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七章 大雪 鑿冰 文 / 羽涯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劃分之法啊？」聽到裘勝所說的境界劃分，劍魂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什麼通明、貫元啊，這些都是什麼啊？按我說，先天應該只有開竅、聚頂與玄境這三個境界而已，至於通明與貫元，這些應該已經是歸真階段了，至於達虛，好像太早了點吧。」
聽到劍魂的話，杜伊微微苦笑，雖然已經對武道有了一些認識了，對於武道的發展，杜伊也有了一個大概的設想，但是，當聽到這個劃分之法的時候，杜伊卻知道自己以前想的太簡單了。
「九個階段，其修煉的難易不同，其中，後天到先天是一道坎，從聚頂到玄境也是一道坎，所以，有人又把九個階段分成了三大塊，分別冠以武者、強者，以及宗師的稱呼。
其中，武者就是指還沒有進入先天的三個階段的人，而強者，則是包括開竅與聚頂兩個境界，進了玄境，則被冠以宗師的稱號。數百年來，武者猶如天上繁星，強者則是寥寥幾顆璀璨的明珠，至於宗師，則是猶如明月高掛天空，少之又少。」說到這裡，裘勝臉上滿是感慨。
裘勝的話，讓杜伊想到了修仙界的情況，各大門派修仙之人多如過江之鯽，但是能夠修煉到元嬰階段的又能有幾人呢？
感慨了一句，裘勝這才對杜伊繼續說道：「後天進入先天，可以用一些藥物或者是外力幫助打通天地之橋來達成，但是，聚頂進入玄境，則是沒有任何可以借助的地方，這也是為什麼宗師這麼少的原因了，蓋是因為玄境修煉只能靠著自己去領悟。」
「作為一個過來人，杜伊，我眼下也只能給你一點建議，在我的理解中，玄境應該是一個積累的過程，不僅是真氣的積累，還有你人生經歷的積累，以及對你自己心性的考驗，特別是，當你清楚你心中的那份堅持之後，也許，在某一個契機之下，你就可以領悟玄境了。」
「記住，杜伊，要想進入玄境，你必須讓自己明白自己是在追求什麼，從我的角度來看，眼下的你，就處在自我詢問的階段，也許，等你某一天找到了答案，你就可以踏入玄境了。」裘勝對杜伊微笑著說道。
「我自己在追求什麼？」杜伊喃喃自語。
眼看杜伊陷入了思考，裘勝微笑著起身，對杜伊說道：「看來你需要去尋找自己的答案了，而我，也要去找自己的答案，所以，我們就此分開吧，期待著有一天能夠與你再相見。」
說完，他不等杜伊再說什麼，一個起落，剛好飛到洛江邊上的一艘小船之上，然後，順著江水緩緩而下。
看著裘勝慢慢遠去，杜伊的目光開始慢慢變得悠遠起來。
「我在追求什麼？」杜伊在心底對自己追問著。
「從小就在青蓮山長大，我的目標只有成仙，追求的就是長生。眼下，我的追求依舊如此，修煉劍道，也是因為劍魂告訴我可以如修仙一樣強大，一樣可以修得長生，這應該就是我所堅持的東西了，只是，為什麼我卻不能領悟出劍意呢？」
站在洛江邊上，杜伊陷入了迷茫。
「難道是因為我長生的念頭還不夠強烈嗎？」杜伊緩緩地張開手，向著虛空抓了幾把。
「還是說，長生並不是我真正追求的東西，我追求長生，也許只是一個念頭，也許，長生只是我所堅持的一個理由？」杜伊越想越是迷亂，但是眼神之中的光芒卻越來越亮。
「總感覺答案好像離自己很近，但是卻一時抓不到。」杜伊在不停地自我詢問之中，慢慢地重新認識著自我，冥冥之中，他感覺自己離那個答案好像很近，但是，卻總是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簣。
「看來，我需要換一個身份來思考了。」在經過這一漫長的自我詢問之後，杜伊漸漸感覺到了自己問題所在了。
修仙的經歷，確實讓杜伊站在了一個很高視角之上思考問題，也給杜伊帶來了廣闊的視野，但是，卻也因為站的高，看的遠，杜伊卻更加難以看到那平凡的自我了。
要想讓自己明白真正的自己，杜伊唯有讓自己變成一個真正的凡人。
看著眼前那滔滔的江水，杜伊突然下了一個決定。
沿著洛江逆流而上，杜伊一路向北而去，一個月之後，他離開了越國，進入了齊國，然後，又經過兩個月的時間，他進入了陳國。
三個多月的風餐露宿，杜伊完全憑著自己的體力在行走，從來沒有動用過自己的真氣，而且，為了真正變成一個凡人，杜伊就連吃飯喝水也跟路上遇到的那些人一樣，就著洛江水大口喝下，用自己雙手去抓魚煮著吃，亦或者是在河口幫別人做點事，然後換一口飯吃。
