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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六七章 契丹輪台之恥(求月票) 文 / 阿菩

    第一六七章契丹輪台之恥(求月票)

    「事不尋常,必有妖異!」耶律屋質說道:「河套地區,與涼州接壤,張邁以前之所以不能染指,不是不想,而是礙著與李從珂結了兄弟之盟,沒法撕破臉皮出兵,饒是這樣他還是在套南多方佈置,可見他對這片土地有多緊張!那折從遠分明就是他安插在這裡的一顆棋子。這次我們起了精兵,已經逼到了他家門口,詳穩,你認為以張邁的性子,他會如何?」

    耶律朔古沉吟著,說道:「以他的性子,哼!如果他力量足夠的話,一定是想著讓我們匹馬不得回陰山!」

    「是啊,以張邁的性子一定是會追求大勝乃至完勝了,」耶律屋質道:「如果詳穩是張邁,又有足夠力量的話,要取得大勝乃至完勝,卻應該如何做才行?」

    耶律朔古微微動容,道:「你是說……」

    耶律屋質道:「眼下我軍勢雖大,現在卻分成兩部,一在夏州,一在靈州,如果張邁真有數萬精兵,他們涼州的補給線又短,集聚兵力攻我一部,無論是取靈州與張希崇裡應外合也好,還是取夏州與黨項人內外夾擊也好,我們只怕都將勝少敗多。就算另外一部聞訊趕來,使我軍不至於潰敗,但至少也將迅速陷入被動。」

    耶律朔古點頭道:「不錯,是這個理。如果我是張邁,兵力又足,這會就會悄悄行動,趁我不備以精兵掩殺我或者李胡,而不是大張旗鼓地說要進攻。」

    耶律屋質道:「但張邁現在卻偏偏大張旗鼓,還搞什麼背水一戰,表面看來十分壯烈,其實內中勢必有詐!」

    說到這裡,兩人已有默契,耶律朔古道:「你認為應該如何?」

    耶律屋質道:「彼既有詐,必然兵力不足!張邁越是虛張聲勢,就越證明涼州空虛!不如詳穩馬上調回副元帥,雙方合兵一處,就此擊敗張邁,張邁一敗,涼州勢必分崩離析,黨項人可以一紙招降,靈州亦將成一座孤城,我們再以雷霆之勢席捲河西,天策軍的不敗神話可就此破除!」

    帳內幾個親貴大將聽得熱血沸騰,耶律朔古卻低了頭,耶律屋質道:「元帥,你還猶豫什麼!」

    耶律朔古道:「我有兩個疑慮,一者,我們能想到這個,張邁難道就不能?漢兒的心思,從來比我們契丹多幾轉,保不定張邁正要誤導我們去投他的陷阱!」

    耶律屋質道:「只要與副元帥合兵,那就有***萬人之眾,這支兵力足以縱橫中原!就算是張希崇、李彝殷和張邁三路夾攻,我們也仍然有自保之力!而我們一旦成功,殺入涼州,不但輪台之恥可雪,而且心腹大敵從此芟除!河西一得,西域也可重光!屋質所料如果不中,我們不致大敗,所料若中卻是不世奇功!得失如此明顯,元帥還猶豫什麼!」

    耶律朔古聽了這番分析後一拍膝蓋道:「不錯,不錯!說的不錯!只是我尚有第二慮,這靈州城急切難以攻下,我們若捨了靈州去攻擊張邁,張希崇一定襲我之後!」

    耶律屋質道:「那也有辦法。前番野戰,張希崇騎兵損失慘重,這次我們可作部署,先來個假南下,沿途埋伏兵馬,誘得張希崇騎兵出城,卻來個回馬槍,叫他吃個大虧!有此一勝,就算不叫張希崇一步不敢出城,至少也再殺他幾千騎兵,到時候張希崇只剩下步軍,移動緩慢,便無能力斷我後路了。然後我們再引兵向南,就可以從容去對付張邁了。」

    耶律朔古當即採納了耶律屋質之建議,一邊向包圍夏州的副元帥耶律李胡派出使者,召他前來會師,一邊移兵南下。

    靈州城內軍民眼看張邁箭書才到,城外包圍就解,無不歡呼,朔方臨近涼州,民間與河西來往極密,雖然政治上一直隸屬於中原,但軍民近兩年受涼州方面的影響其實比受洛陽方面的影響更大,且天策政權行事堂堂正正,極具魅力,所以民間早有併入河西之心,這時又得張邁一箭解圍,城內竟然都叫起萬歲來了!

