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四章 《九荒》 文 / 樓藏龍
第九十四章《九荒》
嘩嘩！嘩嘩！
只是尋常血液的流動，竟開始發出如同溪水潺潺之聲！
這是氣血強大到一定程度的表現！
「嗯？這髓元經過李秋白的轉化之後，原來已經不是純粹的天地靈氣了？遠遠不如真正的天地靈氣霸道，雖然效果比起自行煉化吸收天地靈氣要弱了一半還多，但勝在吸收容易，性質溫和，這真是天助我也！」
要知道方毅現在之所以危險，就是因為他本身身體強度太弱，除了胸腹之外，其他地方都還承受不住如此猛烈天地靈氣的衝擊。而現在，這髓元卻在不斷地從根本上迅速地提升著他的身體強度和氣血總量，不僅不是火上澆油，反而成了雪中送炭，生生地將方毅度過危險的機會提高了一半！
一念至此，方毅張開嘴，大口大口地不斷將髓元吞入體內。
其實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方毅慢慢地煉化吸收髓元之中蘊含的天地靈氣，比起就這樣吞喝消化要有效率得多，對他的好處也更大，但現在這種危急時刻，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先保住命再說。
一口口的髓元吞入胃中，根本不存在消化的問題，立刻就成為生命進化最為需要的養分，團團精氣不斷提高方毅全身各處的強度。
這一次方毅真的是有大奇遇了，即便是昔日武祖喬達摩，也沒有過這樣奢侈的奇遇，有這麼多的髓元供其揮霍，不啻於騰空境界高手用全身內息替他洗髓滌脈，無形之中大大促進了《易筋經》的修習進程。
有了髓元的幫助，數分鐘後，方毅便逐漸控制了局面，鼓蕩於胸腹之中的天地靈氣不斷地被背脊所煉化吸收，背脊的筋膜也以超乎尋常修煉的速度快速變得堅韌起來，承受力越來越強。
接下來，方毅將一部分的天地靈氣直接引送入了背脊各處，後背的筋膜如充氣一般快速膨脹起來，眼下方毅胸前後背都高高鼓起，筋肉糾結，看上去強壯得不可思議，比起原來瘦瘦弱弱的樣子，簡直就是兩個人。
就在這時候，隨著觀想中釋迦牟尼大佛金光大作，那些精神粒子開始不斷地被徹底煉化，一段段的記憶、武功、經驗、人生都完好而有序地融入到了方毅的精神之中，卻又是獨立的一塊，並不對方毅的精神造成任何影響。這就彷彿在大腦中劃分出一塊來專門存儲這些信息，有需要的話就可以提出來像看電影一樣地查看。
「這李秋白真是厲害，居然懂得這麼多的武功和知識？」
方毅暗暗震驚著，雖然只是才煉化了一部分精神粒子，但其中卻已包含著許許多多的武功、知識、感悟，宛若一本百科全書，這些武功，有三級功法，二級功法，一級功法。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記憶整理出來，方毅也終於將體內的天地靈氣都完全地煉化，這時候脊背的筋膜距離筋膜齊堅的境界都只有一步之遙，這短短時間內的修行，竟然抵得上過去十餘天的苦修。
既然已經脫離了危機，方毅便停止了吞服髓元，轉而全心專注於煉化李秋白的精神粒子。
李秋白精神粒子太多了，其中包含的各種記憶更是包羅萬象，無所不有，堪稱一部百科全書，這一煉化，就足足花去了方毅十天的時間，才終於全部完成。
到了這個時候，方毅對於李秋白的一切都可以說是瞭如指掌，雖然記憶不是自己的，但他卻又偏偏知道，甚至連李秋白做某件事情之前之後是如何想的都一清二楚。
方毅也因此知道了許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說他之前一直就懷疑，李秋白曾經殺過一些進入這地下洞穴的人，事實果然如此，只是和他想像的稍有出入。
