邊。一團槍影爆炸開來,替李丘平接下了泰半攻勢。「兄弟,我來了!」
「呵呵,來得正好!」李丘平也是頭暈目眩,卻猶自抵禦著左啟弓瘋虎般的攻勢,此時勝負逆轉,左啟弓也拚命了!
李丘平一咬舌尖,精神又振奮了幾分,他對著杜青峰喊了一聲:「照顧琳琅!」於是揮劍向左啟弓殺去,已經到了決戰的時候了,李丘平要親自解決。
二人戰意皆濃,左啟弓武功略低,而李丘平則氣力衰竭,二人一時間打了個旗鼓相當。打得數招,李丘平憑著精妙的招數終於佔到了上風,一劍挑飛了左啟弓手中的寶刀。
正欲一劍將其人結果時,奇變徒生!
一條身影由暗夜中暴然而起,如獵豹般撲向李丘平,尖銳的掌風帶著破空之聲,向李丘平前胸擊來。正是一直沒有露面,李丘平最擔心地敵人,狼神!
李丘平精神力大幅下降,體察不到狼神已潛近身側,這一下立刻就落了後手。不得已只得提起殘餘的混元真氣,以新悟地掌法硬接。
掌力一觸下,李丘平只覺得一股凌厲無匹的內息直透心脈,那是掌力不足,已然無法抵禦之故。李丘平禁不住吐出一口鮮血,一連退了好幾步。
狼神得勢不饒人,步步進逼,一掌掌不斷向李丘平擊來。李丘平已經不及以寶劍禦敵,只得一掌掌硬接,他每接下一掌就吐出一口血來,同時退上幾大步,狀極慘烈。
只一小會,就到了黃河邊上,退無可退!
狼神已經察覺到了李丘平的狀態,他萬不能再接下一掌了!狼神於是奮起全力,欲要一掌送這個他唯一欣賞過的少年上路。
「砰」地一聲,狼神全力擊出的這一掌被趕來馳援的一位高手接下。兩人都出盡了全力,卻是各自一震,來人地武功,竟似不在狼神之下!
狼神臉色鄭重,「你是誰?」
來人年約四十,儒巾寬袍,正是東方家的家主,東方淵。
東方淵臉色陰沉,「鄙人東方淵,你是何人,怎敢來我大宋耀武揚威!」
二人正說話間,一條身影鬼魅般又向搖搖欲墜地李丘平撲去。
東方淵欲要攔下此人,狼神猛地一拳擊向他地腰間,東方淵不得已揮手接下了狼神這一招,只是將一屢指風射向此人。
此人正是左啟弓,他已失了寶刀,眼看救援李丘平的人越來越多,再不下殺手,恐怕就永遠沒有機會了!左啟弓於是也奮起畢生功力,使出師傳絕技亡神掌,悍然向李丘平轟去,東方淵地那一指他雖然察覺,卻也不再理會。
李丘平內息已竭,頭腦中卻明晰起來。這左啟弓奮不顧身地來襲,週身都是破綻。
李丘平便是單憑精妙的劍法,以手中憑欄問的威力,也能將其逼退,東方素雅等人幾步間就能趕到,到時候卻看這左啟弓如何是好。
李丘平手中絲毫不運內力,忍住全身的傷痛,提起了憑欄問。他也不用什麼招式,只將劍尖指向左啟弓地破綻,其人若不收勢,那便與『自殺』無異。
眼見左啟弓來勢兇猛,竟然毫無收勢之意,李丘平心念電轉,頓時明白,不過此時卻已無法可想!
「砰」地一聲,李丘平前胸中掌,整個人被這一掌打得離地而起,落入了滾滾的黃河水中,轉瞬間即消失不見。
而左啟弓則被憑欄問穿胸而過,立時氣絕,一代高手,就此了帳!
宮琳琅見李丘平落水,大聲喝道:「快救他,他不會水!」一急之下,竟然暈了過去。
東方素雅一言不發,衝到河邊毫不猶豫便跳入了水中,她雖然是深閨中人,而在太湖邊上長大,卻是在場眾人裡水性最好的一個!
東方素雅與狼神擦身而過,狼神本來可以將她攔下,而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沒有動手。
狼神又與東方淵對了一掌,而後轉身遁走,眾人想攔住他,卻如何能攔得住!聽著狼嗥般的長嘯隨著其人遠去,眾人皆是毫無辦法!
宮琳琅幽幽醒轉,一眼就見到東方素雅正抱著自己輸送真氣,「東方姐姐,我丘平哥哥呢?」
東方素雅面色比宮琳琅還要蒼白,聞言輕輕搖了搖頭。宮琳琅心神激盪,血沖頂門,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