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308章:爆竹聲聲3 文 / 瀟湘冬兒
第308章:爆竹聲聲3
見他出來,燕洵也沒有回頭,將手裡的幾封信遞過去,燕洵一一拆開,仔細的看,三封信都不長,燕洵卻看了足足有大半個時辰。後,他將信原封放好,交給阿精道:「按照她說的去做。」
阿精面孔通紅,好像做了賊被人現一樣,他沉默了半晌,終於沉聲說道:「陛下,姑娘會不會想不開自啊?我聽她像是交代遺言一樣。」
燕洵面色不變,給了阿精和楚喬一樣的答案:「不會。」
「那……」阿精又問道:「為什麼要讓姑娘背上謀殺諸葛玥的這個罪名呢?諸葛家的死士會瘋狂的報復不說,姑娘也會很您的呀?」
「恨我?」燕洵聲調上揚,聞言沉聲一笑,淡淡的說:「那也比死了好。」
阿精微微一愣,恍惚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不完全明白,他又問道:「陛下,我們隨便拿一具屍體去騙大夏騙諸葛家,不會有事嗎?我們收了他們的贖金的。」
燕洵沒有回答他,只是伸出手來,指著前面茫茫的雪原,緩緩說道:「阿精,你知道燕北地圖上為什麼不標注雲碧這個地方嗎?」
阿精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問到這個,他搖了搖頭:「不知道。」
「因為這裡沒有用,」燕洵語調低沉,冷淡的說道:「這裡太小,怪石嶙峋,無法耕種,也不能做牧場,寸草不生,赤水不流經這,千丈湖離這也很遠,氣候惡劣,一到冬天就有雪災,地理位置偏僻,連犬戎人攻入關都不來這邊劫掠,無論是軍事上還是經濟上,都是燕北的負擔,沒有半點作用,所以連地圖上都不標注這裡了。」
他冷冷的笑了一聲,聲音那般低沉,緩緩的轉過頭來:「如今的諸葛玥對於諸葛家,就是雲碧對於燕北,存只是恥辱和負擔。對於一個輕率冒進、肆意妄為,並且不是死戰場上,而是死對一個女人的迷戀上的帝國將軍,你以為等待他的下場是什麼?諸葛家的人和他撇清關係還來不及,誰會給他收屍呢?」
阿精恍然大悟,說道:「哦,難怪陛下要用姑娘做幌子,原來是志諸葛家。」
燕洵面無表情的看著遠方,緩緩道:「諸葛玥的死只是個開始,諸葛閥、趙徹、樂邢將軍、還有當初舉薦他的蒙闐,都會受到此事的波及,大夏不是正亂嗎?趙齊已死,趙嵩又是個扶不起來的,魏閥和趙颺的勢力太軟了,我不妨幫他們一把,只有大夏內部不穩,我的江山才能坐得穩當。」
阿精愣愣的說不出話來,他站那裡,風吹著他的臉孔,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呆。
「阿精,別總和程遠較勁了。」燕洵看著他,皺著眉淡淡道:「你已經不是一個民間組織的刺客殺手了,燕北東征即,你是我的心腹。玩政治,就要有一個玩政治的手段和態,很多人是需要被犧牲的,如果你看不開這一點,那麼你永遠只能像大同行會那些不切實際的妄想者一樣,做一輩子的黃粱美夢,卻一輩子都品嚐不到權力的味道。」
燕洵轉過頭來,不去看阿精呆滯的表情,有句話他沒有說出來,獅子雖然兇猛有用,但是難以控制,有些時候,他其實只是需要一群狗。
至於阿楚,她總會明白的,殺諸葛玥勢必行,以她的名義設這個圈套也是無奈之舉,一來諸葛玥此人難以易與,若非非常手段實難掌控,二來,他也的確需要這件事情的後續效應,等到大夏因為此事分崩離析的時候,她自然會明白,他才是對的。
至於她對諸葛玥的感情,燕洵嗤之以鼻,當年他活著的時候他都不害怕,難道還會害怕一個死人?她現只是像往常一樣,脾氣難過兩天罷了,時間會沖淡一切,而他,有的是時間。
阿精沉默著,想了想,突然開口問道:「陛下,姑娘很傷心的,你不進去看看她嗎?」
「沒時間了,我今晚要去關上,趙徹來這夠久的了,該讓他回家去看看了。」
燕洵說完就離去了,阿精站原地,看著燕洵騎上馬,禁衛的護送下越走越遠,恍惚間,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聖金宮裡他曾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自己當時勸他一切要以大局為重,他轉過頭來反問自己「若無阿楚,我要燕北何用?」
