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九四章 殺禪道！ 文 / 樓藏龍
第一百九四章殺禪道！
四周被穿著黑色甲冑胸口印刻著一道血紅羽毛印記的軍人給封鎖著，這一群軍人圍成一圈，隱隱然氣勢結合，便彷彿連成了一道銅牆鐵壁，讓人望之生畏，正是皇城禁衛，血羽軍。
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因為一個莫名的預言而被判了死刑，不少人心想自己又不是共和間諜，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熟識的人就在廣場上談笑風生起來，那些血羽軍的人也沒有去管他們。
就算是宇文詹，在剛剛得知神無忌那兩道命令的時候，心中咯登一下，卻只以為君心難測，是皇上要借由治他的罪。不過，隨著被趕至這個廣場的人越來越多，許多人都與第四宇戰軍沒有絲毫關係，宇文詹就開始驚疑不定了。
「難道，回來的這些人當中，真的有共和的間諜？若真的有，那這個人的身份肯定非同一般，否則也不會引得陛下如此重視……」
宇文詹心中揣測著，目光不經意地向四周望去，目光所過之處，皆是軍銜比較高的軍官，卻不知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事情的真相根本和間諜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兩小時過去了，廣場上已經聚集了兩千餘人，最後再也沒有新的人被驅趕而至，唯有血羽軍軍人冷漠的眼神盯視，原本交談的人也不自覺地停了下來，最終整個廣場鴉雀無聲，不安和躁動的情緒蔓延開來。
終於有人開始抗議。
「到底是怎麼回事，還要呆多久才能放我們走？」
「就是，我怎麼可能是共和的間諜？我這輩子都沒去過地球！」
「把手機還給我，我要給我爸打個電話，我爸是李剛！」
「就算是陛下，也不能這樣胡亂抓人啊！」
……
一片質疑叫嚷聲中，宇文詹沉默著，眼神閃爍不定。
便在這個時候，封閉出路的血羽軍打開了一道缺口，一行人走了進來。
走在最前端的人，戴著大大兜帽、籠罩在華貴面料的黑色長袍之中，誰也看不到他的面容，誰也不知道他的年紀大小，卻能本能地感受到這個人身上的詭秘和強大，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就算是宇文詹，在看到這個黑袍人的時候，也情不自禁地全身冒出雞皮疙瘩，瞳孔不禁猛縮，深深戒備起來。
一時之間，原本嘈雜的聲音陡然消失，只剩下這一行人踩在地面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宇文詹再往黑袍人身後看去，眼神再是一變。
能夠成為聯邦第四宇戰軍的司令，宇文詹的見識要比一般人高了不少，知道許多聯邦的辛秘。
黑袍人的身份尚且不明，但其身後的那一行二十餘人，身穿紅黑相間鎧甲，臉上是一張面具眉心部位標刻著阿拉伯數字，宇文詹思索之間卻是認了出來，那是一支傳聞中皇室於數百年前便秘密培養出的一支特殊部隊，名為「神庭」。
「神庭」究竟是怎樣一支部隊，誰也不清楚，唯一能夠確認的是，這支部隊的成員都極其強大，三百年聯邦發生一次大的動亂，當時一支權勢鼎盛的家族意圖顛覆皇權，而且險些就要得逞。關鍵時刻，「神庭」出現，一夜之間，以摧枯拉朽之勢，盡滅那個家族諸多強者，其中甚至包括s級強者，平定亂局之後消失無蹤。
雖然只是曇花一現，但「神庭」的恐怖戰鬥力，還是一下震懾了當時所有家族權貴，所有人這才知道，皇室隱藏何其之深，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掌握著這樣一支可怕的部隊。
