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零五章 文 / 紅了容顏
第二百零五章
遲御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將睡一邊的蘇婧嚇了一跳。
「怎麼了？」
「我給老大打個電話……」他邊說邊撥著號碼，結果，那端傳來「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遲御蹙眉，望著手機喃喃自語：「老大在幹嘛？」
他轉而撥籐野的，結果也是一樣，於是又打到宮允修那兒。
「遲家二少爺？你難得給我打越洋電話啊……」
「唉少說廢話，老大呢？」
「怎麼都問老大？我又不是老大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
「那籐野呢？」
「我更不是他肚子裡的……」
宮允修話還沒說完，遲御早掛了電話。
蘇婧看到他起身，忙也坐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老大電話打不通……我去醫院一趟……」遲御拿了外套，對蘇婧說道。
「唉你不是答應謹萱要去遊樂園嗎？」
「你帶她去吧，我晚點過來……」遲御說著走出了門口。
去醫院，當然沒有碰到雪落，他打電話去了帝集團總部，才從小武的口裡知道了老大正在飛往美國的飛機上。
「翠姨不小心摔了一跤，此刻正在醫院搶救……」小武說道。
遲御沒開口，雖然早已退出帝集團，但與老大，仍然像是朋友一樣，而且近幾年，老大有意在國內發展分公司，與他們的聯繫也甚是頻繁。
當初還是帝集團一份子的時候，羅伯特與翠姨對他們都挺不錯的，後來羅伯特死了，翠姨瘋了，但只要去美國，仍然不會忘了去看忘一下翠姨。
這麼多年，翠姨沒有多少好轉，仍與以前差不多，唯一的進展，是認得老大。
看到老大，她會笑，會叫他，穆。
以前的那些記憶，仍然沒有恢復，這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復。
遲御又打給了宮允修，問他雪落的住址。
宮允修直問出什麼事了。
他沒閒功夫與他拉扯。
只不過，到了公寓，卻是撞在了門上。
打雪落電話，又是關機。
遲御鬱悶至極，轉而又打莫三電話。
「你確定他們出院了？」
「你自己不會去查？遲二你不會吧？都多久了，你還沒找到他們在哪？你是不是老了？退化了？」
「嘿，你指哪方面？」
「你心裡明白……」
「唉你有向謹然電話嗎？」
「你可以打114查詢……」莫黎霆說完，掛了電話。
遲御瞪著電話愣怔三秒：「莫三你能耐啊，居然掛我電話！！有你好看的！！」
小天吵著要吃棒約翰，雪落不肯，可是，小人兒在另一人手上，她作主不了，於是，只得跟著他們一起去。
雪落有些心不在焉，不斷看著時間，又拿著手機，只不過，手機沒電，怎麼按，都是黑屏。
向謹然身邊的電話突然響起，他拿出看，眉頭微皺。
「喂？哪位？」
「……」
「哦……原來是遲總，你好……」
「……」
「是的，在，你等一下……」向謹然將手機遞給雪落，雪落驚訝。
「東承的遲御……」他說道。
「哦……」雪落接過，「你好……」
「大嫂，要找你還真難啊……」電話那端，是遲御爽朗的聲音。
「你找我？」
「是啊，老大要我和你說一聲，他有急事回美國去了，手機沒電了……」
雪落緊緊攥著手機，聽著電話那端遲御說的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在她茫然無助，正在她走投無路之時，他的電話，就如久旱逢甘霖般，都快要讓她哭出來了。
「是……是什麼急事？發生什麼事了？他有沒有事？」
雪落忙問著，臉上一片焦急。
「也沒什麼，你別急，只是需要他去處理一下……我想他到了就會打你電話的……」
「哦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啊……」雪落陰鬱了半天的小臉，終於綻開了燦爛的笑。
「不客氣，哦對了嫂子，你在哪？需要我來接你嗎？」
「不用了，向大哥在呢，他會送我們回去……」雪落如是說。
「這樣啊，那你早點回去，老大應該也快到了吧……」遲御沒有點明，但意思很明顯，老大到了就會打她電話，而她手機正處於關機狀態。
「我知道了……」雪落掛了電話，隨即望向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天，「小天，我們快點回家，爸爸會打我們電話……」
「那……那爸爸為什麼不來接我？」小穆天滿嘴含糊。
「爸爸有急事去美國了，他到了那邊就會給我們打電話，媽咪手機沒電了，我們要回去等爸爸電話啊……」雪落邊說邊收拾著包包，拿起外套一副要往外走的樣子。
