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二三章 《洗髓經》！ 文 / 樓藏龍
第二百二三章《洗髓經》！
「好說好說，不過這一次我幫你逃脫，用去了這幾千年積攢的大部分力量，而且我要消化掉那太宰老頭的本源劍意，分身乏術，怕是有段時間不能和你交流了。這個扳指中有一個內空間，那六塊天碑和聶天河的人頭我都放在裡面，你自己摸索吧。趁著現在還有點時間，我先將《洗髓經》傳授給你，其他的事情等下次見面我再全部告訴你！」
神秘意識快速地說著，方毅突然就感覺道一股意識流從扳指中竄了出來，進入到他的精神識海，撞在了他的神識之上，沒有受到任何阻擋，就與他的神識融為一體。
「如是我聞時，佛告須菩提，易筋功已盡，方可事於此……」
「如何見非見，見所不能及，蝸角大世界，焦眼納須彌……」
「人身小天地，萬物莫能比，本來非我有，解散還太虛……」
「心空身自化，一切掛無礙，圓通觀自在，彈指超無始……」
……
一句句道理，一字字真言，如低吟，如淺唱，深刻入方毅的神識中，想忘也忘不掉。
這許許多多的句子，不光是蘊含了天地間的大道理，也是在講述一種高深至極的修行方法。迷迷茫茫，渾渾噩噩，方毅不知道自己到底聽到了多少句子，彷彿到了後面，那道聲音就越來越弱，越來越小，如神語呢喃，使人聽不分明，卻又能讓人隱約明白其中的涵義，讓人沉醉其中。
當所有的聲音都徹底消失之後，那神秘意識就徹底沉寂下去，再也沒有發出聲音。
而方毅仍處於渾噩的狀態，進入到了一種特殊的境界當中，整個人的氣息不斷衰弱，直至虛無，甚至連精神識海也變成一片死海，神識停止了運轉。
不知過了多久，方毅覺得自己化成了石頭，是這天地間最為普通的一塊石頭。
又不知過了多久，方毅覺得自己化成了石頭之中的一粒細沙，更加地不起眼。
惚兮恍兮，恍兮惚兮，方毅覺得自己越變越小，越變越小，化成了一個原子，一個電子。
原本微小得全無法用肉眼觀視的世界，呈現在方毅的眼前，原來，一個原子之中的世界，從一個電子的角度看出去，也如人看宇宙一般廣闊無邊，雄偉壯闊。
蝸角大世界，焦眼納須彌……
方毅感覺化成了電子的自己，在不斷地以不規則的軌跡運動著，而且很是奇怪的，他竟然有種自己於同一時間出現在許多不同地方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很奇妙，好像每個都是自己，相互之間心靈相通，但又有些差別。
在這樣的感覺體悟之中，方毅雀躍著，驚喜著，像是一個想要窺探神奇玩具原理的孩童，以一顆純粹的赤子之心，探究著宇宙天道的真諦。
神秘意識並不知道方毅現在的這種狀態，否則饒是以他的廣博見識，也是要驚掉下巴。
因為這，正是許多巔峰開山境界強者都一求而不得的「入微」境界體悟，可以說，巔峰開山境界強者之所以不能進入人皇境界，就是差了這一層體悟。
而在現實世界中，方毅渾身赤裸，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覆蓋了灰塵，原本長在巨樹枝幹上的苔蘚慢慢攀爬上了他的身體，披上成一層綠色，到後來，甚至有不知名的鳥兒在他的頭頂編了一個小窩，當起了巢穴。
時光輪轉，方毅這一靜坐，就是半年。
這半年之中，那神秘意識早就將那本源劍意給消化，發現方毅沉浸在修行的境界之中，便沒有打擾他，靜靜等待。
而這半年時間，外界天翻地覆，對於方毅來說，卻如彈指一瞬間，沉浸在似懂非懂，似悟非悟的境界之中。
這一天，方毅苦寂了半年的精神識海，有了新的動靜，停止運轉半年的神識，有了新的變化。
毫無徵兆，一下破碎！
數以億計的精神粒子爆散開來，分散到了整個精神識海。
這還沒完。
深藏在神識深處的極道拳意和觀想大佛，同時粉碎成了片片光華，散佈開去，融入到了精神粒子之中。
融合了極道拳意和觀想大佛的精神粒子，居然凝成了實質的存在，放出了金與黑相間的光華，顆顆變得晶瑩剔透，如同寶珠，又如舍利，散發著佛魔共存的氣息，佛的慈悲聖潔，魔的凶殘邪惡，都包含在裡面。
