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緣定帝王家 ·天荒地老,最好忘記· 第十一章 情難忘 文 / 黃紅杏
第十一章情難忘
哀絕入骨的滋味,原來是痛徹心扉的折磨,即便於神息不清的昏睡中,亦能感覺到來自胸臆深處那錐心的灰冷與淒惶。
當她再度睜開迷濛的雙眼,再次目睹曾留有荊惟霖的氣息的每一物、每一景,乾涸而紅腫的雙目內只是一片傷澀的空茫,怎麼也流不出半點眼淚。
她五指尖一一撫過惟霖的玉枕、惟霖的桌子、惟霖的筆桿、惟霖的薛濤箋、惟霖的衣衫……指間是遺留著絲縷冰涼,一點一點地滲過她的感官,無聲無息地糾纏在她的記憶中,成為她唯一的牽念與不捨。
惟霖,你怎麼可能就此離開了?還記得當日,你信誓旦旦,說你一定會平安歸來,而且,很快就會回來。你還說,到京城後第一件事,就是看我寫給你的信,我共給你寄了三封信,此時該到京城了罷?你都會看到麼?
我相信,你一定會看到的,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如何會辦不到呢?
花如言把荊惟霖的一襲絳紅色長袍珍視地捧在懷中,雙手舉起衣領,把臉深深地埋進當中,呼吸著衣物中他的氣息,淡淡海索草香氣,熟悉如斯,就如他正在跟前,對她溫然微笑。
荊惟浚和徐管家二人一同來到了老爺的臥房中,果然看到花如言正手捧老爺的故衣,背對著房門坐在床沿,並不察覺有人進內。
荊惟浚神色沉重地走上前,輕喚了一聲:「嫂嫂。」花如言雙肩微一抖,思緒被這聲喚叫拉了回來,她轉過頭看了二人一眼,復又垂下了頭,並不說話。
荊惟浚開口想說什麼,卻又梗住了,最終還是轉過了身去。還是徐管家半點猶疑地對她道:「四姨娘,老爺不幸遇害身故,您看,這府中可需如何準備?此時,該還是不該對外發喪?」
花如言放下手中的衣衫,道:「你把話收回去,誰說老爺已身故了?」
徐管家困窘不安地看了荊惟浚一眼,不敢再言聲。荊惟浚心頭一片沉痛,也靜默著。他何嘗不是希望哥哥並沒有身故?這樣,他才不會每夜在惶恐與愧疚中驚醒。
花如言仔細地把衣衫折疊,一壁道:「一切都無須準備。徐管家,你只命人對家祠的整修加快,你多留神著點,務必使家祠與從前一樣。還有,平日裡,即使二老爺不到西大廳用膳,你也要命小秋她們多收拾廳內,莫要使東西都沾塵了。其它地方也一樣,不要趁著主人們都不在了,沒人注意,便偷了懶,當然,這些家人其實都是樸實勤勞的好人,想必也不會故意如此,還勞徐管家多提醒著點。」
徐管家不知女主人何故會絮絮地交待這些事,只得連聲答應了。
她繼續道:「二老爺,你等一下隨我到書房,我把荊府中的賬目暫交予你。除了荊府內的事務,茶莊的事情,你也多與方掌櫃商量。」她頓一頓,「這一點上,希望你可以體恤,暫且先不離開荊家,暫為荊家挑起大梁,不知二老爺可否答應?」
荊惟浚遲疑著,不解其意,道:「荊府內的賬目,不是由嫂嫂您打點嗎?」
花如言把衣衫小心地放進櫃子裡,掩上櫃門,依舊背對著他們道:「我要出門一陣子,荊府的事情,就辛苦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