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文 / 紅了容顏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她只有緊閉著嘴，不敢再問出聲。

    鬼影的手機倏地又響起，他拿過看，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份鬆懈，按下接聽鍵，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望向一側的風影：「青鶴回來了……」

    「什麼時候到？神龍呢？」

    「一起，已經下飛機了……」

    「他們要是知道魅影被抓了，非跟你急不可！」

    風影瞪了鬼影一眼，開口道。

    門後急救室的門打開，雪落轉頭望去。

    佐頓正卸著口罩，走到雪落面前，對著她微頷首：「對不起……」

    雪落沒有任何動靜，只是定定望著面前的佐頓，墨綠色的手術衣，漸漸形成迷糊的陰影，在她面前綻得猶如一潭湖水。

    她聽到佐頓輕輕帶著欠意的聲音：「……子彈穿透心臟，失血過多……我已經盡力了……」

    鬼影和風影也都怔在那裡。

    這是誰都料不到的結局，雪白居然……

    風影望了眼鬼影，又望向站在那裡沒有動彈的雪落，那麼瘦弱的身子，他都覺得她要隨時倒下來。

    從他的位置望過去，剛好看到她的側面，長長的睫毛，潔白的臉頰，眼睛突地一眨。

    風影的心咯登一下，隨即看到豆大的淚珠從她的眼眶滾落。

    隨後，成串成串，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掉落地上。

    風影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的哭法，沒有什麼表情，或者說是所有的表情都已被心底的悲哀取代，她站在那裡沒有動，可是淚卻像是決堤地河水，一個勁掉下來。

    風影有些手足慌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更不知道要怎麼做，望了一邊的鬼影一眼，後者只是面無表情。

    「呃嫂子……」

    他開口，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對不起……」

    雪落喃喃著，仍然是那三個字。

    「不是……我們並沒有怪你……誰都想不到的不是嗎？」

    風影忙說道，又捅了捅一邊的鬼影。

    鬼影這才有了反應：「我們沒怪你……」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她低垂著頭，反反覆覆，只是說著那幾句話。

    「沒有誰對誰錯！大家都料不到，也不想要的！」鬼影又說道。

    一邊的風影忙也附和：「是啊，嫂子，你別自責了，大家都想不到的！」

    「對不起……對不起……」

    雪落卻仍然說著，執著而堅定，而薄弱的身子，站在那裡，沒有移動一下。

    搶救室的門開了，護士推著雪白出來。純白色的被單下，是雪白一動不動的身體。

    雪落剛好站在走廊中央的位置，擋去了推車的前進。

    風影上前去拉她，卻發現她強在那裡。

    還是第一次，他覺得這麼瘦弱的女子，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他用了比他想像中多出好多的力才拉得動她。

    而她，在看到推車經過自己面前時，突然伸手緊緊攥住。

    「嫂子……」

    風影驚叫，她卻只是望著車上的雪白。

    攥住車子的手用盡了力量，能看到蒼白手背上暴露出的青色靜脈。

    隨後，倏地伸手，顫抖著，將蓋在雪白身上的被單扯下。

    被單之下，是雪白一身烏黑油亮的毛髮，胸口的位置，還有乾涸的血跡。

    她纖細指尖滑過它的頭部，似乎還感覺到它微留地一絲餘溫，這讓她怎麼能相信，剛才還在舔著她蹭著她的雪白，現在居然已沒了生命沒了呼吸，已離她遠去。

    「嫂子……」鬼影在邊上叫了聲，她置若罔聞。

    伸手抱住雪白的頭，將自己的臉貼上去。

    「雪白……對不起……」

    雪落閉眼，大顆的淚從眼眶中滑落，悄然滲入雪白的毛髮中。

    黑如潑墨的顏色，映襯著她蒼白如雪的肌膚，看得讓人心驚。

    當晚就將雪白葬了。

    宮允修與籐野剛好趕來幫忙，對於雪白的死，全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還以為雪落會大哭大鬧抱著雪白不肯放，結果，卻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她就那麼安靜站著，看著那些人將雪白埋了下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這樣？雪白怎麼會中槍？」

    宮允修終於忍不住，壓低著聲音開口問。

    風影正站在陽台上打著電話，目前還沒有找到魅影的下落，也不能確定那夥人是不是天道幫所為。

    鬼影坐在電腦前查著資料，青鶴坐於一邊不出聲，只有神龍宮允修心浮氣燥在客廳內走來走去，到了最後，終於開口問道，還不忘看了臥室的門一眼。

    沒有得到任何的回答，他又朝著陽台走去，剛好聽到風影的談話。

    「喂我說，你在查找誰的下落？誰不見了嗎？」

    「魅影！」

    風影只簡單甩下兩字，便朝著客廳而來：「那夥人帶著魅影朝拉斯維加斯的方向而去，而那裡，應該說是天道幫的地盤……」

    「我靠，你說什麼？！魅影？他們抓了魅影？！他們居然抓了魅影！！！」

    宮允修一下子跳進來，不免嗓音也提高些許。

    籐野也有些詫異，望向風影與鬼影。

    「唉我說你們倆開口說話！雖然他們卑鄙無恥愛甩小手段，可是魅影可是我們帝集團的人唉，怎麼能被他們抓住？唉鬼影你說話！」

    「你說！」風影瞪了鬼影一眼，一副不關事己的樣子。

    鬼影只得把前因後果簡單講了一遍。

    室內一片沉默。

    須臾後，宮允修跳起來：「我說裘天瑞，你腦子有病啊！魅影和能一條狗相比嗎？」

    宮允修的話才落下，青鶴隨即踢了他一腳，他還沒叫出聲，便看到不知何時站在客廳口的雪落。

    「那個嫂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我不是怪雪白，當然，我更不是怪你……我那個……」