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每顆精神粒子清晰地分為金黑兩色，兩者各佔一半，化成了太極之形，粒子之內，彷彿有金色與黑色的光暈在循著太極之道緩緩轉動，玄奧莫測。
融合了極道拳意和觀想大佛之後的精神粒子，彷彿經過了一遍洗禮，大小雖然沒有改變，但卻已經發生了某種不可見的質變，或者說，蛻變，上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
而就在這個時候，神識原本存在的地方，最中心的位置，出現了一個黑色中帶著一絲微弱光華的點。
這個點如此不起眼，就彷彿是鋼筆隨意地在紙張上點落後留下的痕跡。但是，那一絲微弱光華，又似乎預示著這一個點的不平凡。
就彷彿宇宙混沌初開之時，最先出現的那一點。
在那個點無限擴張開以前，誰也不會想像得到，現如今廣博得無邊無際的宇宙，是從一個這樣一個不起眼的點，衍生出來的。
方毅的精神識海中，當那個點出現的剎那，一股比神無忌的「引力」還要恐怖成百上千倍的引力出現了，所有的精神粒子頓時受到吸引，以快絕的速度不斷被吸附在那個點上。
精神粒子一個接一個地堆疊，收緊，壓縮，轉眼之間，所有的精神粒子都被牢牢的吸附住，一個全新的神識出現了。
這個神識形成的一瞬，所有精神粒子陡然融合，最終相互之間再也沒有隔閡，成為一個實心的球體，像之前發生蛻變的精神粒子一樣，也是散發出金、黑兩色的光暈，以太極之形在球體表面轉動不停。
而神識本身，卻仍舊寂然不動。
這一刻，沒有了觀想大佛，沒有了所謂拳意，所有一切都整合在了神識之中，神識是神識，是拳意，也是觀想大佛。
這一切變化完成之後，靜坐了半年多的方毅睜開了眼睛，他的雙瞳，竟然也顯出了太極光影，緩緩轉動，一股浩然亦自然的氣息從他體內散發出來，不帶任何攻擊性，連他頭頂鳥巢中的小鳥都沒有驚動。
「你終於出關啦！恭喜恭喜！你的天賦還真是驚人啊，竟然能夠藉著我傳功造成的精神衝擊，順勢進入到了『入微境』，居然讓你一舉完成了煉神返虛，甚至還開拓出了一個『源點』！這份天賦和運氣，足以讓中古乃至上古許多所謂絕世天才為之吐血嫉妒了！」
神秘意識興奮的聲音在方毅腦中響起。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又很短的夢，在那個夢中，似乎有無數個我，不，是同時有無數個我。」方毅的雙眸有些茫然。
「所以我才說你的天賦和運氣很恐怖，你還記得《洗髓經》中有一句話是說『人體小天地，萬物莫能比』嗎？你當時是意識入微，深入到了自己身體內部的世界了！天地之道莫測難明，常人想要從外界天地之中領悟天地大道，不啻於踏梯登天。而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捨近求遠，人的身體其實就是一個小天地，是天地宇宙道之精華的濃縮，五行陰陽盡納其中，如果能夠入微地參悟自己的身體，就等同於參悟天地之道，和普通修行方式相比，後一種修行方式更加快捷有效許多倍，只是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這種修行該如何進行。而《洗髓經》，就是引導人進行身體內部參悟的無上法門！」
「不管天地存亡，不管宇宙生滅，只要吾身不隕，便可一直參悟，甚至窺到宇宙本源之初的奧秘！如果你能夠徹底弄明白自己身體的所有秘密，恐怕就能成為古往今來第一人了！」
「你所說的所謂夢境，其實就是一個參悟自身的過程，而且你十分幸運，第一次就能進入到電子層次，這幾乎是快要接近最高層次的參悟了！這種層次的參悟，若是換做普通修行方式，便是要進行極為凶險的煉虛合道，將全身的精氣神都合入宇宙虛空，天地大道，和天地宇宙融為一體，從而參悟奧秘！」
「之所以說凶險，是因為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散入天地的精神意識能夠收得回來，也許永遠都要游離天外，直到宇宙毀滅大道崩潰的那一天！而你卻不同，你是在自己的體內參悟，所謂『天地宇宙』也不過是你身體的一部分，想要醒來就容易太多太多了！」
