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二章 翻臉 文 / 樓藏龍
第九十二章翻臉
「難道是我真的預感錯了？這李秋白真的是要傳衣缽給我？」方毅從李秋白的話中找不出任何破綻，開始懷疑自己的預感了。
李秋白繼續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將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你，這樣一來，我李秋白縱使消散天地，也無怨無悔了。只是有一件事需要拜託你，如果你有朝一日能夠達到騰空境界，定要殺絕鍾信和關傲的後人！」
李秋白語氣中包含深深怨恨和森寒，讓方毅忍不住一寒，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鍾信和關傲應該就是當初和前輩一起大戰圓修的那兩人，前輩為什麼要晚輩向他們兩家復仇？」
「因為當初若非那兩個卑鄙小人暗算了我，讓我去擋了那招『天地陰陽』我又豈會有今日？我現在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全拜他們所賜，你說我該不該恨他們？」李秋白的聲音冰寒無比，說：「時至今日，那兩個老傢伙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但我卻要他們斷子絕孫，以報當年之仇！」
人類的壽元雖然隨著武道修為的提升而有所延長，但似乎有一層天然的屏障，就算是開山境界高手，也活不過二百歲。李秋白能以現在這種形式存活下來已經算是奇跡，同是騰空境界高手的鍾信和關傲現如今九成九是死了。
「沒想到當年一戰，竟還有這樣的內幕，也難怪李秋白會對另外兩人痛恨至此，不過李秋白竟要斷鍾關兩家之後，這份心思，也著實有夠狠辣歹毒，由此可見其必然是個心狠手辣的梟雄之輩。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之事，要不然，當年他也不會和鍾信關傲一起圍殺圓修，能夠將太極拳練到宗師境界，又豈會是邪惡之輩？」
方毅滿臉驚駭，旋即腦中閃過諸多念頭。
「年輕人，你考慮得如何？如果你願意，就將手按在紫檀的樹幹上，到時候，我就發揮我最後的力量，將一生所學以灌頂的方式傳授給你！」
「看樣子，李秋白真的是要將一生所學傳給我？那我到底要不要接受？」方毅心中驚疑不定，沉默片刻之後直視那顆紫檀樹說：「如果我不接受呢？」
「什、什麼？不接受？」李秋白的語氣詫都出現了剎那的停頓，頗為不可置信，。
要知道，李秋白可是騰空境界強者，如果方毅得了騰空境界強者的一生所學，雖然說不能保證讓方毅一定能夠成為騰空境界強者，但卻能夠多增加幾分可能。至少，李秋白傳授給方毅的，絕對會包含一級功法！
能不能成為騰空境界強者，除了自身資質之外，功法也同樣重要，如果只是一套詠春拳，縱然方毅的功體是全屬性為九，也不可能達到騰空境界。
而且，李秋白要進行的乃是損耗自身元神的灌頂式傳承，不光會將自身武學傳給方毅，其中更會包含李秋白對武道的理解。這其實是和方毅在達摩洞中得到武祖的修行體驗傳承是類似的方式，一旦獲得傳承，無疑會讓方毅在未來的武道進途上省去許多彎路。
這樣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畢竟灌頂傳承犧牲的乃是傳承者自身，就算是父子師徒，也不見得會以這樣的方式傳授一身所學，可見有多麼珍貴。
正因為如此，李秋白才覺得方毅肯定會欣喜地答應下來，卻沒想到方毅居然有不接受的意圖？
沉默數秒之後，李秋白淡淡說：「如果你實在不接受，那我只有放你離開，只是我希望你能發誓，不將這裡的秘密說出去。」
發誓？