    「對不起……」雪落對著他們深深鞠了一躬，這一躬，讓所有的人全都站了起來。

    「嫂子，你別這樣！」

    「只因我把雪白看得太重，以為它是我的朋友，只可惜我忘了，哪怕它真的是我朋友，它也仍然只是條狗……是我不好，是我想得太簡單……」

    「嫂子，你別這樣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著急魅影……」宮允修忙又說道。

    「下次……再也不會了……」她又彎下腰去。

    「嫂子您別……您這樣，我們承受不起！」

    幾個大男人，全是一致的動作，想要上前去扶她，卻又因為大家一致的動作，又全都停了下來。

    「籐野，我想出去走走，你能送我嗎？」雪落望向籐野熏。

    籐野熏沒說什麼，只是以行動代替了回答。

    兩人才要出門時，電腦傳來滴滴聲，鬼影看了下，脫口而出：「是老大……」

    走在門邊的兩人，頓時停住了前進的步伐，轉頭望向那邊。

    風影與宮允修鬼影三人，忙湊近電腦看著。

    「老大，義父怎樣了？」

    「過世了……」

    那邊的蒼穆，明顯有著疲憊，聲音都沙沙的。

    這邊的幾個人，在聽到這三個字時，全都靜默下來。

    「那……翠姨呢？」

    「還有恆叔呢？」宮允修與風影又開口問。

    電腦那端的蒼穆卻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突然間的問了句：「魅影呢？」

    所有的人又全部靜默下來。

    「鬼影？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魅影又怎麼會被劫走？」

    沒有聽到他們的回答，蒼穆索性指名點姓。

    才到這邊沒多久，便收到消息，天道幫劫持了帝集團魅影。

    「是因為中了埋伏！」鬼影開口。

    「埋伏？！你們都是從生死邊緣走回來的人，如果每一次敵人的埋伏都會被劫的話，那還有幾條命可以活？」

    圍在電腦前的三人一個都沒有開口說話，他們知道，這樣子的埋伏，對於他們來說，應該是家常便飯，即便不能和他們打個平手，但是逃脫還是不在話下的。

    雪落想要上前，卻是被青鶴拖住，她望向他，看到他對著她微搖了下頭。

    她卻仍然不顧，拂掉籐野攥著的手，朝著客廳走去。

    宮允修他們看到雪落走來，忙都直起了身子。

    「是為了救我……為了救雪白，所以才被抓走的……」

    雪落望向電腦上那張憔悴的臉，開口說道。

    蒼穆很顯然被雪落的突然出現驚到了，似乎不可思議不敢置信地開口叫了聲：「雪落？」

    「對不起，因為我的不懂事，所以才讓大家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對不起……」

    她一個勁道歉著，而那端的人，卻是沉默著，彷彿失語了一般。

    突然間的，蒼穆中斷了一切的通話，電腦立即顯示連接中斷，屏幕上他的面容瞬間消失不見。

    那一刻，她的心猶如被針刺了般，細銳的痛，彷彿隨著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全身都痛痛麻麻起來。

    所有的人全都怔在那裡，誰都料不到蒼穆居然會中斷通話，這無疑像是給了雪落當頭一棒。

    「老大……肯定是有事……」

    宮允修望著雪落，囁嚅著說道，又掃了四周圍沉默的人一眼，沒有一個人替他開口，他亦不知道再說什麼，也只得閉了嘴。

    「可能是電腦壞了……我去檢查看看……」

    風影忙上前抱起筆記本，朝著書房走去。

    雪落沒說什麼，只是轉身，重又朝著門口而去。青鶴看到了，忙也跟上去。

    鬼影的手機突然間響了起來，他掏出看，居然是蒼穆的。

    「是老大……」

    他說了聲，隨即按下接聽鍵，而雪落和青鶴，聽到鬼影的聲音，也停下了腳步。

    「老大？是……好……」鬼影應了聲，隨即望向雪落，「嫂子，老大要和你說話……」

    雪落只是望著鬼影手中的手機，並沒有上前取過。

    一邊的青鶴望了她眼，忙上前拿過手機遞給她。

    雪落拿過，這會兒，卻是有些害怕，不知道他會和她說什麼，會怪她？會罵她？會奚落她？會覺得她一無是處？還是……

    她將手機移以耳邊，聽到他的聲音：「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