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九章 血狐 文 / 樓藏龍
第八十九章血狐
方毅細細回憶甲能轟天炮的模擬過程，在回憶的過程中，又自然地開始對不足的地方加以改進。
片刻之後，方毅再次模擬施展甲能轟天炮，但與上次又有所不同。
這一次，方毅是在將複合型甲能匯入右手動靜脈之前，就先行壓縮凝聚至一定程度，然後再在右手動靜脈中進行螺旋壓縮，如此的話，這招最終施展出來的威力必然更上層樓。
不過，相比之下，改進後的螺旋壓縮會變得比上次變得艱難。
一圈，兩圈，三圈。
方毅看著手臂手腕手掌上騰起的根根可怖青筋，以及嚴重向外扭曲撕扯著皮膚筋肉的手臂，微微皺眉。
他並沒有繼續模擬下來，而是將那些螺旋甲能緩緩放鬆，最終散開至全身各處血脈。
「用內息來說施展轟天炮的時候，承受螺旋壓力的是手臂經脈，而甲能來模擬轟天炮，承受壓力的則是血脈和筋肉骨骼，除非我將**提升至完全能夠承受這種壓力的境地，否則施展一次甲能轟天炮，就會對手部的皮肉筋骨造成一定的損傷。我現在尚是練氣連著鍛煉筋膜的階段，根本沒將功夫練到骨頭裡。皮肉筋膜受傷倒還好說，尚能通過練習《易筋經》修補回來，若是骨骼受損，就比較麻煩了……唔，或許我可以通過水木系甲能來進行修復？只是要將甲能深入到骨骼之中並且精確控制，倒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方毅腦中轉過諸多念頭，心中已有決定，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施展甲能轟天炮。
傷勢既復，方毅靜極而思動，眼下已經過去兩天一夜，也不知那些猴子是怎麼處置文楠木的？
而且方毅也疑惑那些猴子為什麼會對文楠木那麼感興趣，難道只因為其香味？還是猴子也有用文楠樹葉串鼻孔的優良傳統？
不管什麼原因，方毅現在是不打算再等了，身形一掠，已是朝著猴叫聲密集的方向小心潛行過去。
經過這一次「開竅」頓悟，方毅不光精神力大漲，對於氣血的控制相較過去更為精純，潛行之間完全收斂自身氣血氣息不外放，宛若刺客一般，小心地繞過了一批又一批在樹上嘻嘻玩耍的長鼻猴，朝著嘰嘰叫聲最為密集的那座山峰掠行而去。
靠近這座山峰的時候，方毅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即便是在山峰之下，長鼻猴也幾乎是隨處可見，即便是收斂氣血氣息，也不容易接近了，好在這裡樹木繁盛，方毅依靠眼耳皮膚的感知以及意識外視，能夠準確地把握到各個方位的動靜，哪裡分佈有凶獸都清清楚楚，這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繼續靠近。
這個時候的方毅，越發覺得外家功夫和內家功夫不能一概地論述誰高誰低，外家功夫絕不是只能用來強身健體的粗淺功夫。若非他將詠春拳練到了宗師門檻的境界，更能自如控制全身氣血，也不可能這麼輕鬆自如地潛行。若是換做任何一個甲修或者內家古武者，沒有達到換血小先天的氣震境界，根本沒辦法做到像方毅現在這樣完全控制全身氣血氣息。
這麼一說的話，似乎外家功夫比起內家功夫顯得更要神奇一些。可是話說回來，如今這個年代，又有誰會花大把的時間放在修習外家功夫上，甚至達到大師乃至宗師境界？若非天賦卓絕，外家功夫達到這樣的境界至少需要二三十年時間。
在大多數人的觀念裡，有這樣的時間精力，還不如多多修習內功以及能武學，從而產生更大的殺傷效果。