方毅聞言暗自冷笑，已從之前的言語中揣度出李秋白心性一二的他，根本不相信李秋白會這麼好心放他離開，因為他不太相信這兩百多年來，他會是第一個進入這地下洞穴的人。
萬一其中有一人不遵守誓言，將李秋白的存在洩漏出去，李秋白就不可能還安然地躲在這裡，光是這麼一整根紫檀樹，就足以讓無數人瘋狂了，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人要麼在接受李秋白的提議之後發生了不可知的變化，要不然，就是那些人在拒絕之後，直接就被李秋白滅口了。
想到這裡，方毅心中更加警惕起來，目光不著痕跡地向四周看去，卻沒有看到任何屍骸的痕跡，不由泛起狐疑：「難道我又猜錯了？不過，若是猜對了，李秋白又擁有毀屍滅跡的能力，一旦拒絕的話，說不定真的會被立刻殺死！騰空境界強者，即便只是一縷殘魂，威能也不是我所能想像的。」
向著紫檀樹走出幾步，方毅吸了吸空氣中似香似臭的味道，說：「前輩，你說這棵樹是紫檀，那麼這池水又是什麼？我只是吸了幾口氣，不光精力不斷恢復，就連身上的傷也開始快速轉好了。」
「這是當然的，當年我寄身於紫檀種子之內，化身為樹，是禍也是福，竟因此意外地知道了這天地間更在五行能量之上的第六種能量，乃是天地之精氣，草木能夠生長，除了不斷汲取地下的養分之外，更在汲取精氣，而這種精氣，正是我突破二百壽元之極數，延緩我元神離散的關鍵所在。」
李秋白的語氣中充滿了傲然。
「化樹十餘年之後我制服了無意間進到此地的長鼻猴猴王，就一邊訓練有資質的猴子，一邊要它們在蒼龍山脈各處尋找珍奇草木，這些草木之內本身便含有大量精氣，埋於紫檀根下之後，便能逐漸為我所吸收，慢慢地我就分辨出這些草木的好壞來，開始集中收集蘊含精氣更多的草木。而我更在日積月累的精氣吸收之中，悟出了一門直接從草木生靈中吸納精氣轉化精氣的功夫來！那些珍奇草木中蘊含的精氣，都被我逐漸轉化形成了這種液體，被我稱為髓元，無數的髓元匯聚在一起，就成了這樣一池！」
方毅聞言身形微震，他原以為天下之大，已經無人知曉天地靈氣的存在，卻沒想到這李秋白竟然在這種特異的情況之下，發覺到了這種凌駕於五行能量之上的能量，並且還將其命名為天地之精氣！
剛剛他就暗自疑惑，縱然李秋白能夠附身於樹，但元神一直在離散，又怎會活得如此之久，甚至比鍾信和關傲活得更久，如果是有天地靈氣的不斷滋潤，那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目光不由自主地盯著那一池顏色黯淡的液體，方毅忍不住心跳加速起來。天地靈氣本是只可感知不可捉摸的無形之物，沒想到經過李秋白這麼一提煉一轉化，竟然化成了有形的液體，難怪只是揮發的氣體，竟然就有那麼強烈的效用！
李秋白說到此處輕歎一聲，說：「只可惜，我現在畢竟不是人身，經脈不成，手足不分，縱然悟出了這門絕世奇功，也無法維持元神不散，也無法充分利用這些髓元，不然借助這些髓元，突破騰空境界就不再是夢想。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等我傳授給你畢生所學之後，這些髓元自然就歸你所有，你若能將這些髓元完全吸收，氣血必然會增強到一個非常恐怖的境界，身體也會有極大的改造，到時候直接承受六七級的甲能都不是問題！」
方毅的眼睛又亮了起來，他當然能夠想像得到，這樣一池髓元對於自己是何意義！
他要找文楠木，要找紫檀木，為的就是吸收其中的天地靈氣，如今，撇開矗立在池中的那一整根紫檀樹不說，光是這一池的髓元，其價值就可和那一根紫檀樹相當了！
若是能夠將這一池髓元和紫檀樹種的靈氣都吸收掉，方毅絲毫不懷疑，自己的《易筋經》立刻就能完成內壯，屆時內氣貫通充滿任督二脈，骨血俱換，身體無論內外，幾乎是不滅不壞了！