「絕對是『神庭』，他們的裝束，和傳說中『神庭』戰士的裝束一模一樣！『神庭』是皇室的底牌，不會輕易展露人前，這一次，究竟是為了什麼，皇上竟然連這支部隊都出動了？絕對不可能是為了區區共和間諜……」
宇文詹深深震驚著，「神庭」的出現，徹底擾亂了他的心神，更讓他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宇文詹的目光陡然轉回了那名黑袍人身上，能夠走在「神庭」戰士之前，那這人的身份又會是？
黑袍人對於那諸多驚疑不定的目光視若無睹，在這些被圈禁的兩千多人前站住不動，旋即抬起手來，向身後的那二十多名「神庭」戰士輕揮了下手。
那些戴著面具的戰士會意，身形一動，便是分散開來，各自來到了一艘星艦之前。
他們展現出來的身法速度，讓在場不少人神情一凜。
而更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黑袍人的手，乾枯蒼老得如同鷹爪一般，黝黑的指甲延伸出指間末端近十公分，如同獸類利爪，看上去很是有些寒人。
這名黑袍人，正是被神無忌派來尋找「恐怖大魔王」，並且將其滅殺的，殺無界。
宇文詹走了出來，對殺無界肅容說：「我是聯邦第四宇戰軍總司令，宇文詹，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希望立刻面見陛下！」
殺無界雙手合十，用沙啞的聲音淡然說：「我佛慈悲，等事情完了，我自然會放你們走，但在事情沒完之前，誰若多說一句，貧僧就只好送他去見佛主了。」
宇文詹眼角一抖。
「你算什麼——」
一名不知天高地厚的有背景的軍官剛要表達不滿，聲音噶然而止，他那囂狂的神色凝固下來，瞳孔緩緩放大。
旁邊有人立刻伸手搭上那人的脈搏，臉色頓時就是一變，張口欲言，突然就想起殺無界的話，生生將聲音扼殺住，驚恐的目光朝殺無界看了過去。
其他人也紛紛上前查看，緊接著臉色都是變得難看至極。
果然是死了！
可是在場這兩千多人，竟然沒有一人感知到，殺無界是如何出手殺人的。就連那自身武道已經到了氣震境界的宇文詹，也是沒有絲毫察覺，心中頓時凜然。
無聲無言，恐怖的氣氛卻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有教訓在前，誰也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開始吧。」那殺無界卻是不再理他們，對那些「神庭」戰士發出了命令。
「神庭」戰士紛紛施展出強大的空間系異能，一道道的空間波動向自己負責的星艦覆蓋過去。
空間系異能，運用十分廣泛，可攻可守，亦是最佳的探知工具，比任何掃瞄儀器都要來得精確和神奇。通過空間波動，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覆蓋範圍內所有物體的形狀和狀態。任何人，就算是修煉得能夠收斂全身能量和氣息，也不可能躲得過這種空間層面的排查，即便收斂得再好，空間波動仍是會將人的形體輪廓、心跳呼吸、氣血運行、內息或甲能波動等一系列常規探知工具無法感知到的一切反饋回去，讓任何潛藏在星艦中的人都無所遁形。
而這些「神庭」戰士，竟然都是十分罕見的空間系新人類，發出的空間波動更是能夠輕易覆蓋整艘中型星艦，可知他們的異能等級絕對不低。
修為到了宇文詹這等境界，又長久接觸過那名空間系的大內供奉，已是能夠感知到空間的些許變化，頓時心中一動，看樣子這些「神庭」戰士，真的是要尋找什麼人？究竟是誰，值得讓陛下這樣大張旗鼓，連「神庭」的人都派了出來？
不提宇文詹如何驚疑，方毅現在確是遇到了麻煩，上一次在超級母艦之中，他便是因為這樣的掃瞄方式而暴露了行蹤。
不過和上一次不同，這一次，當這種微弱得幾乎不可察的空間波動掃瞄到方毅身上的時候，正在深層閉關狀態的方毅，居然下意識地產生了反應，他的身體表面，也是產生了一種空間波動。
