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院(四) 第一六六章 人命不值錢 文 / 聖崇成功

    更新時間：2012-09-05

    嵐關靈石礦首席執事魯青東想了片刻，道：「執事師弟們都進來，管事分一半去維持秩序，另一半也進來站在邊上聽著。」他走到石廳中間的桌子坐下，五名執事按順序坐在他的下首，二十名培元期弟子管事站在四周。

    魯青東目光在五名執事臉上掃視一圈，道：「事情的經過大家都清楚了吧？每個人都說說要怎麼處理這事！從二執事鄒師弟開始！」

    鄒常正道：「魯師兄，剛才師弟已經說過了，現在還是這個法子：殺！抓出為首的、聚眾鬧事的殺他一批！絕對管用！」

    呂文竟問道：「鄒師兄，聽說幾年前這礦裡還有礦工四千多人，怎麼現在只剩不到兩千五百人了？不是每年都會送一批幾十到幾百人不等的、各地囚犯或為了賺靈石的修士來這裡挖礦麼？怎麼人數反而越來越少呢？」

    鄒常正木著臉道：「都死了唄。有些餓死，有些病死，有些被砸死，有些逃跑、反抗被殺死了！嗯？有什麼不對？」

    呂文竟道：「這礦工要都死了，鄒師兄你會去挖礦麼？」他轉頭朝魯青東拱手道：「魯師兄，這礦工能不殺還是不要殺，再殺下去每月一百萬靈石的挖礦任務都完不成了。」

    鄒常正道：「什麼叫能不殺？這些卑賤的礦工都要騎到我們頭上了還能不殺？殺了乾淨！沒人了我再出去抓一批回來，我大東陵院地盤內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低階、能挖礦的修士！」

    呂文竟喝道：「nmd的鄒常正，你這是喪心病狂，不殺人見血你會死啊？」

    鄒常正譏笑道：「呂師弟——，聽說你爹原來就是礦工啊？你爹是礦工，可外面那些礦工又不是你爹，有什麼不能殺的？」

    呂文竟大喝道：「鄒常正，外面的那些礦工全部都是你爹、你爹的爹，殺了就是殺你爹！」

    鄒常正猛站起來喝道：「呂文竟，你不要逞口舌之利，有膽我們就到洞外來個生死決鬥！」

    「想必你這靠著你姐姐給長老當小妾才得到破障丹、升為刑堂執事的小白臉，怎麼敢和我決鬥？哈哈哈，哈哈哈——」

    呂文竟眼睛氣的通紅，大叫道：「來來來，決鬥就決鬥，大爺我怕你不成？」

    魯青東喝道：「坐下！成何體統？」他凌厲的目光看著如鬥雞般的鄒常正、呂文竟兩人，入道後期的威壓四散開來，站在四周的培元期弟子受那威壓一逼，俱是變了顏色。

    鄒常正、呂文竟兩個各自瞪了對方一眼，坐了下來。

    魯青東道：「我們都為東陵院師兄弟，且都在這偏僻的靈石礦內當執事，當精誠團結才是！有事當就事論事，不要因為觀點相左而意氣用事，明白否？」

    他看了鄒常正、呂文竟兩人片刻，轉頭問道：「嗯，四執事潘師弟，你覺得這事如何處理？」

    「師弟我聽魯師兄您的！」四執事潘靈峰說道，他心道：「我就跟著首席執事，這總不會錯吧？」

    「好，五執事葛師弟，六執事聶師弟，你們都說說！」魯青東道，他心中盤算如何才能從管理靈石礦這煩人的事務中脫身、讓自己能專心修煉。至於殺不殺礦工，他還沒想好到底是殺了省事，還是不殺省事。殺有殺省事的地方，不殺也有不殺省事的地方，所以他詢問各個執事，權衡其中利害。

    五執事葛青田道：「我贊同鄒師兄的意見：殺！」

    鄒常正眼露得色看了一眼呂文竟，又轉頭看著聶聲，「這小子很年輕啊！為什麼被貶到這裡來？嗯，好好瞭解下，看看能不能收為己用。」他心道。

    聶聲見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過來，道：「師弟我還是覺的不殺的好。」

    「一是這都殺了好幾回了，效果不甚好。這殺一批只能維持不長的時間，每過段時間都要來對付這些礦工，煩人啊！」

    「二則是越殺礦工越少，每月一百萬靈石的挖礦任務都可能完不成了，就是再去偷抓礦工，一也麻煩、二若被刑堂發覺或哪個回去的弟子舉報，後果不測；

    「三則是師弟我曾聽說，『天道好生！』若殺孽太重，修真道上進階之時，心魔格外厲害，很容易走火入魔！」

    「所以師弟我還是覺得能不殺就不殺吧。」

    他心中道：「卑賤的礦工麼？鄒常正你的祖宗也許也是礦工！自己也曾是個卑微的煉丹工。唉，自己無力改變這世界弱肉強食的規則，但在能力範圍內當盡力而為，為像過去自己那樣的人盡點力吧。」他看見呂文竟欣慰讚賞的眼神，看見鄒常正目中的一點寒光。

    魯青東點點頭道：「聶師弟你說的有理，可不殺能讓他們開始挖礦幹活麼？」

    聶聲道：「讓他們有點盼頭，有點希望，有點追求，他們馬上就會很積極的開始幹活！」他的儲物袋中帶著許多各式各樣的典籍，在來這靈石礦的路上，他曾在一本典籍裡看見這樣一句話：「御下之道，在於恩威並施、寬嚴相濟！」

