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玄幻魔法 > 帝王妻

第二卷 卿心難求 第四章 神前願 文 / 鏡中影

    第四章神前願

    「三千兩黃金?四千兩?五千兩?……」如此堅定不移呢,什麼樣的頭目有可怕至斯?諶墨不由要反省吾身,想來自己做人太失敗,金子都買不下貪財者的高抬貴手……

    「墨兒,你少打混了,來者武功不弱,你避到我身後來!」左賢王已跳下馬,左支右擋,一路砍殺,向那位惹來這麻煩的小祖宗靠攏。

    諶墨回首,「左賢王,您老人家不要管我……」

    老人家……「你身後,小心!」天神啊,乾若翰但見四賊各持一角,撐一張巨網撲天而來,網之所向,正是諶墨……以網捕「魚」,倒也妥帖不是?不過,這張網真能捉住這條滑溜魚兒麼?要知道,那是「妖魚」呢——

    眼看頭頂那張網籠近了下來,諶墨縱身迎上……

    「抓到了,抓到了,一千兩黃金到手了!」賊眾內發出歡呼,急不可待收網大吉,只是,網中物呢?

    以靴內藏匕破網脫身,足尖踏上上山峰側壁橫出的一棵樹椏枝頂。不想枝木年久乾枯,隨著「卡嚓」聲過,諶墨身子仰墜而下。

    這個小祖宗啊。乾若翰心底苦歎,但為了芳兒不會舉刀霍霍拆他筋骨,須臾不敢怠慢地飛身迎去。「墨兒,你……」嗯?

    有人快他一步,將那道纖長嬌軀接入臂彎,「孝親王妃,您須保重玉體啊。」

    諶墨大瞠水眸,望這張近在咫尺的俊俏面孔,「你……」

    「可不就是我麼?三嫂。」廣義王嘻唇一笑,總算明白諶小侯爺的性情為何落差反覆,原來有如斯分身,還真是一位令人頭疼的存在呢。

    廣怡王一震:「廣義王?」

    「正是侄兒。」俊臉徐徐迎過來,「九王叔,您還好麼?」

    「九王叔很好,但我敢保證,如果你的手臂還不放人下來的話,你會很不好。」隨行中,有人冷冷遞出一語,激起裹在皮氅內的廣義王殿下冷顫頻頻。

    因廣義王所隨精衛的介入,賊眾不支,揚手撒過幾把障眼煙霧後,除卻已殞命的,都得全身而退。意即,一個活口也未留下。

    「這些人,不似烏合之眾。」傅澈摸頜道。「有備而來不說,且人人武藝不俗。」

    「他們是為孝親王妃而來。」傅玨懷道。

    哦?傅澈回身,眸含笑意,「廣怡王叔,但不知,您何以與西域的左賢王得以同路?」

    「巧遇。」

    「巧遇?還真是巧呢……」

    一壁之隔的另室內,諶墨淨了面,整了發,換過一件罩袍,這才四平八穩踞案細嘗驛館管事親自奉上的茶點,第一口即瞇彎了美眸:「嗯,這藕粉糕做得有香甜酥軟,好吃……」

    陰鬱著顏容,在角落裡無聲坐了半晌的男人,終出聲道:「宮廷御廚所做得糕點,比這不知精緻多少倍,也沒見你讚過一聲。」

    「心情不同,入口食物的滋味自然不同。」諶墨咕嚕灌下一口茶水,「姐夫夫君不嘗嘗麼?」

    「你是說,你在王府很不快活?」傅洌細密灼熱的視線,盯著她清蓮濯水的嬌靨,想著當諶霽送來她失蹤於天水一閣的消息時,當下心湖驟起的激狂駭浪;想著近一段時日尋她不到,所挺受的心煎肺熬;想著他已陷足情海,她依然岸邊優遊觀望……他抑著怦胸怒火,沉聲問:「從來,你沒有快樂過麼?」

    「在姐姐逝去的地方,我無法快活。」

    果然。傅洌閉上了眸,無力,「阿墨,過往的事已不可改變。」

    「無法改變,不代表可以不去計較。」

    「計較不會讓你快樂。你是如此豁達率性的人,為何要任一些無法挽回的事干擾你現在的人生?本王的心跡,你當真可以不顧……」

    「一個連承諾也無法兌現的人的,要我如何『顧」?」

    「承諾?」傅洌驀起,「什麼承諾?」

    「至今,姐夫夫君也只給過諶墨一個承諾。」

    傅洌鳳眸生瀾,記起了。「若我將令姊的死因查出給你,你會……」

    「姐夫夫君會稀罕有價待沽的感情回饋?」

    「阿墨!」傅洌抑著怒意低吼,移形換步,已將佳人牽進胸懷,溫熱吐息搔在她白玉耳畔,「諶茹的死因就算不是為你,我也會迅速查清。但你,這一生停留的地方,只能是本王的懷抱!」

    薄唇俯下,鎖住她欲避不及的猩紅小嘴,就是這美妙滋味啊,入魂不去……一番激骨酥骸的深密膠纏過後,他啟開**氤氳的鳳眸,卻見一雙無波妙目清澄以對。這個人兒,她是在說,方才意亂情迷的,只有他一人是不是?

