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五十八章 擋酒 文 / 紅了容顏
第五十八章擋酒
下樓的時候,卻有司機等在那裡,看到雪落,忙上前恭敬地問候:「夫人……少爺吩咐了讓我送你去學校……」
雪落望了眼面前珵亮的車子,想不出他為何要有如此的吩咐,是怕她不認識學校的路?
還是怕她自己擠車過去會累?還是……有另外的原因?
不管怎樣,她沒有拒絕,坐入了車子。
公寓離學校確實有點遠,而這周圍的環境也很陌生,在她的印象中,似乎從來沒有看到過。
車子彎彎繞繞,總算到了學校,司機下車幫她開車門。
一整天,又過得渾渾噩噩,教授講了些什麼課,她一句都沒有聽到。
下午放學時,和芊芊她們一起走出校園。
遠遠地,卻看到他的車子停在校門口。
芊芊一眼就望見,忙捅了捅她:「雪落,那不是你老公的車嗎?他來接你放學?你們……你們還真合好了?!」
問得驚訝多過於驚喜。
和好?那樣那樣……算是和好了吧?
她臉上一片緋紅,沒有應芊芊的話,只是快速朝著校門口奔去。
車子裡的人看到她奔出來,下車靠在車邊,那樣淡然地望著她。
「不是說你晚上回來晚嗎?怎麼這會兒有空?」
她的臉仍然紅撲撲的,大大的眼彷彿盛著一彎清泉,清澈透亮。
「剛好在這附近,所以便繞過來了……」
他定定望著她,語氣溫和。
「呃……先打擾一下,那個雪落,我們先走了……」
芊芊和小陽在一邊竊笑,對著雪落道。
「一起坐吧……」雪落忙說道。
蒼穆並沒有開口,只是轉過頭望向小陽她們。
「不用不用,我們喜歡散步……」
小陽推了推眼鏡,忙笑著說道,芊芊一拉她,兩人忙揮著手跑開。
蒼穆打開車門,讓雪落坐入。自己繞到另一側。
啟動車子的時候,習慣性地望向後視鏡,在看到後視鏡中那細小的人時,他所有的動作都頓了下。
哪怕離得再遠,他也能看清那黑色跑車邊上的人,靠在那邊,一動不動,正望著這個方向。
他收了視線,瞟了眼身邊的人,似乎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他不急不緩地開車,慢慢駛上道路。
「那個……你不要讓司機送我了,我可以自己來學校的……」
雪落轉頭望了他眼,輕聲說道。
他沒有答話,過了良久,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帶著吧……」
只是三個字,卻沒有任何讓人拒絕的餘地。
蒼穆並沒有帶她回家,而是去了酒店。
「去哪兒?」
「吃飯……」他停了車子,下車。
雪落忙也跟上。
富麗堂皇的酒店,沒有喧鬧與嘈雜。
只有踩在腳底下那柔軟的地毯發出的沙沙聲,如同踩在雲朵之上,讓人腳下輕浮。
雪落看到他推開包廂的門,裡面頓時傳來打罵談笑聲。
原來這酒店的隔音設施如此好。
走在走廊之上,根本就聽不到,怪不得覺得安靜的不同尋常。
裡面的人看到蒼穆,頓時全都叫起來。
「唉老大來了……」
「喂維托,我說你夠慢的?你這繞路繞去了個把小時啊……」
包廂內燈光很亮,照得整個室內花白花白的,似乎還有飄飄裊裊的煙霧升騰在半空中。
雪落站在門外,腳步躊躇著,愣是不敢進去。
可能是感覺到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他進了門,轉身望了她眼。
看到她仍然沒有反應,他伸手拉住她,將她帶往懷內。
手很自然地移至她的纖腰,就那樣大方地擁著她進入室內。
想當然爾,剛才還鬧轟轟的包廂內,此刻卻是鴉雀無聲。
一大干的人全都怔怔望著蒼穆身邊的雪落,說不出話。
「怎麼了?全啞巴了?」他淡淡說了句。
「啊……大大嫂……」人群中有人喊了句。
「原來是大嫂你啊,我說怎麼看著這麼漂亮呢,我們大嫂能不漂亮麼……」宮允修忙開口,一句話,直把雪落逗笑。
「維托你什麼意思?你帶著漂亮的小老婆,你這不是存心刺激我們麼?」
坐在對面位置上的人嘴裡叼著煙,蹙著眉頭直嚷嚷著。
蒼穆沒說話,只是扶著雪落在一邊的位置上坐下。
