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三八章 無敵的底氣 文 / 阿菩
遼使入城了。
關於韓德樞傳來的密報內容,暫時還處在極端保密階段,不過關於遼使為何入城,張邁卻已經允許消息傳遞出去。
「聽說了嗎,聽說了嗎,契丹人來求和了。」
「真的?」
「那當然,使者都在城外了!聽說還是位和契丹的皇帝很親近的將軍呢。叫什麼,耶律屋子!」
「屋子?還房子呢。」
「這的,而且聽說這次契丹來求和,還是帶了大禮的!」
「大禮,什麼大禮,黃金還是白銀?珍珠還是珊瑚?」
「看你這眼界,跟叫花子似得。咱們去年打了那麼一場大戰,死了那麼多人,逼得契丹求和,就換回一點金銀珍珠?沒志氣!」
「那換什麼啊,契丹還能給我們什麼?」
「給什麼?最寶貴的東西!土地!」
「啊,土地?多少畝?」
「什麼多少畝!是整個燕雲十六州!」
「啊!」
燕雲十六州在哪裡,很多市井小民幾乎都還搞不清楚,但大家卻都知道那是很大的一片土地,之前被石敬瑭割給了契丹——這也是張邁發動對契丹戰爭的最直接導火索,也是天策大唐對遼戰爭的理由之一。
聽說契丹來求和,秦西的民眾在歡喜驕傲之餘,也有不少人為了遼使來求和而沾沾自喜。
「要是能不動干戈就拿回燕雲,兵法上怎麼說來著?對,不戰而屈人之兵!好事啊,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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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州百姓的言論,通過各種途徑傳到了張邁耳中,同時曹元忠也接到了款待遼使的任務。
自天策政權進入到涼州以後,他就屢屢成為天策大唐的外交官。所以曹元忠對接到這個任命並不感到奇怪。
如果說,魯嘉陵是天策政權外交事務中,更多在暗黑中從事任務。那麼曹元忠便是在明面中為天策政權爭取外交加分,從過去的幾個任務執行效果看來。他顯然非常勝任。尤其是針對力量稍弱的孟蜀等國,曹元忠的裝逼能力大派用場。
不過,曹元忠本人對此卻不是非常滿意。他總覺得,自己似乎總是無法得到像鄭渭、魯嘉陵那樣的信任。如果說,因為鄭、魯等人是安西舊人,從先來後到上來講是他們更得信任的原因,那麼郭威呢?范質呢?曹元忠覺得。這些來自中原的後來者,似乎在天策高層會議的話語權上也有凌駕於自己的趨勢。或者更確切地說,他覺得張邁更加信任郭威與范質。
張邁的信任,就是天策政權內部權力的標誌!不管鄭渭所領導的政-府也好。楊定國所領導的糾評台也好,如果張邁一聲下令解散之,沒有人會懷疑這個命令會得不到執行。或許張邁自己還沒有自覺,但是他現在在整個大西北的地面上,已經擁有了言出法隨的無上權力。那些參加糾評台的士紳們。根本就未曾想過也不敢想要去分天可汗陛下的權力,他們更多的是想如何利用這個平台接近元帥,以獲得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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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屋質打量著眼前的曹元忠,這位天策重臣,他是聽說過的。
這人是來自沙州的故舊。隨著沙州人口的播遷,在天策政權內部擁有不小的影響力。當然,並不是所有的沙州人都會聽他的指揮,隨著張邁社會改革與新型政治體制的確立,河西許多國民的國家意識(或者說大唐意識)已經遠遠壓過了鄉土意識。不過仍然有一部分人固守著鄉土理念,以鄉土為紐帶團聚在一起,沙州的故舊,就有這樣兩個集團。
其中一個集團的代表人物是張毅,這是于歸義軍時代曾經被壓制在下風的一派;而另外一派的代表人物,目前來講就是曹元忠。
在安西唐軍東征的過程中,曹家實際上是失去了主導沙瓜政治生活的最高權力,不過隨著天策大唐勢力的擴展,他們的總體權益卻在擴大。因此曹家對張邁是又愛又恨又懼怕,恨是因為張邁實際上奪取了他們的統治權,愛是因為他們在這個過程中另有收益,而怕則是隨著張邁地位越來越鞏固,就是曹家內部的死忠派也已經不敢生出背叛的念頭了。他們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在現在的情況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取得張邁的信任,並在新帝國的擴張中取得自己家族最大的利益。
根據耶律屋質手中的情報,他隱隱察覺到曹元忠的利益與天策政權的利益並不十分一致,當然,還沒發深入到那麼細緻的地步。
但是在交談中,兩人卻相得甚歡。耶律屋質是胡人而愛漢化,曹元忠是漢人而久在胡地,雙方的交叉點非常多,所以交流得十分順暢。
在曹元忠的帶領下,耶律屋質參觀了秦州的重建,甚至旁聽了一次秦州糾評台最新的國民會議。