在過去的兩百餘年時間中，李秋白一直在暗中觀察外界，尋找著他認為的合適的人選，然後驅動那些長鼻猴，或引誘，或強逼，將那些人趕入了猴山的洞穴之中，最後猝不及防之下便被李秋白吸入這無底洞穴之內。
在那之後，李秋白便拿出之前哄騙方毅的那一套，誘使那些人去觸摸紫檀樹，立刻就被李秋白吞噬了元神，達到以神補神的目的，這正是李秋白的元神能夠維持兩百餘年不徹底離散的重要原因。
更有甚者，在這兩百餘年中，李秋白竟還創出了一門用以元神奪舍的魔功，吞噬他人元神的同時，又在暗自挑選著合適的宿體，意圖找到一具資質足夠高的軀體，作為奪舍重生之用。
只是這門魔功也有缺陷，只允許李秋白奪舍一次，從此如果元神一旦離開軀體，就會瞬間消散為虛無。
而李秋白也很清楚，縱然奪舍成功，因為並非原本肉身的緣故，他的元神依舊是會不斷離散，也要繼續以吞噬他人元神來進補，但他本就不是良善之輩，兼之呆在地下已經夠久，所以根本沒有絲毫心思手軟。
李秋白知道這一次奪舍對自己意義重大，所以即便苦等兩百餘年沒有遇到合適的宿體，他也沒有心急，一直暗暗潛伏。直到發現方毅，震驚於方毅超強的水木雙修功體，這才終於動了奪舍的心思。
只可惜，算有遺漏，李秋白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非但沒有奪舍成功，反而被方毅煉化了元神。
「這李秋白也算是有經天緯地之才，除了創出這樣一門奪舍的魔功之外，更是創出了能夠直接吸納草木生靈精氣的『吸元大魔輪』，能夠直接從草木之中吸取生氣靈氣為己用，練到高深處，甚至能夠生吸人類強者的精氣神，厲害，實在太厲害了！這人寄身紫檀樹之後，為求自保吸納他人元神，為欲所控，元神境界不升反降，無形之中卻是轉修欲神，淪為徹頭徹尾的魔道，這門功夫也是徹頭徹尾的魔功！這點連李秋白自己也十分清楚，否則不會將功夫中插入一個『魔』字。」
方毅深深震驚而有所餘悸，他怎麼也沒想到李秋白打的是奪舍的意圖，幸好他懷有《易筋經》這等不能用常理揣度的奇功，否則必然是要被奪舍化身魔頭不可。
李秋白所知所學的武功逐一流過腦海，方毅這才知道，原來能武學早在兩百多年前就已經出現，並不像是政府所說是自近年才開始研究，其實在李秋白那個年代，就已經有了很多威力可怖的能武學。
就李秋白所掌握的能武學中的一級功法，便有三部之多，二級三級功法更是數不勝數，所有功法加起來不下兩百部。這是李秋白身為騰空境界強者一生的積累，又豈是常人所能揣度？
而李秋白自己所修行的，則是名為《九荒十滅》能武學之中的《九荒》篇，其中包含了一套的鍛體法，拳法，掌法，腿法，身法，劍法，刀法，音攻法，精神力練法。
一法一荒，是為九荒！
就是憑借這套《九荒》，李秋白成為那個時代赫赫有名的騰空境界強者！
而當年與李秋白一起圍攻圓修的鍾信和關傲，修習的也同是《九荒》篇，之所以圍攻圓修，就是為了得到圓修手中的《十滅》篇。
圓修所學除了太極之外，便是《十滅》篇！
光是《九荒》篇就能成就騰空境界強者，可想而知，若是修習同為一體相輔相成的《九荒十滅》，即便不能達到全新的高度——開山境界，也能成為騰空境界中的最強者！
天下最強！
難怪當初李秋白等三名名聲顯赫的強者會如此不要臉面地圍攻圓修一人了。
「《九荒十滅》……在李秋白的記憶中，他們幾人也是無意間得到，對其來源並不清楚，也不知是什麼人，竟能創出如此可怕的能武學？想不到當年一戰，竟還隱藏著這樣一個天大的秘密！李秋白的三部一級功法之中，以《九荒》最有潛力，威力最大，我要不要學？嗯，其實已經不用刻意學了，我現在不光知道《九荒》的練法，更可以全盤接受李秋白修習《九荒》過程中遇到的所有問題、所有解決辦法以及所有修行感觸，想要施展開來，也只是片刻而已。」