「你這一次閉關領悟，收穫不可謂不大，你已經完成了煉氣化神的過程，整合體內一切精氣神，上升到了煉神返虛的境界，這個時候的你，已經能夠幻化神嬰出竅，以神嬰雲遊天外了！」
「而且你居然開闢出了『源點』，這可是『內世界』的最初雛形，這是人皇境界強者才擁有的東西，你現在連開山境界都沒有進入，居然就機緣巧合地領悟出來了，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你別小看這個點，雖然現在只有一個點那麼大，但只要你不斷溫養開拓，這個『源點』就會逐漸化為一個世界，一個完全屬於你的世界，你甚至可以收取一塊大陸放到那個世界當中，再在大陸上豢養無數生靈！」
神秘意識接連不斷，一口氣透露出許許多多讓方毅震撼莫名的信息。
「入微境」、「源點」、「內世界」、神嬰……每一種，皆可以說是顛覆性的概念。方毅靜靜思索片刻之後，才終於將神秘意識話語中的所有含義與自己閉關之中的各種狀態和感受結合起來，已是信了七分。
「以前我還以為《洗髓經》是一部專門壯大人的精神神識的武功，沒想到《洗髓經》竟然是這樣一部玄奇的功法，完全顛覆了傳統，開闢出了一條全新的修行道路！尋常武者皆是外觀宇宙，體悟天地，而《洗髓經》修行者卻以人身為宇宙，內觀天地而頓悟，實在厲害！也只有武祖這樣的經天緯地之才，才能創出這樣玄奧的功法！《易筋經》已經是驚天動地，《洗髓經》更是逆倒乾坤！」
方毅壓下心頭的震撼與激動，向神秘意識問出一個關鍵問題：「你到底是誰？」方毅現在真切感覺到，神秘意識比以前要強大了了許多，甚至變得比他的神識還要強大一些，看樣子奧武夫的本源劍意，給了後者巨大的好處。
而這個神秘意識真的非常神秘，不光能夠輕鬆施展易筋十二式絕學，對於空間之道時間之道都有相當高深的理解，而且還能對方毅進行《洗髓經》傳承……方毅現在已經基本確定對方不會是什麼惡靈，但對其來歷依舊十分好奇。
當神無忌口出狂言要讓武祖屈膝的時候，神秘意識顯得惱怒非常，居然說自己就是武祖。對於這一點，方毅是一點都不信了，信了就信仰崩塌了，武祖要是這德性，張口閉口就是「本大爺」「日日日」，不知會有多少佛教信徒要『自殺』。
「小子好不禮貌，我既然能夠施展出『青龍探爪式』，又將《洗髓經》傳給你，當然就是你口中的武祖喬達摩啦！」神秘意識得意而自傲地說。
「不信。」方毅毫不猶豫地否決。
神秘意識一窒，旋即就惱怒吼叫：「你這個欺師滅祖的傢伙早知道之前就讓那混蛋一掌劈死你！你壞你混蛋你欺負人你無理取鬧……」
方毅有些頭痛地捏捏眉心，這傢伙真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說：「好吧，如果你真是武祖，怎麼會被封在影石壁中？」
「哼！明白告訴你好了，省得你胡亂猜測，以為我包藏禍心！」神秘意識有些氣鼓鼓的：「我是喬達摩修為有成之後，從自身神識之中，脫出的最後惡念，所以我說自己是喬達摩也並沒有錯。雖然名為惡念，但你也知道喬達摩是個怎麼樣的人，慈悲過頭了，就算是有惡念也是有限，所以本大爺其實是大大的好人！」
方毅神色一動，說：「惡念？佛也有惡念？」
「萬物皆陰陽，喬達摩也是人，自然不能免俗，不過他將我驅趕出來之後，自己的精神意志就達到了清淨無垢的境界，已經可以說是成佛成聖，已經不算是人了。」神秘意識絮絮叨叨，抱怨著自己的委屈：「我雖然是惡念，但也從來沒有做過壞事，就被喬達摩封印在了影石壁中，讓我成為他的武道傳承者的引路人，說如果有朝一日我引導的人能夠像他一樣成聖，我才能夠成佛，結果我等了幾千年，在你之前引導了六個人，都沒有一個能夠成聖，真是氣死我了！都說我壞，喬達摩其實最壞了，我最討厭他了！」
方毅不管惡念的抱怨，說：「你說你以前引導了六人，莫非是指的佛門六祖？」
「就是那幾個沒趣味的禿驢！」惡念似乎對那六人懷有怨念。
禿驢……方毅無語，佛門之中，敢於這樣稱呼佛門六祖的，恐怕也就只有這個惡念了。
佛門六祖，傳聞得到了武祖喬達摩的真傳，在佛門之中地位崇拜，雖然不及武祖，但只要是修佛之人，無不對他們懷有崇高敬意，哪敢一口一個禿驢？
