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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緣定帝王家 ·天荒地老,最好忘記· 第五十七章 苦心 文 / 黃紅杏

    第五十七章苦心

    花如言心下驚愕不已,但一時亦不敢肯定爹爹說的是渾話,還是特指某一個人。想如語性子溫順純孝,該不會招爹爹如此嫌惡才對。思及此,她上前伸手握住了爹爹的手,輕聲道:「爹,你醉了,我扶你到床上去休息。」不料爹爹竟然渾身發抖,一把甩開了她的手,指著她厲聲道:「滾開!我用不著你貓哭老鼠假慈悲,你安的什麼心,我都知道!」花如言惶然失色,切聲道:「爹爹,我是如語。」花長興冷冷一笑,道:「我知道你是誰,我怎麼會不知道你是誰?」他從椅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手指向她,恨聲道,「你又想耍什麼把戲?你以為攀上了荊家二官人,便能飛上枝頭嗎?我偏生不讓你得逞,我不會允許你禍害你姐姐夫家,如言被你害得已夠慘了!」

    花如言整個兒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黑暗中爹爹盛怒的臉龐,半晌,方顫聲道:「為何如此責怪如語?如語並沒有傷害……姐姐,並沒有。」

    花長興腳步踉蹌地逼近她,道:「我要把你嫁出去!我已經答應了祁縣秦家的提親,我要把你嫁得遠遠的,再不容你踏進花家一步!」

    花如言想起適才在內堂看到的彩禮,頓時明白過來,如語前來相求自己成全她與惟浚,便是因著想逃避爹爹的逼婚!難怪如語會道出「花家亦非久留之地」這樣的話,除卻久留此地會讓爹爹識破她的身份,更因爹爹早已與祁縣秦家達成了婚盟!她心內又是驚又痛,爹爹如此痛恨如語,著實讓她意想不到,而更讓她難過的,是即將遠離家鄉之前,竟無法為爹爹盡一孝道。

    「爹……」她不由哽咽。

    花長興顫巍巍向後退去,一不小心腳跟踏在酒壺上,身子往下一滑,狼狽地摔倒在了地上。花如言卻沒有再上前扶他,她佇立在原地,淚眼朦朧,道:「如今這般的你,如何會是我心目中的爹爹?」淚水潸潸而淌,她抬手用力拭去,「而如今這般的我,也不會是你心目中女兒。爹,我替……如語說一聲對不起,只求你不要再怪如語,一切都是如言福薄,無緣侍奉至親,無緣廝守至愛,與旁人無尤。」她嚥了咽,「酒入愁腸愁更愁,這話中的意思,爹爹如何會不明瞭?酒乃亂性之物,沉迷無益,求爹爹日後自重,保重身體……」

    花長興趴伏在地上,腦袋渾渾沉沉,女兒的話隱隱約約地傳進耳際,似是字字聞知,又似是斷斷續續不解其意,最終竟陷入了昏睡中,再不復感知。

    花如言拿來被子為爹爹蓋上後,緩步離開了他的房間。

    當天際破曉,耀眼的光亮照射在花長興的眼簾上,他驀然自睡夢中驚醒,直直地坐了起來,身上的被子隨之滑落,一封書信自被子上掉下。他揉了一下視線模糊的眼睛,拾起信箋,隨手展開來,只見上書:父親道鑒:過往種種,女兒心有萬般負疚,自知無德侍奉父親,徒惹父親多有勞思,此為大不孝,然女兒無可贖罪,惟就此辭別,漸入嚴寒,伏福躬無恙,珍重自愛。不孝女敬上。

    閱罷此信,他臉色大變,握信的手不住地顫抖。然而,不知何故,他卻並不為此而憤怒,只有一股濃不可化的悲慼蔓延於胸臆間,猶如當日目送如言走上荊家花轎,逐漸遠去的一剎那,痛徹心扉。他把信貼進胸懷,抱頭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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