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171章:我看著你2 文 / 瀟湘冬兒
第171章:我看著你2
這天底下的暗線,有多少掌握諸葛家手裡?有多少掌握魏閥手裡?有多少屬於大夏趙氏?屬於卞唐李氏?屬於懷宋納蘭氏?誰人能夠清楚的定義?
楚喬知道,任何一個世家大族後面,都有年的家族奮鬥史,就算趙正德當初風火雷霆的剷除了穆合氏,難道就能確定穆合氏年經營的基業就此大夏的版圖灰飛煙滅了嗎?
諸葛家的勢力,絕不會比燕北高原上的燕洵差,而作為帝國正統世家的他們有著燕北無法企及的政治地位。
隱藏那幾萬家族親兵後面的,是這個世家多年來潛移默化安插帝國的家族子弟,是吏部官名那些密密麻麻複姓諸葛的大小官員,是那些金錢淌出來的路,權勢收買下的人心,利益捆綁住的勢力,把柄拿捏住的團體。
燕北公開造反,所以燕北一系全部站了帝國的對立面上,但是可以想像,如果有一天,諸葛家造反,如果給他們時間讓他們謀劃,如果讓他們如燕北一樣做好準備的舉起反旗,那麼趙氏將會面對怎樣一個毀滅性的災難!
所以,以諸葛家這樣的勢力,以諸葛玥家族的地位,無論任何地方,只要他登高振臂一呼,瞬間就會聚集家族的大批子弟親信。有道是狡兔尚有三窟,何況諸葛家這樣世家,但是諸葛玥顯然沒有這個打算,他一路小心的隱藏身份,親自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卻從沒有通知家族和等待自己下屬的舉動。
或許,是怕來人不是自己的嫡系,會洩露楚喬的身份,然後進而被家族的對立者拿來大做章。
楚喬淡淡冷笑,嘲弄自己這太極推手式的自我欺騙,她很明白所生的一切究竟是怎樣一個原因,卻不願意去承認和面對,於是,就逃避的閉上眼睛,靜靜的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也許,他只是想一個相對平靜的環境下和自己相伴而行,他不是諸葛家的少主,而自己也不用站燕洵的身後。只是塵世的普通人,沒有對立,沒有仇恨,沒有無法調和矛盾,沒有那些現實的無法逃避的責任。
這樣的機會,終他們一生,可能只有一次。
楚喬緩緩閉上眼睛,希望自己趕快睡去,有些事情想起來太危險了,她明白一切,卻無法回應。
他們活世間,都有各自要走的路,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站兩個起點,八年下來,各自越走越遠。做人,還是要冷靜理智一些。
楚喬渾身無力,只是一會就慢慢睡去,眼皮好似有千鈞重。臨睡前她自嘲的笑,想那麼多做什麼,起碼現,還是沒辦法和他劃清界限啊。
諸葛玥回來的時候,楚喬已經沉沉的睡去,空氣裡有她淺淺的呼吸和女兒家淡淡的香氣,諸葛玥端著一個大托盤,裡面放著一堆碗碟,還有一壺酒。
擺好飯菜,就坐桌子旁邊,然後倒了一杯酒。
這店舖不大,所做的菜餚卻很可口,即便蓋著蓋子,仍有濃郁的香氣不斷的飄出來鑽進鼻子裡。酒很醇,清澄透亮,偏又味道濃香,喝下一口,整個身子都暖了起來。
夕陽火紅,將光芒投射進來,照他的身上,地上拉出一個長長的剪影。
他就那麼一直坐著,慢慢的喝酒,太陽漸漸落下山去,街面上點起燈籠,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然後又過了一陣子,街市終於散了,整座城市都安靜下來,漆黑的天幕下,所有人都陷入夢鄉,唯有他,不點燈,不說話,靜靜的坐黑暗裡,像是一尊雕塑,只有手臂來回的酒壺和酒杯間動著,還能看出來這是一個人。
楚喬深夜裡醒來,頭像是被千個錘子一同砸過一樣的疼,她睡眼朦朧想要喝水,卻登時注意到黑暗的那個影子。
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一把去摸小腿上的匕,即便是身體這樣虛弱的狀態下,她仍舊爆的跳起身來,像是一隻敏捷的豹子。
然而,很快的,她就反應了過來。愣愣的放下匕,看著黑暗裡的男人,不解的說道:「諸葛玥?」
「嗯,」