當然，並不是說方毅完成內壯之後就是骨血俱換的騰空境界的高手，只是說他的身體已經能夠和騰空境界強者相比，打下一個強橫的根基，擁有超強的防禦力。
至於攻擊力，那還是需要方毅不斷繼續精修《易筋經》，讓內息越來越渾厚，這樣才能發揮出與強悍身體相匹配的戰鬥力來。
這樣天大的好處，饒是方毅想要冷靜，也冷靜不下來了。
「不對！這李秋白似乎是在故意誘惑我？」
方毅陡然一個激靈，頭腦冷靜了許多，仔細回想一下，李秋白說的雖然多，但基本都是在說自己即將消散而他方毅將獲得的好處又是如何如何，無形之中其實是在放鬆方毅的戒心。
那種不祥的預感並沒有消失，方毅此時全然冷靜下來，心中打定主意，縱然李秋白如何花言巧語，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絕對不要靠近那棵紫檀樹。
方毅提開腳步，繞著水池緩步走著，說：「所以，那些長鼻猴搶我的文楠木，就是送到了前輩這裡？」
「不錯，你的那根文楠木，已經被我轉化為髓元了。不過，相比這一池髓元，那點文楠木又算得了什麼？年輕人，你考慮好了嗎？」
李秋白的聲音依舊不急不緩，但方毅卻依稀從中聽出了一絲不耐。
數步之後，方毅腳步站定，點頭說：「我想好了。」
「哦？」李秋白的聲音中含著期待。
「李前輩的一番話，實在讓人難以拒絕，晚輩能夠被李前輩看上，那是天大的榮幸，只可惜晚輩自覺資質人品皆是不配繼承前輩衣缽，所以晚輩也只好說聲抱歉了！」
從第一句話說出的時候，方毅便突然腳下一蹬，向上猛地竄起，正好竄入了上方那唯一的出入通道之中，後續說話之間手腳並用，穿碑境界之力勃然爆發，借助意識外視觀察地形，《騰龍無影》身法施展到極限，不斷向上飛攀，飛快將所有話說完的時候，已是循著彎曲的通道上去近三百公尺。
方毅竟毅然捨棄了巨大的誘惑，決定逃離此地！
一聲深沉的歎息在方毅腦海中響起，帶著惋惜的味道，竟如鐘鳴鼓巧，震得方毅腦袋一暈。
李秋白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傢伙，我的確是很欣賞你，現在也是如此，只可惜，你敬酒不吃，那就只好吃杯罰酒了……哼！」
伴隨一聲輕哼，方毅立刻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從下方傳來，與將他吸入洞穴中的吸力一模一樣，甚至更為巨大。
「不好！這李秋白果然有陰謀！」
方毅從李秋白的話語中品出了暗含的殺意，大驚之下雙臂一插，直接就全部插入了穴壁之內，勉強抗住了那股吸力，旋即雙腳急踩，雙臂急插，便如同攀巖一般地不斷向上攀爬。
一力降十會，這種時候，什麼絕妙身法都不管用了，反而是這種方法最為管用。
「小傢伙，你以為這樣就能逃得掉嗎？」
李秋白一聲帶著蔑然的輕笑。
方毅忽然就聽到下方的風聲發生了變化，危險的預感驟然出現，下意識地向側一翻。
啪！啪！啪！
三道似枝似根的長鞭狠狠地抽打在了穴壁下，一下就打出了深深的凹陷，這每一鞭，都有穿碑境界的力量！
這三根鞭子如活物一般從凹陷中飛騰出來，向著方毅纏絞抽打過去。
受下方吸力所限，方毅根本閃避不及，雙臂插於穴壁之內，雙腿猛然一動，便如暴雨狂風，竟是帶起一大片的雷雨風聲！
《暴雨殘風》！
方毅在這個時候，施展出了《暴雨殘風》來抵抗那三鞭，只可惜沒有內息配合，威力大大削弱。
三鞭幾乎同時被踢中，立刻就被踢飛開去，但方毅也不好受，感覺踢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痛。
而就在這時，方毅臉色猛然一變，旋即雙手在穴壁上交錯猛插不停，一下就上去了十餘公尺。
呼呼呼呼！
風聲呼嘯之中，十餘根長鞭如蛟蛇一般從下方翻騰起來，連同之前被震開的三根一起向著方毅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