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文 / 紅了容顏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什麼話什麼話！你也知道，我和你義父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你也像我義子一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能幫得上忙，當然會幫忙了……只不過，我也沒做什麼事……」
「卡特叔叔客氣了……」
蒼穆仍然帶著淺笑，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您向來忙，也不方便出面，所以便派了您的女兒來……您那麼盡心盡力，整個帝集團的人都會感激不盡的！」
他不冷不熱地開口，看著卡特的臉在聽到女兒後，瞬間僵在那裡，過了良久，才反應過來：「我女兒？」
「黛娜小姐幫了不小的忙，改天如有空，您替我帶個口信，我得請她一起吃飯！」
蒼穆淺笑，優雅開口，無視於卡特瞪直的眼，越過他走向車子，隨後，疾馳而去。
他萬萬想不到，背叛自己的，居然會是自己最疼最寵愛的女兒吧？
「有沒看到卡特的臉？他是不是一下子有種從雲端墜落的感覺？」
宮允修笑得天花亂墜。
「什麼雲端墜落，他早墜落了好不好？現在是跌入地獄！」
風影接口說道。
「唉你小子，頭腦靈活啊，嗯孺子可教也！」
魅影也笑吟吟望著坐在一邊的男人。
蒼穆轉頭望她：「沒事吧？有沒哪裡受傷？」
她知道他是在問她被抓去時有沒有受傷。
她搖了搖頭，看到他沒事出來，哪怕她要少了條胳膊少了腿，她都願意。
「沒事就好！」
他淡淡笑了下，開口，轉而望向窗外，仍然心事重重的樣子。
宮允修他們也停上了笑罵，當然明白，老大心事重重，為的是哪般。
「你在擔心她嗎？她在伊向天那裡，應該不會有事！」魅影開口，輕聲道。
一邊的風影忙也接上話：「是啊老大，嫂子不會有事的，你不擔心了……」
他望了他們眼，沒有開口，手伸入褲袋中，緊緊攥住那枚掉落的手機鏈，心裡起伏不定。
雪落穿著一身孝服，跪坐在老桑德斯的靈柩前，接受著前來哀道的人。
她慘白著臉，空洞的大眼裡毫無神彩，只是幾天的光景，整個人像是脫掉了一圈，瘦得更弱不禁風起來。
她都沒有抬眼望一下面前的人，只是機械的，有人過來彎腰鞠躬，她也彎腰回敬。
門口，突然間進來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一大批男人。
伊向天正在一邊和司徒他們說著什麼，有人上前匯報：「天哥，帝集團的人來了……」
伊向天轉頭望去，果不其然，蒼穆帶著青鶴，神龍，魅影，風影，鬼影，一起前來。
他站在為首的位置，青鶴與神龍站於他後面，第三排，魅影和風影鬼影一起並排站著。
他們對著老桑德斯深深鞠了一躬。
隨後，魅影將懷中所捧的白色菊花，放於靈柩邊上。
蒼穆的眼透過墨鏡，望向跪坐於那邊的嬌小的人身上。
他終於見到她了。
只是，才幾天，她怎麼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尖尖的下巴，白到恐怖的臉色。
他差點就要認不出她。
可是，他又怎麼會認不出她？
他無意識地朝著她走去，那樣弱不禁風彷彿隨時便要倒的樣子，伊向天怎麼忍心，又怎麼捨得讓她跪在那裡？
蒼穆才沒走幾步，面前，便被人堵去了道路。
他抬眼望向堵在他前面的人，伊向天冷著一張臉，從容地望著他。
他沒有什麼話要和他說，他今天來的最主要目的，是因為看在雪落的面子上。
畢竟，躺在棺材裡的人，是雪落的父親，而他，也算是他的女婿了。
他又有何不來之由？
「請讓一下，我和我妻子說句話……」他開口。
伊向天微偏頭，望了雪落眼，她仍然保持著一個姿勢。
他復又抬眼望向蒼穆：「不好意思費爾頓先生，這裡只有雪落桑德斯，沒有你的妻子……」
伊向天的話，頓時讓蒼穆冷了臉色，他不想和他多說什麼，轉頭便要越過他過去，他卻明白他的舉動，忙擋在了他的面前。
「雪落！」
蒼穆開口，望向跪坐於那邊的小女人。
她卻對於他的叫喊置若罔聞。
宮允修與籐野對看眼，忙也開口叫喚：「嫂子……」
她仍然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有人過來，她機械地回敬著對方。
「謝謝你們的到來，請回吧！」
伊向天只冷冷說了一句話，仍然用手擋著蒼穆的去路，對他開口，並微轉頭示意司徒送客。
「雪落！」
蒼穆仍然不放棄，他今天來，不僅是參與桑德斯的葬禮，更重要的是，要帶回他的小妻子。
只不過，她的表現，出乎他的意料。