那麼大一桌子,少說也有十幾號人,從她這邊望向那邊,中間隔著霧氣,燈光太過閃亮,她都快要望不清對面的人長什麼樣子。
「我說卡特,你怎麼不說你有好多個老婆?讓我們羨慕不過來?」
另一人斜眼睨著他,涼涼說道。
「去去去,你又掀我老底!」
「那也得有底才能掀啊……」
又是一陣哄笑聲。
雪落大大的眼轉了一大圈,然後,才看到了坐於她右手側不遠處的魅影。
只和她隔了沒幾個的位置,她看過去時,她也正看著她。
視線對撞,她沒有閃躲,而是略微揚了下唇角,對著她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雪落忙也回以笑,同樣點下頭。
「介紹一下,你對面那個叫卡特的人,就是紐約州州長的兒子……邊上的人,是最高法院院長的兒子……再過去,是警察廳廳長……」
蒼穆微低著頭,靠近她,輕聲做著介紹,被說到的人,也忙對著雪落示以微笑。
「……其餘的,應該不用介紹了吧?你都認識?」他說道。
雪落知道他是在說籐野和宮允修他們,她忙點了點頭。
「唉美女……我們家維托對你很勇猛吧?」
蒼穆的話才落下,對面的人便開口說起來,只是話才落下,便有東西朝著他飛去。
蒼穆斂著一張臉:「換個稱呼!」
「美女怎麼了?難道不是麼?」
清清爽爽的聲音,卻讓所有的人怔了一下,望向開口的魅影。
魅影難得綻開淡淡的笑,伸手捧起面前的酒杯,望向雪落:「雪落,我敬你一杯……」
「好好好……我們魅影寶貝到底有實力啊……喝喝喝……」
一人起哄,所有的人全都跟著鬧起來。
雪落望著面前加滿酒的杯子,再抬眼望向魅影時,她卻早已一仰頭,一口飲盡,面不改色。
而雪落卻望著酒杯犯愁,要知道,這些全是純正的whisky,而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酒量,這一杯下肚,怕是早桌子底下去了。
「魅影……」
蒼穆微蹙眉,魅影從來不會對付一個女人。
她有多少的酒量他清楚,可是雪落,他料定她酒量差到了極點。如若這一杯下肚,或許他就得扛著她回去了。
「你可以幫她喝……」
魅影直直望著他,美麗的臉龐,不知是因為這酒,還是因為這兒的氣氛,暈染了一圈紅色,煞是艷麗。
然而,這清冷的感覺,不管在哪裡,始終存在著。
蒼穆沒說什麼,只是以行動代替了說法,伸手就去拿雪落面前的杯子。
只是杯子還沒碰到,便被雪落另一邊的人眼尖手快的拿過:「唉先說好,替代喝的,罰酒十杯!」
雪落一聽十杯,眼瞪得更大,為難得望著身邊的人:「還是我自己喝吧……」她伸手要拿,他卻擋下。
唇角揚著一番性感的笑,掃視著這一大圈的人:「十杯就十杯……」
說得如此雲淡風清,然後,一仰頭就倒下杯中酒。
緊接著,第二杯,第三杯……第五杯……
他像是喝著白開水,而她實在看不下去,到了第六杯,忙伸手攥住他。
「我喝半杯,那他是不是喝五杯就可以了?」
雪落對著一大桌子的人說道。
宮允修他們全都沉默地坐在那裡,沒有說一句話,只是臉上,一副憋悶的笑。
其它幾個人,全都怔在那裡,聽到雪落的話,才微點了下頭:「呃……行……當然可以……」
於是,她硬是奪過了蒼穆手中的杯子,想都沒想,一仰頭就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味道一下子從嘴裡到喉嚨口再到胃內,像是有把火沿路燒了下去,她忍不住咳起來,整個小臉也漲得通紅。
「嫂子,你好酒量啊,真看不出來啊……」
「還真沒看出來……美女飲酒也能如此豪爽……」
「女中豪傑嘛,和我們魅影一樣……」
反應過來的人,全都你一句我一句,雪落只是覺得整個人暈乎起來,聽著他們的聲音,似乎越來越遠。
「唉我來做總結陳詞:可以看出,費爾頓太太非常的愛費爾頓……」
「對對對,伉儷情深……」
「只羨鴛鴦不羨仙啊……」
雪落覺得,不僅整個臉龐燙燙的,就連整個身子也燙燙的,像是有火在燒一樣。
而那一句:可以看出,費爾頓太太非常的愛費爾頓……
她卻聽得一清二楚。
費爾頓……
太太……
愛,費爾頓?