    諶墨抿抿微腫的櫻唇,淡聲問:「……你這樣對我,你的江南第一美人不會生氣麼?」這般光景,這個話題無疑最煞風景。但若不想要風景時,也便無謂了。

    傅洌束在柳腰上的雙臂一緊,遏著怒道:「誰都有過去,阿墨。你沒有麼?」驀記得,懸崖上一對飛天而上的儷影,那男人摟抱的姿勢,如此熟稔……

    過去麼?諶墨輕佻蛾眉,「但是,你的並沒有過去。」

    「那你呢?」噴薄的怒氣使他難以按奈,「你的過去已然過去了麼?」

    「過去了。」她仰起兩汪坦淨,平聲道。

    「……縱算過去了,你的如今呢?」

    「如今?」她蹙眉不解。

    「你何以與廣怡王共游月老祠?」聽聞屬下來報時,他的震怒無以形容,甚至萌了殺心,殺心吶……「他是本王的叔叔,你怎能……」

    哈,他們當真是無孔不入了?「綱常人倫只管留給善良正真的厚道人士,諶墨有自知之明,不敢自居其列。」諶墨螓首微偏,一派純真嫣然道:「當諶墨真正愛上一個人時,輩份成不了阻礙。姐夫夫君,這一點我們極相似,對不對?」

    「你……」一股狠怒自心頭漫起,迅延至四肢百骸,手下力道隨之負重。

    「啊唷!」隱痛不發從來不是諶墨的風格,何況腰間是真的痛不可當呢,「你若想置我死地,該是脖頸比較快哦。」

    力道未收,追問聲切:「你愛上他了?這是何時的事?是他故意設陷給你,是不是?是不是?」

    接到兩道冷戾殘虐的視線時,諶墨愣怔住:這個人,可是溫潤如玉的孝親王?這週身揮之不去的狠絕之氣,素日是在哪裡藏匿著的?

    「他竟敢、竟敢懷了這份心思?」伴隨這字切在齒間的,殘意更濃,「我會要他……」

    諶墨一眉淡挑,「就算你真要動他,也莫將因由賴到我身上,你早晚要動的,不是麼?」

    傅洌瞇起眸線,但胸臆卻因她事不關己的清冷語氣暫釋冷意,「……你既不愛他,怎會和他一起出現在月老祠前?」

    「孝親王,你公平些。你三番五次與人家的妻子幽會敘情,這等人人心照不宣的事,令王叔都能忍了下來,我和他,不過他鄉偶遇,你便這般不依不饒,你在在讓人……」絲痛呢。「你的手,還不準備放開麼?」

    見她痛得眉心蹙緊,小臉皺苦,掌間卸了幾分氣力。「關於碧月橙,有一日我會說與你聽。但是……」頭微垂下,細長鳳眸逼進她絕美瞳底,「你的心,我不會允許任何人佔據?」

    「那麼,」諶墨慢條斯理,唇彎淺笑,「身呢?諶墨總能自由擇人的罷?」

    鳳眸冷狠劃過:「阿墨!」

    「任是天緣幾生修就,還憑月老一線牽成……原來,此地也有一座月老廟呢。」

    月老廟?傅洌撩瞼,可不就是,長路之側,四圍遼闊,遺世獨立的正是一座灰頭土腦的月老廟。懷中玉人讀的,是鐫在門楹上的一副對聯。他摟她纖腰,躍下馬來。

    「三哥?」傅澈不解,翻身欲跟上。

    兄長一聲厲叱:「你不准來!」

    傅澈委屈扁嘴:怎這兩日,三哥對他儘是臭臉?找到了三嫂,合該高興才是嘛。

    殊不知啊,一切皆因他輕功好過兄長,兩次都將嫂夫人接在臂上,雖是救美有功,但那佳人旁落的畫面,惹了某人心頭的老大不悅。是以,一怨醋意化成火力,噴發了給他消受。

    「到廟裡來做什麼?」諶墨歪首凝望神遠不及之前那尊光鮮的塑像,「這廟裡的香火,較孤山差太遠了。」

    傅洌未應言,眸光緩緩將廟內巡過一遍。

    「貴爺、夫人,要上香麼?」蹲在案側的廟祝,見這一對美貌男女,當即恭身上前,

    這聲「夫人」,聽得諶墨百般彆扭,也恍才記起,應掛名夫婿的軟硬兼施,自己此刻是一身女兒打扮。自小在男女身份之間自由穿梭,她向來少有混淆,這時忘了,概因這個男人的步步緊逼亂了心罷。

    「……上香麼,爺?」廟祝再問。

    傅洌取了一塊碎銀擲到案上,廟祝當即捻起案上待燃的三炷香點燃遞來。傅洌舉香闔眸默然少許,再轉廟祝插進香爐。

    「阿墨,跪下來。」先落膝在跪墊上的傅洌,牽住她柔軟素荑,柔和聲道。

    啊?諶墨水眸愕瞠,「姐……夫君,你……」腦子沒壞掉罷?

    夫君?薄薄唇角上揚,「進了月老廟,自然是夫妻二人共拜才顯誠心。」

    「我……」

    「是啊,這位夫人。」廟祝不敢直視這份無雙麗色,垂首湊笑道。「難得爺有這份心,您可不能辜負了,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這世上……」

    若她執意不換女裝,想這廟祝必然大歎世風日下,哪會有這番唸經般囉嗦?「……怪了,你明明不是個和尚嘛。」

    「呃?」廟祝呆住。

    傅洌忍笑,又道:「阿墨,來,跪下,我們還要趕路的不是?」

    呿,是誰多事進廟門的?「……這跪墊不乾淨,我不跪。」

    這個麻煩人兒……傅洌搖頭,脫了外袍,置到那委實呈了灰黃土色的跪墊上,「可以了麼?」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