一句話，內家功夫注重的是殺傷實效，在戰場上更為實用，而外家功夫，則是更加側重根基上的培養，為武者打下一個堅實的根基，在攻擊力上較前者就要差得不止一點半點了。
如今方毅有了這樣的本事，放在敵對戰場上，足以讓他洞敵先機，乃至無聲無息地暗下殺手，讓人防不勝防。
循著山峰越往上，猴子數量越多，方毅的速度也就越慢，在靠近山腰的時候，他以一棵樹為掩護停了下來。
趴身潛伏在樹枝之上，透過密集的樹葉，方毅看到許許多多的長鼻猴盤踞在不遠處的眾多大樹上，嘰嘰不停的同時在各樹間跳來跳去。但最吸引方毅注意力的，是在一個碩大天然洞穴之前，其中一隻通體雪白的長鼻猴，以及散佈在它周圍不遠的十餘隻體型明顯比其他猴子更大一號的長鼻猴。
那只雪白長鼻猴身體較普通的長鼻猴更小一些，但地位卻似乎是最高，慵懶地躺在一張用籐條紮成的寬床之上，裡面鋪就有柔軟的葉片寬厚的不知名樹葉，看去似比席夢思還舒服。
籐床是吊在一根斜生出來的大樹枝幹之上，兩隻大猴就分立籐床兩端，很有節奏地推搖著籐床。雪白長鼻猴躺在裡面，懷裡摟著一隻母猴，微一張口，就有其他長鼻猴將精選過的各種水果堅果之類溫柔地送入它的口中，好不享受。雪白長鼻猴滿意之處就半瞇著眼睛咧嘴發出嘰嘰的笑聲，周圍的猴子也就隨之高興嘰嘰叫起。
方毅看得驚奇又好笑，料想那雪白長鼻猴就是猴王了，居然如此懂得享受，不知是學的共和政府的哪路官員？
他目光一轉，定在了不遠處的那個天然洞穴入口處，只見不斷地有長鼻猴從中出入，搬出了各種水果吃食。
「看來那洞穴是這些猴子用來存放東西的地方？不知道文楠木是否也是放在裡面？很有可能。只是這裡這麼多猴子，眾目睽睽之下，任我如何收斂氣血氣息，也肯定是要被發覺的。」
心念至此，方毅決定靜心等待，希望能夠找到猴群鬆懈之機。
這一等，就一直等到天黑又天亮。
方毅沒想到，即便是深夜時分，也有大批的猴子在猴山上巡邏似的到處晃悠，尤其是洞口前，更是時刻都有猴子警戒著。而那雪白長鼻猴，也早已在入夜時分進入洞中休息，直到天亮之後才又被簇擁著出來。
雖然沒有找到入洞的機會，但方毅卻因此更加確定文楠木極可能就在洞中某個地方。
可是，方毅一直留心觀察，發現從入夜到天亮，有不下百隻猴子進入洞中之後沒有出來，便可以知道這洞穴肯定是極大極廣，方毅猜測就算他能夠進去，不通路途之下想要找出文楠木也是千難萬難。
麻煩。
方毅微微皺眉，思索解決之法。
「難道只有再下懸崖去取一截枝幹了？不過現在方位不明，就算我想去恐怕也找不到地方了，而且就算找到，也難保那些赤眼鷹不會有所動作，我現在沒有利刃在身，縱然我現在達到了巔峰穿碑境界，想要截斷枝幹也不像原來那般容易了。更何況懸崖底下還有蝠翼狂獅虎視眈眈，那小蝠翼狂獅受我四掌，寒氣凍僵腦髓，多半是不能活了，這是生死大仇，它們肯定不會放過我，四級凶獸，那是比能吐放妖息的赤眼鷹更恐怖的存在……」
想到這裡，方毅突然心中一動。
「或許，我可以引像蝠翼狂獅那樣的凶獸來到猴山，趁著混亂中渾水摸魚？這的確是一個辦法，只是過程必定凶險，距離遠了絕對不行，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這樣的凶獸？」
方毅心裡計算著，悄悄地退了下去，片刻之後就下了猴山。
潛行在叢林之中，方毅將很大一部分注意力集中在雙耳之上，仔細聆聽著點滴的凶獸叫聲，從叫聲之中分辨凶獸的實力等級，而他行動的範圍，始終保持在猴山方圓二十里之內。
