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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西風躍馬 一 鐵旗飛揚1 文 / 水漫

    一鐵旗飛揚1()

    李丘平一路風餐露宿,漸行漸西,那天氣卻是一天冷似一天了。好在他此時混元真氣已經練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倒也不懼風寒。

    李丘平每日裡專揀那人跡難至之處施展輕功疾行,遇得美景處便駐足觀賞,若遇風雨就尋些山洞廟宇避之,實在無可避之處就迎風雨而行。長時間下來,身體便也越發結實了,那混元真氣便又凝實了許多。

    丘平頗有疑惑,自己方下衡山之時混元真氣已然有了滿溢的感覺,下山已經許久了,自己從未間斷對內功的修煉,按理說也該突破第六重了!但是,每次運功依然能感覺到內力的微幅增厚。

    好比這次西行,自己一路施展輕功真氣運轉不休,現在又感覺有不小的進步,可就是不能自然的進入到第七重的境界。父親曾叮囑過自己不要主動地修煉第七重,要讓混元真氣自然突破。丘平倒是不急,下山以來也有數次與人打鬥的經歷了,自己純憑劍法便已經無往而不利,還從來沒有把內力發揮到極限的。現在他對自己是充滿了信心,不過混元真氣始終不能突破也確實讓他感到疑惑。

    丘平並非鑽牛角尖之人,想不通的事他卻也能放一放。

    一路行來,觀山川秀麗,看雷電風雨。丘平又發奇想,兵法之道既然可以化做劍法,那壯美山河,自然現象能不能也變化入劍呢?

    他一路上混元真氣運轉不休,心思卻轉到了這個方向來了。這次丘平暗暗提醒自己,不可以太過投入,這裡不是衡山也不是家裡,要是莫名其妙的進入了什麼渾沌境界那可就糟了。

    對於自然現象的形成,這裡的人不懂,丘平可是清楚的很。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比如雷電的形成,那是正負兩股能量相撞而爆發的。自己身體裡的混元真氣應該也是一種能量,如果可以控制為一正一負,豈不是可以掌握這種以雷電發力的方式!

    說幹就幹,丘平腳下不停,手上卻暗運內力按著所想控制。他也不知道怎麼把真氣變成正負離子,便按混元功的發力方式一手正行一手反行。兩手以相反的方式運轉真氣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丘平還沒有分心兩用左右互搏的本事。勉強把內力提到五成,也沒多想便雙手同時發力,就在身前這麼一撞!

    嗡,丘平腦子裡一聲暴響。沒有出現他想像中的那樣雙掌間雷聲響起,電光竄出。

    他只覺得左手真氣鑽進了右手,右手真氣鑽進了左手,兩股真氣毫無阻礙的直接侵入全身經脈。

    剎時間,全身經脈鼓蕩,身體就好似要爆炸了一般。此時丹田氣海立刻就起了反應,一股渾厚的內力向這兩股真氣反擊過去。

    那兩股真氣本都是同源而出,被丘平一正一反這麼相交一擊,便對穿而過,就好似外來高手生生逼入的一般,丘平本身的內力自然奮起反抗,哪知這外來真氣偏又與丘平本身內力相和,丹田氣海反擊的這股內力竟然不能抵擋,被兩股外來真氣這麼一融一攪頓時大亂。

    丘平體內真氣大亂,身體便也不再受控制,就在奔行中這麼生生僵住,摔倒在地。

    壞了!丘平腦子瞬間便即清醒過來,轉念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無奈之下只好就這麼躺在地上默運混元心法調整身體裡到處衝擊的混亂真氣。

    還好他自修煉混元功以來都是循序漸進,底子扎的極厚,全身經脈又經過了強化,而且他天生又有極強的意志力。這樣的事換了尋常武人,不是經脈盡毀變成廢人,就是腦神經經不起衝擊而成白癡的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全身混亂的真氣終於重歸丹田,丘平一動不敢動,保持著僵臥的姿勢又運轉了幾遍混元心法,終於覺得沒事了以後,這才起身展開內視。

    內力沒有損失,經脈也沒有受傷,雙手間的脈絡似乎比以前還要寬闊強健。

    丘平長噓一口氣,怪不得小時侯父親總叮囑自己不要胡亂研究內功,確實挺嚇人的!他只是覺得「挺嚇人」渾然不知已經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假使雙手間的內力再強上幾分,那他身體的經脈能否支撐得住便很難說了,現在反而因禍得福又強壯了經脈。

    經此教訓,丘平不敢再胡亂嘗試內功了,不過把秀麗景觀和自然現象的意境化為劍招的想法依然對他很有誘惑力。

    地勢越來越高,呼吸之間也沒有那麼順暢了。丘平知道這是高原現象,對精修內功的人來說毫無滯礙。正當丘平覺得快要悟出自然的道理的時候忽然發覺自己的思路已經到了盡頭,那種感覺就好比一扇門就在眼前,自己的手正好夠到,卻無法再向前一步去推開它。因為前面沒有路了,腳下是懸崖,對面是門,手剛好夠到。什麼叫咫尺天涯!