經過「開竅」頓悟之後，方毅的悟性何其之高，在《九荒》的各種心法流過腦海的同時，便已經對這門功夫有了相當的理解，他沒有刻意接收李秋白對《九荒》的理解，這樣繼承前人，注定難以超越前人。
方毅開始明白，當初自己從武祖那繼承的修行體驗，很多東西為何都只是在一定情形的時候才會被促發出現，原因便是如此，就連武祖自己，也不希望他的繼承者走和他完全一樣的修行道路。
不過現在卻不是精研《九荒》的時候，方毅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李秋白的另一部功夫上——《吸元大魔輪》！
李秋白的確是一個奇才，這一部由他自創的功夫，不說冠絕古今，但也足以被載入史冊了。
這雖然是一部魔功，但也要看是什麼人用，吸人精氣這種事情方毅是絕對不會做的，而在眼下這種情況，這門功夫卻能發揮奇效。
滿滿的一池髓元，是李秋白用《吸元大魔輪》吸納轉化珍奇草木之中的天地靈氣而成，如今方毅正浸在這一池堪稱絕世珍寶的髓元當中，正可運用《吸元大魔輪》將髓元化為純正天地靈氣反納己身，用來修習《易筋經》，這樣比起直接吞服要有效率得多。
對於李秋白來說，《吸元大魔輪》只是一部從其他生靈吸收精氣能量轉化為自身內息壯大元神的法門，但是這部魔功落入方毅的手裡，卻會發揮更深層次的作用。
《吸元大魔輪》了熟於胸，方毅一下就施展出來，與他皮膚接觸的髓元立刻就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化成了一道道精純的天地靈氣被吸入脊背的皮膚毛孔之中，然後深入筋膜。
漸漸的……
方毅的後背筋細微肉摩擦扭動著，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筋都彷彿活了過來，筋膜很有節奏地一張一弛，一脹一縮，好像是蛤蟆呼吸一般，發出了「咕，咕」的聲音。
到後來，筋膜張弛的幅度越來越小，咕咕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了如同鋼板似冰冷的一塊，筋膜都完全繃緊，那根根黑筋就如同鋼鑄一般，攀纏了整個脊背。
「好！終於連脊背也達到筋膜齊堅了！這下我內外如一，五臟六腑都堅固如鋼！」
方毅眼中剛現出喜色，突然全身的毛孔就不受控制地都突然張開來，一股股鮮紅的血液就這樣從毛孔中噴射出來！
旋即，隱藏於全身各處的《易筋經》內息暴動起來，全數往身體骨骼骨膜包裹上去，方毅立刻感覺到全身上下所有骨頭一齊發癢。
這種癢，便宛若億萬隻螞蟻在不斷爬動一般，即便方毅心志如鐵，此刻也忍不住給這種深入骨髓的的癢折磨得面目扭曲，猙獰可怕，連觀想釋迦牟尼大佛都不行！
度秒如年！
這就是方毅現在的感受。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毅感覺像是一百年一千年那麼漫長，那種奇癢的感覺終於消失了。
方毅一下就從池中站了起來，巨喘似的大口呼吸。
呼嘩嘩，呼嘩嘩……
宛若無數水銀在擠壓滾動的聲音，從方毅的血脈中傳了出來，氣血的運行，竟然產生了這種具有壓迫感的聲音，可想而知，方毅現在的氣血有多強大。
