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朱門為妾 ·笑也輕微,痛也輕微· 第三十七章 姐妹 文 / 黃紅杏
第三十七章姐妹()
花如言平安回到荊府,思兒自是最高興的一個,正如她告訴主子的那樣,「每天為小姐念佛。」「求菩薩保佑小姐平安,不要被妖魔鬼怪擄走了。」
這時已是清晨,花如言休息了一晚,路途中的勞累早一掃而空。她邊對鏡梳妝,邊聽思兒手舞足蹈地描述自己連日內的擔心,笑得快合不攏嘴了。
思兒卻噘起了嘴:「小姐,你還笑。思兒這幾天,沒一天安生的,想起小姐來,就要哭。」
花如言別有感觸地握住了她的手,道:「傻丫頭,我這是欣慰呢。」這份被牽掛的感覺,便是親人的感覺,無論自己走多遠,總會有那麼一些人,一直為自己而想念。
當她和思兒一起回到花府時,她看著舊日家裡一切,那自己幼年所種下的小樹,那自己畫在牆角邊的小花,以及牆上爹爹親書的字畫,只覺心頭泛酸。那曾有的怨恨及痛心,她不想再留在記憶中,她只想爹爹能與往日一樣,慈目盎然地笑嗔自己為「嬌蠻的妮子」。
她只想自己亦能如往日一樣。
「姐姐!」花如語雙目含淚地迎了出來,一下把她緊緊擁住,啜泣不已。
「如語,好端端地哭什麼?」她扶著妹妹,看到妹妹滿臉的淚水,不由一陣心疼。
花如語泣道:「我很後悔,姐姐,我很痛恨自己!」
花如言急問:「到底何事?」
花如語頓時泣不成聲,清瑩的淚水潸潸而淌,她垂頭把臉埋在掌中,腳下一軟,整個兒跪倒在姐姐跟前,她順勢伏地而泣,重重地把額頭叩在冰冷的地面上,「通通」作響。
花如言見狀,忙不迭把她扶起,道:「你這是為何?倒是給我說個明白。」她環視四周,再問道,「爹爹可是上值去了?」
花如語淚眼紅腫,啞著聲音道:「姐姐隨荊官人出行這些天,我愧疚難安,恨不得馬上出發,趕上姐姐,代替姐姐去了。」她雙手緊緊地抓著如言的手腕,臉上滿是張皇與悲怮,「我從來不知道,原來真相是那樣,爹爹與荊官人,用我作為條件,換取他的仕途……姐姐,我多擔心,原不該你去,我好恨!」
花如言歎息了一聲,抬手為妹妹拭去眼淚,溫言道:「我這不是平安歸來了?你別難過,當初,誰也想不到是那樣。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也別怪自己。」
花如語淚水缺了堤的洪水也似,止也止不住,「正是你不怪我,我更不能原諒自己。這些天,我一直和爹爹爭論,他滿腦子只有自己的官位,從來沒有想過你!」
花如言把妹妹拉到椅上坐下,道:「如語,事情已經過去了。」
花如語漸漸平靜下來,她吸著鼻子,哽咽道:「姐姐,你真不怪爹?」
花如言淡淡一笑,道:「如果我怪他,或是怪你,今日,便不會回來。」她停了一下,又道,「爹既不在,待他回來,你告訴他一句,我平安,無恙,無須擔心。」
花如語抽抽嗒嗒地,半晌,才點了點頭。
花如言注視著妹妹的右臉,其實不用看,她也記得,妹妹右臉下方的那顆細小的硃砂痣。她彷彿想起了什麼,問妹妹道:「喬海有沒有向爹爹提親?」
花如語不再哭泣,面上微微泛紅,低頭道:「他已經向他爹娘提過,只說過了十六,便會上門提親。「
花如言放心地點了一下頭,細細叮囑了幾句保重身體的話,便起身告辭。
花如語一路把她送到大門前,眼看著她離去,再度淚盈於睫。
花如言心內亦覺淒酸,不願再逗留徒惹傷悲,領思兒匆匆離去。漸行漸遠之際,她沒有想到,如果此刻回頭望一眼,看到的將是妹妹冷冽嘲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