    朔方軍除了張希崇外還有文武兩大重臣,文是刺史楊澤中,武是大將折從陵,折從陵眼看契丹解了城圍,忙來見張希崇說:「胡狗忽然南下,必是去攻打張元帥!張元帥對我們沒有門戶之見,萬里西征後不顧辛苦就來救我們,這份恩情不能不報!我們雖然兵力寡微,但也不能在靈州坐視!必須趕緊發兵,以攻契丹之後。」

    楊澤中也道:「張元帥既敢來救,兵力多半充足,我們與他南北合擊,定能擊敗契丹,此為國家建功之良機也!」

    張希崇沉思良久,道:「這兩年天策軍在東方一直雷聲大,雨點小,聽薛復的過往也是個極彪悍的人,這一年多來卻不見他的汗血騎兵越邊境半步。則天策軍東方空虛可以推知。張龍驤萬里西征,捷報東傳也還沒多久,他本人也才回來,一個人要回來容易,成千上萬的大軍要回來就難了,就算回來了,沒有個一季半載的修養怕是喘不過氣來。如此局勢,他卻哪裡找這麼多兵馬來東征?我看這一次他多半是虛張聲勢,要以往昔威名嚇退敵人罷了。」

    折從陵道:「若是如此,那我們更應該南下了!若坐等契丹擊敗了張元帥,整個西北的漢家軍民勢必士氣瓦解,那時候靈州也別想能夠獨存。」

    張希崇仍然猶豫,道:「先看看再說。」一邊派出偵察騎兵出城搜索,不想契丹卻留下了小支部隊進行干擾,使靈州游騎兵無法順利行動。

    折從陵道:「契丹狗必定是南下了,如果有埋伏一定會匿藏蹤跡,而不會留下兵馬讓我們存疑。」

    張希崇道:「且再等三日。」

    三日過去,耶律朔古的大纛一日比一日南移,雖然去的不快,但已在不斷接近烏蘭堡。折從陵急道:「令公,等不得了!若張元帥兵力不足,這場仗便不會持久,去遲了恐會誤事,胡馬倏來倏去,一勝千里追擊,失利則以遁千里。若張元帥兵力充足,我們去遲了也難以起到夾攻斷後之效。」

    張希崇被催不過,道:「也罷,便傾城一戰吧!若有疏虞,最多棄了靈州!」當即下令點兵出擊,滿城軍民聽說無不歡呼,張希崇點齊了步弩甲士,又將四千騎兵盡數搜齊,交給了折從陵道:「弼軍你先行一步,路上步步為營,不要貪快,遇有怪異便回,我以步兵為汝之後。」

    折從陵領了兵馬,果然步步為營,出城不足三十里,猛地探到前方有騎兵行動,折從陵心道:「那是疑兵,還是埋伏?」

    下令謹慎應付,不半個時辰契丹幾路騎兵開近,每一路都不足千人,共有四路,算算路程將同時抵達,折從陵道:「彼軍隊行蹤,不能瞞過我們耳目,這不是埋伏。彼之力量稍不如我,又分了兵力,我怕他什麼!」

    當即下令先攻其中一部,那數百人當不起折從陵猛攻,不片刻損傷慘重,其他三路漸漸逼近,合兵一處,折從陵趁勝追擊,兩軍狹路相逢,仍然是折從陵佔了上風,不料這三路契丹兵力雖然不多,卻十分硬實,急切之間無法殺敗對方,雙方膠著起來,後面又有一支騎兵趕到,約有八百騎兵,折從陵一開始並不為意,心想這八百騎加入戰團自己仍然可以得勝,及至那八百騎衝近,有人叫道:「是契丹的皮室軍!」

    折從陵已吃了一驚,那支騎兵沖得更近,又有人叫道:「好像是耶律吼!」

    那耶律吼乃是契丹皮室軍中有名的猛將,年不上三十,卻已經名揚萬里,有他所在,這支皮室軍的戰鬥力可想而知!折從陵大吃一驚,道:「還是中計了!」

    前面煙塵滾滾衝來,八百騎都如虎狼一般!折從陵心道:「這八百人足以當我三四千人!他們又是生力軍,這番我勝少敗多了。」

    又望見遠處又有軍隊包圍過來,折從陵心道:「就算我能擋住耶律吼,後面的契丹軍隊圍來還是必敗!張令公若是也來援救,那時雙方在此野戰,我軍必定不利!我還是太心切了,幾次請戰以至於誤了張令公!此戰已無勝理,卻不能讓四千騎兵在我手頭斷送!」當即點了十二隊共六百人斷後,「其他人馬上撤退!」