    忽感山風大作,丘平滿心鬱悶,呼出一口濁氣抬頭一看。

    原來自己正好身處一處山谷隘口之外,此處地勢高聳,寒冷潮濕。放眼放去,只見群山連綿起伏,雪峰突兀林立,草原草甸廣袤。

    丘平胸間頓時一闊,什麼內功,什麼劍法且都至諸腦後罷!眼前當真是山河壯麗,奪人心神,這裡就是崑崙山口了!

    丘平仍然延直線前行,哪去管它山川河流,雪丘冰原。一路來苦則苦矣,身體也是強壯了許多,混元心法吸納崑崙山靈氣,此時丘平不但沒有長途跋涉的風霜之色,反而因身體的長高,長時間吸風飲露有了一種難言的飄然若仙之態。

    這天黃昏,丘平翻穿過了一座高山,前面出現了一條寬闊的大道,不遠處一座小鎮赫然在目,鎮前一面大旗上寫鐵旗兩個大字,想來便是鎮名了。

    和田處於崑崙山腳,崑崙連綿兩千餘里,此時仍然很遠。丘平雖然不懼風寒,不愁食住,崑崙山空氣清新,身上衣衫也不染塵土。不過這崑崙山脈冰雪連綿卻沒有見到湖泊,有段時間沒有洗澡讓丘平覺得很不舒服。他見到小鎮也是不由心中一喜,於是加快腳步向小鎮奔去。

    不久入得鐵旗鎮中,只見大車小擔,儘是些行腳商旅。這鐵旗鎮地處要道,原來只是一處驛站,後來商旅眾多,附近之人便遷至此處做些酒家客棧的生意,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這個小鎮。

    丘平尋得一個看上去還不錯的客棧,便要了一間上房,那房間倒是乾淨整潔,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對外的窗戶,只是在過道上開著一扇,丘平暗自嘀咕,難道是防寒所需?

    丘平吩咐小二準備熱水,準備先洗個澡再吃飯。熱水還沒有那麼快備好,丘平便出了客棧打算買點衣物換洗。

    鐵旗鎮應該是處在西夏或者西遼國的境內,但是這裡卻是漢人居多。西漢之時這裡是華夏國土,也是著名的絲綢之路,漢朝皇室所用的大量玉器就是從這裡運回的,漢武帝好馬,這裡也是運輸大宛良駒的必經之所。只可惜國運衰敗,這裡不再是華夏之地,但是以前遷移過來的漢人後裔仍然安居於此。

    丘平走進衣飾店中,除了地道的宋國衣飾,只見各族衣服都頗齊全,大多數自己還都沒見過。丘平一笑,單憑這滿屋子的衣服在自己的前世就能辦個古文化博覽會了吧!掌櫃的雖然是以生意為本,這份淵博卻是頗為不俗。

    買了一套天青色長衫及內衣褲,回到客棧那熱水也早就準備好了。客棧服務極是周到,小二備好熱水時丘平還未回店,他就不停地加熱,此處氣候寒冷,若是隨便放至丘平房中只怕不一會就涼了。丘平心中讚歎,便給了小二一點碎銀便吩咐其離開。

    那小二謝過後說道:「不知道客官一會是要把飯菜送進房裡用還是去一樓大堂用?」

    「嗯,我洗過後去大堂。」丘平答道。小二不再多言,哈了下腰便既離去。

    痛痛快快洗個熱水澡,丘平換上新買的衣衫,只覺得神清氣爽,便又行了三遍混元真氣,便下得樓來吃飯。

    「小二,有什麼好吃的菜隨便來兩個,另外再來一壺好酒。」自在姑蘇開了酒葷後,丘平也有些愛上了這杯中之物。客棧大堂頗大,雖然客人不少卻仍然有處空桌,丘平自然不願與人同桌,便獨自據了一桌叫喚小二。

    「客官是大宋來的吧!這裡是西域苦寒之地,比不得中原繁華,沒有什麼大廚,大塊紅燒牛肉和地道的烤羊倒是本地特產,客官要不要嘗嘗?酒是燒刀子。」小二也是漢人,生平見多了往來商旅,粗豪漢子,對丘平這般瀟灑少年極有好感。