兩種空間波動相遇，竟然是發生了有趣的現象，掃瞄的空間波動，毫無阻礙地穿透了方毅的身體，繼續向前傳遞過去，就彷彿端坐在那的方毅只是一個海市蜃樓一樣的虛影。
方毅在這個時候，睜開了雙眼。
「空間波動？我在超級母艦上，就是被這種東西發現。在超級母艦的時候，這種微弱的空間波動我很難察覺，但現在，我卻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甚至，憑藉著對於空間的理解，我也能在體表模擬出與之相同頻率的波動來，頻率相同，他就不可能再像上次一樣察覺到我的存在。」
「不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有空間系新人類對這艘星艦進行掃瞄？」
方毅意識外視，頓時便將外界的情況看了個清清楚楚，不由再是一驚，沒想到外面居然集中了這麼多人，而且不乏高手，尤其那名黑袍人，給了他一種莫名的危險的感覺。
空間掃瞄持續了有五秒鐘，所有的「神庭」戰士都停了下來，一名面具眉心位置標著「5」的戰士回到了殺無界的身邊，低聲說：「沒有發現。」
兜帽之下，殺無界咧開嘴來：「那就好。」
那就好？難道殺無界竟不想找到那「恐怖大魔王」？
卻只聽他繼續低沉中帶著興奮地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因為只有這樣，貧僧才有足夠的理由，將這兩千餘人一舉超度啊……」
陡然件，一股凶殘無道的凶戾氣息從殺無界身上爆發出來，這恐怖的氣息，讓藏身星艦之中的方毅，都不禁心頭一震。
這股凶戾氣息一出現，便橫掃四合，將那兩千餘人徹底籠罩。所有人皆感覺天地一瞬黑暗，不知多少人的意識或神識都一下粉碎，化成了單一的精神粒子，意識或神識被粉碎，等於是魂魄都崩潰了，這些人都在一瞬之間來不及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便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便連那宇文詹，也絲毫沒有料到，黑袍人會突然痛下殺手，而且是以這樣的方式，精神力強大如他，受創的神識尚未恢復，也只能勉力支撐這種凶戾氣息的衝擊壓制，身體動彈不得。
「前輩你這是什麼意思，居然要殺掉我們？我乃是聯邦中將，第四宇戰軍司令，就連陛下都不能輕易殺我，只能由軍事法庭對我進行裁決！」宇文詹大聲嘶吼，驚怒中帶著恐懼。
這種精神層次的攻擊，宇文詹的堅體系異能全然沒有作用，只能靠著自身龐大的精神力頑強抵抗。宇文詹想過黑袍人很強，卻沒想到強到這種地步，他從沒有見過一個人放出的殺意、戾氣，就有這樣的恐怖威力，簡直就像是化成了拳意！
「宇文詹，你爆炸了『新星號』超級母艦，犧牲數千軍士，就算是上了軍事法庭，也難逃一死，不若就由貧僧超度了你，讓你的精神與貧僧同在，也算是物盡其用。你s級的精神力，貧僧就笑納了……」
隨著殺無界平靜中帶著瘋狂的聲音，他的眉心驟然一爆，灰色的精神力閃耀著光華，散發著無盡毀滅的氣息，如若實質一般轟向了所有人的識海，其中宇文詹又是重點照顧的對象。
轟！
這一瞬間，兩千餘人中，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一下被徹底粉碎了意識或神識。幾秒之後，那宇文詹的神識，也在其最後不甘的咆哮聲中，驟然崩解成無數的精神粒子。
灰色精神力一下將所有人的精神粒子都給包裹了起來。
嘎吱……嘎吱……
一顆顆精神粒子在研磨中破碎，發出低沉的聲響，彷彿是一隻恐怖的巨獸在進行咀嚼，無數的畫面反饋到了殺無界的腦海之中，這是那些精神粒子之中蘊含的記憶。
與此同時，破碎的精神粒子，在反覆研磨之中，化成了一道道精純的精神力，被席捲回了殺無界的精神識海。
