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四十八章 文 / 紅了容顏

    第二百四十八章

    而到了最後，他只是拿起酒瓶倒酒，一仰頭飲盡杯中酒。

    雪落望了下，伏特加，烈性酒，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但哪怕如同飲開水，也是冷暖自知了。

    他沒再開口，只是一杯接一杯喝著酒，雪落沒有勸他，也並不知道他的酒量，只是自己吃著菜。

    胃口不錯，菜式也很可口，其間，接到蒼穆一個電話。

    「你還沒回家？」接通後，他一開口，便說了這句，她認為是疑問句，其實後來想想，那應該是肯定句。

    「嗯……」她沒有多做解釋，她和誰在一起，他應該是明明白白的，她無需再說明什麼。

    「早點回家吧……」

    他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叮囑她早些回家，到了家給他回個電話。

    她應了聲，便掛了。

    掛下電話的時候，看到手機上收到一條短信，打開看，卻是芊芊，問她在幹嘛。

    她不假思索，就回了一條：「和戴亞晨在吃飯。」

    她特地將手機放在右手邊，等著芊芊的回電，過了好久，才收到，芊芊只回了一個字：「哦……」

    好像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但是，芊芊內心，也會有掙扎吧？

    她中途去上洗手間，酒店富麗豪華，除卻包廂，還有西餐廳。

    她沒喝酒，卻走錯了方向，不想再回頭去，只得繞過西餐廳去往另一端的洗手間。

    西餐廳基本都已坐滿人，燈光晦暗，除卻悠揚小提琴聲外，只剩闇然燈光下的偶偶私語，倒顯得心情一片寧靜。

    西餐廳角落，擺放著一架鋼琴，鋼琴邊上，放著一個書報架。

    不是她眼尖，也不是她刻意，只不過對著那架鋼琴多望了幾眼，然後就瞥到了書報架上那份報紙。

    報紙對於她來說，一般都是不吸引的，只不過，那頭版頭條上的字實在太大，讓她不想看到都難。

    而只要看到「帝集團」三個字，她又怎能像沒事人一樣晃過去？

    於是，伸手拿起報紙看。

    頭版頭條，那幾個大字很醒目，而大字下面那張小圖片，雖然不太清晰，而且，還處背光，但她也能辯認出，那個背影到底是誰。

    她很快掃了一眼，這種報紙，無非是抓個緋聞，吵得天翻地覆，只不過，她很奇怪，以前也有過類似的事，她也並不是那種耳根子一軟就什麼都信的人，為什麼今天籐野與宮允修的舉動，卻做得如此詫異？

    她想起飲水機邊，宮允修那急切拖離她的表情，現在想來，分明是在欲蓋彌彰。

    那個時候，她看到的，就應該是這張報紙吧？

    她沒有近視，更沒有老花眼，這幾個字，還不會認錯，難道只是怕她誤會了？

    雪落將報紙疊好，仍然放回書報架，還是按原來的路線，去了洗手間，再返回。

    戴亞晨似乎喝多了，微醉的眼神帶著迷濛，又似乎有一些心神迷離，望著雪落，似乎是欲言又止。

    「戴先生，不要再喝了……」

    雪落抓住他手中的瓶子，阻止他再倒下去。

    他卻拿開她的手：「我沒醉……她沒和你說過嗎？我酒量不錯……」

    他笑笑，笑容裡有哀傷，但話語卻是清醒，似乎真的沒一點醉意。

    雪落也沒有再阻止，她和他，並不熟，對於她來說，他應該只能算得上是客戶，哪怕中間有芊芊的關係，他們現在沒有任何聯繫，當然，和她更不相干。

    翠姨打來電話，許是見她還沒回，擔心了。

    她說了很快就回，於是也起身告辭。

    戴亞晨看到她起身，忙也站起身子。

    可能是瞬間的衝擊力一下子讓他有些暈厥，他晃了晃身子。

    「唉戴先生，你沒事吧？」

    雪落想扶他，但到一半，又停住，沒有必要為自己惹這種不必要的麻煩，不是說她心狠，她不想因為這種無心的舉動而上一次頭版頭條。

    「沒事……」

    所幸，他扶住了桌子，等了一會兒，暈眩好了很多，他甩甩頭，對著她歉然笑笑，「不好意思……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可以叫司機來接……」