    「好!就按你說的上吧,每樣來兩斤!」丘平正值食量大的年紀,想來不吃米飯的話,三四斤肉是不會浪費的。再說新疆烤全羊在前世就有盛名,想起來便讒涎欲滴。

    「好勒!燒刀子一壺,牛肉羊肉各兩斤!」

    不一會酒肉送到,小二又說道:「這位公子,酒菜都齊了。這裡寒冷,這燒刀子勁大,是這裡人最愛喝的,公子卻須自個兒量著喝了。有什麼需要的便請只管叫喚。」說罷便即忙活去了。

    丘平心中既讚歎又好笑,這小二哥是看自己年少又是南方來的罷,國人都道南人孺弱,既不能打仗又不能喝酒,卻真真惱人了。只是那小二一番好意,自己卻也無可奈何。丘平搖搖頭不再理會,肚子早就餓了,乃放開風度據案大嚼。

    時值秋季,天上竟然飄飄然落起雪來。客棧老闆見天色已經黑,又起了風雪,便關了大門燃起火盆,大堂中漸漸暖將起來。

    丘平看見風雪起來也是心中慶幸,好在進了這個鎮子,不然又是一夜好捱。

    「砰」地一聲,客棧大門被人一腳踢開,捲進一天風雪。

    堂中客人正要大罵間,忽見門口鐵塔似的站著一個大漢,左肩背著個包袱,右手提著柄大斧。那斧面大如車輪,斧刃雪亮,怕摸有近百斤。

    「老闆,有上房麼?」那大漢狀極凶悍,大堂中本欲大罵之人偷偷的又把話嚥回了肚子,在肚子裡罵便是皇帝也管不著了。

    「有,有,有!大爺請先進來!」客棧老闆那是成精了的人,不管怎麼樣,先招待了再說,那柄大斧頭實在嚇人,如果要拆了這個房子只怕用不著等到天亮。於是吩咐小二換過門栓把門關好,便親自帶領大漢去看房間。

    不一陣,那大漢下得樓來吃飯,手裡卻還是提著那柄斧頭。大堂裡人雖然不是很多,但卻桌桌都有。大漢掃了一眼,便向著一個五短身材,商賈模樣的人走去。

    「借個坐。」也不等對方回話便一屁股坐下,斧頭太大不能放在桌上,便倚桌靠著。「來五斤牛肉,五斤酒。」大漢叫道。

    「好勒,您稍坐,馬上到。」那大漢初時頗為嚇人,此時卻與普通客人無異,小二便也恢復了正常。

    「給我也添一壺酒。」丘平早把酒喝完了,聽那大漢說的痛快,就又想再喝一些。「好勒!」小二應道。

    「乳臭未乾,喝得什麼酒!」丘平一楞,抬頭四顧。

    「說你呢,看什麼看!」卻是那大漢對著丘平發話。

    雖然年紀是不大,但自出江湖以來還從來沒有人說自己乳臭未乾的,丘平一時間倒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這個,乳臭未乾不見得不能喝了,乳臭干了也不見得有多能喝吧!」丘平覺得自己有點傻,莫非過了一段與世隔絕的日子連話也不會說了!

    「哈,哈!」大漢聲如洪鐘,「那咱們來比比酒如何,你喝一壺,我喝兩碗,輸了的付帳,怎麼樣小傢伙敢嗎?」西域拼酒乃是常事,眾人見得多了,只是這大漢找這麼個明顯是中原來的公子哥拼酒,眾人都感到是明欺負人了,就都有些不平之意,卻是無人敢開口說話。

    丘平只是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自己又成了小傢伙了!

    「好,那就來吧。小二,先拿十罈酒來!」我一壺你兩碗是吧,呵呵,今天倒要看看西地豪傑有多能喝,這什麼燒刀子的,自己不用內力也能喝它個十斤,不醉死你也要撐死你!

    卻不料客棧老闆在一旁苦笑道:「不好意思兩位客官,今天小鎮來了一批豪客,把鎮子裡的酒都買光了,本店現在就只剩了兩壇,還是老漢怕店裡客人沒酒喝特地備下的,今天夜裡就是找遍全鎮只怕也湊不齊十罈酒的了!」

    『哦!「那大漢和丘平同時露出失望之色,均大感掃興。

    忽然,丘平聽到遠遠傳來一陣馬蹄聲,暗道又有客人來投宿了嗎?不對,那馬蹄眾多,來勢很急,怕麼有百多人,難道是軍隊?要麼就是大型商隊,不過商隊怎會全都騎馬?

    過了一陣,騎隊離鐵旗鎮只有數里了,那大漢忽然做出了傾聽的神色。丘平暗道:他也聽到了。

    一陣風起,騎隊已不過里許,這下連客棧老闆都聽到馬蹄聲了。鎮中同時響起一陣警鐘。

    「不好了,是馬賊來了,阿達,阿全快拉鐵門!」這個客棧還真是不錯,居然備得有附加的鐵門鐵栓,不過馬賊有備而來,這些簡單的防禦設施真的管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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