糾評台上,一個老農正在絮絮叨叨說著自己村子近期出現的事情,他似乎要訴苦,但詞不達意,又在大庭廣眾之下,心裡發怵,面對那麼多的大官人,他很有些害怕,本來是一肚子的苦水要告狀的,但等到真輪到他說的時候,他卻說不出來。
這時候一個糾評御史出面了,慢慢地鼓勵、引導,給他打氣——這就是現階段的糾評台國民會議,並不是非常成熟,一切都還處於草創階段。秦州的民眾,對於糾評台其實還不是很瞭解,或者說是很誤解。
不過,事情總算是上了軌道,由於有河西的經驗,楊定國對目前發展情況還知道如何應對,並未因國民會議的情況一時沒有達到理想狀況而發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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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秦州重建過程中,耶律屋質則看到了許多新式的工具,從河西那邊,運來了許多複式滑輪,使得一個普通體力的勞工,就能搬運以往幾個人甚至幾十個人才搬得動的東西,一些風車、水車似乎正在建造。農地裡,新的翻土工具使得工作的效率數倍提升,加上畜力的廣泛使用。也讓秦州的元氣恢復得很快。耶律屋質很想就近去看各種裝置,然而曹元忠很巧妙地「陪」著他。讓他一直處在可遠觀而不可近察的光流口水狀態中。
即便現在還處於戰爭之後不到半年的陰影之內,但秦州的重建工作已經幹得轟轟烈烈了。
這些事情,如果不是有曹元忠的帶領,耶律屋質是看不到的。只是耶律屋質不明白,張邁為什麼要讓自己看到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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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觀完了糾評台國民會議,參觀完了幾處正在重建的工地,曹元忠又帶他到秦州的西市——這裡是秦州最大的貨物集散地——讓耶律屋質和遼使使團的人隨意購買他們看上的商品。
秦州本身就位處東西要衝。何況如今張邁又在這裡,大軍的進駐,諸多官員的隨行,其外圍自然會有數倍於官員的隨從。以及部分允許前來探親的軍方家屬,在近期內短暫地讓秦州無比熱鬧起來,這裡也暫時成了不亞於蘭州的一個重要商業據點,來自遠西的貨物和來自中原的絲綢瓷器,都可以在這裡買到佳品。
遼使使團的人。已經有些後悔在渭州就把隨身攜帶的金銀花了出去,早知道到秦州之後還能出門,那些金銀就該留著啊,這裡有更好的東西呢。
曹元忠看到這情況,笑吟吟道:「耶律將軍如果有意採購而銀錢有缺的話。元帥說了,我們可以墊付,打個借條,回頭派人送來就行。」
這時兩個人正在西市一家酒樓上,正喝著從大宛運來的葡萄釀,吃著烤羊肉,酒樓只是很簡陋的二層樓房,裝潢放在洛陽那是拿不出手來招待人的,但在秦州有兩層的建築目前已經是很罕見的了。
但那葡萄酒卻是非常正宗的大宛佳品,價值不菲,而烤肉完全是漠北風味,不是漠北的老手烤不出這味道來,烤肉越是美味,耶律屋質的心情就越是糟糕——顯然這是天策得到漠北的表現之一,不但得到了漠北的地,漠北的牛羊,還得到了漠北的人!這跟項羽在圍城中聽到楚歌的心情是一樣的。
不過,作為一個優秀的外交官,這一切耶律屋質都沒有表現出來,他笑了笑,揮手讓從人走開了些,這才道:「曹將軍,張元帥此次接見,又讓我外出,又讓我參觀糾評台會議,行事之自由,就如我在國內一般,自我契丹出使中原以來,從未有過這樣的事情,張元帥如此待遇究竟為何,不知道曹將軍能否告知?」
他問得倒是直接,不過這個問題連曹元忠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不過曹元忠自然不會傻到跟耶律屋質直說,哈哈笑道:「我大唐待客,素來如此。耶律將軍所說的從未如此,那是契丹崛起以來,都是在前唐亡後之事,所以不知道我大唐以前的規矩。」
「是這樣麼?」耶律屋質笑道:「那多謝見教了。」
就在這時,一騎快馬奔近,在曹元忠耳朵旁耳語了數句,曹元忠聽完,眼皮耷拉一下,跟著陡然變色,對著耶律屋質冷笑道:「耶律將軍,你們契丹好大的誠信,竟然貨賣兩家,把我燕雲十六州當作什麼了!把我大唐當作什麼了!把我們龍驤元帥當作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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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石敬瑭在朝堂之上,宣佈了遼國即將歸還燕雲十六州的消息,登時朝野震動,舉國嘩然。
當初石敬瑭之所以會被罵為賣國賊而無法還手,燕雲十六州就是他最大的污點,這時能夠通過各種手段(石敬瑭自己宣稱的)將燕雲十六州拿回來,這件事情自然要大鑼大鼓地宣傳!