「不管他們，相比之下，你這個非佛門中人，倒是比他們資質更高，居然一次就開闢出了『源點』，他們六人雖然也是驚才艷絕，但和你一比就相形見絀得多了。」惡念現在心中燃起了希望，說：「所以接下來我會一直助你，直到你成聖為止！」
「究竟怎樣才算成聖？」
「我又沒成聖，我哪知道，有朝一日你若是成聖，自然而然就知道了。」惡念不負責任地說。
「你說我現在已經達到了煉神返虛的境界，我要怎麼做才可以神遊體外？」方毅算是暫時接受了惡念的身份，轉而關心起自己的修行來。
「這個簡單，只要你意念一動，將全身精氣都收斂入神識，自然而然就會蛻化出神嬰，接著就可以出竅了。」
方毅聞言心中一動，頓時就感覺到全身各處的精氣從筋肉骨膜之中竄了出來，然後融入到神識之內。
隨著精氣的不斷收斂，方毅的肉身竟然像是漏了氣的氣球，開始不斷地乾癟下去，最後只剩下皮包骨頭，像是一具枯屍，但皮膚卻變成了金黃色，彷彿渡上了一層黃金。
而將全身精氣都給收納的神識，開始發生了變化，快速地扭曲，形變，化成了一個人形，這個小人五官俱全，看上去就像是縮小版的方毅。
小人一動，便從方毅的頭頂百會穴升了起來，身形見風則長，當完全脫出頭頂的時候，身軀已是和方毅原本的身軀一般大小，渾身透出微微光華。
光華收斂起來，方毅看看自己的神嬰身體，頗有些新奇，伸手輕輕捏了捏另一隻手的手背，竟然也有實質的觸感，彷彿甚至感受到，自己的這具神嬰軀體之內，竟然也有五臟六腑的存在，等他看到下面盤膝端坐的那具金燦燦的枯屍，先是嚇了一跳，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真正的軀體。
「這是怎麼回事，我的身體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用緊張，這是正常現象，神嬰可以說是將你體內的精、氣、神、能都給徹底吸納一空，失去了生命精氣的支撐，你的軀體自然就會幹枯。你現在完成了內壯，就等於是修成了金身，超脫了壽命大限，可以千載不朽，萬載不化，神嬰一直遊蕩在外都沒問題。」
就在惡念說話的時候，方毅神嬰的皮膚的顏色開始調整，皮膚也越來越變得有質感，甚至能夠看的到毛孔和寒毛，最終變得和正常人的軀體看不出差別來。
方毅動了動手腳，降落在自己金身的面前，看著形容枯槁的自己，感覺有點怪怪的，他微微皺眉，說：「這樣說來，我這辛苦完成內壯的肉身，豈不是可以丟棄了？」
「話不是這樣說，雖然你的神嬰收斂了你體內全部生命精氣，化出五臟六腑，經絡血脈，但終究不是真正的軀體，防禦力還是比不上你的肉身的。這也就是你完成了內壯，成就金身，一般人就算能夠神嬰出竅，也不敢在外永久逗留，否則肉身也會**，到時候就會神形俱滅。而且，神嬰畢竟不是真正的軀體，你要繼續修行《洗髓經》，內觀天地，唯有回到自己的軀體才行。」惡念為了自己早日成佛，悉心做起了好老師。
方毅立刻就想到了圓修，圓修與李秋白三人一戰，最後突破到了煉神返虛的境界，只可惜其肉身將滅，神識終究逃不過消散的下場，最後三神分化，以元神遁入黑木佛像，才延緩了湮滅。
方毅縱然的身形一晃，幾乎是瞬間就出現在十公里之外，再一晃，又晃了回來。
「好快，脫離了肉身的束縛，神嬰的速度竟然這樣快？」
「這就是神嬰的厲害之處了，來無影去無蹤，同一個境界的強者，修出神嬰和沒修出神嬰的區別極大，如同天壤之別，修成神嬰者可以憑借恐怖的速度，瞬間秒殺同級強者。你甚至可以直接從這裡神遊回地球，也不過是一個地球日的時間，甚至可能更短！」
「什麼？神嬰狀態返回地球只要一天的時間？」
方毅這一下徹底被震驚到了，地球和火星之間，因為運行軌跡的不同，兩者之間的距離從五千萬到過億公里，這樣長的距離，就算是現今速度最快的超級母艦，也是要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才能往來地球和火星，而神嬰出竅，居然只要一天的時間就能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