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194章:道阻綿長1 文 / 瀟湘冬兒
第194章:道阻綿長1
砰的一聲悶響響起,只聽趙妍慘叫一聲,竟然真的被李策的隨從一把拋出門外。
大門被關上,地上的大夏隨從也被拖死狗般的拖了出去。
李策仍舊蹲楚喬面前,眉頭緊皺著,表情很嚴肅,久久一言不。
楚喬看著他,終於無奈的歎了口氣:「你不打算扶我起來嗎?」
「還能說話,就證明你不會死。」
仍舊是他一貫的口氣,可是楚喬看著他的眼睛,卻感覺不出半點嘲笑和玩鬧,他很認真的望著她,神色那麼緊張,雖然他已經極力掩飾了,但是楚喬還是可以感受的到他的不安和惶恐。
她不得不點頭,胸腔裡有一股莫名的感情湧動,她略顯沉重的答應了一聲,很肯定,也很認真:「是的,我不會死。」
「呼……」
他們離得這樣近,近的楚喬似乎可以感受的到李策透體長舒的那口氣。男人緊張的表情頓時放鬆了下來,他看著楚喬,突然將頭垂下來,好像他才是重傷的人一樣,就這樣不負責任的將額頭抵了楚喬的肩膀上,可是卻那麼輕,沒有一點用力。
但是楚喬卻仍舊可以感覺的到,他身上的力氣,似乎霎時間就被抽空了。
「還好……」
男人小聲的嘟囔了一句,聲音那麼小,讓楚喬聽不清下面的話。
午後的風仍舊是那麼悶熱,陽光順著窗子射進來,照出一道明亮的光斑。李策一身暗紅色的袍子,上面用細密的針腳繡出朵朵暗黑色的薔薇,他的皮膚有些白,額角鬢整齊,只是微微有些濡濕,似乎有點點晶瑩的汗水。
李策抬起頭來,也不抬眼,只是單膝跪地上,然後伸出手來,輕輕的勾起楚喬的脖頸和腿彎。楚喬身子一緊,傷口處頓時一陣火辣辣的疼,兩彎秀眉輕輕一皺,面色頓時白了幾分。
李策看眼裡,卻並沒有表現臉上,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等著她的疼痛過去,然後加小心的靠上前來,將她攬至懷裡。
「忍著點。」
低沉的嗓音耳畔響起,楚喬微微點頭,李策頓時力,一下就站起身來。
兩旁的侍衛們恭敬的垂著頭,房門被打開,外面的陽光明亮的刺眼,剛一出門就看到倔強的站庭院當的趙妍,不過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卻別有一番凌厲的氣質,咄咄逼人的望著李策和楚喬,那眼神好似恨不得他們身上挖出一個洞來。
李策的目光懶懶的掃過她的臉孔,隨即對著身後的隨從說道:「天黑之前,送公主離開唐京,七日之內,我要她走出我卞唐境內,此後一生之不得再踏入卞唐一步。」
趙妍聞言眉梢一挑,上前一步就要說話,卻死死的被身後的身丫鬟緊緊拉住。
孫棣一身儒雅長袍,別樣的風翩翩,他微微皺起眉頭,沉聲說道:「殿下,這恐怕不妥,公主殿下畢竟是大夏親自送來的和親人選,雖然不是正妃,但是聘書已下,這樣做恐怕對兩國的邦交有影響。」
趙妍聞言面色微微緩和,她挑釁的望著李策,似乎諒他拿自己沒有辦法一樣。
「你當現的大夏還是半年前說一不二的北方之虎嗎?」
李策不屑的冷哼一聲,細長的眼睛冷冷的掃向那些匍匐於地的大夏隨從,淡淡說道:「告訴夏皇,想要和親,就換個有點家教的來,這個女人,我李策不敢笑納了。」
說罷,抱著楚喬就向前走去,孫棣一愣,追後面問道:「那這些人……」
「都砍了。」
李策的聲音淡淡的迴盪清風之:「來到我卞唐國土上還敢如此張揚跋扈,這般膽大妄為還能任他們走出王域嗎?公主一個人上路未免孤單,孫棣,你找幾個兵痞子送她一程。」
巨大的抽氣聲頓時從身後響起,半晌的沉默之後,頓時有絕望的怒吼和失聲的哀求聲響起。
聲音那麼尖銳,幾乎穿透了午後高高的雲朵。
