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文 / 紅了容顏

    第一百四十四章

    雖然她身在加州，但一舉一動，仍然逃不過伊向天的眼睛。

    可是就是這樣子的監督，也會讓她心生叛逆，在加州呆了大半個月後，她隨著小陽踏上了飛往國內的班機。

    那時剛好是春節，其實想法很簡單，只是想離開美國，離開那裡和她有關的人和事，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生活一陣子。

    但小陽纏著她，非要她去看小白家的兩孩子。

    一聽到孩子，她便無法拒絕。

    想像著自己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孩子，想像那個歷經了千萬種磨難最終還是離她而去的孩子，她又有何強大的心，去推卻別人的一番好意？

    只是，才跨進小白的家，聽到別人對於她的稱呼，她便後悔了。

    她怎麼就忘了，這一幫的人，全是他的手下，他的朋友？

    「天……老大也來了？」

    遲御的一句話，差點把雪落嚇得停了心跳，慌忙轉過身去看門外，幸福，身後什麼人也沒有。

    她這才轉身去望向他們。

    這一夥人，她見過他們三次，個個人中龍鳳，年紀和他不相上下，甚至有些人比他大，可都叫他老大。

    「大嫂，真是稀客啊……」剛才開口的人起身迎接，臉上是和煦的笑容，不禁也讓人感覺到心裡暖暖的。

    那麼多日，她第一次綻開笑，因為這和煦溫暖的笑容。

    「叫我雪落吧……」

    她已經和他沒有關係，並不需要把自己和他牽扯在一起。

    「啊呀別和他亂扯，雪落走，我們上樓去……」

    小陽不管遲御有沒說完話，就拉著雪落朝著樓上而去。

    這麼熱鬧，為何只有她顯得格格不入？

    或許在她的生命中，注定了這一生是冷清的，這一些，全都只是過眼雲煙罷了。

    「小白小白，你別亂跑了，快坐下……」

    小陽拉著白汐琰坐入大大的籐椅中，又去拉雪落的手。

    「雪落，快來，看看我家小白的兩孩子，有兩個有兩個哦……」

    小陽興奮得拉著雪落的手，去摸小白微凸的肚子，卻並沒有注意到雪落的臉色在瞬間慘白。

    她的手僵了下，小陽卻是以為她猶豫著不敢摸，又扯上她：「啊呀沒事的，你感受一下嘛……」

    她知道小陽並不是故意的，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的事，更別說那個她掉了的孩子。

    她微顫著手撫上小白凸起的腹部，可能是因為雙胞胎的緣故，肚子比起月份看起來要大許多。

    「小白，你現在還會吐嗎？會不會難受啊噁心啊之類的……」

    小陽蹲在小白另一邊問著。

    「沒有啊，我反應不是特別厲害，老想吃東西，所以你也看到了，變得這樣胖了……」

    白汐琰一臉糾結的樣子，倏又轉頭望向雪落，「雪落，你呢？啥時候有啊？」

    一句無心的話，卻像是利劍刺穿了她的心。

    她怔忡了下，卻也只是須臾，忙尷尬地笑了笑：「沒……沒有呢……」

    除了說沒，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啊呀別急，這種事急不來，我和浩恩之前那個，我們都沒有想到也不知道他的存在，結果等到知道，他卻已經離開我們了……所以有些時候啊，你越是想要越是要不到，你不想要的時候，他就突然間存在了……」白汐琰笑嘻嘻說道。

    雪落笑不出來，原來是這樣嗎？

    是因為她太想要他（她）了，太想留他（她）了，所以他（她）才會離她而去嗎？

    「啊呀，你們聊，我去拿些水果……」

    小陽站起身朝著客廳去。

    「那邊還有呢，我幫你，雪落你先坐！」

    白汐琰忙也站起身跟在小陽身後而去。

    外面陽光很好，雖然溫度仍然低，但已然有春天的氣息。

    這兒應該是屬於市郊，放眼望去，青山碧翠，藍天白雲，讓人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她卻不知道，這條路，還如何走下去。

    身邊的手機突然響起，以前，她會有所期待。

    可能是媽媽，可能是天，可能是學校裡的同學，可能是芊芊，也有可能是他……

    而現在，除了芊芊之外，她想不出還會有誰。

    她掏出手機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猶豫了下，按了接聽鍵。

    「雪落？」

    那邊，是醇厚的男聲，她想不起是誰。

    「是……」她應聲。

    「我是向謹然……」對方自報了家門，她倏然笑。

    「原來是向大哥！」

    「你在國內？」向謹然問，而他的這個號碼，也是國內的號。

    「嗯，是的，向大哥也在國內？」

    「哦……芊芊拖我給你帶樣東西，你什麼時候方便我們碰下面……」向謹然如是說道。

    「那……明天吧，明天你有空嗎？」

    「行，到時再聯繫！」向謹然掛了電話。

    小陽和小白端著水果出來，三個人，窩在陽台上聊天。

    雪落很少說話，小陽和小白都是健談的主，大多數的時候，她只是靜靜聽著小白說著她和那位容警司的故事。

    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人生，每一個人生，或許有精彩絕倫，萬紫千紅，也或許只有平淡無味細索繁碎。