    才說出口，就記得司機那天隨著蒼穆一起回紐約了，但也沒事，這兒多的是車子。

    「我叫司機送……」

    他說著，掏出手機打電話，雪落來不及阻止，也沒再說什麼。

    回到家的時候，藍斯與弗恩已睡著，翠姨正坐在客廳打著電話，看到她回來，忙掛了電話起身迎她。

    「怎麼這麼晚？去吃什麼了？吃飽了沒有？」

    「當然吃飽了……媽，你怎麼還沒睡？」

    雖然還不晚，但翠姨向來睡得早。

    「你還沒回來，我怎麼睡得著……上了一天班，輕了吧？快去洗個澡早點睡……」翠姨催促著她。

    「好，媽你也早點睡……」

    她笑說，脫了外套轉身上了樓。

    看過兩小傢伙，洗了澡，上床時，習慣性地拿起手機。

    他一般都會在十點左右打電話，她看了下，已經十點多了，他並沒有來電，是因為白天通過電話了，所以晚上不打了？

    她剛來這裡時，一天有幾通電話，後來，變成了白天一通，晚上一通，再後，變成了晚上一通，現在……是不是晚上也要沒有了？

    真的是距離產生美嗎？可是，她並沒有感覺到，面對著這片黑暗，她只有空落落的感覺。

    雖然上班，比起之前來，忙活了起來，但是，一下班後，她唯一的念頭，便是等他的電話。

    沒有等到，便怎麼也睡不著。

    翻來覆去等了一個小時，決定給他打電話。

    電話有通，可是良久，都沒有接電話。

    她不相信似地又打了一次，這一次，接通了，但卻是……小天的聲音？

    「喂？」

    「小天？」

    「媽咪……」

    「怎麼是你接電話？爸爸呢？」

    「爸爸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哦……媽咪你有沒有事？」

    「都幾點了你怎麼還不睡？」

    「我睡了啊，可是電話吵醒我了……」

    「你睡在爸爸那裡？」

    「不是啊，爸爸睡在我這裡，陪我睡，等我睡著後，再去睡他自己那裡……媽咪，你有事嗎？」

    「沒事……那小天早點睡，媽咪先掛了啊……」

    「好，媽咪晚安……」小傢伙很快掛了電話。

    雪落好久都沒有睡著，想了想，又拿起手機撥了芊芊的電話。

    還真不知道今天怎麼了，她打的電話都是有通卻沒有接。

    芊芊有時會睡得很死，沒有接也應該是正常的，所以，她沒再打下去。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手機響起來。她拿出看，卻是芊芊的。

    「雪落……我在醫院，你能陪我下嗎？」

    芊芊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她僅有一絲睡意也一下子給驚醒，慌忙坐了起來。

    「你怎麼了？」

    「我想見你……你來好嗎？」

    一反往日那股強勢與豪爽，她顯得有些孱弱。

    雪落再顧不得什麼，馬上問了醫院地址，起床換衣服。

    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齊昊倫靠在病房門口的牆上，而不遠處，另一面牆邊，靠著戴亞晨。

    兩人相離咫尺，卻又像是完全的陌生人，而雪落明白，以前，兩人或許真的只是陌生人，而現在，因為同一個人，有可能變成了更加陌生的陌生人或者是……敵人。

    「怎麼了？」

    雪落在推開門之際，輕聲問了一邊的齊昊倫，後者望了她眼，沒有說話，只是反手將門打開，示意她進去。

    那會兒，雪落還真有些害怕，兩男人都站在外面，只剩下芊芊一人在裡面，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戴亞晨怎麼也會在這裡？他約了芊芊出來？還是……芊芊約了他出來？