    他想著這靈石礦的礦工們一定是只感受到了『威』，感受到了『嚴』，哪裡會有『恩』和『寬』呢？所以稍微給點好處、給點希望就能讓之努力幹活，就像他當年在雲方門的時候，那時雲方門門主只是口裡承諾要教他火鳥術，就讓他渾身充滿了幹勁，覺的日子是如此有奔頭。

    他相信這些礦工與當年的自己沒什麼兩樣。

    魯青東說：「那聶師弟你說怎麼給他們盼頭，怎麼給他們希望？哦，這些我也不想知道，聶師弟你全權去處理吧！只要那些礦工乖乖的回去挖礦，按時完成挖礦任務，師兄我就記你一功！嗯，還有這些管事全部聽你指揮，哪個敢不聽話的，直接打死，師兄我擔著！」

    呂文竟叫道：「聶師弟，走，師兄我跟著你一起去，有什麼要跑腿事吩咐師兄我來做！」

    聶聲笑道：「呂師兄，你別這麼客氣，師弟我可承當不起。」他們往外走去，二十名管事跟在聶聲身後。

    洞外山坳中的草地上，黑壓壓站著許多靈石礦礦工，他們見洞裡終於出來了兩個執事和二十名管事，一時間都靜了下來，目光中露出各種情緒，有的憤怒、有的不甘、有的決絕、更多的卻是畏懼，他們以為又要被拉出一批人殺了。不過，生不如死、看不見任何希望的境遇讓他們站著一動不動、沒有被嚇跑。

    聶聲站在一塊大石塊上，看著四周衣裳襤褸的礦工，這礦工絕大部分都是男修士，只有寥寥一些是女修士，還有些兒童。他目中露出一絲憐憫，心中暗道：「若自己當日在東陵城內沒有找到工作，會不會為了靈石也去當礦工呢？」

    他大聲道：「各位道友，你們幸苦了！雖然你們是礦工，每日只能面對石頭、拚命的挖礦，但這也是很有意義的事！你們想想，若東陵院沒有你們挖礦、沒有靈石，神木宗沒有你們挖礦、沒有靈石，如何還能煉丹煉器、佈陣修煉呢？所以，你們的工作是偉大、神聖的，你們是東陵院不可缺少的人……」

    「閉嘴！說的唱的還好聽，有什麼用？」「來點實際的，來點實際的……」「tmd,每次就這一套，聽了想吐！」礦工們嘩然。

    聶聲微微一笑，暗道：「娘希匹，經常聽東陵院裡執事的教訓，現在自己也不知不覺、脫口而出的就是這一套。」他雙手虛壓，大聲道：「好，實際的來了！」

    「一，今後，你們每旬日可休息一日；二，每月月俸每人都加五塊中品靈石；三，你們兩千餘人分成四十組，每組由一名管事管理，每組再分五什、什長由各什道友推選出。今後以什為單位、每月按挖礦數排名，排名前十名的各什、每人獎勵每瓶二十顆的上品增元丹五瓶，什長再加五瓶；四，每個女修士和每個兒童每月另發五塊中品靈石；五……」

    「騙人，騙人！你們還要騙到幾時？」「肯定是騙人，哪有這麼好的事情？」「tmd,這次這個執事更敢騙了！」……礦工們又是群情洶湧，即期待這是真的，又擔心又受騙了。

    聶聲不說話，直接從儲物袋中拿出兩百塊上品靈石、叫一名管事換成中品靈石後分發，再拿出二十瓶上品增元丹叫另一名管事去分發。

    礦工們一片安靜。

    聶聲道：「這個月的加俸和獎勵先發！」

    「本執事說話算話。只要我在此一日，定按如此規則行事！」

    他答應給兩千餘名礦工每月月俸加五塊中品靈石，一月也只支出一百多上品靈石，再加上每月獎勵五百五十瓶的上品增元丹、每瓶二十顆、價值也就四十中品靈石，總價值也不過兩百多上品靈石。這兩項合併，再加一些其他一些支出，每月最多不過補貼五百上品靈石。現在每月五百靈石對身家有幾千萬靈石的他來說只是毛毛雨而已。

    「不過，醜話先講前頭——若還有哪一什每月不能完成挖礦任務的，月俸全取消；若還有人鬧事的，殺！」

    「各位散了吧，明日開始恢復挖礦。」他揮揮手道。

    眾礦工默然片刻，齊聲叫道：「聶執事好人！聶執事威武——」他們三三倆倆的散去了。

    一個哀哀的聲音響起：「我的女兒啊，我的女兒死的好慘啊，女兒啊——你死的好慘啊！」礦工們又都站住了，眼睛齊刷刷的看向聶聲。

    聶聲道：「哦，那個害你女兒的管事已經被送往我大東陵院刑堂，定會嚴加懲處、還這位道友一個公道。」

    「好，這二十瓶上品增元丹給你，算是略作補償吧，嗯，還有這十塊上品靈石。」

    邊上的眾人叫道：「王老四，不要再叫了，死個女兒還有補償這些增元丹，不錯了！」「就是就是，補償的這麼多啊？還有上品靈石十塊？」……眾人領著那個死了女兒的王老四走了。

    聶聲看著這一切，心中歎息一聲，人命——卑微修士的人命不值什麼靈石！

    他轉身走進石洞，向首席大執事魯青東匯報去了，要是他無緣無故的每月拿出五百多靈石送給礦工們，這很讓人生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