那句話他記得清清楚楚,直到今天尚耳邊迴盪,可是現,陛下是不是已經將這句話給忘了?或許他沒有忘,燕北始終沒被他放眼裡,他的心太大,智慧也太高,他的眼睛,是望著整個天下的。
阿精低著頭,已然不知是非對錯,也許從他跟隨他的那一天起,就已然注定會有今日了。
他轉身向衛武所走去,以往挺拔的背脊不知為何竟有些彎曲,好似有什麼東西壓他的身上,讓他再也無法挺直的行走了。
楚喬整整休息了五天,精神終於完全恢復了過來,紫蘇整日的陪著她說話,說她們小時候的事,說她從來沒見過的父母親人。紫蘇嫁人了,夫婿是一個軍官,昨日還見她接到了一封信,看那喜上眉梢的樣子,似乎很是滿足。
這幾天楚喬很正常,好好吃飯,好好吃藥,平時不睡覺的時候,她還院子裡做些拉伸運動,她之前大病一場,臉頰瘦的脫了像,現漸漸好起來,只是面色仍舊是蒼白的。荊紫蘇很是奇怪,晚上的時候偷偷去看,卻現她雖然躺那裡,卻根本沒閉上眼睛,常常是睜眼到天明,一夜無眠。
今天是年,關上的戰役三天前就已經結束,聖金宮急下八面金牌招趙徹回京,趙徹無奈下,只得撤兵,燕洵趁機攻打雁鳴關,雖然沒能攻下,但是大夏也付出了五萬多的傷亡,也算是年前給燕北的一份大禮了。
燕洵提前一天趕了回來,雲碧突然間作為燕北皇帝過年的所,地方官員都激動的好似被打了雞血,到處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
荊紫蘇早上的時候拿來了的衣裳,是大紅的,上面繡著朵合,看起來吉祥喜慶。楚喬卻看著不舒服,覺得那顏色像血一樣,一點點的蔓延過來,指尖都不願意去觸碰。
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消息應該出去了,尚慎也托付給了烏先生,至於秀麗軍,跟著她已經沒有前途,烏先生和羽姑娘是大同行會的骨幹,被燕洵所忌,不便掌兵,只有托付給同樣擁有燕氏血統並且身為女兒身的繯繯,她是燕北的翁主,又有火雲軍手,應該可以給秀麗軍一個好的前程。
這個地方,也沒必要再繼續待下去了。
燕洵進來的時候,房間已經空了,一切如常,整齊乾淨。
他恍惚間想起了當年他和趙淳兒定親時的那一晚,一顆心突然就直直的冷了下去,不是沒想到,只是卻也抱著一絲希望,也許她想通了呢?也許她已經不怪自己了呢?畢竟他們一起快十年了,她一直是那麼包容他的,無論他做了什麼,她都是可以原諒他的。他曾放棄了西南鎮府使,曾放棄了燕北,曾殺了她的部下,曾懷疑她排擠她,她不是都沒有離開他嗎?只是一個諸葛玥,只是一個諸葛玥而已,阿楚縱然對他有感恩之情,又怎及得上自己和她十年相守的情誼?
他們也許只需要談一談,只要他開誠佈公的將自己的想法全都說出來,她應該是可以理解他的。就算生氣,也早晚會氣消的,大不了再讓她回來掌兵,如今大局已定,也沒什麼顧及的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駑定,這幾日,他反覆心裡安慰了自己幾遍,可是此刻,看著這整潔乾淨的屋子,他卻猛然間心慌了,他急忙往外跑,行走間衣袖刮掉了書桌上的一塊小東西,只聽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響傳到耳朵裡,燕洵低下頭去,卻見幽幽的燈火下,一枚純白的玉石戒指掉地上,已經被摔成很多瓣,幽幽的反射著燭光,微微有些刺眼。
燕洵愣愣的站那,看著那枚戒指,恍然間想起了阿楚當日的話:「如果諸葛玥死燕北,我將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我將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永遠……
「月兒?」
荊紫蘇推開門,開心的跑進來喊道:「跟我出門看花燈去!」
猛然看到呆愣原地的燕洵,紫蘇嚇得急忙跪地叩,好一陣沒聽到燕洵的聲音,小心的抬起頭來,卻見男人直挺挺的站那裡,滿臉落寞,好似濃濃的霧靄,揮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