就這樣，三個月的時間，當杜伊來到陳國的時候，他身上就再也看不到那風度翩翩猶如謫仙人一樣的氣質了，現在的杜伊，身上全是破爛，肌膚黝黑粗糙，臉上滿是風塵，乍然一看，你根本就想不到他會是一聚頂境界的強者，簡直跟普通的勞苦之人沒什麼區別。
而唯一特別的就是杜伊的眼睛了，相較於三個月之前，杜伊現在的眼神顯得更加明亮了，而且，變得開始深邃清澈起來，猶如那洛江的水一般，讓人感覺到親切自然。
一片片雪花緩緩落下。
三個月的時間，神州大地已經進入冬天了，而且，陳國在越國的北邊，常年的氣溫就很低，雖然是剛進入十一月份，但是大雪卻早早地飄落了下來。
此刻，在洛江邊上，正有一個人正在冰河之上鑿冰，眼看天上開始飄起雪花，此人臉上臉上立即呈現出莫大的悲哀，仰天大喊道：「老天爺，你為什麼要這麼絕情？」
喊完這話之後，此人好像下了狠心一般，不管天上的大雪，依舊埋頭鑿冰。
雪越下越大，而此人也是越鑿越快。
當大雪覆蓋住整個天地的時候，杜伊就聽到河面冰層上傳來了那人的一聲歡呼：「雪浪魚，終於被我找到雪浪魚了，我妹妹有救了。」
就看到那人手裡捧著一條通體雪白的大魚在那裡又蹦又跳的，一臉歡欣地跑上岸來，向著杜伊這邊跑來。
這人徑直衝到杜伊的面前，還沒等杜伊提醒，他就撞了上來，立即，杜伊與對方狠狠地摔倒在地。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這雪太大了，我聞不到路了，所以才撞到你的。」此人向杜伊連連道歉。
「沒關係，不礙事的，啊，你是…」杜伊連忙回禮，但是，在看清楚眼前之人的面容時，杜伊卻驚得張大著嘴巴。
杜伊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是雙眼失明之人，一道長長地傷痕自對方的左眼角劃向他的右眼角，橫穿兩眼而過，這樣恐怖的傷痕，讓杜伊心中極為震驚。
可讓杜伊感到更加震驚的，還是剛才這人的表現，明明雙眼已經看不見了，可是卻能在河面上鑿冰抓魚，甚至剛才他衝過來的時候，杜伊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一個失明之人。
「對不起，因為雪太大了，我已經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請問你能幫我一個忙嗎？」眼前這人站起身之後，四下嗅了一下，臉上一臉焦急，對杜伊懇求道。
「你是想讓我帶你回去吧。」看到此人的神情動作，杜伊就很快就猜到了，當下，他走到此人的身邊，一把把此人背在身上。
「啊。」杜伊的動作讓此人嚇了一跳，但是很快，當他感覺到杜伊那堅實的後輩之後，立即就停止了叫喊，而是用手在杜伊背上輕輕撫摸了起來，然後輕聲說道：「謝謝你，你會得到上天的酬謝的。」
杜伊搖頭，好奇地問道：「這麼大的雪，你剛才在河面上做什麼呢？就為了找你手中的那條魚嗎？」
「左邊。」伏在杜伊的背上，此人的鼻子不停地嗅著，然後給杜伊指點方向。
「我妹妹病了，我需要用雪浪魚來煮湯給她喝下，她才會好起來。」說這話的時候，此人的聲音顯得非常低落：「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拖累了她，她就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也不會因為操勞過度而生病，如果她有什麼不測，我會陪著她一起走的。」
杜伊可以感受到他心中的自責，於是安慰說道：「你不是找到了雪浪魚了嗎？雖然下著大雪，但是算是對你們兄妹倆的一種考驗吧，也許從今以後，你們兄妹倆就能過上好日子也說不定呢。」
「也許吧。村裡的醫生說，我妹妹的病很嚴重，需要用很名貴的藥才能治好，可惜，我跟我妹妹兩個人身上根本就沒有多少錢。不過，我聽老一輩人說，用雪浪魚來燉湯可以治百病的，眼下，我抓到這麼大的一條雪浪魚，一定可以治好妹妹的病的。」伏在杜伊的背上，緊緊地握著那條雪浪魚，此人的一臉期盼的神情。
眼看他這樣焦急的心情，杜伊腳下的步伐也不由地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