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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大地狼煙 五 一葉知秋2 文 / 水漫

    五一葉知秋2

    丘平靜靜地躺在床上回憶,雖然已過數日,莊子柳之言猶如在耳。

    「昔日趙文王問劍,莊子曰其有三劍,天子之劍,諸侯之劍與庶人之劍。天下大道殊途同歸。李少俠修武道之劍,不外乎內練真氣,外練筋骨。莊某卻是修儒家之劍,以智、信、聖、仁、義、忠為劍之本,以禮、樂、射、御、書、數為劍之魂,以孝、友、睦、姻、任,恤為劍之象。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司徒兄殺氣如霜,在莊某看來,小道而已!」

    丘平已經確定了莊子柳確實是不懂武功之人,但其人娓娓而言,卻有一種讓人心折的氣質,那隱隱已是精華內斂,已經達到了極其高明境界的一種精神修養。非同道中人,也只有丘平的先天異稟才能感覺到這非同尋常的氣勢。若是不以拳腳兵刃相加,莊子柳身上透出的那股氣勢,其境界實不在當世任何一位武林高手之下。儒家有言: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莊子柳的修身之道,其實已入化境,只不過道不同,這股儒家之劍的氣勢,不能用作克敵制勝而已。

    丘平釋然之餘卻也好似又領悟到了什麼,當時沒有時間多做思考,而今雖然身在險地,卻有充裕時間將所得做一個融會。

    武林中人修習武技,一般是分成三個系統。一是對於身體潛力的開發,外練皮肉筋骨,內修真氣經脈。二是對於發力方式的修煉,例如丘平的風雲抓和霹靂拳的真氣運行,就與原本的混元功的運行發力有所區別。三是克敵制勝的技巧,例如各種劍招,拳法等。

    這些東西涇渭分明,卻並沒有任何一個武林中的前輩將他們系統地劃分開來。丘平以前世的經驗學習,遇事就喜歡將其系統化。本來他也認為,武學之道,萬變不離其宗,任何的道理都包括在了這三個系統之中,現在看來卻是並非如此。

    至少以莊子柳的例子表明,氣勢,其實也應該是武道修煉的一部分。

    對於氣勢,丘平其實很清楚,那就是一種精神的力量。殺手有殺氣,文人有儒氣,當官的有官威,至於皇帝,那自然是有一種王者之氣了。戰國時,燕太子丹使荊軻刺秦。從人中有個叫秦武陽的,據傳年僅十二,就殺人,人不敢與忤視。但當時秦武陽見了秦王政卻是害怕得發抖,可見後來橫掃**的秦始皇的氣勢已經到了何等地步!

    氣勢會隨著一個人在他自己領域的修煉提高而自動提升。殺人多了,殺氣也就盛了。官當久了,官威也就足了。是一樣的道理。丘平想要知道的是,氣勢,也就是精神力,能不能夠主動修煉。

    丘平想起了前世鍛煉靈魂的事情,那應該也可以看做是對精神修煉的一種方式吧!不過他現在再略一做類似的嘗試,精神便有不穩的跡象,顯然再向前世那般蠻幹是肯定不行的了。

    丘平想了一夜也沒有找到主動修煉精神力的法子,不過他卻以心理學的催眠術為突破,想到了一個如何更好地使用精神力的辦法。

    常人都是以自己的精神鎖定對手的精神,若是精神上佔了上風,便趁機發動攻擊,所謂:一鼓作氣!若是氣勢不如對方,那便在內力及攻擊技巧上做文章,先發制人。

    丘平的想法是,貫注精神力於眼中,趁敵人不備,全力以催眠術的方法,用眼對眼的方式攻擊對方的大腦。又或者貫注精神力於聲音裡,以聲音的方式攻擊對方的精神。

    待到精神力十分強大的時候,丘平甚至可以想像得到,純憑意念就可以觸及對方的精神,從而發起攻擊。能練到那個地步,人跟神也就沒什麼太大區別了。

    當日在西域,丘平就曾經突發靈感,將精神和靈魂融入了嘯聲中,那次還意外的交到了撕風。不過那是友善的精神交流,現在丘平只要將這種力量稍加變化,那就可以形成帶有殺傷力的精神招法。

    敵人再強大估計也很難抵擋住丘平集中於一點的精神攻擊。以此為基礎,丘平腦中形成了一條純以精神力取敵的修煉之路。目前只是沒有辦法主動地修煉出更加強悍的精神力量而已,如果有了足夠強大的力量,丘平甚至可以想出不動聲色間取人性命的法子。

    氣勢,一直以來就是高手對決的輔助手段,經丘平這麼一加改動,卻不知道還算不算是武道的一種了。

    一夜間,不但在對精神力的使用上大有所得,連帶還將自己對武道的修煉做了一個徹底的系統性劃分,雖然沒有找到如何修煉精神力的法子,但丘平已經很滿意了。

    天色已亮,丘平毫無睡意,運轉了兩遍混元真氣,便又精神熠熠。

    雖然被圍困,天機堡內部卻還是井井有條,丘平剛出房門,便有侍者前來招呼。百年世家,果然不同凡想。洗漱完畢,剛用過早餐,忽然聽到堡外傳來打鬥聲,竟是敵方派人前來襲擊。