而在方毅看不見的後背，隨著氣血的滾滾運行，一道鮮紅的掌印變得十分清晰，一顆顆的黑色血珠便從這掌印之中滾落出來，還未落到地面，便揮發一空。數秒之後，那道掌印已是變成了淡淡的紅色，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是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十餘次急喘之後，方毅終於平靜了下來，低頭看了看身體，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已經變成了裸體，原本傷痕纍纍的肌膚現在已經煥然一新，宛若新生嬰兒一般白嫩。
他更感覺到了自己體內龐然的氣血，相較以前強大了何止十倍？
雙拳一握，兩條手臂也發出了咕咕的聲音，筋膜如充氣一般迅速鼓脹起來，立刻變得如同巨人之臂，每根手指都黑筋騰起，如胡蘿蔔一般粗細。
而在手指間頓時爆出了一連串空氣爆炸之聲，比起自己以前全力打出破空境界力量發出的聲音更要震撼人心幾分，震得整個地下洞穴簌簌落下發光螢石。
再看了看已經下降了三分之二沒到腳踝的髓元池，原本暗紫色的液體，現在稀釋了許多，而且顯出明顯的紅色來。
「這是……我完成了換血小先天？」
方毅陡然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先是震驚，再是驚喜萬分。
「想不到，完成胸腹脊背筋膜齊堅之後，接著就會換血！這麼說來，我現在已經是氣震境界了？」方毅先是一喜，旋即就搖搖頭：「不，不會這麼容易，我現在的身體或許能夠和氣震境界強者媲美，可是力量以及對力量的控制上，還遠遠不及他們。這麼說來，如果我將天地靈氣引入骨縫骨髓，完成內壯，氣滿任督之後，便是完成洗髓大先天了？」
抬腳走出了髓元池，方毅感受著自己體內強大的氣血流動，心情不禁澎湃：「原來如此，雖然在內壯完成之前，我都不能動用內息，但在完成內壯的過程中，我的氣血卻在不斷壯大，現在的我，光是憑借氣血推動的力量，就足以和碎鋼境界的強者對轟！」
突然方毅眉頭一皺，卻是想起了《易筋經》之中關於筋膜齊堅完成之後的一段註釋來。
完成筋膜齊堅之後，體內存儲的強大內息，便自行地從四肢百骸中脫離出來，貫通匯聚於十二正經以及除了任督二脈以外的奇經八脈，此時的修習者，其實已經可以動用內息。
這個時候，修習者看似離成功又進了一步，威能大增，殊不知，這卻正是修行《易筋經》過程中最為關鍵也最為凶險的一個時候。
因為在在這個時候，修習者萬萬不能以意引導，將匯聚於各條經脈之中的內息散入四肢百骸，也不能再用外力擊打，否則稍一引動，內息便如開閘洪水灌入四肢百骸，頓時成就外勇，雖能一時威猛難擋，但卻永無法將這些內息歸於骨內，自然一生都再與內壯無緣了。
換句話說，從現在開始，到方毅完成內壯這段時間，是他修行之中的虛弱期和危險期，最好不要跟任何人交手，因為一旦交手中招，外力作用之下，必然會導致內息散開，到時候前功盡棄。
而從這個時候到完成內壯，就必須完成氣滿前懷任督充盈，按照武祖修習《易筋經》的進度，這個過程需要半年多的時間。
「當年武祖是於達摩洞中閉關，卻沒有靈木相助，不知道他是怎樣完成內壯的？不對，武祖既然能夠創出《易筋經》這等奇功，說明他本身的修為很可能已經臻至化境，早已過了氣震境界，甚至騰空境界！不管了，幸好這裡還有部分髓元，再加上一棵紫檀樹，我倒是可以再這裡閉關修行一陣！」
方毅的心隨即澎湃起來。
半年，只要再過半年，內壯一成，便代表完成了洗髓大先天，先不說內息雄渾程度，只論身體強度，絕對能夠媲美騰空境界的強者，達到與三皇一帝相媲美的境地，至於困擾他多年的枯血掌，也能完全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