她是看不到他，還是聽不到他？她到底怎麼了？
「嫂子！」
籐野叫了聲，忍不住朝她走去，宮允修也跟在後面。
東方與蔚遲倏地就攔在了他們面前，擋住了去路。
宮允修早已忍不住出了手，四人一下子便打了起來。
其餘的人一看到四人開打，門內門外所有天道幫的人全都跑進了靈堂，將帝集團的人團團圍住，風影魅影他們忙也做好開打的準備。
蒼穆再也忍不住，不顧一切朝著雪落的方向衝去，只是伊向天並不放過他，一下子攔住他的去路，並出手。
蒼穆偏身閃過，也出拳抗擊。
伊向天伸手抵擋住，他望向蒼穆：「你們是來鬧靈堂嗎？」
「我只想帶走我的老婆！」
蒼穆望著他，目光堅定，口氣沉穩。
伊向天卻是笑出聲：「費爾頓先生，我早說過了，這兒沒有你的老婆，只有雪落桑德斯……」
「那好，那我今天就帶走雪落桑德斯……」
「既是雪落桑德斯，就是桑德斯家族的人，你沒有權力帶走她！」
伊向天挑眉，臉上依然噙著一抹冷笑。
「不管她是歐陽雪落，還是雪落桑德斯，她永遠都是我的人！今天走不走，不是你一句話說了算，你更沒有權力來干涉她！」
蒼穆一字一句，輕聲開口，隨後望向雪落，「雪落，跟我走！」
「好……如果她今天跟你走，我就放手！」
伊向天突然間放了手，伸手示意正在打鬥中的人停止，東方與蔚遲忙也停了手。
蒼穆沒空理會，逕直走向雪落處，將她扶起來。
她的雙手冰涼冰涼，他都要懷疑她身上還有沒有一絲熱度，一個活人，一個大活人，怎麼可以涼到如此程度？
他雙眼在她臉上巡視，伸手替她理著發，撫住她同樣冰涼的小臉。
而她只是木吶地站在那裡，沒有一絲表情，哪怕他站在她面前，他擔憂心疼地望著她，他撫著她的臉龐，她都沒有一絲反應。
「雪落……我們回家！」
他對著她輕聲說了句，便拉著她轉身朝著大門外走去。
所有的人都沒有動靜，就連伊向天也沒有任何的動靜，只是站在那裡，望著蒼穆拖著雪落的手大步朝前而去。
才沒走幾步，突然間的，雪落一下子甩了蒼穆拖著的手臂，站直在靈堂中央。
蒼穆訝異地轉身望著她，她仍然是那副表情，陌生到讓他以為，她從來便沒有認識過他。
「雪落？」
他叫了她一聲，心底有股不安。
她卻是對著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後，又轉身對著魅影風影以及宮允修籐野他們深深鞠了一躬，弄得籐野他們驚叫起來：「大嫂！」
她重轉過身，面對著蒼穆，終於抬眼。
這麼淡漠的眼神，淡漠到讓人心驚地眼神，他第一次在她的眼裡看到。
她像是變了一個人，同樣的容貌，同樣的聲音，只不過，被換了靈魂。
「謝謝你們的到來，如果想讓家父能安安靜靜走完這最後一程，那麼，請各位離開吧……」
她再次對著他深深鞠了一躬。
她再次對著他深深鞠了一躬。
他連擋都來不及。
看到她轉過身去，他忙又拖住了她：「雪落？！你在說什麼？」
她那樣冷漠的樣子，讓他直覺她有什麼問題.
而她有什麼問題，那必然是某個人造就的後果。
「伊向天，你把她怎麼了？！」
蒼穆望向伊向天，還以為她在他這兒最安全，還以為他是真的愛她捨不得她受一點點的傷害，可似乎他想錯了。
有些愛，或許就是傷害。
「費爾頓先生，您這話問得太離譜了，我能把她怎麼了？她可是我心愛的妹妹！」
伊向天終於開口，帥氣的臉上漾著一抹笑，很是滿意雪落剛才的表現。
蒼穆不再管他，只是緊攥著雪落的手不肯放鬆，他一使力，將她整個人拉入懷中：「雪落，跟我回去！」
他也不顧她是否答應，再一次拉著她朝門外走去。
身後的人這一次，沒有拒絕，只是很機械地隨著他的步伐向前走。
沒有人上前阻攔，雪落也甩脫他的手，更沒有停止前進的腳步。
他走到門邊，都覺得這一切似乎很異樣，他轉頭看，卻是怔在那裡。
她望著他，不知何時，早已滿臉淚水。
他最怕看見淚水，尤其是她的淚，那張小小瘦瘦的臉上，此刻，全被淚水浸潤。
他在那一刻，心緊緊糾起來。
「雪……」
他開口叫她，卻只說了一個字，便再也說不下去。
她只是望著他，淚水洶湧而下，隨後，他感覺到她的手，握住他緊攥著她手臂的手，開始一點點，將他的手慢慢拉下。
然後，他聽到她的聲音，嘶啞中帶著憂傷：
「我們……能不能……不要……再見面……」
她一字一句，緩慢而清晰地說道。
多見一次面，她心底的堅定就要被打破；多見一次面，她就狠不下心讓自己從此不想他；多見一次面，她又怎麼可以再當他是陌生人？
他明不明她的痛苦，明不明白她內心的掙扎？
而他似乎沒有聽懂，為什麼，不要再見面？為什麼？
他倏地又攥住她脫逃的手臂，攥得比上一次更緊：「我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也……再不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