    丘平心中一動,這也做得太明顯了吧。自己昨天才進入堡中,說明敵人的意圖是圍堡,不會展開大規模攻擊,今天這些人就馬上動手。表面上好像是自己的判斷錯誤,但明白人略一思索就能猜到,這定是堡中有奸細將消息傳了出去,敵人的攻擊只不過是讓眾人打消突圍的念頭而已。做得這麼明顯,這外面敵人的領導者的智力可見一斑。

    不過,就算敵人這次的攻擊只不過是做做樣子,付出的代價卻未免也太大了些。

    丘平來到堡門,只見來人竟然過百,個個都是捍不畏死。天機堡的第一重防衛是幾重密集的箭陣,這些人還沒有衝進內堡就已經出現了傷亡。

    內堡和外堡之間有一道寬約數丈的護堡河,為天機堡的箭陣發揮了極大的威力。一個人武功練得再高,終是血肉之軀,又如何抵敵密集的箭雨。但敵人似乎已經嘗過這個苦頭,來人都扛有盾牌抵擋,天機堡射了兩輪,見已經不能再給來人造成損失,便不再浪費箭枝。

    一眾人到了吊橋河邊之後,就停了下來。只聽一個低沉的口音傳了過來,道:「天機堡那一位可以說話?」

    宮良羽怎麼說也是一派掌門,自然不會與這種叫陣的人搭話。

    阮穿楊輕咳了一聲道:「有什麼事,在下阮穿楊。」阮穿楊是洛陽名家,與宮良羽相交甚厚,他接上話倒也和合適。

    那低沉的聲音,道:「大名鼎鼎的射日神箭,在下失敬了。」

    阮穿楊笑道:「不敢當,朋友是那一路神仙?」

    那人突然越眾而出,白衣在風中飄動,卻並未蒙面。

    阮穿楊道:「閣下的大名是……」

    「水上飛方侯。」白衣人道。

    「哦,黃河水上飛,久仰大名了。」

    方侯道:「不敢,在下奉命叫門,請阮兄放下吊橋。」」哈哈,方兄的算盤,打的好如意啊:你道是來走訪親戚的麼?」阮穿楊哈哈一笑。

    方侯道:「阮兄應該明白,這一道小小的護城河,擋不住我們。」

    阮穿楊左手執弓對著侯方,右手斜揚,食中二指拈著一支羽箭。「對!方兄既然覺著擋不住,不妨試試啊!你一人若上得來,阮某當場自絕!」

    方侯冷笑一聲道:「咱們這一次,堂堂正正而來,準備明刀明槍的和諸位一決生死。」

    阮穿楊道:「放馬過來就是,咱們決不含糊,不過,總不能要咱們開門揖盜吧?」

    方侯道:「事實上,貴堡中放下吊橋後,決心一戰,對貴堡至少是沒什麼壞處。」

    阮穿楊道:「在下也看不出,會有什麼好處。」

    方侯道:「咱們明裡挑戰,不會暗襲,貴堡用不著四面八方的防備了。」

    阮穿楊忽然提高了聲音道:「方兄在江湖上雖然有點名氣,但我相信,你還不敢向天機堡輕啟戰端,說穿了,還不是跑跑腿,傳傳訊,打旗的小卒……」

    方侯怒道:「你阮穿楊難道就是作得了主的人麼?」

    阮穿楊道:「在下也作不得大主,不過,在下說出的話,可以算數,你老兄成麼?」

    方侯冷哼一聲道:「在下只要說出口,一定負責。」

    阮穿楊念頭一轉,說道:「好:請轉告貴上,十天後,天機堡大開堡門,歡迎貴賓駕臨,大家放手搏殺,一決勝負。」

    等候片刻,方侯才哈哈一笑,道:「咱們既然趕到了這裡,只怕由不得閣下作主了。」

    阮穿楊道:「既是如此,咱們也不用談了,不過,在下先要把話說明,這裡有十張強弓,十匣連珠弩箭,都經過藥物淬,中人必死,兵擊半渡,諸位只要經過這條護城河時,當心弩箭就是。」

    方侯未再回答。

    回答的是一道挾帶風聲的重物,直拋過來。丘平看得真切,那是一個形如鐵錨之物,而且身後還帶著一道長索,鐵的長素。那重物擊中了城堡之後,竟然擊入了城堡牆上,陷入了城堡牆壁之中。很明顯,這是一道索橋。

    堡中人不及有所反應,一連數個同樣的重物拋擊過來,竟然搭出了數道鐵索橋。

    方侯哈哈一笑,道:「力拔山兮,氣蓋世!貴堡之中,不知尚有何人,能把這百斤以上的鐵錐,投入牆壁之中。」

    「投石機而已,何足道哉!」一個清脆的聲音答道,「如此簡陋的工具拿到天機堡來獻醜,卻說什麼力拔山兮氣蓋世,真真是班門弄斧,不知羞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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