中原士人聞聽此事之後又是興奮,又是詫異,不過大部分人心裡都還是高興的,畢竟國土收回,人人歡喜。其中又有一部分比較天真純樸的人,也就真的相信了石敬瑭的話,認為他之前將燕雲割讓只是暫時的委曲求全,反正只是讓那片土地在契丹手裡轉了一圈,如今能拿回來就是沒有損失,相反還讓契丹勞師動眾。這是佔了便宜啊!
許多市井小市民甚至為此沾沾自喜,認為皇帝真是厲害,連契丹人都算計了。說著說著,又彷彿算計了契丹人的是他們自己一般。
這個消息就像長了翅膀的鳥。一經發佈沒多久就遍及天下,小道消息尤其快捷,魯嘉陵手下的另外一個部門,也通過公開的渠道得到的這個消息,將之傳到了秦州。
韓德樞賣給張邁的密報,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其它大部分人都被瞞在了鼓裡。當遼使進入秦州時,許多人早聽說這次遼使入城是有意以割讓燕雲以求和,不少民眾心中還是很高興的,不管事情能不能成。
忽然之間又聽到說。遼人不止是派人人來了秦州,還派人去了洛陽,這邊說要將燕雲十六州交給天策,那邊又忽然說要將燕雲十六州交給石敬瑭!
這算什麼!這時**裸的欺詐!
秦州的百姓一下子炸了開來,糾評台本來在議論民政的。這時候也忽然改口,個個都為契丹的事情而義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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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這邊,曹元忠自是極早知道真相的人之一,這也是他接到耶律屋質以後一直不怎麼熱情的緣故——明知道和議是難成的,為何還要熱情?那是浪費表情。
不過這時候聽到消息。他還有假裝聽不到,猛地變色,拍著桌子,厲聲道:「你們契丹好金貴的口齒!這邊說要割地求和,那邊就又跟石敬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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瑭說要燕雲十六州將割給他們!」
他冷冷一笑,道:「你們契丹,究竟有幾個燕雲十六州!」
耶律屋質見曹元忠發怒,卻不緊張,不知道為什麼,他隱隱覺得曹元忠的發怒好像是假髮怒一樣,雖然表演得很到位,但其中的微妙細節,卻還是讓耶律屋質直覺地感到對方是在做戲!