兩個小時之後，潛行之中的方毅突然停了下來，露出驚疑的眼神，因為他聽到了許多凶獸的低叫之聲，而且聲音十分雜亂，好像是許多不同種類的凶獸聚集在一起。
要知道凶獸也是野獸，自古就有著領地意識，不同種類的凶獸聚集在一起，這樣的事情絕對罕見。
方毅心中疑惑著，藉著叢林和灌木的掩護，小心地潛了過去，忽地發現前方的光線亮了起來，速度不禁再度一緩。
因為茂密枝葉的遮擋，叢林之中的光線從來都是昏暗的，有著亮光出現，便表示前方有空曠地帶。
方毅也知道這一點，心驚之下繼續向前摸近，不多時，視線驟然開闊起來，停住不動，神色微微一動。
「這裡是一個湖泊，這麼多的凶獸聚集在一起，是為了飲水而來。想不到我找了許久的水源都找不到，卻在這裡看到了。」方毅先前就有了猜想，現在親眼看到，就沒有任何疑惑了。
只見前方十餘公尺外，就不再有任何樹木，先是一片被許多凶獸踏平的空地，然後就是一個直徑將近三十公尺的形狀出奇圓潤的湖泊，許許多多不同種類的凶獸就分群地各自佔據一片地方，安安靜靜地飲水，同時又時刻警惕著周圍，防止天敵類凶獸的襲擊。
方毅沒有靠近湖泊，而是靜靜地觀察著諸多形態各異的凶獸，有一些凶獸他能夠認得，但還有一部分凶獸是他沒有在資料上看到過的。
方毅觀察著這些凶獸，從它們的外形、體積、所佔飲水區域大小以及飲水神態綜合考慮，尋找著高等級凶獸。
理論上講，體型越大外表越凶悍的凶獸等級自然越高，然而有的凶獸雖然看上去其貌不揚甚至體型矮小，但方毅觀其飲水時漫不經心甚至悠閒自得的神態，便能知道這種凶獸必定不好相惹。對於這類凶獸，方毅反而更加注意觀察。
很快，方毅就鎖定了五隻正在飲水的凶獸，這五隻都是獨自行來，佔地頗廣，周圍的凶獸根本不敢靠近它們，而它們飲水時十分悠閒，警惕的眼神，也只偶爾投在對方四隻身上。
這五隻凶獸，方毅只認得其中兩隻，都是三級凶獸，由此可以推知，其他三隻應該也是三級凶獸。
「在蒼龍山脈中圍，三級凶獸也的確算是一方強者了，但是，若讓它們去挑戰猴王權威，恐怕還差了點，先不說那千千萬萬的猴子，就那雪白長鼻猴本身恐怕都是三級凶獸，甚至更高，三級凶獸去闖猴山，只是找死的行為。除非是這五隻一起上，恐怕才能造成一場大的混亂。不過，等級越高的凶獸越聰明，想要將這五隻凶獸都引上猴山，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想到這裡，方毅暗自搖頭，決心繼續等待。
一批一批的凶獸飲水之後離去，一批一批新的凶獸又陸續而來，偌大一個湖泊，隨時都有大量的凶獸在飲水。而凶獸換了一批又一批，那湖泊卻沒有一絲水位下降，方毅猜測在湖泊之下，必然存在一條水資源豐富的水脈。
就這樣靜靜地等待了半個小時，觀看了半個小時，正在湖泊邊緣飲水的凶獸們忽然都耳朵一豎，一個個神色也變得警惕起來，就連三級凶獸也不例外。而許多的一二級凶獸，似乎不敢再多做停留，紛紛快速離開，卻都有意地避開了某個方向。
方毅見狀眼神頓時一凝，往那個方向看去。
湖泊邊的凶獸散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四隻三級凶獸繼續呆著，但神色中的警惕之色卻絲毫不減，遠遠地避開了某片範圍。
氣氛無形之中變得凝重起來，方毅突然發現，周圍的凶獸叫聲突然都消失了，顯得一片安靜，彷彿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方毅如湖泊一般平靜的心起了一絲漣漪，神色也更加專注認真，他知道，這次出現的凶獸絕對非同小可，絕對是四級凶獸以上。