小天一聽爸爸會打電話，忙也扔了手裡的東西，從座位上下來：「真的啊？那我們快回家去……」
雪落牽起小穆天的手，才要走，突然記起向謹然，她轉頭望他。
後者仍然坐在那裡沒有動靜。
「向大哥？」
雪落有絲尷尬，是小天非要拉著他一起來，而現在，她又非要回家去，他沒有什麼義務來當他們的司機。
「我送你們……」向謹然淡淡笑笑，忙起身。
「沒事的，我們可以打的回去……你……」
雪落的話還沒說完，向謹然兀自蹲在小天面前，對著他伸開手臂。
「來，叔叔抱……」
「好也！叔叔我要騎馬馬……」小天指指他的頭頸。
「上來！」向謹然低下頭去。
「唉小天……」雪落想要阻止，小天卻早已坐上他肩頭，而向謹然則站起身，跨出長腿朝外走去。
雪落無奈，只得跟上他往外走。
一路上，只有小天嘰嘰喳喳的聲音，倒也給沉悶的空間帶了些許活躍。
雪落和小天坐於後座，小天老是問她爸爸什麼時候會打電話過來，他什麼時候可以見到爸爸，總之，他的話題，總是圍繞著蒼穆轉。
向謹然一直沒有說話，雪落能看出他心情並不好。她多半的時候也選擇緘默。
開出不多時，他突然間開了收音機，調了音樂，悠揚的樂聲從車內傳出，雪落望了他眼，反光鏡內的他戴著墨鏡，專心開著車。
「媽咪媽咪，這首歌我知道，是我等你……」
收音機內，正播著劉若英的《我等你》，雪落對著小天笑了下，小天的音樂細胞很足，這可能緣於南宮允兒吧？她可從來沒有聽過天唱過歌的。
車子在美妙的音樂聲中到了公寓樓下。
向謹然下車替他們開門，又一把抱起小天：「叔叔送你上去？」
「好……」
「不用了，向大哥，你還有事你就去忙吧，我們都把你耽誤這麼久了……」雪落說道。
「雪落，以前你沒有這麼客氣的……如果是因為穆－維托的關係，那你大可以放心，他找過我，我也和他表明過，我是喜歡你，什麼人我都可以勉強，但我絕對不會勉強你……」
向謹然突然之間一本正經的表白，著實讓雪落嚇了一大跳，她呆呆怔在那裡，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謹然叔叔，原來你也喜歡媽咪嗎？那你喜歡媽咪，你是不是也可以和媽咪結婚？那我是不是就小甜她們多出一個爸爸了……」
「小天！閉嘴！」雪落差點沒暈過去，慌忙制止小天。
而小人兒卻並沒有理解。
「媽咪，小甜是這樣說的啊，只要喜歡就行……哦我忘記了，小甜還說，媽咪也要喜歡才行……媽咪不喜歡謹然叔叔嗎？」
明知道童言無忌，明知道小天什麼都不懂，可是，小孩子無心的話，更讓兩個大人處於尷尬之境。
「小天，不要胡說……」雪落說著，伸手去抱小天。
「我來吧，我送你們上去……」向謹然沒有將小天給她，只是抱著轉身進了公寓大樓。
蒼穆的電話是在晚上十點多打來的。
原本小天一直不肯睡覺，說要等爸爸電話，但最後實在熬不住，一會兒便呼呼睡著了。
睡著了，嘴裡還喃喃著：「小天不睡，小天要等爸爸電話……」
雪落陪在他身邊，替他蓋好被子，額頭上的紗布已取下，即使是在昏暗的燈光下，仍能清晰看到那縫合的傷口，傷口並不是很長，但看到白皙皮膚襯著黑著的絲線，依舊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但小天很勇敢，這麼多天，醫生護士過來換藥打針，他一聲都沒有哼過，更沒有哭過。
這，可能就緣於伊向天吧。
雪落將手機調於震動檔，生怕吵著了小天。
手機屏幕亮起的時候，在幽暗中發出急促的亮光，猶如一團火，照亮她的整個世界。
雪落慌忙拿過手機，看到屏幕上他的號碼時，忙按下了接聽鍵。
「喂？」她聽到自己略帶著顫抖地聲音，有絲激動。
「你手機怎麼了？沒電了？」那端傳來他略顯著急的聲音以及夾雜著嚷嚷的人群聲。
「是……沒電了……你在哪兒？」其實，她想問，出什麼事了？為什麼他這麼著急，都來不及和他們說一聲就飛去了美國。
「剛下飛機……小天出院了嗎？對不起雪落，因為有點急事，所以沒有來得及和你說……」他那端似乎清靜了些，她聽到他略帶內疚的聲音。
「沒事，出……什麼事了？很嚴重嗎？」
「沒有……你別擔心，我處理好了，會盡快回來的……」
「沒事……你不要著急，我們……我們會等你回來的……」她頓了下，輕聲說出。
那端停頓了兩秒，然後，聽到他的輕笑聲：「想我嗎？」
想，從他離開的那一秒鐘開始想起，每時每分，無時無刻，她都在想著他。
她現在滿腦子，滿身心，都是他的身影。
「你出機場了嗎？」還是靦腆了，她沒有說出口。
「還沒，才出來……」
「是和籐野一起的嗎？還是只有你一個人？」
「查行蹤？要不要我拍照給你看？」
她是真無心的，而他卻開起玩笑來，她也笑：「拍什麼？你帶個人難道還會綁你身上不成？」
言下之意，即使他真帶，也不會顯露出來。