    芊芊知道他和她一起吃飯的，可是當時並沒有什麼反應？難道說……戴亞晨喝多了語無倫次亂說話？引得齊昊倫知道了……或者是誤會了……或者是……

    雪落沒再想下去，忙急急進了病房間。

    病房只亮著一盞幽暗的燈，讓人更有些驚心，她輕手輕腳走至床邊，看到蜷縮在床上的芊芊，蓋著背子，背對著她，一動不動。

    有那麼瞬間，她心跳地飛快，想要開口叫，似乎覺得有什麼東西哽住了喉嚨口，都叫不出聲來。

    伸手輕輕碰觸，感覺到手指底下的溫度，心才穩定了些。

    「芊芊……芊芊……」她輕喚，並推了推她。

    芊芊有所反應，轉過身來看，一看到是她，忙坐起來，一把摟住她。

    「雪落……」

    芊芊像個孩子般，埋在她的頸項中，雖然沒有哭出聲，但雪落就是知道，她在哭。

    芊芊很少哭，她看到她流淚，只是為了戴亞晨，而這一次，是不是又和他有關？

    她不知怎麼安慰她，只是摟著她，任由她淚水恣意，而她輕拍著她的背，像哄著她的兒子一樣。

    「雪落……我該怎麼辦？」

    她沙啞的聲音在她頸項中響起，什麼都沒有和她說，只是問她。

    其實，不用說明什麼，一看到那兩個男人，她也應該能猜到點什麼。

    「過去了年少衝動，剩下的日子，只是求安穩泰然……那兩個人，都是極其優秀的，我知道，擺在任何面前，你都難以抉擇，但是，你要考慮到，對方是怎麼想的……是不是有那麼一個人，可以為了你不顧一切，哪怕在你迷失方向的時候，仍然在原地等著你，或者……是一直跟在你的身後……而不是，等到走過了之後，才記得要去找尋你……」

    「芊芊，人這一生，會做錯很多的事，但是，只要你知錯了，只要你找出了那個錯誤的方向，不要再一直錯下去……那麼，你的人生就不會因此而毀了……」

    芊芊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沒有動彈，她都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懂她的話，但是，說到最後，她自己都不太明白起來。

    所謂的當局者迷，她在那個時候，不也是徘徊在穆和天之間嗎？

    可是，他們和齊昊倫戴亞晨又有本質的區別，每個人和每個人之間，情境不同，原因不同，身份不同，感情不同，甚至……陰謀不同，想法不同，愛……也不同。

    「雪落，明天有空嗎？能不能陪我去紐約……」

    紐約，她心裡動了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那麼兩個人的存在，而使她想到的時候會覺得心特別軟，特別溫暖。

    她或許可以給他一個驚喜，也讓他少跑一趟免去太多辛苦。

    「為什麼要去紐約？」

    雖然自己也很想去，可是，芊芊又為何要過去。

    「我哥在那裡，我想他了……」芊芊只是說道。

    「那可以讓他過來……」

    「不……我想過去……我不想讓爸媽擔心……」

    雖然芊芊一直都沒有說為什麼會在醫院裡，而在於雪落看來，她除了有些虛弱外，也沒有哪裡受傷碰傷。

    「那讓齊昊倫……陪你一起過去……」

    「不……雪落，這一次，我們是真的……到了盡頭了……」

    芊芊坐在床上，低垂著頭，手放在盤起的腿之上，無意識絞著衣服。

    雪落心裡一驚：「你和戴亞晨……被他看見了？」

    「沒有……」

    芊芊吶吶回了句，之後沉默良久，雪落正還想問時，她又開口，只不過，芊芊的話，讓她怔住。

    「孩子沒了……」

    雪落怔怔望著她，芊芊從來沒在她面前提起一句孩子的話，怎麼會突然……

    「怎麼回事？」

    雪落問。

    她卻只是搖搖頭，用雙手抱住頭，不想再作任何回答。

    雪落沒再問，伸手抱住她：「沒事，沒事的……」

    「雪落，我想回家……」

    她嗚咽著，像個孩子般，又抽泣起來，雪落只是抱著她，抬眼時，看到齊昊倫站在房門口，走廊上的燈光亮於房間，經至於他背著光，讓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像是一尊像，肅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雪落陪著芊芊在醫院裡睡，芊芊一直嚷著要回紐約去，回向謹然那裡去，雪落不敢給向謹然打電話，只能安慰著芊芊，不斷和她說著話。

    凌晨的時候，向謹然卻出現在病房門口，一臉的風塵僕僕。

    「你怎麼來了？」

    雪落一臉疲倦，本身有孕在身容易犯困，昨晚上又一夜沒有睡好，臉色極不好。

    「你一夜沒睡吧？」向謹然望著她，輕聲問。

    「哦……睡了，你怎麼知道……」

    雪落看了下時間，現在才五點左右，也就是說，向謹然從紐約出來時還是半夜，也一定是知道事情後立馬趕了過來。

    「齊昊倫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