殺無界的精神識海，就如同一個永遠也填不滿的無底洞，源源不絕地鯨吞著在場被他滅殺掉的所有人的精神力，尤其是從宇文詹那獲得精神力，只能用無可估量來形容。
要知道宇文詹乃是s級的新人類，放在地球，那就是騰空境界級別的強者。這樣一名強者，誰也不知道他擁有多少精神力。而殺無界，竟硬生生地將包括他在內的兩千餘人的精神力盡數吸納了。
這一切，都被藏身星艦之中的方毅看的清楚，心中之驚駭，簡直難以描述。
「好可怕的殺意，戾氣！這樣的戾氣，居然化成了類似拳意的存在，直接就能轟殺粉碎人的意志神識！就算是大師兄都沒有這樣的能耐，這個黑袍人，究竟殺了多少人？而且他居然能夠吞噬他人的精神力，而且一吞就是兩千多人，他修的是什麼魔功？看他說話，竟又像是佛門中人？佛門之中，竟然會有這樣的邪魔外道？」
方毅對黑袍人深深忌憚起來，對方的武功和《吸元大魔輪》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吸元大魔輪》吸的是草木精氣，練到高深處能夠吸取生靈的精氣神，將其煉化成為自身元氣。而這黑袍人修煉的魔功，卻是能夠以暴力手段粉碎人的精神粒子轉化成為精神力一併吞噬，等於是吸取了精氣神之中的「神」，相比之下，還是《吸元大魔輪》更高一籌。
可惜方毅現在不敢過分將注意力集中在那黑袍人身上，以免引得對方警覺，否則便能通過「諦聽」聽出對方的行功路線，說不定便能幫助完善《吸元大魔輪》。
偌大廣場上，倒了一地的屍體，皆是失去了生機。
除了那些「神庭」戰士仍是鎮定，便是見慣了殺戮的血羽軍將士，也都一個個心驚膽寒不已。
「真可惜，這些人中，沒有一個，是『他』，貧僧不經意間又犯了殺孽，罪過罪過。」
轉眼間殺了這麼多人，殺無界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低聲喃喃著，雙手合十開始誦念往生咒。
當殺無界停下誦念之後，那戴著「5」面具的「神庭」戰士低語說：「大人，是不是收隊了？」
「你可知道，在武祖之後，佛門又出了六位大能？」殺無界突兀地問了這麼一句。
「有曾聽聞，武祖之後，有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慧能，皆是得道高僧，傳承了武祖衣缽。」五號回答說。
「其中六祖慧能有一故事頗為出名：風動？幡動？乃是心動。」
「這個典故，晚輩也有聽聞。」
「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二十個字，說的也是這個道理。」
殺無界的聲音低沉沙啞，而帶著梵吟韻律，悠悠深遠，充滿力量。
「這個世界到處充滿心機詭秘，皆因心動，心動則生欲，慾求不滿，則生惡念，然後惡念起紛爭，紛爭產陰謀，陰謀引兵燹。所以說，這世間一切妖魔鬼怪，皆因心動而起……」
「何以止動，唯殺禪道！殺掉一切擾動我心的存在，殺掉一切妄惑，本心再無動搖，以殺定禪，由禪而道，成就大平靜，大境界，大果位！」
面具之下，五號的眉頭動了動，心中雖有不認同殺無界的這種「殺禪道」觀念，但仍是說：「晚輩受教了。」
殺無界緩緩說：「貧僧不是在跟你說話，五號，你妄惹塵埃了。」
五號心中陡然一驚，仔細一想，這才發現殺無界從一開始就沒指名這些話是對他說的，而他卻自行代入進去，真如殺無界之前所說「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了？
可是，如果不是跟他說，又會是跟誰說？
殺無界身形轉向了一艘小型星艦，低沉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小友，你的心也動了，對於貧僧所說，你是贊同，還是反對？」
他所面對，正是方毅所在的那艘小型星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