他又輕聲笑，笑聲從遙遠的大洋那端傳過來，她只覺得溫暖。
突然間的，那端傳來巨大的響聲，連帶著雪落這端，嚇得將手機掉到了地上。
頭腦三秒鐘的空白，她又忙不迭地拿起手機，再聽時，那端已中斷通話。
她忙又撥他的號碼，而那端，已斷了信號。
雪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心裡的恐懼卻是越來越大，她發了瘋似的不斷按著他的號碼，一遍一遍，早已數不清，按到後面，淚流滿面，可是，仍然沒有通。
那聲音……分明就是爆炸聲。
響徹雲霄的爆炸聲！
她已止不住全身顫抖起來，按著按鍵的手更是抖到不行。
突然間響到籐野，她忙又去按籐野的號。
一樣，也是不在服務區，也是沒有信號，也是中斷了。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雪落慌亂地連站都站不起來，突然間又想到，會不會網上早已有新聞了，她又匆忙扶著床沿站起來，衝向書房去。
平時開機很快的電腦，此刻慢得像是蝸牛，她越是焦急，越是覺得慢，終於打開，連網，雪落迅速上網搜查，可是，哪裡有這麼快的？網絡上一片平靜。
她不敢相信，又打蒼穆電話，仍然打不通。
她該找誰？該找誰？！
不想哭的，可是，眼淚偏偏洶湧而出，她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她應該找宮允修，但宮允修不在國內，一定也不知道他的事，她應該找美國那邊的人，可是……她不知道該誰。
對了，她找遲御，找容浩恩，可是，沒有電話。
她不知道該問誰。
此刻的她，一頭亂麻，怎麼都理不清。
不不，不該慌亂的，她要冷靜下來，要冷靜下來。
雪落又衝入衛生間，擰開水龍頭用冷水潑臉。
面前鏡子中，臉色蒼白的可怕，眼睛和鼻子，都紅紅的。
她此刻才真正瞭解到，芊芊說的那句話，如果下一刻，世界末日了，你想和誰在一起？
而此刻，她找不到他的消息，已如世界末日。
而她，哪怕真的世界末日，她也寧願知道他在幹什麼，他在哪裡，他是否還安好……
哪怕真的有事，她也寧願她是陪在他身邊的，看著他的，抱著他的，和他一起面對著的。
對了，向謹然，找向謹然，他手機上有遲御的電話。
雪落忙又衝出去，拿起手機翻找向謹然的電話。
已是深夜，那端響了兩聲後，隨即接起。
「雪落？」那端傳來向謹然有絲擔憂的聲音。
因為他知道，平白無故，雪落是不會打他電話的，而且還是在這種深夜。
「你把……你把遲御的電話給我！」她聲音哽咽，帶著急促，讓那端正要睡的人一下子坐起、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先不要說了，拜託你把電話給我……」
「好，你記一下……」向謹然翻找了下遲御的，報給了雪落，才報完，她便掛了電話。
一定是出事了。
他顧不得許多，忙換上衣服，抓起車鑰匙朝外面奔去。
遲御正睡得迷糊，晚上喝了點酒，又運動了一番，此刻只想睡覺，手機鈴聲急促，他翻個身，不理會，繼續睡。
蘇婧碰了碰他：「你電話……」
「不管……」他伸手摟住她，繼續睡。
「吵死了，你看看誰……」蘇婧拉過被子蒙上，解他環在腰間的手。
遲御無奈，只得伸手拿手機，看到電話上顯示的歐陽雪落，怔了下。
不會吧？大嫂這麼晚會打他電話？
他按下接聽鍵，那端的聲音，讓他嚇了一跳，睡意全無。
「對不起，打擾你了……可是你能不能幫我問一下美國的人，到底出什麼事了？我我……」
他一下子坐起身：「嫂子，你別急，慢慢說，到底怎麼了？」
「我聽到爆炸聲了……在……在機場，穆在機場……他正在給我打電話，然後……有聲音，很響，然後，我再打，就打不通了，我聯繫不到他，我怕……我怕……」
「你別急，我馬上過來……」遲御邊說邊穿著衣服，蘇婧從被子裡探出頭。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估計是老大那邊出事了……我去一下……你睡吧……」
蘇婧哪睡得著，忙也坐了起來：「嚴重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了你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遲御說著，早衝向門外。
才坐入車子，蘇婧卻也開了另一扇車門坐進來：「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雪落她一定急壞了，而且，不是還有個孩子嗎？」
蘇婧望向遲御，說道。
後者對她微笑，攬過她的頭，在她唇上親吻：「謝謝你，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