愛是什麼?
什麼是愛?
她愛了那個人那麼多年,到了現在,突然間才發現,自己居然連愛是什麼,都說不出口。
她沉默的坐在一邊,神思游離,恍恍惚惚。
耳邊全是他們的談笑聲,她卻再也聽不到一聲清晰的能明明白白聽懂的話。
蒼穆望了她眼。
這副樣子,還真是逞能。
但十杯whisky,他想,今晚趴下的肯定是他。
她卻半路衝了出來,那樣魯莽,小小的臉上卻帶著執拗與倔強,似有種不管別人怎麼說,哪怕失敗,也非要做到底的勁頭。
他明知道她酒量不行,可是看著她那樣不顧一切地喝下,哪怕只是半杯,哪怕這會兒她早已暈乎。
可是,他沒有阻止,他願意看著她不顧一切。
為了他,不顧一切。
那樣的感覺,就像是有人拿著輕輕的絨毛,在一絲絲撓著你的心,癢癢澀澀的,忍不住心口發暖。
他聽到那一句:可以看出,費爾頓太太非常的愛費爾頓……
明知道是一句玩笑話。
也明知道,她的心裡不可能抹去那個人。
可是,他卻忍不住為了這句話,而內心雀躍。
他很喜歡看到她怯怯望著他的樣子。
他很喜歡看到她笑得開心的樣子。
他很喜歡看到她明明心裡萬分生氣,卻雙眼淚朦的樣子。
他很喜歡看到她嬌羞臉紅的樣子。
他很喜歡看到她帶著一絲堅定去做一件事,而那件事,是為了他。
他很喜歡很喜歡……
他垂下視線,把玩著手裡的杯子,也覺得頭暈暈然。
他想,他定是喝醉了,所以才會有剛才的想法。
身邊哪一個女人,都比她強上百倍千倍。
他憑什麼要喜歡她這樣的。
她就一呆頭呆腦的小笨蛋,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簽下離婚協議書後一秒,他就後悔了。
他明明說過,這輩子,都讓她別想和那個人在一起,怎麼才說過的話,被她一激便忘了?
可是,既是簽下了,他又怎麼可能拉下臉去說不簽,又不是沒了她,他就活不了了。
事實證明,他活得很好。
每晚夜生活充足。
泡吧,打麻將,斯諾克,ktv……
熱鬧到他連睡覺都忘了。
那晚,他從酒吧出來。
那天狀態不好,才喝了兩杯白蘭地,便有暈乎的感覺。
有美國妞貼著身子靠上來,那味道,直覺讓他蹙眉。
他突然間就想了她身上那股清清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原來竟是如此熟悉,熟悉到她不在身邊那麼多天,他都能清晰記起。
那一刻,他像是突然間醒了過來,一把推開那洋妞,站起身便走出了酒吧。
而他,卻在外面看到了哭倒在地上的她。
他覺得那一瞬間,簡直就像是做夢,怎麼可能遇到她?
可是,確實是她。
她哭得肝腸寸斷,任誰看了都會心疼。
可是,他只是站在那裡冷冷望著她。
因為他知道,那淚,並不是為了他流。
他和她,早已斷了所有的關係。
他還想著她幹嘛?
還看著她幹嘛?
她哭跟你有什麼關係?
於是,他移開腳步,朝前而去,卻只走了兩步,身後的人便倒了下去……
他想,哪怕是作為陌生人,他也應該扶她起來,送她回家吧?
於是,他便真的扶她起來,送她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