回答她是,是一個淡淡的鼻音,男人似乎喝了很多酒,房間裡酒氣很重。
「喝水嗎?」
楚喬點了點頭,卻頓時想起點頭他也看不到,剛想說話,一杯水已經遞到了自己的嘴邊。
「喝,沒毒。」
接過來,觸手是溫的,甚至還有點燙手。杯子很小,楚喬卻用雙手捧著,喝了一口之後,舔了舔乾干的唇皮,她的嗓子有點剛剛睡醒的沙啞,輕聲說道:「怎麼不點燈。」
房間裡那麼安靜,甚至能聽到烈酒滾過那人喉結間的咕嘟聲,很了很久,一個淡淡的聲音才緩緩響起:「黑著挺好。」
楚喬認真的問:「諸葛玥,你什麼時候,才肯叫我楚喬呢?」
男人冷冷的哼:「你做夢。」
「你這個人,就是太偏執了。」話音剛落,楚喬突然自嘲的一笑,說道:「其實我跟你一樣,我也很偏執。所以我認定的事情,就不會改變。」
諸葛玥沒有說話,楚喬今晚的興致似乎很好,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大病的虛弱,繼續說道:「其實你這個人,也不算是個壞人,雖然性格孤僻一些,手段殘忍了一些,沒有同情心一些,還有,嗯,黑著臉的時候招人煩一些,再就沒有什麼了。可是這個世上,誰不殘忍呢,誰的手上沒沾過血呢?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不吃別人,別人就來吃掉你,到了現,我都記不清自己的手上有多少條人命了。」
「諸葛玥,你記得清嗎?」
話音剛落,楚喬就自問自答道:「你應該是有數的,你是將領,即便戰場上,也是運籌帷幄的將軍,親手殺的人,無非就是一些得罪你的下人。可是我卻記不清了,這半年來,死我手上的人,比這一生和我說過話的人還要多。每次手起刀落,就是一個腦袋,他們腔子裡的血總是滾熱的,噴我的臉上,像是火炭一樣燙。」
「西北那一片,給我起了個外號,叫什麼血羅剎,瑤省總領大人叫……叫齊什麼的,還派人打造了一個我的石像,就建城門口,勒令每一個進城的人都向我吐一口口水,要不就不許進城。我這段日子逃亡,除了官府的追兵,還要小心的躲避那些姓。從真煌逃出來之後,有一次我受傷了,被一夥老夫妻救了下來,他們都已經八十多歲了,很慈祥和藹的一對老夫婦,給我治傷,還殺了家裡唯一的一隻老母雞為我煲補湯,卻不追問我的來歷,他們可能是以為我被強盜搶了,總是鼓動我去報官。」
「可是第二天,那個老人家去鎮上給我買藥,回來之後就面色大變,我當時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然而,當天晚上他們就偷偷拿著鐮刀衝進我的房間,兩個人瘋一樣的床上亂砍。我知道,他們的兒子很多年前被夏皇徵召,參加了蒙將軍討伐燕北的軍隊,後來,就死燕北高原上了。」
楚喬面色冷淡,冷冷的笑:「然後我就把他們殺了,他們太衝動,我根本無法擺脫,所以我就把他們殺了。」
「假仁假義,」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諸葛玥仍舊坐那裡,嘴角譏諷的說道:「以你的身手,想要制住兩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簡直易如反掌,無非是怕他們去報官,卻偏要為自己找一個這樣噁心的借口。」
「我不是找借口,」楚喬也不氣憤,只是靜靜的反駁:「我當時受了重傷,一隻箭射穿了我的大腿,根本無法行動,我當時只有兩個選擇,殺了他們,或者讓他們殺了我。」
諸葛玥不以為然的輕笑:「星兒,你這樣做,和我有何分別?」
「是的,一開始的時候我也這樣想。」楚喬沉聲說道:「可是後來,我卻不這樣認為了。當初蒙將軍去燕北開戰,是侵略,是屠殺,是毫無道理的踐踏,他們的兒子參軍入伍,去侵犯別人的家鄉,難道還不許別人反抗還手嗎?當年一戰,燕北死傷無數,無論是貧民姓還是燕北軍隊,所有的勢力都遭到殘酷的清洗,燕北的損失遠比大夏本土要大得多。而我,也並沒有對不起他們,我他們這裡養傷,給他們報酬,但是他們卻起了害我之心,只因為那些不屬於我的仇恨,難道我要坐以待斃的俯受死嗎?我殺人,但不濫殺,我同情平民,但我不是聖人。」