「曹將軍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曹元忠冷笑道:「洛陽那邊已經傳來消息,說你們契丹要將燕雲十六州『還給』石晉!石敬瑭已經昭告天下,不知道這其中是石敬瑭在自作多情,還是你們契丹在搞風搞雨!」
韓德樞是他派去洛陽的,而且出發的時間比他早,雲州到洛陽的道路比雲州到秦州的道路好走,中間又沒有經過薛復那樣的跳板,洛陽那邊消息會先傳出來,這是耶律屋質早就預料到了的。
但他也不著急,只是輕輕一笑,道:「曹將軍,我此番南來的意圖,薛復將軍只怕在我抵達秦州之前,就已快馬提前通知這邊了吧?那麼對我大遼想要出讓燕雲十六州以與貴國講和一事,怕是早有定論了吧?我入城之後,就由曹將軍陪伴,但我觀曹將軍神色,對我大遼願意出讓燕雲十六州一事似乎沒什麼興趣,想必貴國的定論,大概是不準備和談了吧?」
他一連三個問題,就如連珠炮一樣,打得曹元忠一時無語。
耶律屋質道:「既然貴國已有了打算,那麼我明天呈上敝國皇帝的國書之後便打道回府,洛陽那邊的消息,是真的也罷,是假的也罷,曹將軍都不必再朝我發脾氣了。」
他要是繼續以誘惑式的口吻吸引曹元忠,曹元忠只怕不會理他,這時以退為進,曹元忠反而沉吟,道:「你奔波數千里,就是為了遞交國書?」
耶律屋質苦笑道:「當然不是,但現在事情都還沒談,貴國就已有定議,我又還有什麼辦法?就只有多謝曹將軍今日的陪伴了。」
曹元忠道:「耶律將軍就這麼回去,貴國國主不會降責麼?」
耶律屋質道:「降責多半是會的,但我總不能為此而在秦州卑躬屈漆啊。大遼雖然目前局勢處於劣勢,但萬乘之國自有萬乘之國的尊嚴!且兵事凶險,沒到最後一刻,勝敗還難說呢。說不定這次講和未成,於我大遼卻是好事。」
「好事?」
耶律屋質笑道:「若我大遼擋得住貴國鷹揚將軍的進攻,而燕雲十六州又還在敝國手中,那麼貴國的軍馬就被敝國分割成南北兩半。到了那時,貴國雖然有南北夾擊的優勢,但敝國也有整軍一處、從容禦敵的好處。我們臨潢府到燕雲的防線連成一體,你們敕勒川和漠北的佈局卻被分裂切割、消息難通,屆時貴國大軍就算強於敝國。一旦陷入持久戰,勝負就難說了。再說,漠北孤懸於外若久。大將擁兵在外,貴國張元帥就不怕有變麼?」
曹元忠這幾年雖然。但偶爾也有帶兵,他本身也是將領出身,自然知道耶律屋質所言非虛,不過一時之間也未表露什麼。但等到耶律屋質說到「大將擁兵在外、不怕有變」兩句,曹元忠還是忍不住微微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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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邁與楊易的交情舉國皆知,但在這個混亂的軍閥割據時代,有什麼樣的交情是金子打的?能經得住最高權力的腐蝕?
漠北那可是一片萬里雄疆!佔據漠北者。退可**為可汗,進可威脅中原,更何況這次為了打敗契丹,實際上天策唐軍的主力已經不在涼蘭。而在漠北了!將軍隊的主力交給外人,這可是皇權大忌!尤其是在安史之亂後,哪個軍閥不是一擁有兵權就想做皇帝的?到如今這幾乎成了天下所有人的思維慣性了——
擁兵不做皇帝?除非是傻瓜!
想想當年,王翦要滅楚國時,秦始皇將六十萬傾國之兵交到了王翦手中後。王翦最迫切進行的事情不是如何籌謀伐楚,而是買田買地,為何要買田買地?就是要自污,要讓秦始皇覺得他王翦在為子孫謀福利!為什麼王翦要這麼做?因為他要讓秦始皇覺得自己不會造反。
不管秦始皇本身是怎麼想的,光是從王翦的行動中。就完全可以推知當時的咸陽對將六十萬大軍交給王翦的忌憚有多深!
當日鷹揚軍出現漠北之後,曹家的智囊曹元深就深自歎息,以王翦為例作為說明,覺得張邁的這個行動十分冒險,最冒險的還不在外敵,而是內變!在曹元深看來,今日楊易之忌,更在當年王翦之上!
曹元忠想起了當日曹元深的分析來:「其一,王翦年紀老邁,而楊將軍年富力強,年輕人的野心自然會比年長者更大,此大忌之一;其二,於安西唐軍內部,張元帥乃是外來戶,而楊將軍才是安西四鎮的嫡派子孫,張元帥以莫大功勞使得四鎮歸心,但在安西唐軍內部,難保沒人更傾向於四姓子弟者,此大忌之二;其三,則是漠北的後勤。」
楊易進入漠北之後的後勤狀況,與王翦伐楚時的後勤狀況是完全不同的!
王翦伐楚,後勤全靠秦國在後方供應,真個有變,秦始皇隨時可以切斷王翦的命脈,而楊易呢?他進入漠北之後,尤其是在漠北大捷之後,對來自後方的後勤依賴實際上已經降到了極低狀態。也就是說,當前的楊易,完全具備**的條件。
至於說楊易的父親楊定國以及妻兒老小還在涼蘭這邊,曹元深等根本就沒去考慮。為了至高權力,老父妻兒又算什麼!真能做得皇帝,正如劉邦對項羽所說,「要烹吾父,請分我一杯羹!」至於妻兒,三十幾歲的男人,一為帝王,何患無妻無兒!