    他卻讓副將帶兵回去,自己斷後,副將不肯,折從陵怒道:「你再不走,我先斬汝頭!」

    副將不得已這才退去,折從陵率眾反衝過去六百眾齊聲吶喊,威勢登時一振,竟然沖得三倍於自己的敵人向後稍退,但契丹只是稍退,終於還是支持了下來,耶律吼那八百騎已經飛馳而至衝入軍中,直如一把利刀破入朔方軍肝腸之內,一剿一搗,盡皆粉碎!

    折從陵苦笑道:「好皮室軍!好腹心部!好契丹人!不愧是我漢家近數十年來第一大敵!」眼看耶律吼衝近,喝他投降,折從陵舉刀怒道:「我折氏有戰死之士,沒有投降將軍!今日縱死在你手,他日也必有子弟為我報仇!」

    耶律吼大怒,舉刀便砍,陽光西斜,那光芒灑在這片土地上,卻被六百勇士的鮮血染紅了。

    耶律吼馬不停蹄繼續掩殺,靈州敗兵退到城下只剩下二千多人,張希崇下令全軍回城,耶律吼衝到城下,將折從陵的頭顱繞城一周,張希崇在城頭望見,大叫一聲:「折賢弟!」一口血噴了出來,楊澤中等趕緊扶住!

    耶律屋質拿著一台千里鏡——那是當初薩圖克繳獲的戰利品轉獻給契丹人的——在遠處看明這一切,笑道:「可以放心南下了。」

    圍攻靈州的契丹軍這才南移,朝烏蘭堡逼去。

    耶律屋質算計張希崇之際,耶律朔古的使者已經快馬加鞭,抵達耶律李胡的軍營。這次契丹大軍的兩大首腦人物中,元帥耶律朔古是耶律阿保機時代就已經位居詳穩的沙場老將,副元帥耶律李胡卻還不到三十歲。

    原來這耶律李胡大有來歷,他乃是耶律阿保機與述律平所生的第三個兒子,耶律阿保機對他的評價沒有長子耶律倍、次子耶律德光高,但述律平卻最是疼他,在耶律倍和耶律德光之間述律平選擇了耶律德光,但在耶律德光與耶律李胡之間述律平卻又傾向於耶律李胡,哪怕如今耶律德光的位置一日穩似一日,述律平竟然也沒有完全打消逼耶律德光讓位給耶律李胡的念頭!也就是說,耶律李胡是有資格問鼎契丹皇帝寶座的人。

    這次契丹趁著張邁西征,集聚了精兵強將攻擊河套,原也是抱懷必勝之心的,耶律朔古從陰山沿著黃河而下,進攻朔方,雖然野戰取得了勝利,重創了張希崇的騎兵,但攻城卻屢屢無功。

    耶律李胡則先破府州、麟州,跟著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破套南,驅逐漢家軍士,***漢家百姓,大軍未到定難,黨項人已經嚇得閉城閉寨,縮在城寨之中不敢出來了。述律平在後方聽說大喜,連降懿旨,賜金賜銀,耶律德光也不好拂母后之意,也給弟弟加官進爵,因此這段時間耶律李胡雖是副元帥,卻比耶律朔古更加威風。

    這時接到了耶律朔古的命令,見他要自己穩住黨項人後趕去會師,耶律李胡忍不住連連搖頭,道:「這個老傢伙,真是老糊塗了!靈州夏州還沒打下來就去打張邁?姓張的有那麼好打的麼?也不想想萬一打不下張邁,東面卻被朔方軍黨項人斷了後路,那時可就進退不得了!若不是因為還有這靈州、夏州這兩顆釘子在,我們早就圍攻涼州去了,哪裡還會在這裡耽擱?這個老傢伙,真真是糊塗了!」

    參軍韓德樞卻道:「副元帥,詳穩的這道命令,大有道理!快快引兵西進與詳穩會合,若能將張邁生擒活捉,那不世之功便就此奠定了!」

    耶律李胡一愕,道:「將張邁生擒活捉?」

    「是!」韓德樞道:「一雪輪台之恥,就在今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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