半分鐘後，就在方毅的注視中，一隻通體血紅的身材嬌小的狐狸緩步從灌木中踱了出來。
一身整齊的毛髮泛著油光，根根都是血紅，沒有一絲雜色，眼瞳則是如同紅寶石一般的通紅，那兩顆靈動的眼珠，真如兩顆寶石一般清澈透亮，隱隱透著一股智慧。
優雅，高貴，傲然。
方毅在這隻狐狸身上，竟然看到了三種不同的氣質，彷彿是天生貴胄的氣質。
只是看到的第一眼，方毅就認識到了這只凶獸的不凡。
「居然是四級凶獸血狐！這種凶獸不光速度奇快，身手靈活，智慧更非尋常凶獸所能相比，從古到今只被發現過數次，更沒有一次被捕殺過！難怪，難怪其他的凶獸要跑，血狐通體血紅，只以其他凶獸的血液為生，比它弱小的所有凶獸都是它的食物！」
方毅震驚著，隨即就感覺頭大起來，這樣一隻聰明的凶獸，智慧幾乎能夠與人相當，想要騙它上猴山恐怕不太容易。
這只血狐踱著優雅的步伐，來到了湖泊邊，對那四隻如臨大敵的三級凶獸視而不見，繞著湖泊走了起來。
血狐這一繞走，那四隻三級凶獸立刻就緊張地跟著繞走起來，反正就是要避開血狐。
看到這情形，方毅不禁覺得好笑又疑惑，不知道血狐想要幹什麼。
只見血狐繞到一個地方之後停下，先是低頭嗅了嗅湖水，然後才伸出鮮紅色的舌頭小口地舔了起來。
方毅觀察了一下，恍然大悟，原來剛剛那血狐是在選地方，那地方的水源似乎更乾淨一點。
一隻狐狸喝水居然這麼講究，方毅算是長了見識。
看見血狐開始喝水，方毅心中微微焦急起來，等喝完水，這狐狸恐怕是要離開了，可他卻還沒有想到好的引它上猴山的辦法。
血狐只是小小地喝了幾口水，便抬起頭來，望向對面的四隻三級凶獸，微微地咧了下嘴。
方毅竟從這血狐的眼神中，讀出了譏諷的意味。
唰！
就在方毅暗自驚奇的時候，那只血狐毫無徵兆地動了。
那血狐竟是就地一躍，便向對岸躍去，身形快得不可思議，身影瞬間就劃出一道彎彎的紅線，一下躍過二十公尺距離，就要落入湖水之中，卻見它腳下突然水花一爆，身形竟再度加速，轉瞬之間就來到了對岸一隻驚慌失措的三級凶獸面前，再瞬間與其擦肩而過，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氣震境界？五級凶獸？」方毅陡然一驚，旋即就眼睛一閉，回憶著剛剛看到的一瞬景象，立刻將之前的猜測否認掉，「不，不是氣震境界，若是氣震境界，那四隻三級凶獸早該跑了，是血狐剛剛使用了妖息擊打水面，以妖息做為反震之力，讓它瞬間就過了湖泊！好傢伙，血狐本身就是四級凶獸，現在又擁有妖息，絕對可以稱得上頂級四級凶獸了！」
正想著，方毅就看到，剩下的三隻三級凶獸發出驚恐的叫聲，撒腿便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湖邊，跑入了叢林之中，而被血狐擦身而過的那只凶獸，卻僵直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血狐優雅地站在那裡，對那逃跑的三隻凶獸視若無物。
哧！
僵直的三級凶獸脖間突然噴出了血霧。
那血狐微一張口，一股吸力從口腔之中生出，將那噴出的血液匯聚起來，形成血紅色的一股，帶著灼灼熱氣，源源不絕地飛入血狐的口中。
這樣的過程維持了三秒，就停了下來，血狐生出舌頭，滿意地舔了下嘴唇。
失去了那股吸力，大量的血液從三級凶獸脖子噴出，浸濕了地面，流入了湖中，將邊上的湖水都染得鮮紅。
方毅的瞳孔猛然一縮。
三級凶獸一擊必殺！甚至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