碧湖沿岸垂柳洩地,枝葉舒展,好似描的眉黛。李策打橫抱著楚喬,當先走前面,萬千絲絛隨風搖擺,吹過他們纏綿的衣角和濃密的黑。湖面上的涼風吹來,有著令人心曠神怡的鬱鬱青青的水汽,碧波如傾,波紋瀲灩,楚喬突然有些暈眩,不知道是舊傷復還是脫力而竭,她的眼皮一時間都有些睜不開了。
「睡一會。」
男人的聲音耳邊響起,帶著令人心安的味道,不同於平日裡的嬉笑怒罵,他抱著她的手臂輕輕的一緊,然後低聲的說:「沒事了。」
是啊,沒事了。
楚喬緩緩吐出一口氣,早就知道不會有事的不是嗎?這裡,畢竟是李狐狸的地盤啊,誰能比他狡猾呢?他一定會來救自己的。
她似乎一直是這樣想著,哪怕面對趙妍的劍鋒,也並沒有軟弱的驚慌。
她的頭很沉,重重的靠李策的胸膛上。她曾經以為這個男人必定如棉花一般難經風雨,可以此刻躺他的懷裡,這個感覺霎時間不攻自破了。其實,他也是一個有著堅硬臂膀的男人,溫暖的,可以擋住很多外來的風霜。
淺淺的呼吸懷響起,李策低下頭去,目光有著一瞬間的恍惚。
碧波蕩漾,柳枝飄搖。男人緊鎖的眉頭緩緩散開,他想,要馬上召集御醫,要用好的藥好的大夫,然後,前往燕北的行程,恐怕要耽誤了。
夏風和煦,盛夏的尾巴上,花幽香,暖風熏冉,遠處荷葉遮天,已是後一池殘荷了。
黃昏時分,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月自柳樹梢間升起,只是銀白的一勾,穿梭淡淡雲霧之間,纖細如女子美麗姣好的眉。
宓荷居的太醫們成群結隊的離去,一行行的青傘搖曳,寬大的青色朝服拖過地面,皓青的靴子踩淺淺的積水裡,激起一地細細的水花,藥童背著大大的藥箱,彎著腰隨侍一側,穿著淡青色的小袍子,好似雨飄逸的芭蕉。
窗外的殘荷終於這場雨零散,攪亂了後一池清水,有小丫鬟輕手輕腳的跑進外室,額頭上的鬢已經濕了。秋穗輕聲叫住了她,兩個年級不大的孩子聚廊下耳語,聲音雖小,但卻還是淡淡的飄進了內室。
「殘荷都被打散了,雨冰涼的,夏姑姑說太子喜歡荷了,讓我們都去給荷打傘呢。」
秋穗老成的歎氣:「打了又有什麼用,該謝的還是要謝,錦瑟宮那邊的人是不是也太過逢迎了。」
「就是啊,月了,已經入秋了。」
丫鬟們相攜而去,聲音越去越遠,漸漸的聽不分明。烏木窗外,一帶斜暉脈脈掛於林梢,冷月浸染,光潔如銀,四下裡寂寂無聲,偶爾有鳥雀飛過,很快便怪叫著飛的遠了。
這間房子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殿室極大,略略有些空曠,朝北擺著一張巨大的檀木床,上面有層層青紗,以金色鸞鳥印繡,風乍一吹起,好似有大片荷葉迎風搖曳一般,又好似重重煙闕,飄逸盤旋。
南向的窗子大暢著,圍欄之外,就是滿池的清荷,如今外面風雨頓急,荷葉隨風而動,已隱隱有盛極必衰的頹敗。為了討主子歡心的奴才們駕著小舟,大片大片的舉著高傘,護著那涼雨的後一池青蓮。
李策坐椅子上,手指輕輕的摸著椅座,五福奉壽的紅漆已經斑駁,下人們急急收拾出了這一間屋子,可是顯然還沒來級的粉刷,指腹摸上面,有些凹凸的不平整。李策也沒有意,他的眼睛好似閉著,卻又睜著,只是細細的瞇成一條縫,注視著那個躺床上的女子。
楚喬穿了一身淡青色的鸞衫,內裡以白絹為襯,青紗上繡著淺灰色的細小雛菊,一朵一朵嬌俏俏的綻放著,內斂含蓄,靜靜而開。她的面色十分蒼白,眉頭也是緊緊的皺著,小小的臉頰巴掌大的一塊,下巴尖尖的,蜷著身子,看起來有些可憐。
太醫院的太醫們已經離去,讓人安心的話也說了千遍萬遍,可是空氣裡似乎仍舊飄蕩著緊張的因子,讓人心裡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