    她不知道這是上天給予的，還是靠自己去把握的。

    她本不是那個能和命運相抵抗的人，她不要那種轟轟烈烈撕心裂肺，她只求細水流長，平淡真實。

    如果可以，她只願她的人生，重新來過，忘掉之前所有的一切，忘掉曾經出現在她生命中的人。

    不要怪她太自私，不要怪她太軟弱，不要怪她總想逃避。

    她才二十二歲，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不想自己有多偉大，不想自己表現得多麼堅強，更不想去和人爭執去拚個你死我活。

    她好累，她只想避開這所有的一切，她只想忘卻那些曾是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只不過，命運總是如此，就如小白說的，你越是想要，越留不住，你越是逃避，越會碰面。

    下樓的時候，在樓梯下碰到兩小孩，一男一女，可愛通透。

    她向來喜歡孩子，聽著他們乖巧地叫著她們，雪落不禁綻開笑。

    抬眼之時，卻是看到坐在客廳那一堆人中的蒼穆。

    她的笑容霎時凝滯住，心裡也快速跳起來。

    她應該早就想到，這裡是他們的聚會，他出現的可能性很大，她不應該留下來，她看過了小白就應該立馬離開的。

    可是……

    其實也沒有什麼，都說了以後相見也是陌路了，雖說這世界很大，總也有碰到的機率，但如果每一次，她見到他都閃躲，那又怎麼能硬下心來？

    而他那天在學校門口，所說的那番話，到底什麼意思？

    「喂大嫂……快過來，老大在這邊……」遲御在那端喊道。

    雪落有絲尷尬，他們是真不知道她和他之間的事，還是裝著不知道？

    「啊呀大嫂，快過來快過來，你看鳳兒也還沒見過你，我們家藍獅也沒有見過，快讓老大做個介紹……」

    她還在猶豫著，遲御卻已然走到她面前，將她推到了眾人跟前。

    好像比剛來時又多了幾個人，而最最重要的，是坐在他們中間，那個艷麗的女子。

    她看到她，顯然是吃驚不少，轉頭去望兀自坐在那邊，沒有抬眼的蒼穆，開口，微帶著怒意：「老大？你……魅影呢？」

    可能是因為那個女子的一句話，使得現場一下子尷尬起來，而她就算是再愚鈍，也能聽明白那個女子所問出的魅影這話的意思。

    不管以前怎麼樣，她知道，現在的他，應該多多少少是有點喜歡自己的。

    就憑那句話，學校門口的那句讓她倉皇而逃的話，她就應該明白。

    而她自己的心，也再明白不過，如果不是為了他，她又為何要做出這種假裝。

    只是，今天的他，又冷了一張臉，對於面前女子的問題，絲毫不做任何的回答。

    是啊，這樣也好，就讓她認為，他哪怕喜歡著她，也絕不可能去傷害另一個女子吧。

    就讓她認為，從此之後，他們之間就是陌生人。

    只是，她的心裡再沒有他，都說出了這樣狠絕的話，為何到了最後，放不下的卻是自己呢？

    「雪落，我們去後花園……」

    白汐琰適時出現在她面前，將她拉離了那一堆人中間。

    她沉默地跟著她朝花園而去，聽到身後，那個女子仍然在問著：「老大，怎麼回事？那魅影呢？」

    「鳳兒，老大有自己的主張……不要再問了！」

    她沒有聽到蒼穆的回答，卻是另一人擋去了那個女子的話。

    再後來，他們說了什麼，她沒有聽到。

    「雪落，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問……」白汐琰望著她，開口道。

    「當然，有什麼該問不該問的？」

    她忙說道，在這兒，她除了和小陽熟悉點之外，也只有面前的小白了。

    「你是不是……和你家老公吵架了？」

    小白的話讓雪落微愣，原來，女子的心都是如此的敏感嗎？誠然如小白這樣大大咧咧的女孩也是。

    「沒有吵架那麼簡單……」

    雪落開口，並沒有否認，卻也不想說得仔細，不是不願說，而是不知從何說起。

    「有些事情，做起來總比說起來要難……比如說我吧，雖然我從小沒有爸爸媽媽，但我真的屬於那種嬌生慣養類型的，上面有四個姐姐，再加上一個爺爺，他們哪一個人捨得罵我？全都把我當寶貝呢……後來，認識了浩恩，也有過一段傷心時間，以為浩恩離我而去的那段日子，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但是，我還是過來了，我挺過來了，我也終於等到了自己的幸福……那個時候，別人都告訴我說，浩恩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可是我相信，他不會離開我，他捨不得離開我……結果呢，我是真的等到了……」

    雪落沒有說話，對於小白的事，她也有聽小陽說起過，那個時候，很感動於這一份超越生死的愛戀。

    她也懂得，人都會有一種信念，就如當初，所有人都告訴她天已經死了時，她仍然相信他沒有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