但,曹元深的這些意見,曹元忠不敢說——沒人敢說!在當前的局勢下,誰敢跟張邁提一句對楊易的不信任,張邁馬上就會拿他開刀——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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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二天!
但沒人敢說,不代表沒人沒這麼想!
雖然,張邁和楊易的交情,以及天策唐軍目前的形勢,應該還可以預防這種情況,可是這種狀況,真的能夠持久麼?就是楊易真的沒有謀反的意思,可是河西這邊,還有一大幫的人怕他會有這樣的意思呢!曹元深不是第一個人也不是唯一一個,他不過是這一類意見的一個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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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元忠神色的變化,只是一瞬之間,但已經被耶律屋質捕捉到了。
這倒不見得就是曹元忠的過錯,實在是耶律屋質的這一劍太過犀利,不聲不響就直刺要害,以至於曹元忠一時無以應對,他能保持眼下的鎮定,已算難能可貴了。
但只是這一瞬間的變化,已經讓耶律屋質知道自己抓到了天策唐軍最脆弱的尾巴!
「韓藏明果然厲害!」
能在數千里外,光憑局勢推測就摸到天策唐軍內部被隱藏得很深的內患,這是耶律屋質也無法做到的,只有精悉漢家化精到骨髓裡的韓延徽,才能夠有如此深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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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就在耶律屋質與曹元忠酒樓博弈的時候,張邁也正在秦州大營中推演著沙盤,范質就在旁邊看著。
非常微妙的,范質此刻腦中掠過的,竟然也是關於楊易。
是的,韓延徽在契丹就能推測出來的事情,身在天策唐軍的核心,范質雖然比韓延徽年輕、稚嫩,還不夠老辣,卻也因為身在核心而更加敏感。楊易擁兵在外已經超過一年,權力太大,是需要制衡的,但眼下卻還不到開口的時候,范質只希望這次田由大唐,不要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在不虞的情況下發生。
張邁推演著沙盤,忽然道:「從阿易去年年底傳回來的消息看來,耶律察割已經退入東北。而在失去漠北、燕雲又不穩的情況下,東北就將成為契丹最大的依憑。但是,在遼東地區,契丹人可有一個很大的內患啊。」
當別人在想著天策唐軍的「內患」時,張邁卻在想著敵人的「內患」!
范質對於政治比較敏銳,對於軍事就不是很在行,可這時張邁說的雖是敵國之事,他卻敏銳地意識到那是一個政治問題——而且是敵國的政治問題!
「丹東!人皇王!耶律倍!」
三個簡潔的詞,一下子就點出了張邁要說的話,讓張邁一陣痛快,跟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啊,這也是他越來越信任范質郭威的原因之一。
沒錯,哪怕在契丹內部,也是有分裂狀況的。東北那一塊從來不是耶律德光固有的地盤,述律平的傳統勢力範圍在漠北,如今已經被摧毀了,承繼述律平意志而登上皇位的耶律德光,在東北地區的影響力,其實還不如他的哥哥耶律倍,也就是如今被張邁捧上活佛寶座的贊華!
「魏仁浦說的沒錯,萬乘之國對萬乘之國,很多時候會有反覆,國戰之役,打的往往不是前線,而是後方!打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
後方?
范質又想起了楊易。
張邁說道:「有一句很土卻很有道理的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不怕神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有時候,我們並不需要多強大,只要對手比我們差勁就好;有時候,我們不需要多聰明,只需要對手比我們弱智就好。當然,要對付弱智的敵人,首先要保證我們自己不弱智,要引發敵人的分裂,我們自己首先必須團結!打仗最難的,不是對付敵人的強大,而是要使得內部互相信任!只要內部鐵板一塊,就沒人能打倒我們!這個是最困難的,但只要我們做到了,我們就能所向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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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們太給力了!
竟然把《唐騎》的月票推到了歷史分類前六!我真是做夢也想不到啊!
這真讓我情何以堪啊!
好吧,剛好放假,我加更了。
那個……反正月票求起頭了,繼續求吧。不求月底如何如何,就讓我們在月初的月票榜上爽一把。
明天有沒有更新呢?
因為要過節,家裡事情蠻多的,但我會盡量!
謝謝兄弟們!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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